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遲來的懷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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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我抱住藍欣的時候,我心裏突然湧起一股久違的幸福,就像是終於找回了那失去已久的幸福。
    但那種感覺,跟以前又有些不一樣,似乎並不真實,有些牽強,沒有以前那種很踏實的安全感,反倒帶有些無奈和悲涼的感覺,讓我想哭。
    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還愛不愛藍欣,直到現在也不知道。
    藍欣似乎沒料到我會抱她,身體僵硬怔怔地出神,片刻後突然掙紮了一下,想要把我推開。
    但我卻下意識地把她抱得更緊了,不想讓她就這麽離開。
    “程東,不要……不要這樣,會被別人看到的。”她愈發用力地掙紮。
    我沒說話,依然緊緊抱著她。
    “程東,被蘇雯看到就不好了,她會更誤會你的。”
    我驀然一怔,但依然沒有放開藍欣,因為自己的良心告訴我,如果我聽到她那句話後放開她,她會很傷心,可能我一輩子都會內疚。
    曾經我很恨她,以為她為了錢而狠心賣掉我們的愛情,但直到昨天晚上,我才發現事情並不是我想象的那樣。
    我那一年多來絲毫不曾消減的怨恨,也在昨晚得以釋然,哪怕事實上她確實是為了錢狠心離開我,但我理解她。
    她的媽媽在她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是她爸爸把她拉扯長大,當她得知爸爸得了絕症,而且醫生說時日不多了之後,可以想象她有多難過。
    當時對她來說,為她父親治病是一生中最重要的事,或許比她的愛情她的幸福更重要。
    但出國治病需要很多錢,她爸爸去了不到一個月就花了二十多萬,如果要持續治療很長一段時間,那將需要上百萬甚至幾百萬,而她和我根本就湊不到這麽多錢,哪怕是到處去借,哪怕賣腎,也根本湊不到。
    她深知這一點,所以她選擇了離開我,去找李清風,把自己賣給那個萬惡的資本家。
    隻是李清風知道她仍深愛著我,得不到她的真心,於是在她父親離世之後,選擇了離開她,讓她回國找我。
    或許她在美國街頭痛哭的原因,就是因為突然間失去了很多,失去她人生中最重要的兩個人,一個是她父親,一個是我。
    她知道我的脾氣我的性格,知道我恨她,知道她有了那個汙點,會成為我的心結,我們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因為事實上,她的確跟一個有錢人相處了將近一個月,我難以接受這一點。
    如果不是李清風親口告訴我,他跟藍欣之間既沒有戀人的名分,也沒有戀人的關係的話,恐怕我現在都不會抱著她。
    此時此刻,我有千言萬語想對她說,可我不知從何說起,隻能緊緊抱著她,不讓她離開離開半步。
    她用力掙紮了很久,漸漸地力氣變得越來越小,身體也開始莫名地微微顫抖。
    忽然,她停止了掙紮,兩手用力抱住我的後背,把頭靠在我肩膀上,一陣低低的嗚咽聲傳進我耳畔。
    很快,我肩膀上一片濕潤,那是她的淚水,她的哭泣也漸漸地越來越大聲,到最後竟哭得撕心裂肺
    我緊緊抱著她,心疼地輕輕拍打她的後背。
    或許她等這個懷抱已經等了很久,終於可以把這一年多來的悲傷全都發泄出來了。
    我們就這樣站在街上擁抱,哭泣,對好奇的路人視若無睹,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的哭泣聲終於漸漸地減弱。
    “你爸爸葬在哪?我想去看他。”在她逐漸停止哭泣的時候,我忍不住問道。
    良久,她才低低地說:“在老家。”
    “明天是周末,我們一起去看他吧,給他老人家上柱香。”
    藍欣沒有說話,沒多久後突然想要推開我,我急忙把她抱得更緊一些。
    “程東,你先放開我,我們再好好地談一談,好嗎?”
    我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鬆開了她。
    她擦掉臉上的淚水,平複了一下心情,低著頭說:“程東,以前我也以為你追蘇雯,是為了報複我,從你在酒吧門口故意抱她的那次就可以看出,但是後來我發現,你真的愛她,而且愛的很深,對嗎?”
