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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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不知李蠻兒為何神情微妙,但我條件反射就鬆了手,然後一股腦兒地往被子裏縮。
    “韋期……”
    原地怔了許久,李蠻兒這才喃喃出聲,“……原來你喜歡和玉這樣的女人啊?!”
    我簡直想當場暈倒!
    盟友之間還有歃血為盟呢!我們達成了約定握個手,這鬼丫頭都能往情愛上聯想!
    再說了,什麽叫“和玉這樣的女人”?我雖自知不是那種琴棋書畫樣樣皆通的閨閣千金,但作為女人,難道我和玉就這般失敗嗎?
    我這廂翻著白眼兒,鎮長韋期就被嚇得立刻站起身來解釋!說什麽“不不不!”、“我怎麽會對和玉將軍有意呢”、“我可配不上和玉將軍”之類的話,雖說的中規中矩,但他那語氣,就好像同我配對就是給他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
    我怎麽了!我還嫌棄你一個青年人長了一張中年人的臉呢!真是的,若不是鎮長對李蠻兒的情思對我尚有大用,我早就把昔言的名字說出來叫他死心了!
    不過情之一事上,向來是說不清道理,因為即便你說了道理,對方也不一定會相信。
    所以毫不例外,韋期也麵臨這種尷尬的情況。他越解釋,李蠻兒就越是不信,隻一心當他是出於害羞和窘迫才予以否認;而我樂得看戲,更樂得裹在被子裏躺平休息——總之,讓我幫他解釋?休息!
    隻是李蠻兒如此平靜,倒叫我覺得反常。
    她不是總愛罵我“水性楊花”嗎?平日裏一見到我同男子說話就說我勾三搭四,怎麽這次她倒沒跳起來指責我招蜂引蝶,反倒是她自己一臉的不敢置信呢?
    “沒錯!鎮長大人就是對我有意!”
    我頑心大起,不由地就想逗逗她,“可那又怎樣?這關你什麽事?”
    “……”
    她卻沒理我,隻一臉不敢置信地看向韋期,“……韋期你確定?”
    韋期被我沒由來的“指證”嚇壞了,雖一頭冷汗,他卻隻能定在原地不知所措,而李蠻兒適時地補了刀,叫我滿心憋笑!
    她眨眨眼一臉嫌棄地看向韋期,道:“我本以為你視財如命,一輩子也就和金子湊合著過了;我雖一心想幫你找個伴兒,但你從未表露過對哪家姑娘、或對什麽樣的姑娘有意……隻是我竟不知,你喜歡和玉這樣不知檢點的女子……這真是……”
    她這番難以啟齒的評價,端的是讓韋期臉上紅了又紫,而好容易鼓起勇氣再度解釋的韋期,卻又叫她一句總結陳詞給堵了回去!
    “韋期……畢竟是以花樓為產業的鎮長,一直以來是我失敬了。”
    哈哈哈哈!
    李蠻兒竟還有這樣不胡攪蠻纏的時候!
    原來她就算不胡攪蠻纏,也能將人氣出內傷!
    我真想放聲大笑,但礙於剛剛才跟韋期定下盟約,所以隻敢將頭悶在被子裏,辛苦地憋笑——
    噯呀呀,真是可憐的鎮長!我還記得,我同昔言一起行動的時候,李蠻兒氣得破口大罵;我同非紅一起行動的時候,李蠻兒也是冷嘲熱諷;而即便是我同宗元蛟兄弟倆一起行動之時,李蠻兒也還挑撥離間,生怕宗元蛟這個西蠻王會被我迷了眼,對我言聽計從!
    而這一切,都說明李蠻兒至少是將昔言、非紅和宗元蛟兄弟倆當男人看,而對於韋期,李蠻兒今天這番話,無疑就是在宣判他的死刑——我李蠻兒將你當做兄弟看,兄弟不知討媳婦,作為兄弟,她很擔心;兄弟終於知道討媳婦了,但看上的媳婦又不大守婦道,作為兄弟,她還是很擔心;不過擔心歸擔心,她作為好兄弟,兄弟的選擇就是她的選擇,她一定會尊重!
    這樣的邏輯,我想精明如奸商韋期,他一定比我還明白!
    所以韋期的臉色,在聽了她這番話以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就白了下去!
    平心而論,我和玉也是受過情傷的人,當初非紅金鑾殿上相叛,我雖知他心有苦衷,也信他不會真叛,但尚且還是免不了心中難受,如今韋期這廂,細算下來他竟比我還要不如——畢竟,他尚未剖白心跡就被心上人判了死刑!是以,我可憐他。
    但我雖可憐他,這可憐也並不能阻止我發笑——因為他們倆的表情真是太好笑了!
    囂張跋扈如李蠻,口蜜腹劍如韋期,竟也有相對無言、尷尬難語的樣子!這真是這些日子以來有且僅有的趣事了!
    “噯呀,你看上了誰那畢竟你的選擇!”果然李蠻兒就上前搗韋期肩膀,那姿勢同西蠻人之間的兄弟禮別無二致!“我會尊重你的!你不必擔心我的看法!不管你選擇誰,你都是我的好兄弟嘛!”
    “還有哇——都是好兄弟了,”李蠻兒小心翼翼地從懷裏掏出一個寸大的玉花盆,“你能不能救一救我這蛇信草?這可是我爹親手養護的,是他留給我最親的念想了!”
    “……”
    室內一時無言,須臾,韋期長歎了口氣,接過了那蛇信草。
    “交給我罷,你知道我養護花草的本事,半個月後,我必還你一株再鮮活不過的蛇信草。”
    李蠻兒開心地笑了,“噯”了一聲便蹦蹦跳跳地去庭院裏尋小黃毛和小紅毛玩耍;而我看著韋期勉強的笑容,也再笑不出了。
    “我很好笑罷……”
    庭院裏又響起虎嘯之聲,可知兩頭虎鬧得正歡,那隻鶴恐怕正慘,而我下了塌,拍拍韋期肩頭以示安慰。
    “墜入情網之人,無一不好笑。”
    “可單方麵墜入情網之人,如我,卻是最為好笑啊!”
    “好笑與否,端看鎮長大人如何言說了。”
    “哦?”
    “不懂情者,謂之好笑。”
    “那懂情者呢?”
    “懂情者,謂之至情至性。”
    窗外,響起李蠻兒歡快的笑聲,想來是不用再憂心蛇信草的生死,她終於可以在憂心昔言之餘,好好放鬆一下了。
    而我思及昔言、林淵和林意,將將放下了一會兒的心就又提了起來。
    不過無妨,隻要林淵不交青體字,昔言不說非紅事,那他們三人,就都沒有生命危險。
    一切,端看賞花大賽那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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