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戰地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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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沈、炎你……混蛋!”斷斷續續的字句從呼吸的間隙溢出,賴以呼吸的氧氣被盡數剝奪,頭腦發暈的蘇熙熙像是被抽空了力氣一樣無力地倒在了沈炎的懷裏,再提不起反抗的力氣。
    就在她覺得自己甚至要窒息的時候,沈炎才終於放開了她被蹂躪得慘不忍睹的唇瓣,伸手把她圈緊在自己的懷裏。
    缺氧的後遺症讓蘇熙熙在沈炎懷裏靠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力氣一恢複,她便猛地後退幾步揚起右手狠狠朝著沈炎扇了過去。
    ‘啪’的一聲,沈炎的腦袋直接被扇得側到了一邊。
    蘇熙熙這一巴掌用了全力,她感到自己的掌心一片發麻,渾身也控製不住地顫抖著。
    “沈炎,你瘋了嗎?”她知道,以沈炎的身手完全可以躲過那一巴掌,可他沒有。可是這個認識並不會讓她高興到哪裏去。
    嘴角沾上的點點血跡讓沈炎染上了一種妖冶的美感,讓蘇熙熙看得心驚。
    他站在原地沒動,舌尖頂了頂被打得泛紅的臉頰,笑了,“瘋了?我是瘋了,可我他媽是因為誰瘋的?我告訴你,隻要有我在一天你就別想去找那個男人。”
    蘇熙熙自然知道他口中的‘那個男人’指的就是宋祁書,解釋的話到了嘴邊卻又咽了回去。
    這個時候無論什麽解釋大概都顯得無力吧,沈炎不可能會聽進去,甚至有可能讓情況變得更加糟糕。
    兩人四目相對,沉默著、對峙著。
    沈炎被打的右邊臉頰已經微微腫起,指印在明亮的燈光下顯得異常的清晰。
    意識到現在並不是談話的最佳時機,蘇熙熙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了下來,“我打了你,我跟你道歉。但是道歉並不是因為我做錯了,你的行為讓我覺得非常不好,這隻是一個正常人會做出的反應。至於其他的事情,我們以後再談。”
    說罷她轉身就要離開,手腕卻被滾燙的掌心圈住。
    沈炎並沒有使勁,蘇熙熙幾乎沒花什麽力氣就掙脫開來,轉身去拿衣物準備洗漱睡覺了。
    不過半分多鍾,等她在出來,房間裏已經是空無一人。空氣中似乎還殘留著那人的熟悉氣味,蘇熙熙攥著衣服的手握緊又鬆開,抿唇走進浴室。
    刻意調低了一些的水溫讓蘇熙熙清醒了不少,她拉開門出來,卻驚訝地看到沈炎正端坐在書桌前。
    而他的麵前是平常辦公用的那台電腦,以及成堆需要處理的文件。
    沈炎顯然已經冷靜了下來,見她從浴室出來,便立即起身上前接過她手裏的幹毛巾,動作嫻熟地給她擦拭著濕發。
    略低的溫度讓他不禁眉頭緊鎖,“身上怎麽這麽冷?趕緊去床上待著,別鬧得感冒。”
    被包子嚴嚴實實裹成粽子的蘇熙熙難得乖巧地坐在床上,任由沈炎拿著吹風機替她吹幹頭發。他的動作輕柔,完全不似平時表現出來的那般霸道。
    兩人默默無言,空氣中似乎流淌著點點溫情。
    如果不說,大概沒有人會想到,就在不久之前他們還經曆了一場劍拔弩張的對峙。
    要說這件事就這麽過去了,蘇熙熙也知道是不可能的。這就像依靠不斷累積積聚起來的能量,一次次的堆疊之後,會在超過負荷那一刻瞬間爆炸。
    而至於會造成什麽樣的後果,沒有人知道。
    可蘇熙熙不得不承認,語言是最好的溝通辦法,偶爾卻也可以是避免爭吵的最好辦法。
    沈炎低頭看著女人恬靜的臉龐,心頭一時間湧上來千頭萬緒。在聽到她拒絕的瞬間,他的的確確怒不可遏,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她看個明白。
    他氣她那麽輕易就放下了兩人的感情,轉投了別人的懷抱。可他卻還深陷其中無法自拔,甚至不惜為了她打破堅守了多年的原則,變得都已經有些不像自己了。
    他討厭這種事情發展不受自己控製的感覺,卻沒辦法讓自己不再喜歡蘇熙熙。
    她就像是被刻在他心口的刺青,去不掉拋不下,注定要追隨一輩子。
    一周的時間是沈炎給她的時間,又何嚐不是他給自己的時間。而現在的事實證明,他確實沒辦法放開她。所以他一點也不希望,好不容易爭取來的兩人獨處的時間在爭吵之中度過。
