八十七、明宗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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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奴兒?”
    “玉奴兒?”
    原來,非紅也曾叫過我“玉奴”。
    那還是在西蠻王庭做臥底的時候,他們王庭上下,隻知道中山國的和卓大將軍有一個女兒,而身邊重用的親信又都是能衝鋒陷陣的壯漢,所以為了徹底掩人耳目,我同非紅便決定一個女扮男裝,一個男扮女裝,假做兩個流落到西蠻王都的奴隸娃子,這樣任誰也不會起疑。
    我還給自己取了個很像西蠻奴隸的名字——玉奴。在西蠻王庭的時候,非紅便總是叫我“玉奴”。
    就是那時候非紅吐槽過我給他取的名字,“非紅”、“非紅”,一聽就像個女子,這下好了,他男扮女裝之後連假名都不用取了。
    “玉奴兒?”
    明明是個奴隸的名字,本該是一個人恥辱的烙印,可是非紅叫著,聽起來就像昵稱,像母親喚我乳名一般。
    或許非紅偽裝得太好,他男扮女裝的日子裏,有不少時候我都將他當做了親近的姐妹。
    隻是他喚我雖喚得親切,但絕不會喚“玉奴兒”,這一聽就是個女奴啊!
    “玉奴兒,你還好嗎?”
    他是瘋了嗎?居然敢在西蠻王庭裏這麽喚我!
    “玉奴兒,快醒醒啊!”
    “你是瘋了嗎?”
    我騰地一下坐起身來,當即嗬斥他,“這裏是哪裏!你怎麽能把我叫得像個女子!”
    宗元蛟的臉色一下子就難看起來,我一愣,這才發現自己並不在西蠻王庭,也沒有身處草場烈陽,這裏是旅社,而眼前,則是早已識破我身份的宗元蛟。
    而從前至而今,其間之事千百樁,包括布防之戰害死了老西蠻王,都是真真切切發生過的。我和玉,並不是、也從來都不是西蠻王庭裏那個簡簡單單的放馬奴。
    “哈哈……”尷尬不已,我隻能打個哈哈搪塞過去,“我方才是暈了呀?”
    “不濟,我真是太不濟了!哈哈……”
    宗元蛟沒再開口,隻伸出手來掐了掐我脈搏,然後端給我一碗藥。
    一瞧那漆黑的藥湯,我便知定然不是什麽好喝的玩意兒,但因說錯了話,我唯恐又叫他想起昔年的相欺,所以心裏有些歉疚,便甚是聽話地接過來喝了。
    看著我喝了,他這才開口說了句狀似安慰的話,“習武之人,驟然沒了內力就容易體力不濟,這很正常。”
    “嗯……我們怎麽找到你們的?”
    我們脫險之後的湖岸顯然不是最初的湖岸,但,我怎麽感覺仿佛一眨眼,我們就找到了他們兄弟,然後還回到了這旅社?
    “鎮長是祥雲鎮本地人,自然熟悉地形。”
    “對啊!”藥是暖的,又苦,再加上宗元蛟的話,叫我立刻原地清醒過來!我想起鎮長的可疑,還有夢裏的左將軍宗越,“快!快把鎮長叫來!我倒要問問他,怎麽會醉醺醺地出現在林夕的藏身之處!?”
    “快啊!”
    我越急,宗元蛟越坐得穩如泰山,任憑我怎麽催促,他就是不動。
    “怎麽?難道在我暈過去的時候,還發生了別的事?”
    我看宗元蛟的臉色不大對,思慮再三似乎也隻有這一個可能,心裏瞬間擔心起來。
    “……沒有,沒發生什麽,”他雖這麽說著,但臉上還是欲言又止,我便捧著藥碗等他繼續,“……就是你暈過去的時候,似乎提到了宗越?”
    夢裏情境太過惟妙惟肖,竟叫我在暈厥中統統說出了口!
    “是,”既然他都聽見了,那也沒什麽好隱瞞的,“方才暈著,我做了個夢,夢到了先前在西蠻王庭的時候,同左將軍宗越有過的一次交談。”
    鴇母四分五裂的臉在我眼前晃著,當初我炸掉花樓時,她撕心裂肺地提到了宗越的名字,還說將手中關係網都交給了他!我還想過,等到了西蠻王庭,看能不能從他入手調查叱奴軍!那時候我竟沒想起來——宗越就是西蠻王庭的左將軍,同樊阿耶平級,另外還是兩位王子從小到大的老師,可以說是除了老西蠻王,他們兄弟最為尊敬和親近的人!
    如果是這樣,我非常迷惑,那宗越為什麽要收下宗元鯤——西蠻王庭大公主的勢力呢?大公主雖是宗元蛟和宗元鵬的同胞長姐,但宗越那般精明,應當能看得出大公主為給情郎報仇,已經分不清輕重了,他作為兩位王子的老師,難道不該同王子們同心同德,一心為治理西蠻王庭而行動嗎?
    “是什麽交談?”宗元蛟不依不饒,“老師他……同你說過什麽?”
    看宗元蛟如此渴求的臉色,倒像是他老師已經很久不搭理他了似的……“也沒說什麽,”我想緩和一下氣氛,就挑了好笑的說,“左將軍就是調侃,當初三王子喜歡男扮女裝的非紅,且還窮追不舍的事。”
    “……這樣啊……”宗元蛟勉強笑了兩聲,臉上卻端的是失望。
    我瞧著越發狐疑,難道宗越這個父親一般的存在,真的很久沒有搭理宗元蛟了嗎?
    難道宗越同他們兄弟之間的關係——已經鬧掰了?!
    如果真是這樣,那倒是能解釋宗越為何倒向大公主宗元鯤了!
    我有些激動,但宗元蛟正黯然神傷著,我不好把這種激動表現出來,所以趕緊轉移話題以作遮掩,“你還有事嗎?若是沒事,能否將那鎮長叫來?他出現得太可疑了些,我懷疑林夕正圖謀掌控祥雲鎮,這關係到我們所有人的安危,還是趕快搞清楚才好!”
    是得搞清楚——有什麽能讓親如父子的宗越和宗元蛟鬧掰呢?我默默記下此事,決定還是確認了其中緣由,再決定如何應對宗越此人。
    “好。”
    宗元蛟叫人去了,而我捧著藥碗,隻覺得一碗藥下去,渾身暖烘烘的。先前在湖裏遊得脫力,如今能回到旅社,喝上一碗熱湯,即便是苦藥,竟也讓人覺得十分舒服,甚至稱得上是幸福。
    其實有時候,幸福很簡單。
    我放下藥碗,將臉埋進雙手之間,心裏回味著方才的那個夢,非紅的“意中人之論”,還有那草場烈陽下的奔馬,真是幸福……
    門吱呀一聲,我從草場烈陽裏抬起臉。
    “鎮長大人,”我衝他笑,“您還真是深藏不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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