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通緝高小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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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書生?
    林逸飛他們聽到這個名字都微微一愣,顯然多少了解那是當年調查賴紅彪的專案組長。
    接著,他們也發現,賴紅彪的五官跟通緝令上完全不同,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賴紅彪,你還真是瘋狂啊。”
    此刻,戴東山怒喝一聲:“把自己整容成林組長的樣子,你就這麽恨林組長嗎?”
    “你落到今日地步,全是你咎由自取,你有什麽資格怨恨林組長?”
    “心胸狹窄,卑鄙小人,怪不得二十年過去,你越混越落魄。”
    戴東山劈頭蓋臉嗬斥賴紅彪,顯然對他整容成林書生模樣充滿憤怒。
    林逸飛他們也都訝然不已,似乎沒有想到賴紅彪變成仇人樣子,這舉動何止是瘋狂,簡直就是變態。
    “沒法子,誰叫他毀了我人生?”
    賴紅彪狂笑一聲:“我不恨他,恨誰呢?”
    “別說這些有的沒的。”
    戴東山踏前一步,手指點著賴紅彪出聲:“開出你的條件,開出你放開金隊長的條件。”
    “賴紅彪,你現在要麽放人,等待法律審判,要麽一槍打死我,大家一起死。”
    金明豔跟著喊道:“戴局,我不怕死,千萬不能放走賴紅彪,不然濱海警方就成笑柄了。”
    山貓他們神情緊張,既不想讓賴紅彪跑掉留下禍患,又擔心搭上金明豔的性命。
    賴紅彪收住那份瘋狂,臉上多了幾分冷冽:“你不怕死,難道你認為,我是怕死之人嗎?”
    “我從來就不怕死,而且對我來說,二十年前就該死了,多活了二十年,我夠本了。”
    他吼出一聲:“我爛命一條,什麽都不在乎了。”
    戴東山眼神一冷:“那就是沒有調和餘地了?”
    “也不是沒得談。”
    就在眾人以為隻能死磕到底時,賴紅彪又詭異一笑,露出森冷牙齒:“你答應我兩件事,我放人。”
    戴東山喝出一句:“什麽事?”
    “第一,清出一條快艇給我,必須加滿油,然後讓我劫持金隊長離開,你們不得跟上來。”
    賴紅彪開出條件:“半小時後,我會把她放在一個海麵上,再給她一個救生圈和一部定位手機。”
    “放心,不會傷害她的,我這人雖然窮凶極惡,但也是言出必行的人,說殺人全家,就殺人全家。”
    “說放人,就放人
    “不過你們要記住,這半小時,不得追擊我。”
    他舔舔自己的嘴唇:“半小時後,你們還能鎖定我,抓到我,或者擊斃我,我無怨。”
    林逸飛他們皺起眉頭,這個條件看似苛刻,但其實沒有什麽,半小時的快艇,跑不出濱海的海麵。
    畢竟現在不是二十年前,科技和通訊的發達,足夠彌補半小時差距。
    隻要通知海警圈定航程封鎖,再通知各個關口嚴守,然後用直升機搜尋,賴紅彪逃不了的。
    所以有些詫異賴紅彪開出這樣簡單一個條件。
    金明豔下意識喊道:“戴局,不要答應她……”
    戴東山聲音一沉:“沒問題,第二個條件呢?”
    “第二個條件,更加簡單了。”
    賴紅彪呼出一口長氣,目光銳利盯著戴東山問道:“我二十年沒見林書生了,我也找了他好幾年。”
    “我還托關係在你們警方找了幾個月,可惜一點痕跡都沒有找到,他就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連帶他的父母、嶽父嶽母、妻子,還有一對兒女,全都沒有半點消息。”
    “我想要跟老朋友見一見,聊一聊,喝杯酒,不知道戴局能否把他的下落告訴我?”
    賴紅彪綻放一個笑容:“隻要戴局給我一個地址,今天,我就確保金隊長的安全。”
    盡管賴紅彪說的風輕雲淡,可想到他的仇恨,他的整容,誰都能感受到他笑容下麵蘊藏的殺機。
    即使過去二十年,他依然想著報複林書生。
    山貓他們還能預見到,如賴紅彪真知道林書生一家下落,還被他逃脫,絕對是血淋淋的報複。
    林逸飛原本以為戴東山會毫不猶豫拒絕,以他對戴東山的了解,他是絕不會出賣另一人來做交易的。
    何況林書生一家消失多年,百分百是警方給予身份保護,戴東山又怎會毀了警方多年心血?
