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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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語失聯了一個月,花少也不見蹤跡,文素汐各種找人的方法都用上了,連警方也毫無所獲。她隱約記得赤語抱她出來的時候,不支倒地的情形,一定是救她的時候受了傷,他現在怎麽樣了?傷得重不重,要不要緊?她還有太多疑問要問,赤語是怎麽發現她在冷庫的?他又是怎麽打開冷庫的門救她出來的?警方後來勘探現場的時候說,文冷庫的門是20厘米厚的鋼板,是從外部被暴力爆破的,可是現場找不到任何外力的物證,這也成了案件中的一個疑點。
林浩樹是在去醫院探望悠悠的途中發現赤語的身影的,他一連大叫了好幾聲都沒回應,便提著一盅雞湯跟追了好幾條街,直到赤語穿過一條幽深小巷,閃身走進一家文玩店,門上木匾刻有“不滅”兩個大字,古色古香。
有無仍是那副暗藏冷鋒的淡然模樣,指了指茶海旁的空位。“坐。”
赤語麵色凝重,默然坐下。
“這麽晚了,有何貴幹啊?”
赤語望向有無,一字一句道:“悠悠現在在哪兒?”
“她在哪兒與你無關。如果你來是為了找她,就請回吧。”這話說得囂張,赤語卻隻是垂下眼睛,“總有一天我會來帶她走。”
有無狡黠一笑,不置可否。舉杯啜了一口茗香貢品,悠然道:“拔樹尋根,追本求源。難道你就沒有好奇,為什麽你可以預見文素汐的劫難嗎?”
“為什麽?”
有無攤開雙手,“那要看你用什麽東西換了。”說著拿過茶壺,看著杯子被碧青的茶水注滿,才淡淡道:“這第三劫,我倒是可以幫你想點辦法,不過你要把上次說過的東西帶來。”
赤語皺眉,“比人命還珍貴的人間之物……到底是什麽?”
“要說它珍貴,大概就有這麽一個特質——自始至終,始終如一。人的一生很難對一件事、對一個人、對一個東西,做到從一而終。來我這裏做生意的人很多,買賣的東西也是五花八樣,但是這可算是個稀罕玩意兒。”有無諱莫如深地一笑,補充道:“去問花少吧,我想,他已經知道那是什麽了。”
林浩樹明明看見赤語走進店鋪,而這家不足二疊的小店隻坐著一個昏昏欲睡的中年人,並不見赤語人影。他進到隔壁店鋪查看,隻聽得身後門聲吱呀一響,赤語從先前那家店走出來,還沒來得及招呼,便迅速走出小巷混入人群。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林浩樹急忙跟了上去。暮色深沉,林浩樹半刻也不敢放鬆,唯恐再次失去赤語的蹤影。走了不知道多久,隻見赤語在一個院落前停下腳步,再三確認之後才走了進去。林浩樹躲在街角十分不解——養老院,赤語到這兒來做什麽呢?
大院裏,吃過晚飯的老人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聊天、打牌,看到赤語也並不搭話。赤語環顧四周,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大樓內走出來。花少走向赤語笑道:“你怎麽會在這?跟蹤我啊?”
赤語並不回答,冷然道:“你又為何會來這裏?”
花少微微一笑,“當然是給人改命啊。”說著望向院內的老人們,“本來就沒多少日子了,真是多此一舉,你說是不是?”
赤語追問:“這幾天你都在這兒?”
花少一臉理所當然:“大哥,我在人間輪值,有一堆公務要處理,又不是專門為了陪著你才來的!”赤語卻並不相信眼前的好友,他隻是看起來七情上臉,實際上城府最深……他,有太多的事情瞞著自己:“你來這裏是為了工作,那你來改誰的命?”
花少避開赤語緊盯不放的視線,“這我能跟你說嘛。你現在是北鬥想要緝拿歸案、失去了神力的寫命師,已經無權過問我們的工作了。倒是你,是怎麽知道我在這的?”
赤語並不隱瞞,直言道:“我去找過有無,他告訴我你在這裏。”
“有意思,看來他知道的事情還真不少呢。你去找他幹嘛?”
“去找救素汐的辦法。”
花少忽然認真起來,“所以你已經預見到第三次劫難了?”
赤語點頭,“但是在我預見的同時,素汐好像也看到了過去。”
也不知是向赤語提問還是自言自語,花少喃喃道:“你們二人如此心意相通,究竟是因為什麽?”赤語麵沉如水,搖了搖頭。“有無說你已經知道答案。比人命還珍貴的人間之物,到底是什麽?”
花少一愣,隨即一笑,像是對這個顯而易見的問題的一種嘲諷:“愛。一個凡人對另外一個凡人,至真的、始終如一的愛。”
赤語眉頭皺的更深,“愛在人心,我又如何能將人心中的愛交給有無?”
