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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秋存微微笑了一笑，開了車門下了車，很客氣地對老大爺拱了拱手，才說：“老大爺貴姓？我們真的隻是想來拜祭一二。”
    為首的那個大爺眯了眯眼睛，說：“段家樓住的當然都是段家人，我姓段。你們要去神樓，也不是不可以。隻是……”
    大爺手中的煙鬥指了指坐在車後座一直沒出聲兒的我，沒什麽好聲氣地說：“這女娃娃不能進。”
    開什麽國際玩笑？分明今天李秋存他們是打算帶我進去好吸引來歐陽俊的，如果現在我連進去都進不去，那這個計劃豈不是就要提前泡湯了？
    李秋存的神色也冷了冷，看著老大爺，開口的聲音依舊很平靜：“段大爺，這是什麽意思？”
    段大爺搖了搖頭，說：“幾千年來的規矩，外人來段家樓不是不能進。隻是女人不能進神樓！這是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不能破。”
    旁邊的幾個大爺也都點頭附和著。我順了順氣，也覺得又好氣又好笑，難道我身為女孩子，連參觀個古墓都不行了？外人能進，男人能進，唯獨隻有女人不能進去，這是什麽規矩，又是什麽陋習？我在寧城活了二十年了，也從來沒聽說過段家樓什麽時候冒出來個這麽樣的規矩！
    虧我以前還聽說段家樓的村民因為避世的緣故都很淳樸，沒想到竟然這麽閉塞愚鈍！
    段家樓是雙龍引氣的地形，兩邊被兩座山包夾著，一直以來隻要不是他們主動出去，什麽事兒也波及不到這裏。難怪都二十一世紀了，還有什麽女人不得入內的規矩……
    副駕駛上臉色蒼白的王恒頓了頓，沉吟了一番，才開口說：“大爺，這樣吧，我們開車到神樓底下，我跟我兄弟進去看一看祭拜一番。她在車裏待著，你們看這樣可以嗎？”
    段大爺想了想，可能覺得我不進神樓的話什麽事兒都沒有。再說了段家樓也不是光棍村，平時神樓底下來來往往的女人也不少，就點了點頭，說：“你們進去吧，這小女娃就待在車上。段君他老人家不喜歡女人，千萬不要進去。你們開車進去，沿著這條路繞過這片山包，就能看見神樓了。”
    李秋存笑了笑，王恒給段大爺他們又發了一包煙，段大爺從王恒手裏接過煙的時候皺了一下眉頭，有點兒懷疑地看了看王恒，沒有發現什麽異常，所以還是沒說什麽話，擺了擺手就叫我們過去了。
    我坐在顛簸不已的車上，問王恒：“段大爺剛才怎麽一直盯著你看？”
    畢竟王恒是鬼，是靈體。可這個段大爺應該就是個普通的村民山民，可能資曆有點兒老，難不成段大爺還有能一眼看出人鬼的眼力？可那個眼神，一副懷疑的樣子……
    王恒皺了皺眉頭，說：“你沒有發現，這裏的村民靈視都特別厲害。就是對陽氣陰氣這類的氣息很敏感，要不是我一直偽裝著，恐怕他們早就發現有些不對勁了。可能是因為段君墓鬼氣浸淫千年的緣故吧。”
    我砸了咂舌，還有這麽神奇的事情？段家樓果然不一般。除卻風氣我實在不敢苟同……
    段君他老人家不喜歡女人？笑話，難道幾千年前的段君就是個喜歡男人，好龍陽之風的？也不知道這是段大爺存心埋汰他們祖宗還是怎麽著。
    我這幾日，因為自己的命脈都被別人捏在了手上的緣故，也找了幾本風水啊八卦之類的書看。身邊又有李秋存這麽一個正兒八經道門出身的道士，從段家樓的村口一直朝裏開，一路上我也隱隱約約看出來了一些門道。
    古人都覺得，死後的居所和生前的居所都是至關重要的。一說是看風水，所謂陰宅就是死後的居所。陽宅有陰氣抱陰，陰宅得有陽氣抱陽。陰宅陽宅連起來就好像是一條龍一般。我看了郭璞寫的《葬書》，裏頭也是明確說了地，擇地占山。這個段君生前也是千乘之尊，一方的領主。按照這個麽擇地占山定墓穴的法子來看，段家樓這個村子是建在山裏頭的，重嶺疊嶂，兩側山包拱起就像是兩條龍一樣，實在是上上等的墓地了。
    可這墓地的主人如果不願安眠，一心修鬼道，那麽這墓地中，便又會充盈著鬼氣了。
    鬼氣不鬼氣的，我沒有李秋存那樣的眼力，隻是感覺進了段家樓之後就一直覺得特別冷——就好像是腳底下都在發寒一般。李秋存開車的技術還挺不錯的，沒多久時間，繞過了這片山包，我們就看見一片山穀中的平地裏立著一座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的石樓。
    應該就是段家樓的神樓了。明明是石塊堆砌起來的，偏偏要大費周章在外頭貼了一層瓷磚，看上去不倫不類的。我站在山坡上朝下看了看，覺得要是不貼瓷磚的話，說不準還有些古拙的美感。
    但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段大爺剛才那麽痛快就給我們指了路，果真是不怕我偷偷進去的。神樓底下還有兩個小瓦房，都能看到有幾個年輕人在裏頭坐著，看來是專門看守神樓的人手。
    可惜這神樓也就隻有一個入口。不從兩間瓦房中間過去，是進不去神樓的。
    李秋存把車在山坡上停好，卻也沒急著走下去。一臉平靜地招呼我們先下車，就從他那個大口袋裏拿出了個羅盤開始測。我估計他在測風水，但這些東西實在太過玄奧，我是似懂非懂的，就隻是抿了抿嘴，沒有說話。
    還是冷，就像是歐陽俊的溫度一樣，冰冰涼涼的，沒有一絲屬於活人的氣息。
    我吐了一口濁氣，李秋存皺著眉頭看著手中的羅盤，轉過頭來看著我們說：“我先在此處布下禁製，驅魔鼎就放在車裏。如此一來段君就算是察覺到了大鬼的氣息，也不會輕舉妄動。用這裏的鬼氣將歐陽俊引來之後，王恒，你用我之前告訴你的咒術將他縛住，我來斬殺他。”
    李秋存不知道做了什麽法術，開著車在神樓四周的地上都用銅錢壓下了一張鬼畫符一般的黃色符紙，四次之後，我們又回到了最開始的位置，驅魔鼎就放在車裏，我卻隱隱覺得有點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