    但林逸飛發現戴東山的神情變得古怪起來,還帶著一抹疑惑和探究。
    不過戴東山很快又恢複了平靜。
    “戴局,不要告訴他,我就是死,不能為了我,害了當年的英雄。”
    金明豔視死如歸:“何況我就是死了,也有他的陪葬,足夠了。”
    “砰——”
    金明豔話還沒說完,賴紅彪槍口一移,對著金明豔腰側扣動扳機。
    子彈擦過腰身,濺射一股鮮血。
    金明豔吃痛悶哼一聲:“嗯——”
    大狗他們瞬間繃緊神經,如潮水般衝前幾步:“放開金隊長!”
    賴紅彪張開掌心的炸藥,接著又把槍口挪回金明豔腦袋:“不準動!”
    林逸飛伸手製止山貓他們靠前。
    “混蛋!”
    金明豔忍著疼痛,低喝一聲:“你有本事一槍斃了我。”
    “閉嘴!”
    賴紅彪重新變得瘋狂:“你想死,我會成全你,但現在不是你想死就能死的時候。”
    “戴東山,考慮好了沒有?”
    “你不是要我開條件嗎?我開出來了,你怎麽又不敢答應啊?”
    他望著戴東山吼叫:“你是想要眼睜睜看著金隊長死嗎?”
    戴東山背負雙手出聲:“賴紅彪,你真要林書生的下落?我把地址給你了,你就保證金隊長安全?”
    “老子一諾千金。”
    賴紅彪語氣有些急促:“快把地址寫給我。”
    “不要給他!”
    金明豔咬牙喝道:“戴局,千萬不能給他,那會害死林書生的……”
    賴紅彪臉色一沉,槍口又要下移。
    “金隊,咱們就認輸吧,別執著了。”
    就在這時,林逸飛站了出來,手裏依然舉著槍械,他對金明豔喊出一句:
    “金隊長,你好好聽我的話,林書生的地址固然重要,但是你的安全更是當務之急。”
    “而且把林書生下落告訴賴紅彪了,他也未必就能找到他們一家報複。”
    “別說賴紅彪今天能否逃出濱海,就算他有自己路子脫身,咱們也能提前向林書生示警或保護。”
    “警方遍及每個城市,而賴紅彪卻未必有同夥。”
    他目光炯炯看著金明豔:“所以用林書生一家下落換你安全,我覺得非常值得。”
    山貓驚訝看著林逸飛,似乎沒想到他答應跟對方交易。
    金明豔也一愣,沒有反應過來。
    戴東山若有所思,沒有再發話,交給林逸飛處理。
    “看看,這位小兄弟不僅觀察細致,給予我重創,還很識時務變通,不像你們一根死腦筋。”
    賴紅彪嘿嘿一笑:“區區一個地址,讓你們這樣扭扭捏捏,是你們太無能,還是我太厲害呢?”
    金明豔怒目圓睜:“林逸飛,我不用你們為我好,我告訴你,我絕不會為了自己安全犧牲同仁。”
    林逸飛又開口勸道:“金隊,你好好聽我說,不要頑抗了,這一局,我們輸了。”
    賴紅彪讚道:“小子,能屈能伸,有前途。”
    金明豔怒斥:“你怎麽突然變得懦弱了?”
    林逸飛再度開口:“金隊,你好好聽我說,你的安全現在最重要,你死了,警隊更丟臉。”
    賴紅彪笑道:“這個覺悟是對的,金隊長的性命,怎麽都比一個地址重要。”
    好好聽我說?
    金明豔微微一怔,似乎捕捉到什麽,隨後沉聲喝道:“好好聽你說,有什麽好說的?出賣英雄?”