花少翻了翻白眼,轉身向大門外走去。“正因為如此,所以才寶貴啊。他知道這是文素汐最後一次劫難,也知道這對於現在的你來說是最難的一次,不趁機撈一把,就不是他的作風了。”說著突然靈機一動,轉身對赤語道:“誒!我倒是知道哪兒能幫你弄到這份至真的愛,就看你願不願意了。”
赤語剛要開口問個明白,隻見花少突然向旁邊樹叢一指,喊道:“你!出來吧。”一個人影轉身要逃,卻哪裏能逃出寫命師的手掌心。隻見花少寫命筆一點,林浩樹便不由自主的倒退著來到二人跟前。剛才的隻言片語還沒有消化完畢,被眼下發生在自己身上的怪力亂神之舉震驚的目瞪口呆。下意識的急著否認:“我,我就是路過,沒什麽事我先回去了。你們慢聊。” 花少牢牢擒著他,“別著急走嘛,既然聽到了我們有求於你,大家討論一下嘛。”赤語心道花少既然早就發覺林浩樹在一旁偷聽,為何現在才來戳穿。花少看出赤語的疑慮,微微一笑:“我這可都是在幫你,把他對文素汐的愛交給有無,對你們大家都是好事,不是嗎?”這兩人一來一往,林浩樹越發搞不清狀況。“我聽不懂,我都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你們到底是誰?”
花少看向慌亂的林浩樹,邪笑道:“那我就好好跟你講講。”說時遲那時快,花少執筆、畫符、施咒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嗬成,不待赤語阻攔,林浩樹隻覺眼前金光一閃,印堂處有中冰涼的觸感,一線柔緩的力量進入體內,緩緩的,柔柔的,安撫了恐慌的心緒,意識有些恍惚,像是將睡未睡間,似夢似真的畫麵。
西周戰場上戰火紛飛,女將軍姞婉孤身殺入敵陣,為圍困的己方將士撕開一個缺口,突然三支利箭呼嘯而至,眼看就要刺入姞婉背後,身著白衣長袍的赤語憑空而至,寫命筆一揮,三支箭便刺入泥地。
蒲公英花田,赤語和姞婉比肩而臥,頭頂繁星滿天。寫命筆在赤語的指尖轉了一個圈,四下螢火蟲便縈繞在兩人周圍,跟那遙遠的星河遙相輝映。
姞婉虛弱的躺在赤語懷裏,嘴角被鮮血侵染,一種淒楚而妖冶的美。她胸前插著三隻利箭,血汩汩而出。她看著赤語的眼神柔和清亮,喃喃道:“如果有來生就好了。”
下一秒,姞婉的臉幾經變換,逐漸與文素汐的臉重合。冰冷的河水中,她被安全帶束縛於駕駛座,頭發隨著水波飄舞,她的口鼻處已經不再有氣泡湧出。突然上方微光襲來,赤語揮筆施咒,這些閃著光亮的梵文組成一條金線,鑽入文素汐的眉心,下一秒她劇烈掙紮著,複又有了活著的跡象。
林浩樹看著空氣中並不存在的一個點,突然緊閉雙眼,一滴眼淚順著男子剛毅的麵頰滑落。赤語俯下身,扶住林浩樹。“你沒事吧?”林浩樹緩緩搖了搖頭,突然抓住赤語的手。“素汐的第三次劫難……到底是什麽?”
林浩樹是第一個了解到赤語身份的凡人,可他還來不及消化這分巨大的驚訝,便麵臨著沉重的抉擇,一邊是這麽多年來早已深入骨髓的對文素汐的愛,另一邊是即將第三次曆劫的文素汐。這幾乎是一個沒有選擇的選擇。他隻要文素汐活著,幸福的活著,而至於能給她幸福的人,是不是自己早已不重要。:“這次之後,素汐就可以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了嗎?”
“如果你不想,我還可以再想其他的解決辦法。”
“你真的活了三千年?”
“如果按人間的算法,應該是三萬七千八百……”
林浩樹搖搖頭,顯然一時接受了太多顛覆性的信息,大腦已經有些不堪重負,他垂下目光道:“如果我同意了,到底會怎麽樣?我會徹底忘記素汐嗎?”
“徹底忘記你對她的愛。”花少的語氣裏總算是有了一絲應該有的沉重,不過一秒便複又事不關己的補充道,“也許對你來說也不是一件壞事。”
一時間,房間陷入沉默。良久,林浩樹了然,苦笑道:“如果我真的徹底忘記文素汐,你知道那意味著什麽嗎?意味著我這二十年的人生失去了目的地。我不知道一個不愛文素汐的林浩樹,會是什麽樣子。”
所以有無才說“愛”是比生命更重要的東西,也許對花少來說,對一個人求而不得的愛是痛苦的根源,那麽摘掉這枚毒瘤自然不是壞事。可這從一而終的愛,一分一秒一天一天的在心裏生根發芽,早在不知不覺間成了我們人生的一部分。那些愛過的人,心碎的記憶,那些不眠的深夜,定義著我們,塑造著我們;沒了它們,我們還算活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