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來就有規矩，有子嗣的太妃，可以養在宮中。
    若無子嗣的嬪妃，要為先皇殉葬。
    穗穗不是個會爛好心的人，她會如此，隻怕……
    王公公低聲道。
    她是瞧見了先皇嬪妃殉葬的那一幕。
    傅九霄伸手撫了撫眉。
    “陛下，您吃一口吧，別氣壞了身子。”
    “況且她的糧種不止給三軍帶來福祉，她還救了萬千大越百姓。這糧種，意外著大越將來不會有人再挨餓。食言而肥這種事……”
    傅九霄臉都氣綠了。
    一個個都給他添堵是不是？
    “你讓朕，去扭來扭去給人家跳舞取樂？”
    吳勝男見陛下臉色不好，急忙道：“陛下，這不是取樂。這是為了萬千百姓造福天下。”
    傅九霄整個人都是暴躁的。
    “您當初買糧的時候，都答應了。”吳勝男小聲道，這次，她的屁股怕是要被打爛。
    “那是你答應的。”傅九霄涼涼的看了她一眼。
    他和軍師，隨口之言。
    居然真給寫上了契約上。
    老子有你們，真是天大的福氣。
    “總不能，耍賴不認賬吧？咱邊關的糧倉，已經十多年不曾有餘糧了。今年……糧倉大門都關不上了。兄弟們頭一回吃上飽飯。”吳勝男跪在地上。
    傅九霄沉默良久，才默默問道：“現場，隻能有她一人！”他是從邊關廝殺出來的，自然知曉邊關將士的艱難。
    “若有外人，當斬無赦！”傅九霄袖子一甩，吳勝男當即高呼。
    “陛下一言九鼎，實乃真漢子！陛下您放心，她不知道您的身份，不會丟了陛下臉麵的。”
    傅九霄麵色好看幾分。
    “陛下，屬下已經將衣裳給您備好了。”
    瞧見陛下不善的目光，吳勝男硬著頭皮道：“人靠衣裝馬靠鞍，這總得把戰袍備齊吧。”
    “傅九霄黑著一張臉，偷偷出了宮。
    他繼位後，一直寄希望對方忘了這回事。
    沒想到，厄運還是不幸降臨。
    “為了不暴露您的身份，屬下在外租了個大院子。她已經在外等著了，您隻管去便是。”吳勝男可不敢靠近，皇帝隻怕連她九族都得斬了。
    傅九霄一副如喪考妣的模樣。
    待吳勝男退下。
    傅九霄問道：“對了，她知道錯了嗎？”
    不知從哪裏出來個暗衛：“回主子，言姑娘回去後沒吃晚膳，今兒一早就染了風寒沒去書院。今日白天的消息還未傳回來。”暗衛低聲道。
    他派去的暗衛，一日三次的回稟消息。
    事無巨細，都會傳回來。
    今兒早上的還未傳回來。
    傅九霄抿了抿唇：“你們退遠些，距離此處三裏外。”
    暗衛應下後，便帶著人默默退遠。
    傅九霄聽得穗穗染風寒，心中有些自責。
    但帝王的臉麵，又讓他拉不下臉先求和。
    “這次……朕絕不先低頭。”傅九霄推門而入。
    而此刻三裏外的暗衛，卻是一臉懵逼的看著同樣蹲在樹上的同行。
    “你們怎麽在這？！”言穗穗的暗衛，怎麽也在這？！
    暗衛麵色震驚，臥槽，陛下這下要翻車了！
    但已經眼睜睜看著陛下進門，他們隻得倒抽一口氣，默默裝死，權當什麽也不知道。
    傅九霄全程黑著臉換上裙裝，那紗裙薄如蟬翼，穿上還叮叮當當作響，看的傅九霄額頭青筋直冒。
    “大腿都露在外麵，成何體統！”
    “這哪裏尋來的玩意兒？”傅九霄頭皮發麻，心頭發狠，回去要將吳勝男腿都打斷。
    年輕皇帝，第一次麵上流露出羞恥。
    傅九霄不敢麵對正主，隻閉著眼睛，背對著那人。
    跟著遠處的奏樂扭扭脖子扭扭腿兒。
    那腰肢僵硬的跟個棍子似的。
    他還不忘將脖子扭了扭，像隻被扼住了咽喉的大白鵝。
    辣眼睛。
    屬實辣眼睛。
    連穗穗肩膀上的兩隻鳥，都伸出翅膀擋住了綠豆小眼。
    其中一隻還口吐白沫一副要倒過去的模樣。
    大概皇帝也覺得不對勁。
    他從腰間抽出一柄長劍，竟是在雪地舞劍。
    他的劍術一流，這劍舞柔中帶剛，讓穗穗不由做直了身子。
    那柄劍幾乎揮出了殘影，將皚皚白雪都隔絕開來。
    劍舞越發淩厲，那白雪在劍氣下匯聚成為一條白色長龍，迎風而舞。
    穗穗張大了嘴巴，一臉驚奇。
    唰的一下。
    他破開了劍氣，白色長龍陡然炸開。
    白雪散開，傅九霄持劍轉身。
    一點點散開白霧。
    待傅九霄瞧見對麵的臉時。
    麵上的表情，也一點點裂開了。
    一大一小兩人，齊刷刷一滯。
    此時的氣氛，仿佛被定住了一般，尷尬的快要凝固。
    “絕不低頭？”
    “回頭是王八？”
    穗穗坐直身子，眉宇含笑，真是天道好輪回啊！！
    天道爸爸果然還是愛她的！！
    昨兒才義正言辭，絕不低頭，絕不哄她的某人。
    呆呆的看著她，那一瞬間他好像很茫然。
    他在懷疑命運。
    命運弄人啊！
    昨兒的狠話，都是為了今日打自己巴掌！
    傅九霄輕輕吸了口氣，這才重新坐下。
    誰知道，吳勝男一回來，就帶了個噩耗回來。
    “跳舞？”傅九霄麵上的表情有一絲破裂。
    花一樣的年紀，卻要為先皇殉葬。
    守寡終生，已經是極好的待遇了。
    她爭的，不止是守不守寡。
    是女子如草芥般的生命。
    “陛下，邊關來人了。”
    先皇駕崩的前兩年還在選秀，光是用腳丫子想，都知道，他後宮中年紀最小的太妃隻有剛及笄的年紀。
    先皇一直在冰棺中未曾下葬，穗穗進京時，正好遇上先皇要進帝陵那幾日。
    王公公瞅了一眼，陛下臉色比方才更難看，隻能偷偷帶著宮人退了下去。
    “陛下，雖說您現在的身份不同往日。但這君子一言……”吳勝男訕訕的笑道。
    “朕果然是將她寵的無法無天了。朕這次絕不會先低頭。”傅九霄見這麽多宮人看著，當即將筆一丟。
    那他先低頭，皇帝的臉麵還要不要了？？
    “陛下，言姑娘年紀小，難免驕縱了些，您啊何苦氣壞了身子。”王公公不由低聲勸道。
    傅九霄麵色冷漠的批閱著奏折，一夜未睡。
    王公公當即不敢再勸。
    傅九霄雙手背在身後，站在窗外凝眉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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