    “金隊,我也不想出賣英雄。”
    林逸飛笑了:“隻是我覺得,出來混,該低頭的時候,就該低頭。”
    金明豔忽然低頭。
    “砰砰砰——”
    林逸飛幾乎同時扣動扳機,三顆子彈毫不留情傾瀉,全部擦著金明豔頭發過去,打中賴紅彪腦袋。
    這三槍,沉穩,冷漠,卻又無比堅決,根本不讓任何人作出反應。
    包括山貓他們。
    賴紅彪腦袋多出三個彈孔,眼神說不出的震驚,他至死都不相信,林逸飛就這樣簡單粗暴的殺了他。
    隻是再怎麽不甘也好,他終究被爆了腦袋,結束了罪惡的一生。
    “砰——”
    賴紅彪身軀晃動了兩下,隨後就直挺挺向後摔倒,倒在沙灘上失去了生機。
    山貓他們一擁而上,最快速度把金明豔拉開,同時把賴紅彪手裏的槍械和炸藥踢開。
    “死了!”
    龍叔上前一步,伸手試探了賴紅彪的鼻息和脈搏,隨後給出一個判定。
    “耶——”
    幾個女警歡呼起來。
    山貓他們也都露出笑容,金明豔安全得到保證,賴紅彪伏法,算是一個很不錯的結局。
    否則金明豔死了,或者賴紅彪跑了,濱海警方可就成笑柄了。
    同時他們又感慨林逸飛的霸道,三槍看似簡單,但卻展示了林逸飛的敏捷思維和精準槍法。
    還有強大心理質素。
    換成一般人,哪敢冒這險?一不小心就會射殺金明豔,或者引起賴紅彪同歸於盡。
    戴東山也欣慰笑了笑,拍拍林逸飛的肩膀:“幹得不錯。”
    金明豔雖然耳朵嗡嗡作響,頭發也都是賴紅彪的血,腰身還有傷口,但也掙紮著給林逸飛一個擁抱。
    “該低頭時就低頭,你小子,真是太絕了!”
    金明豔衝林逸飛挑起大拇指:“這三槍,簡直太提氣了!幹得好,打得痛快!”
    “我真恨不得也給賴紅彪幾槍呢……”
    金明豔實在是太激動了,連說話都顯得語無倫次。
    “逸飛,你是濱海警方的驕傲。”
    金明豔綻放一個笑容:“我和老富都謝謝你。”
    林逸飛謙卑一笑:“應該的……”
    隨後,他望向轉身上船的戴東山,相比現場警員的高興,戴東山的臉上多了一抹疑惑……
    十二月五日,上午十點,濱海警局,重案三組會議室。
    房間坐著十幾號人,除了林逸飛和大狗他們之外,帶傷工作的金明豔和幾個局領導也列席了。
    賴紅彪一案,涉及太多,還牽扯當年的走私大案,已經由專案組接手,連帶大批古董一起去了京州。
    林逸飛他們則繼續處理富國慶一案。
    經過兩天的休整和調查,富國慶一案基本輪廓出來了。
    在林逸飛的示意中,大狗最先站了起來,打開大屏幕,把一份資料投放了上去:
    “根據技術隊給出的鑒定,富國慶身上中的四槍,全都來自於賴紅彪手裏的外槍。”
    “這是一支傑裏科941式9mm手槍,產自以色列,彈容十五發,槍重九百克,殺傷力不小。”
    大狗給出一個結論:“也就是說,殺掉富國慶的人,就是賴紅彪。”
    “根據現場勘驗和監控調查,事件經過跟林組長猜測差不多。”
    山貓接過話題:“賴紅彪一夥在裝運古董,被富國慶發現端倪堵住,雙方發生槍戰,最終犧牲。”
    “老富是被那夥混蛋殺的,這一點,我心裏早一清二楚了。”
    金明豔坐直身子問道:“我現在不解的是,老富為什麽要去倉庫?發現走私為什麽沒有呼叫支援?”
    “老富這個人,雖然做事老油條,但輕重還是分得清的。”
    “他也不是沒有自知之明的人,清楚什麽事情做得來,什麽事情做不來。”
    “以我對他的了解,一旦發現走私,他會第一時間報警,而不是直接堵路槍戰。”
    她本來想說富國慶會躲起來報警,但想到死者為大就修飾了一番:“可誰都沒接到他報警電話。”
    “老富去倉庫的原因,我們也調查出來了。”
    在林逸飛的偏頭中,陸白衣站了起來:
    “經過這兩天的走訪和核實,那天下午三點一刻,富國慶接到過一個陌生電話,通話足足三分鍾。”
    “三點二十分,接完電話後的富國慶,先後打出四個電話。”
    “分別是孫女、孫女閨蜜,兒子、兒媳和老婆。”
    “孫女的電話撥打了四次,但一直沒有通話時間,顯然是老富沒有打通。”
    “老富兒子、兒媳和老婆等四人的手機則打通了,不過每個人通話時間也不長,隻有一分鍾左右。”
    “我問過他們四個人,全都告知富國慶打電話過去,第一句話就是問有沒有見到孫女,人在哪裏?”
