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金安村夏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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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叫夏寒,是一名祖傳的撿金師。
    每當別人知曉我的職業,初一聽聞覺得和珠寶師類似極為高大上,可一旦了解我究竟是何工種,都會覺得我晦氣,就連和我握手之後都想要消毒水泡手。
    具體描述撿金師的工作性質,其實和考古有些類似,都是要打開棺材,隻不過考古是為了研究,而撿金師是為了讓屍骨更好的安眠。
    來找我們撿金的顧客大多是富貴人家,覺得家中祖墳風水不好,而找人遷墳撿金,這種事情不會很多,所以我們也是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剛開始說了,撿金我是祖傳的,在這行裏也是老字號,代代單傳,所以沒得選擇代代都是撿金師,隻有一個例外那就是我的父親。
    我還在娘胎的時候,我父親就離開家門,23年了無音訊,所以我從小便被寄予厚望,我對從未謀麵的父親沒啥感覺,終歸是不熟,談不上愛恨,反而在別的孩子考試沒考好被老子用拖鞋教育的時候,我心中還有一絲慶幸。
    撿金師一個極為繁瑣的工作,不像是大家想象的那樣,把墳刨開把屍骨拿出來,這之間是有一套極為繁瑣的過程,開工之不僅要挑選良辰吉日,甚至戶主的生辰八字都要一一過問清楚。
    我十八歲開始就跟著爺爺進入撿金行當,到現在也有5年時間了,剛入行的第一天,爺爺就告訴我撿金的一條鐵律,“撿金隻撿男人骨,夏家不摸女人屍。”
    我問爺爺為什麽,他告訴我不要多問,照做就是。
    雖說我入行五年,但是一直以來都是做的散碎的活計,爺爺從來都不讓我主動上手撿金,每次我流露出不滿,他若有所思的看著我,嘴裏重複著“還不是時候。”
    如果說我爹還在的話,估計再等幾十年也輪不到我,但是他一走二十多年,我從小就認為他已經死在了外麵,不是我說話難聽,隻是我從來就沒有感受過父愛,在學校上學的時候,就是一個另類。
    也正因為此,我很早就下學跟著爺爺學祖傳手藝,但是每次都隻能看著爺爺那神乎其神的手法,讓人言聽計從的吩咐,看上去都很威風。
    這一天,爺爺外出辦事兒,他幾乎每隔一個月都會出一次遠門,早出晚歸。自然家裏也就剩下我一個人看家了。
    “夏老,夏老在家嗎?”我聽到大門外有人喊,這個聲音很熟悉,是經常給爺爺介紹活兒的老黃頭兒,他介紹的都是一些有錢人,給的報酬很多,當然他也從中抽走很多。
    做我們這行的本來就比較嚴肅,畢竟做的死人的生意,是非常尊重的,一有不慎,容易招災惹難的。
    而老黃頭兒則相反,年紀三四十,為人很是圓滑,很會做生意,所以總是會給我們介紹來好的生意。
    但是爺爺說,做我們這行的本就晦氣,陰債多,不可能大富大貴,能夠自給自足就很好了,這也導致我們家族的人都不是大富大貴的命。
    我開了門,看見老黃頭兒嬉皮笑臉的走了過來,衝著我笑嘻嘻的問:“寒子,你爺爺呢?”
    對於老黃頭兒,我是有些看不慣的,平常總是坑我們的錢,爺爺不計較也就算了,但是我可全記著呢。
    “沒在家,你改天再來吧。”我想都沒想脫口而去。
    他這種擁有著狐狸性格的人也沒有生氣,依舊嬉皮笑臉:“寒子啊,是這樣的,你黃叔這裏有個活兒,都看了黃曆了,挺著急的,家屬都哭的不行了,其實也沒有什麽大排場,你也跟著你爺爺學了那麽久了,是不是也會了?你就過去給辦了就成。”
    “切,恐怕不是人家家屬著急了,是你著急賺錢了吧。”我毫無忌諱的說了出來,就算按照輩分兒我要叫他一聲叔。
    我這麽一說,他還倒是不樂意了,仗著自己輩分大一個勁兒的數落我:“嘿,我說寒子,你黃叔我平常對你不錯吧?”
