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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夜，我很早就回家了，路上想了想，拿出手機猶豫了很久，才給蘇雯發了一條微信，問她是否平安到家。
    她膝蓋還有傷，我擔心她有意外時踩不及刹車。
    微信發出很久，一直沒有收到她的回應，我漸漸地有些擔心，這時候才不到十一點半，如果她是睡著了或者不願意回信息倒還好，可如果是出了什麽事的話，我可就是罪人了。
    要不是我說了那句話，她也不會倔強地拿鑰匙自己開車回去。
    我不敢胡思亂想，一路拿著手機等待回信，慢慢地朝小區走去。
    到樓下的時候，她終於回了信息，短短的“到家了”三個字，讓我鬆了一口氣。
    再次猶豫了許久，我又發了一條讓她早點休息的微信，這一次，直到我回到家，洗完澡出來，仍沒有看到她的回信。
    我不禁有些失落，躺在床上，望著受潮導致斑駁如雲的天花板發呆。
    漸漸地，我又想到藍欣，想起那些年和她在一起的點點滴滴。
    或許是因為沒有喝醉的緣故，這一夜我輾轉難眠，腦海中全是那段伴隨著痛與恨的美好時光。
    後來，我還想到一個問題，明明剛得知蘇雯喜歡我，但我大半個晚上腦海裏全是藍欣。
    我不得不懷疑方唐的話，這根本不像是淡忘藍欣該有的表現。
    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著的，聽到一陣刺耳的鬧鈴時，我下意識地坐起來，搓了搓發脹得厲害的腦袋，用力睜開眼起床穿衣。
    但，剛拿起衣服還沒來得及穿上的時候，我忽然間想起蘇雯昨晚已經把車拿回去了，我不用去接她。
    急忙看了看時間，果然是調早一小時的鬧鍾，於是重新調過鬧鍾，一頭栽倒在床上繼續睡覺。
    再一次被鬧鍾吵醒之後，我昏昏沉沉地穿戴整齊，洗臉刷牙出門上班。
    走到大樓前麵的馬路上，我忽然看到前麵一輛出租車上下來一雙紅色高跟鞋，然後是修長白皙的大腿，緊接著探出蘇雯那張漂亮的臉蛋。
    我不由想笑，她的腳肯定還不太適合開車，所以才打車來上班。
    還隔著十幾步遠，我笑著朝她打招呼：“早啊蘇總。”
    她瞥了我一眼，淡淡地說了一個“早”字，然後麵無表情目不斜視地朝大樓走去。
    我又有些失落，望著她的背影，自嘲地笑了笑，然後故意放慢腳步。
    這一天，我沒有車去黃仁東的別墅，自己也不想動，坐在椅子上發呆很久。
    忽然間電話響了起來，我拿起一看，是李明月的，她昨天跟我說，今天要帶她媽媽去跟律師見麵，不知道找我有什麽事。
    “程東，他們老打電話給我，怎麽辦？”接通電話，裏麵就傳出李明月帶著哭腔的聲音。
    我一愣：“誰老打電話給你？別著急，慢慢說。”
    “借貸公司的人，從今天早上六點多開始打給我，一個接一個地打，到現在都有幾十個電話了，他們說我們家的家庭矛盾跟他們沒關係，他們隻會找我跟我媽要錢，哪怕我爸媽離婚，他們也一樣要找我們，怎麽辦？”
    我皺起眉頭，想了想，說：“別理他們，把那些號碼全都屏蔽了，如果他們還敢去找你和宋阿姨的話，馬上報警，然後再打給我。”
    李明月依然哭泣著說：“可他們說，如果三天之內再不還錢的話，就打給我所有的朋友，還有公司的同事，告訴別人我欠他們錢。”
    “操。”我忍不住罵了粗口，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麽。
    早就聽說過借貸公司追債的手段，就算不用暴力，也能把人惡心死，他們的目的就是要錢，明知道李明月的爸爸沒錢，就一個勁地纏著李明月和她媽不放。
    不用懷疑他們能否查得到李明月的朋友和同事的電話，做這一行的，這種事情最拿手不過了。而且，我相信他們不是單純嚇唬李明月，滿天下宣傳的事他們肯定做得出。
