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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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被人群擁簇出了散寧峰,行到了蜿蜒逶迤的青翠山路上,周側總算鬆散了些,待回頭再去尋找那方才開口兩人時,卻已然尋不見了,便隻好隨著人群繼續前行。
那滅宗玄鍾之音還兀自在整個天穹回蕩,恰逢此時,數道呼嘯銳音驟然自身後半空中傳來,抬頭舉目一望,卻見身後散寧峰中,數十道清絕劍光如長虹貫日般,自山路人群頭頂飛過,直奔那問道主峰而去。
霎時間,人群中傳來了陣陣倒吸涼氣之聲……
“這……這是出大事了呀!”
不知是何人驚歎了一聲,立馬便有人回應。
“萬法宗此番到底遇見了什麽災劫?以至於……以至於連自家的門派森規也不顧了……”
此刻,我心裏也有些莫名緊張起來,先前隻聞那玄鍾之音,未見有其它事情突發,對此從未認真對待過,隻當是門派間的小打小鬧罷了,可眼下,散寧峰弟子紛紛出動,連萬法宗禁止飛行這一宗門規矩也拋到了腦後,可想而知,此番萬法宗絕對是遇見了浩蕩劫難,不然斷不至於如此!
道道劍光飛過後,山路上喧鬧的氣氛瞬間壓抑了許多,周遭靜悄悄的,隻有陣陣急促的喘息聲不斷響起,人群一時間不約而同的停滯在了原地,我牽著沐靈凰的手,也不禁緊了緊。
靜默了片刻後,一道被嚇破了膽的尖叫聲驟然出現……
“啊!萬法宗到底發生了什麽?我這次隻是來看熱鬧的,不想死啊!!不行,我要離開,我要離開!”
隨即,人群瞬間又哄鬧起來,身畔有個故作鎮定理智之聲道,“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此際萬法宗內凶險未卜,若是因為一時好奇而失了性命,豈不冤屈,不如早早離開此前途未卜之地!”
此言一出,瞬時便引來了一片附和之聲,便在這同一條山路上,又世事難測的出現了另外一個詭異的畫麵,大部分人紛紛如驚弓之鳥般,掉頭又向散寧峰擁擠而去,另有數十修為深厚之人當機立斷,各自取出法寶,靈氣引導下,也無視了這天下第一宗的威嚴,飛至半空中直奔萬法宗山腳而去,似要逃離。
一時間,人群便又得大亂,我和沐靈凰不斷閃避著往來之人,亦在快速商議,是跟著人群一起回去,盡快離開萬法宗這個是非之地,還是繼續前行,去問道峰一看究竟。
沐靈凰側身躲開了一個白麵青年,向問道峰方向遙遙看了一眼,沉聲道,“我還是想過去看看,明日便是道臨天下大會,今日萬法宗便發生了這種事情,總覺得未免有些太巧合了吧!”
聞言下,我稍作思索後,便點了點頭,兩人逆著人流,繼續沿著山路向問道峰前行而去。
這般又行了半刻鍾,兩邊已經不見有人,一條岔路遙遙出現在前方數十丈處,便是那條通往問道峰峰頂之路。
兩人在此時卻停了下來,緣由在那邊隱隱飄來了絲絲的血腥味……
“出事了!”
二人同時轉身對望一眼,臉色俱是有些發青,萬法宗這種莊嚴之地下,竟出現了血腥之氣,斷不是數人所能造成的,除非是……
我周身隱隱發寒之際,一道道模糊不清的怪異之音飄蕩至耳中,似有無數人在山上打鬥般,這聲音沐靈凰也聽到了,立時便閉上了眼睛。
見狀,我也猛地靈光一閃,合眼凝神,施展出那諦聽之術,果然,先前那模糊之聲瞬間便清晰了許多,可以聽見無數怒叱呐喊之音充斥其中,更是有道道靈氣嘶鳴,兵刃相接之聲夾雜其中,不用親眼所及,便可知問道峰其上的情況。
“還真是山門被攻擊了!”
沐靈凰一聲低語,把我從諦聽之術中喚醒,我急忙望向她,便見她眉頭凝了凝之後,抬頭遙遙向問道峰頂望了望,玉容清冷的斷然道,“陸郎,走,我們上去!”
