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回:喜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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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在母親墳前呆了很久,一直到天快黑了下來爺爺才帶著我回去了。
    到家後我抱著現在的父親狠狠哭了一通,這麽些年,養父養母自己都沒要孩子,隻為了把我撫養長大,這是何等的恩德。
    父母也抱著我哭泣著。
    老爺子那天睡得很早,我想和他說說話,他卻關上了房門。那晚我獨自坐了一夜,心裏五味雜陳,想著爺爺就快要死了,更是悲痛不已。
    第二天一大早老爺子就起來了,將父母叫到一起,說是給他準備後事,明兒個就走。
    父母沒多說,這麽些年了,老爺子看似疑神疑鬼的,卻啥事都應驗了,倒是我,一把抱住爺爺,嚎啕大哭起來。
    老爺子安慰著我,說是人呐就是這樣,生老病死,沒啥好傷心的。隻讓我有時間在他墳前多燒點旱煙。
    那天父親將白事的一應家夥什兒都準備停當,又按照爺爺的吩咐,將早已備好的棺木放在正堂中間,用竹篾搭起了靈堂。
    收拾好這一切已是下午,老爺子吩咐父親點了一掛鞭。
    在農村,這掛鞭炮可是有講究的,逢年過節、嫁娶迎親的鞭炮都是此起彼伏,而唯獨隻有死人後放的第一掛鞭炮,隻有短短那麽幾聲響。
    這一掛鞭炮又被稱之為“落氣鞭”,其意為落葉歸根,在有些地方也稱其為“歸塵鞭”,其主要目的在於告知鄉鄰,家人有人過世了。
    一般在農村聽到這種鞭炮聲,都知道是哪家要辦喪事了,都會趕過來幫忙。
    這一掛鞭放完不多一會兒,鄉裏鄉親的都趕了過來,畢竟老爺子是村裏最年長者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老爺子走了。
    可這來了一看,老爺子好端端的坐在院子裏抽著煙。眾人開始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看人都來的差不多了,老爺子招呼大家坐下,說是自己明天就要走了,勞煩大家幫忙給送上山。
    要是這平常人這麽做,肯定沒人信,可老爺子不同,十裏八村有個啥疑難怪事兒的都找他,都知道他不會亂說。
    那天晚上鄰裏鄉親都拉著老爺子的手說了許多,一直到很晚,老爺子才讓眾人回去,並讓他們明早就過來。也有許多人都留了下來,說是多陪陪老爺子。
    一切都交代清楚後,老爺子自己回房穿好了壽衣,並讓我用剪刀將衣服褲子的口袋都給剪破。
    這將口袋剪破,據說是為了避免死人帶走活人的財氣,而至於是否真的如此,卻無從考證,想想那些突然死亡找不到屍體的死人,哪個會去剪破他們的口袋?
    我含著淚做好這些,老爺子又到院子裏走了走,點起一袋煙,圍著屋子轉悠了一圈。
    回到屋裏又挨個兒看了看這些人:“給大夥兒添麻煩了!”。老爺子向眾人鞠了一躬,然後拉著我進了房,將那房門給關上。
    “陽子,別傷心,這是喜喪,陪老頭子再說會兒話,啥時候我沒聲兒了把抽屜裏那銅錢給我塞嘴裏!”爺爺將那陪伴了他大半輩子的大煙鬥擦拭了一番,依在床頭,自己平躺在床上。
    嘴裏塞銅錢這一習俗許多地方都有,一說為了防止屍變,這銅錢從古至今不知經過多少人的手,早已陽氣極盛,能壓住屍體的煞氣,一說為了亡人來世能衣食無憂,帶著錢財投胎。總之各有說道。
    我雖心裏悲痛,卻還是強忍著不表現出來,像以往讀書回來那般,給爺爺講一些外麵的生活,老爺子也時不時搭幾句話,慢慢的我似乎已經忘了爺爺已經快走了。
    一直到東方泛白,公雞打鳴,我才猛然發現爺爺已經再沒回話了,我叫了幾聲,老爺子依舊毫無反應。
    爺爺是真走了,可我並沒看到母親前來接她,也許是早就接走了。
    出殯是三天後,父親端著爺爺的遺像走在抬喪隊伍的前麵,而我則提著一大袋子鞭炮時不時點一掛。
    根據民間習俗,人死了放鞭炮有兩個原因。一個叫“崩煞神”,是告知周圍的孤魂不要來打擾亡人。另一個叫“醒亡靈”。讓死者的靈魂知道我們送殯者隊伍都會在這裏,跟我們走,你不是獨自一個,我們一路送你安息。
    老爺子走後的幾天我都沉浸在悲痛之中,麵對華哥的謀殺、李蓉的鬼婚我都沒有這麽沮喪過。
    又過了一個多月,我才慢慢恢複過來。那天我還沒起床,就聽得屋外有人說話,不過這聲音卻極其耳熟。
    我爬起來,屋外站著的居然是莫小夏。
    她可是在南方沿海,怎麽跑到這窮山溝來了?當下將她引進屋,母親做了幾個家常小菜招待她。
    仔細一問我才得知,這莫小夏的父親是個報社記者,前幾個月獨自去了那長壽村做些采訪,開始還和家裏有聯係,可這一連幾個星期音信全無,像是神秘消失了一般。莫小夏趁著這段時間休假,就想著來看看。
    一個南方長大的姑娘,哪裏見過這些大山大林,交通還基本靠走,這不就誤打誤撞的到了我們村。
    而這長壽村當時我送李蓉母女回去時曾路過那裏。說起這村子那可是相當出名,據說那村子總共也才十來戶人家,可上百歲的老人有好幾個。
    都說是那村子風水好,養人。之前也有報社的記者啥的來采訪過,但貌似最終都沒了下文。
    剛好我也想著出去散散心,就有意陪莫小夏一同前去看看。她倒也爽快,一口應了下來。
    本以為她吃不慣這北方的夥食,沒成想她倒是不顧形象的大吃起來,也許這一路上她也是餓急了。
    我也沒再多問,倒是母親,家長裏短的問個沒完沒了,直到吃完飯,母親還在問著。
    但我明顯看出莫小夏臉上的焦急,畢竟自己的父親還了無音訊。我也沒做挽留,收拾了一下就和她出發了。
    臨走時母親拉著我在我耳邊小聲說到:“陽子,這姑娘不錯!”
    雖然不是親媽,可這話真比親媽還親。
    挎著一大包幹糧,領著莫小夏朝著那長壽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