    陸白衣補充一句:“當他們說不清楚,可能出去逛街了,富國慶就馬上掛了電話。”
    金明豔似乎捕捉到什麽:“老富孫女被綁架了?”
    “算綁架……但又不算綁架……”
    陸白衣神情猶豫了一下,隨後繼續剛才的話題:
    “三點四十分左右,富國慶手機又接到那個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這一次,通話足足五分鍾。”
    “三點五十分,富國慶打著執行任務的理由,從槍庫領走了自己的警槍和十二發子彈。”
    “四點十五分,富國慶一個人開著警車離開警局。”
    “四點五十五分,富國慶出現在碼頭,徑直堵在七號倉庫門口,然後發生了激烈槍戰。”
    “雙方火拚的時候,有人報警,告知華潤超市的地下停車場二樓,一輛轎車尾箱綁著一個女孩。”
    “警方和超市保安趕到負二樓,果然發現一個昏迷女孩被綁在車尾箱,正是富國慶孫女。”
    陸白衣神情肅穆:“她是中午被人迷暈的……”
    王朝也站了起來:“我查過,打給富國慶的手機號碼,是一個已經死半年的大媽。”
    “我聽明白了。”
    金明豔恍然大悟,自己作出一個總結:“有人綁架了老富孫女,然後要挾他單獨去七號倉庫見麵,”
    “老富向來寵愛孫女,愛孫女勝過愛他自己的命,就領了槍械獨自一人前往。”
    “結果七號倉庫沒有他的孫女,隻有準備走私的賴紅彪一夥。”
    “老富擔心孫女安全,也憤怒對方的綁架,一改往日懦弱作風,於是直接叫板對方。”
    “賴紅彪一夥全是死刑底子,見到老富以為警方包圍也就魚死網破,最終發生七號倉庫槍戰。”
    “這樣看來,幕後黑手是要一箭雙雕,先借賴紅彪他們殺掉老富,再借警方之手除掉賴紅彪。”
    金明豔一拍桌子喝道:“這王八蛋如此陰險狡猾,究竟是什麽人呢?”
    賴紅彪一夥除了劉嬌嬌不見蹤影外,其餘亡命之徒基本伏法,金明豔的目光也就轉到始作俑者身上。
    “高小飛!”
    林逸飛站了起來,把大拇指診所的白布放大:“連環殺手當初殺掉趙月如後,在診所留下了警號。”
    “我們當時判斷,老富是下一個目標。”
    “隻是高勝寒突然冒出來頂罪,殺了李翡翠,又囚禁了張鐵龍,讓我們誤把他當作連環凶手。”
    “所以拿下高勝寒後,我們以為凶案告一段落,高勝寒也以為自己替罪,案子就該劃上圓滿句號。”
    “誰知,真正的凶手並沒有收手,也沒有珍惜高勝寒拿命換來的掩護,他不折不扣實行自己計劃。”
    “不過相比殺掉郭富貴四案的親力親為,凶手這一次顯得更加成熟老練。”
    “直接借刀殺人。”
    “他用賴紅彪一夥殺了老富,完成了他的五連殺。”
    “他的犯罪,不管是手段還是心理,都上了一個台階。”
    林逸飛聲音沉穩:“他之所以沒對張鐵龍夫婦下手,不過是想把他們留在後麵慢慢折磨。”
    聽到高小飛三個字,金明豔他們臉色巨變。
    陸白衣下意識冒出一句:“現在老富已死,張鐵龍夫婦已死,他該不會再殺人了吧?”
    “三年前的恩怨,結束了,但京州的恩怨,還沒有開始。”
    林逸飛拳頭一攢:“別忘了,京州墜江案,可是有五名涉事者啊……”
    門窗緊閉,金明豔他們卻忽然感覺到了一絲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