    我不知道怎麽回答她的問題,無奈地低下頭,片刻後又忍不住抬頭說:“可我也還愛著你。”
    她搖了搖頭:“或許吧,但我覺得你對我,隻是在一起七年後剩下的那種……那種類似於親情吧,還有你知道我去美國的真相之後,有種複雜的感覺,蒙蔽了你自己的認知,總之我覺得你現在愛的是蘇雯,她也愛你,你們可以成為很幸福的一對,所以……我們之間就算了吧,就像前段時間一樣,做個朋友,那樣也挺好的。”
    “藍欣。”我忍不住又要抱她,她卻往後退開,對我搖頭。
    “程東,我們已經過去了,就像你說的,再也回不到從前了,就算我們現在複合,也沒有那種單純相愛的感覺了,甚至我們很可能會吵架,會想起那段過去,兩個人會變得越來越陌生,到頭來誰都不會幸福。
    “如果你執意要跟我複合,那樣隻會讓蘇雯更失望,讓她更難過,不如就這樣算了吧,你已經有了愛的人,繼續去追求那份愛,你和蘇雯都會很幸福。
    “不用擔心我,我會好好地,好好地生活,漸漸地忘記你,然後漸漸地愛上別人,到最後我們都會幸福的。”
    我怔怔望著藍欣,說不出話來。
    她忽然露出一個很輕鬆的笑容,俯身抱起掉落在地上的紙箱,笑著說:“好啦,別想那麽多了,我走了,有空會去酒吧找你喝酒的,拜拜。”
    藍欣轉身離去了,背影依然顯得那麽柔弱。
    我很想叫住她,很想衝上去再抱住她,可心裏又有一個聲音告訴我,她說的是對的。
    或許,我跟她複合的話,不會幸福,可能隻會是一場悲劇,因為我已經愛上了蘇雯。
    或許,放手才是最好的選擇,時間可以讓人忘記一切,她對我的愛會漸漸消失,直到她愛上別的男人,擁有新的幸福。
    對我而言,如今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證明自己的清白,讓蘇雯原諒我。
    我一直怔怔地站在人行道上,直到藍欣的身影消失不見,良久之後我才拿出一根煙點燃,轉身往公司的方向緩緩走去。
    回到公司,我木然地走進辦公室,在自己的位置上黯然地枯坐。
    直到臨近中午下班的時候,我辦公桌上的電話座機突然響了起來,一連響了好幾聲,我才拎起聽筒。
    “你好,程東,我是劉香。”
    “你好。”我知道劉香打電話來的目的,木然地打了聲招呼。
    “我能跟你談談嗎?去小會議室。”
    “行。”
    我掛掉電話,站起身往外走去,
    來到小會議室,早已在裏麵等候的劉香站了起來,笑著示意我坐下。
    我沒心情欣賞她一貫嫵媚的笑容和好身材,在她對麵坐下後,說:“劉總,你叫我來,是要勸我辭職吧?”
    她尷尬地笑了笑:“你知道,我是管行政的,人事也在我的職責範圍,所以很抱歉,職責所在。”
    “我理解,但我想先問個問題,蘇雯知道美國那邊要勸退我嗎?”
    劉香坦然地點了點頭:“知道,本來美國那邊的指示是直接解除你的勞務合同,也就是開除,但蘇總不同意,所以美國那邊隻好讓我來勸你主動辭職。”
    “好,另外我還想知道,行政部的藍欣,也是你勸她辭職的嗎?”
    劉香搖頭:“不是,美國那邊沒說讓她走,因為問題的根源在於你,而不是她,是她自己主動向我辭職,我當時並沒有答應她,還特意給蘇總打了個電話,蘇雯親自去勸她,跟她談了很久,當時我主動回避了,所以不知道她們到底談了什麽,後來蘇總就告訴我,同意她的辭職了。”
    “那就夠了。”我淡淡地笑了笑。
    “劉總,除非蘇總親口讓我走,否則我是不會離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