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半幅神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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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聲音初時很小,等到了最後一個字時又驟然放大,仿若耳旁,我嚇得精神一振,忍不住低聲叫道:“什麽人?”
    但那聲音說完一句話就消失了,根本沒有任何後續或者回答,我等了半天,卻再沒聽到那奇怪的聲音。走在前麵的雲輝見我神經兮兮的停了下來,詫異道:“你怎麽了?停在那幹什麽?”
    經雲輝這麽一說,眾人這才發現我剛才的奇怪舉動,紛紛停下看著我,老黃頭還擔心我是中了邪,關切道:“寒子你怎麽了?是不是看到什麽不幹淨的東西了?”
    我搖搖頭,轉頭看著他們奇怪的眼神,忍不住道:“難道你們剛才就沒聽到什麽聲音嗎?而且,這裏的溫度好像越來越冷了。”我說著又縮了縮脖子,隻覺得渾身上下好像有一股冷氣在流竄一般。
    德先生走到我身邊,摸了下我的額頭,沒發現有什麽異樣,奇怪道:“體溫正常,這裏的溫度也正常,你怎麽會覺得冷呢?”說著他又湊到我麵前,看了下我的眼睛,繼續說道:“但是看你這樣子又不像是裝的,你好像真的很冷。”
    “當然不是裝的,我閑著沒事裝這個做什麽?”我聽德先生說我是裝的,頓時氣不打一處來,不由道。
    說到這,德先生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麽,驟然抬頭,雙眼緊緊盯著我的背後,歎氣道:“我就說這一路走來什麽都沒見到,也未免太過平靜了,原來這東西已經找到地方躲起來了。”話音方落,卻見德先生出手如電,指間捏著一張薄薄的符紙,轉眼到了我的背後。
    隻聽我的背後忽然傳來一陣嗶啵的響聲,倒像是什麽東西被烤糊了,一陣濃鬱的臭味緊接著湧入鼻腔,熏得我眼前一蒙,差點一個倒栽蔥摔倒。
    德先生扶住我,然後緩緩收回了那隻捏著符紙的手,隻見那張原本呈暗黃色的符紙已經變成了漆黑一片,被德先生兩根手指一撚,直接就撚碎散落成一地黑灰。
    “這是什麽東西?”我沒想到自己的背後竟然還躲著這玩意,驚得半晌沒說話,最後看著地上的黑灰問道。
    德先生用袖口擦了擦指尖,淡笑道:“濕婆而已,也不是什麽了不得的東西,鶴鳴山外圍有奇門鎮守,百年不見人蹤,加上此處龍眼已盲,就成了聚陰之地,濕婆就靠穢氣生存。不過這濕婆年歲尚淺,不足為患。”
    “既然沒什麽事,我們還是往前走吧。如果你們之前說的不錯的話,前麵估計就是主墓室了。這地方有點邪乎,我們還是拿了戒指趕緊走吧。”老黃頭見我沒事,轉身道;“濕婆這東西雖然不強,卻也不是一般地窖裏能有的,這裏的陰氣很重,估計有什麽不幹淨的東西。”
    其他人紛紛點頭,於是眾人放開這個小插曲,繼續往前走。
    沒有濕婆的糾纏,我終於不覺得寒冷了,一路上走起來也輕鬆不少。我雖然是初次下地 ,卻並不覺得害怕,畢竟我從小跟著爺爺出去忙活,撿金的時候也都要開棺下地,差別並不是很大,我這點膽識還是有的。
    沒了寒冷的侵擾,我也終於能分開心思去看周圍的石壁,手電筒一路照來,隻見我們現在正處於一個長長的甬道內,甬道兩側的石壁跟之前看到的類似。不過跟那些粗糙的石壁相比,甬道內的石壁還是精致了許多。
    甬道兩側大刀闊斧的刻著一個又一個形象,有的像是動物,有的又像是人物,亂七八糟的刻在一起。我本想停下來仔細看看,但眾人的注意力都不在甬道上,忙著往前走,我沒辦法,隻能東一斧頭西一榔頭的看,看到最後也沒看出什麽頭緒。
    這邊我正專心的看著甬道兩側的石刻,沒注意前麵的人忽然停了下來,一頭撞在雲輝的背上,撞的雲輝一個趔趄,怒道:“你幹什麽呢?”
    我頓時尷尬無比,支支吾吾道:“不好意思,剛才我在想事情,走了下神。”說著我連忙扯開話題,接著道:“前麵出什麽事了?為什麽停下來?”