    “還真差那麽點意思。”我冷哼一聲,欲要關門離開,卻被他給攔下了。
    “寒子,你聽我說來著,你爺爺不在家,這點小忙你還不能幫幫啊,再說了,我要不是看那戶人家可憐,我怎麽可能答應人家。”
    他拉長了臉對我說道。
    “是啊,錢到位了你肯定就答應了唄。”我沒好氣的說道,他這些套路我早就知道了,當然對於他是長輩這麽一說,在我們90後的孩子身上,鄰居對門兒根本就不算是親戚。
    “你這孩子咋說話呢,你黃叔就那麽愛錢,你黃叔我心就是銀鑄的金打的?我告訴你,這次我是看到房地產商因為要開發那塊兒地,非要平了人家祖墳,我看那戶人家被威脅的威脅,被打的打,有些可憐,這才來找你爺爺給人辦辦,要是你爺爺在家的話,二話不說就去了,你爺爺身上的那些好品格你咋就一點沒學到呢!”他又說了一大串子。
    我爺爺就是因為老實才總是被你坑,我可不一樣,這話我可不信,他老黃頭兒有這麽純的良心,那真是狗都不吃肉了。
    但是就是不知道爺爺對他為什麽那麽好,就像是鐵哥們兒一樣。
    我不想再搭理他,準備回屋繼續補覺,但是卻被他的一句話給惹毛了。
    “你這小子,不會是因為沒有學會不敢去吧,看來啊,還是得等你爺爺在才行,你還得在旁邊多打雜兩年咯……”老黃頭兒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故意把嗓門扯得老高,生怕我聽不見似得。
    我一聽他這麽說,我心裏別扭勁兒就來了,頭一轉,甩開步子走到他跟前一下子貼到了他臉上,眼睛死死的盯著他,他也不動聲色的看著我。
    “哼,你給我等著。”我一扭頭朝著屋裏走了過去,再出來的時候已經背上了一個大的背包,路過他的時候冷冷的問了句在哪兒。
    他臉色一變,知道我是妥協了,笑嘻嘻的走在我身邊,一邊給我講是怎麽回事兒,一邊誇我說其實我早就學會了撿金骨了,就等著接我爺爺的班兒了,到時候肯定能掙大錢。
    老黃頭兒就是這麽個人,為人圓滑,奸詐的很,但是一到正事兒時候,卻非常認真,比如談生意的時候,但是我偶爾從爺爺口中得知,老黃頭兒這個人很厲害。
    從他說的我大概了解到了,是隔壁村開發區準備開發蓋小區,但是卻因為開發位置有人家的祖墳,所以停工了,要不是因為這陰宅的“家屬”及時出來,估計早就被推了。
    據老黃頭兒了解,這戶人家其實就是小老百姓,世世代代都是農民,他們家族唯一出過的一個商人還是在清朝時候,當時鴉片戰爭之前,很多中國商人抵製出售鴉片,而他就是其中一個。
    這種生前懷著國家大義的人,死的時候又不甘心,這種人要找非常好的風水安葬才行,不然影響後代氣運。
    果不其然,我和老黃頭兒來到祖墳地,打眼一看就覺得老黃所言非虛,墳後山脈呈扇形,風吹過山脈之後會周旋一圈再回來,落入旁邊的小溪中,實則藏風之處得水之所。
    正在我觀察周圍風水的時候,一個皮膚黝黑帶著麥帽兒人迎麵走了過來,手中拿著叉麥稈的鋼叉指著我們倆,怒喝道:“滾,都給我滾,你們這些良心被狗吃了的人趕緊給我離開這個地方。”
    他顯然是把我們當成了開發土地的房地產商,老黃頭兒眼看鋼叉就杵到了自己的喉嚨,趕緊高舉雙手笑嘻嘻的說出了我們的來意,廢了半天勁才解釋了清楚。
    但是那人卻是堅決,怎麽也不相信,拿著鋼叉不斷往我們靠近,就要趕走我們。
    老黃頭兒脾氣上來了,衝著那人怒喝到:“年紀輕輕的脾氣倒是挺火爆,來,往這兒捅一個試試。”
    老黃頭和他一直在糾纏中,我卻對其無動於衷,一直在觀察周圍風水,以及陰宅的位置,突然我開口問道:“你家是不是有人病重臥床不起?”
    我聲音不大,但是很清晰,那個拿著鋼叉的人聽了一愣,猛的甩頭看向我,表情疑惑。驚訝的問道:“我們認識?”
    我輕輕搖頭,他這麽問,想必我剛才推斷的是沒有錯的。
    我微微一笑指著周圍的風水說道:“你家祖墳是有人給你們尋過對吧?這地方雖然風水很好,但是奈何再好的風水也壓不住抱憾而終,更不要說這碑上的碑文了,死者心中憾事本就是這件事兒,你們卻還刻在了碑上,激起亡靈怨念,若不是這裏是祖墳之地,陰宅眾多,早就出事兒了,就不僅僅是你們家有人臥病在床那麽簡單了。”
    我的這番話聽的老黃頭兒他倆都是一驚,本在爭執的動作也停了下來,老黃頭驚訝在於他不知道我還真的有真本事,而那人驚訝在於我說的全部都對,他家臥病在床的不是老人,而是小孩兒,老人臥病在床可以理解理解是人老了身子骨不好,但是小孩子臥床不起可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
    “你是什麽人?”那人略微警惕的問道。
    我手往身後一背,學著以前爺爺的樣子說道:“金安村夏家。”
    那人皺著眉頭看了看我,隨後鋼叉一扔二話不說朝著村裏麵跑了去,模樣慌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