事已至此,我見她神色無比肯定,也沒開口勸阻,手一張,彈弓幻化而出,絲絲神念定格在自己的心竅玄關之處,那裏是我前幾日在沐靈凰的幫助下,開辟出來的須彌空間,裏邊存放著這幾日我在喧寧街上又收集到的震天雷。
這種手段異常方便,隻需一個念頭,震天雷便會從中取出,大大減少了攻擊時間。
沐靈凰也是素手微揚,那柄墨色長笛便出現在她手中,腰上係掛的明黃小囊,其上隱約有陣陣異光閃爍,玄奧線條不時閃爍,儼然也是被她催動了起來,隨時準備應敵。
二人當下各自準備好手段後,便再沒遲疑,雙腳連連在地麵一蹬,身體便拔空而起,向前飛掠數丈距離。
少頃,兩人便到了岔路之前,舉目一看,昔日幽碧深邃,仙氣繚繞的主峰之徑,此刻卻變成了一條修羅血路,道道暗紅血水如股股小溪般,自山上流淌而下,山路兩畔的蒼翠古樹,也多有損傷,滄桑樹身密布刀痕斧印,更有數十古樹攔腰而斷,橫躺在山路之上。
若有陣陣猙獰之意,迎麵而來,可血路森然,卻詭異的未曾出現一具屍體,當真是匪夷所思。
沐靈凰於這時頓下身來,雙眸流轉不定,其內或有精光閃爍,盯著這條血路,凝聲對我道,“此路有些詭異,你跟在我後方,時刻留意我們身後!”
我踏前一步,點點頭,手中彈弓靈氣濃鬱了一些,沐靈凰見此,未在多言,深吸一口氣,表情肅然了幾分,踏腳便跨上了道峰血路。
一路無聲,周遭靜悄悄的,甚至連絲毫蟬鳴蟲吠之音也聞聽不得,卻又不知從何而起的陰風,不斷襲擾,吹散了些血路之上的腥味,可其內仿佛又有另外一種令人心驚肉跳的晦澀氣息,平白添了幾分緊張。
“停!”
這般行了數十丈後,身前沐靈凰突然右手舉起,一聲清喝,我急忙刹住了腳步,心弦霎時緊繃,抬眼向四周看了看,不見有什麽蹊蹺之處,便低聲道,“怎麽了?靈凰!”
沐靈凰微微側身回頭,清冷雙眼向前方密林中的某處瞟了瞟,道,“那裏好像有東西!”
聞言,我急忙定神眯眼向那處望去,便見數顆帶血的古樹濃蔭處,碧翠青葉中,好似有點點帶血的斑白,心神一緊,再次仔細打量了一番,瞬時大驚,那幾顆古樹的樹杈上,躺著一個身穿白衣,一身是血的人影。
樹蔭婆娑,班光點點,一時間看不出那人影是男是女,是生是死,二人具是心神緊繃了起來,定定的望著那方,手中武器流光溢彩,隨時可能發出驚天一擊。
沐靈凰上前一步,麵朝那處冷冷喝問道,“誰在那裏!”
駐足許久,未見有人回複,沐靈凰皺眉向我看了看,我旋即會意,四周踅摸了一圈,見右腳不遠處的含血草叢中睡著一顆石子,捏手一招,靈氣吞吐見,引靈訣便將那枚石子攝入了我右手的雙指間。
隨即,屈指一彈,石子準確無誤的搭在了彈弓皮匣上,雙目定了定後,伸手一拉弓弦,石子便‘噗’的一聲,帶著輕微的呼嘯聲,向濃蔭處的那道人影飛去。
“啪!”
一道略顯沉悶的聲音驟然傳來後,石子便精準的擊中了那個人影,隻見那方的樹葉繁蔭一陣索索抖動後,一個白色的身影,便從高空的枝丫中,如一具死屍般,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那身影墜落之時,我和沐靈凰趁機看見了她的麵容,竟是個煙黛雪肌,渾身是血,雙目緊閉的女子……
看她身上的衣服,分明正是萬法宗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