    老黃頭見我尷尬,解圍道:“真不知道你小子的心怎麽這麽大,下地窖都能走神。我們在前麵看到兩個岔路口,一時不知道該往哪走,所以就讓人先去前麵看看再做決定。”
    我這才發現原本在前麵帶路的老刀不見了,估計就是去探路了。趁著這個空當,我想起甬道兩邊的石刻,說道:“你們有沒有發現,甬道兩邊的牆壁上刻著東西,好像是壁畫一類的。”
    幾人聞言拿著手電筒照了下,無所謂道:“沒什麽 ,這就是一幅神圖罷了,沒什麽具體的意義。”
    “神圖?”我還是頭回聽到神圖這個詞,疑惑道。
    雲輝點頭,道:“你以為我們現在走的甬道是用來做什麽的?這是一個神道,是從主墓室通往耳室,然後通往天庭的神道。而我們之前進來的那個耳室,應該就是類似升仙台一類的東西,那些石雕都是祭品,隻是可惜被人打破了。”
    說了半天,雲輝還在想著耳室裏那些被打破的石雕,我無語。
    “所謂神圖,其實就是記載了墓主人成仙過程的圖,一般多是墓主人的臆想,沒有任何依據,自然也就沒有意義。”老黃頭道:“但我剛才看了下,我們身邊的這個神圖好像沒那麽簡單。”
    “哦?怎麽說?”反正我們這些人等老刀也是無聊,雲輝也不介意浪費時間,追問道:“難道黃老還從中看出了門道?”
    老黃頭擺手,道:“門道倒是不敢,隻是我個人的一點看法,也不知看的對不對,你們不要取笑就好了。”
    說著老黃頭不再廢話,用手撫摸著兩側的石壁,默默沉思著,半晌才道:“如果這張神圖也跟其他的一樣,畫的是墓主人升仙的話,那這張神圖很可能已經完成了一半。”
    “完成一半?什麽意思?”我看老黃頭越說越玄乎了,問道:“難道還真有人在這裏升仙了?”
    老黃頭不置可否,沒說確定也沒否認,彎腰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道:“地上的碎石頭跟牆壁上的石頭材質一樣,而且看斷口的樣子,似乎剛剛裂開沒多久。我要是沒猜錯的話,地上的這些碎石頭都是從甬道兩壁剝落的。”
    我從來沒研究過這種事,也不知道老黃頭這話是什麽意思,反倒是德先生和雲輝聞言一驚,紛紛低頭去撿地上的石頭查看,半晌才緩緩點頭, 輕聲道:“這麽說的話,這裏好像確實有人升仙,隻是那人的能力不夠,沒有完成最後的那一步 。”
    “幾個碎石頭跟升仙有什麽關係?”
    老黃頭麵無表情道:“曆史記載,許多人崇尚修仙,會在自己死後在自己的墓穴裏修好神道,神道兩旁石壁刻上成仙得道的圖案,意味著墓主人的升仙。多年後墓主人若修行有成,便可按照神道裏的方法升仙,等到升仙完畢,神道兩壁的神圖便會剝落,天機不可泄露,免得被他人所見。”
    我聽的腦袋暈暈的,沒想到區區一個甬道竟然還有這麽多的門道,而且最為奇葩的是,竟然還真的有人相信這個,真的用這個辦法升仙。
    而看老黃頭他們三個這樣,這裏好像真的有點不對,搞得我也忐忑不安起來。
    “其實這道理很簡單,如果墓主人提前修好了神道,那麽日後肯定會有一場升仙的儀式。”老黃頭道:“但一般來說,升仙儀式隻有兩種結果,要不一鼓作氣成為仙人,要不就遭受萬萬雷之罰成為厲鬼,從來沒有第三種結果。”
    “很顯然已經有了。”德先生聲音平平的,輕聲說道。
    “倘若化為厲鬼,那神圖便是錯的,不涉及天機,根本不會毀壞;倘若儀式成功,神圖便會徹底剝落,但現在這些神圖隻剝落了一半,那麽它現在是什麽東西呢?”老黃頭抬起頭,愣愣地看著前方,說道。
    “非人非鬼,非仙非魔。世間竟然有這等妖物存在,怪不得這裏會有濕婆孕育。”德先生接著道,轉頭看了雲輝一眼,道:“雲少爺,我們這下踩到的是個硬茬,事情有點麻煩了。”
    雲輝卻好像絲毫不懼,笑道:“你看你們,區區半幅神圖就把你們嚇成這樣,別忘了這裏之前就有人來過,他們最後不也安安穩穩的出去了嗎?別說不一定存在那東西,即便那東西存在,我們有這麽多人,也沒什麽好怕的。”
    在這裏,老黃頭是驅魔黃家的驅魔人,德先生手段高超,也不是一般人,而我是撿金師,雖然伏魔什麽的不在行,但是自保還是沒問題的。按理說我們這些人聚集到一起,應該什麽都不怕才對,但我還是覺得危險正在逐漸逼近 ,越來越近了。
    甬道內,幾個人說到這,突然陷入了短暫的寂靜,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