    這樣一來，連報警都不管用了，根本拿他們沒辦法。
    我越想越煩躁，到最後隻能無奈地說：“小李，他們要這樣的話，也沒別的辦法了，隻能讓他們打，到時候再跟朋友解釋吧。或者，你想還錢的話，讓我跟他們談談，盡量減掉些利息，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李明月在電話那邊抽泣，片刻後才嗯了一聲，說：“我先考慮考慮，再和媽媽商量一下。”
    掛掉電話，我越坐越煩躁，於是離開辦公室，來到大樓下麵的花圃邊坐著。
    事情到了這地步，隻有兩種選擇，要麽李明月身敗名裂，被同事和朋友在背後說三道四，對一個女孩子來說會很難受。要麽，就是趕緊湊錢還給那幫人。
    但二十多萬不是個小數目，除非李明月運氣好一連簽幾個大單，否則不吃不喝工作兩三年才掙得夠這個數目。
    而且，想借錢還得有人肯借給她才行，幾千塊倒不是問題，幾萬就難了，我自己也就隻有黃仁東那個單子掙的一萬五而已。
    我們這種底層的人，身邊沒幾個有錢朋友的話，想湊二十多萬並不容易。
    一想到這，我忽然想起了黃仁東，拿出電話猶豫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敢打電話給他。
    畢竟，黃仁東還恨著宋婉君，叫他借錢幫還宋婉君老公的債，怎麽看都不合適，他大概也不會答應。
    我無奈地收起手機，拿出香煙點燃，默默地抽著。
    還是等李明月考慮好再說，大不了就厚麵皮一點，給人背後說三道四又何妨。
    在樓下坐了很久，然後我沒回公司，而是去地鐵站坐地鐵又轉公交來到黃仁東的別墅。
    黃仁東沒有來看裝修情況，他這些天基本都沒來過。
    在別墅裏呆了一天，直到臨近下班時間我才離開，沒有回公司，而是直接回方唐的酒吧。
    剛進酒吧坐下，手機又響了起來，是個陌生的號碼。
    我有些憤怒，猜到是借貸公司開始給李明月的朋友打電話，明明說了三天，現在卻提前開始了。
    電話接通，我張了張嘴，又急忙把想要罵出口的話咽了回去，因為電話裏不是借貸公司的人，而是蘇雯的媽媽，馮阿姨。
    我急忙改變語氣，說：“阿姨你好，這裏天我都忘了把號碼給阿姨，你是怎麽知道我號碼的？”
    “哎呀，是我沒有問你要號碼，剛才打給蘇雯，問了她半天她才肯給我，扭扭捏捏的。”
    “嗬嗬，她是女孩子嘛，扭捏一點也沒關係。”
    “還是你會體諒人，說正事吧，你昨晚和蘇雯怎麽吵架了？是不是你提自己的前女友，或者開這種話題的玩笑？”
    我楞了一下，反應過來後笑著說：“阿姨怎麽又問這個問題了，你放心，我找機會給她道個歉，哄哄她就行了。”
    馮阿姨在那邊歎了一聲：“唉，我就是擔心你們，想告訴你關於蘇雯的事，免得你以後不小心又惹她生氣。”
    “那先謝謝阿姨您了。”
    “不用謝，我們家蘇雯有個毛病，就是……精神潔癖你懂吧？”
    我又一愣：“啊？她有精神潔癖？”
    “嗯……嚴格上來說不算吧，就是某個方麵特別看重，我先給說說她以前的事吧，她大學剛畢業的時候，有個男孩追她，那男孩挺好的，長得帥，開朗大方，剛開始的時候蘇雯並沒有特別抵觸他，也試著跟對方接觸過幾次，可後來有人把對方的事告訴蘇雯之後，她就再也不理那個男孩了。”
    “為什麽？”
    “因為那男孩以前談過幾個女朋友，跟其中的兩三個還有來往，聽說隻是普通朋友關係，但蘇雯受不了，她說分手了就不該這樣，然後就沒理那男孩。那是她唯一一次跟男性有稍微深入的接觸，但他們手都沒有拉過，就沒戲了，一直到現在，她都沒談過戀愛。所以啊，我覺得她有點點精神潔癖，小程你知道這事嗎？要是不知道的話，以後你就注意點，就算有前女友，就說早就不聯係不知道對方死哪個角落去了，千萬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