    公務繁重,等沈炎處理全部已經到了後半夜。蘇熙熙早已經沉沉睡去,隻是熟睡之中卻還是眉心緊蹙。
    沈炎輕手輕腳地掀開被子在她身邊躺下,下意識尋找熱源的蘇熙熙無意識地貼了過去,把臉頰埋在了男人溫熱的胸口處。
    對這十分受用的沈炎嘴角彎起一個弧度,似乎剛才那一巴掌的痛都可以被忽略不計了。
    沈炎低頭在她的額上印上一個動作極輕的吻,聲音溫柔得不像話,“親愛的,晚安。”
    蘇熙熙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身邊的位置已經空了,殘留著的餘溫昭示著昨晚她確實不是做夢,沈炎真的就和她相安無事睡了一晚上。
    桌上的早餐還熱乎著,牛奶杯下麵壓著一張字跡迥勁有力的便條。
    “吃完早餐再走,不許不接我電話。”這熟悉的筆跡和語氣,毫無疑問都是出自於沈炎之手。
    蘇熙熙洗漱完後乖乖用完了早餐,來送她出基地的人恰好過來。
    她下意識捂住被咬得慘不忍睹的嘴唇,那人卻目不斜視地跟完全沒看到一般,自發提起了蘇熙熙的行李往外走去。蘇熙熙起身離開,視線在桌上的便條上掃過一眼。
    “注意安全。”
    車子很快駛離了基地,蘇熙熙望著後視鏡中變得越來越小的那處建築物,心裏卻忽然湧出一種空蕩蕩的感覺。昨夜沈炎說過的話、那個血腥的吻,以及她用了全力的那一巴掌,所有的所有都在腦海中不斷回蕩。
    “夫人,現在送您過去接夏先生。”
    前排司機的話語讓蘇熙熙回過神來,她怔怔的點了點頭,腦海中浮現夏至安那張這些年來越發顯得蒼老的臉。
    不多時,車子穩穩地停在了關押夏至安的監獄門口。裏邊的人似乎早已經做好了準備,很快就把人給送了出來。
    蘇熙熙沒有下車,坐在車裏隔著車窗遠遠看著被安排走去另一輛車的夏至安。
    夏至安瘦了許多,以往眼睛裏的精明悉數被灰暗所代替。他身上是她特意照著他以前的尺碼買的一整套西裝,以前合身的尺寸此時卻大了許多。
    似是感覺到了蘇熙熙的視線一般,走出了幾步的夏至安忽地停住腳步,轉頭向她這邊望了過來。
    兩人的目光遙遙相匯,卻沒有人先邁出那一步。
    他們都再清楚不過,事情走到這一步,早已經沒有再挽回的餘地了。縱使蘇熙熙最後還是顧念舊情把他從監獄中救了出來,這也是她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情了。
    蘇熙熙微微點頭示意把人帶走了,便扭頭不願再看夏至安的方向,她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去麵對他。
    直到車輛逐漸遠去,她的眼眶逐漸泛紅,呢喃般地開口道:“爸爸……這大概是我最後一次這麽叫你了吧……”
    司機盡職盡責地將蘇熙熙送回了公寓。
    房門推開,有一段時間沒有住人的房間已經積了一層薄薄的灰。空氣中漂浮的灰塵讓蘇熙熙止不住的咳嗽,稍作收拾了一番,她才鬆了一口氣、舒服地窩進柔軟的沙發裏。
    偌大的房間裏隻有她一個人顯得格外空蕩,蘇熙熙輕歎了一口氣,隨手拿過手邊的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電視裏正在放一個時下十分火爆的綜藝,蘇熙熙很快切換了頻道,畢竟她隻是需要一個聽起來不那麽吵鬧的背景音而已。
    吵吵鬧鬧的綜藝被切換成了新聞頻道,新聞主播的嗓音從電視裏傳出來,蘇熙熙滿意地閉上了眼睛。
    “近日以來,gn國與s國的國際爭端成為了大眾矚目的焦點。許多市民受到不明言論的影響……”
    睡夢中,她做了一個夢。
    蘇熙熙一覺睡到下午4點,清醒後的第一動作就是開始收拾東西,她要回s國,陪在弟弟身邊。
    沈炎有麒麟,甚至有夏瀾許曉父母親……可是宋祁書,隻有她這唯一的姐姐了。
    一周後,因石油爭端而產生的戰爭全麵,回國以來還沒有見過宋祁書的蘇熙熙不敢再想過多,拿著記者證申請做了一名戰地記者。
    坐在椅子上,蘇熙熙仰頭透過窗子看向夜空。
    這幾天的日子和像是一場夢,在這之前,她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會直麵這樣的場景。
    以前那些隻在書中、新聞中所接觸到的隻是,此時此刻就發生在蘇熙熙的眼前。曾經短暫湧現過的英雄情結在這一刻派不上任何用場,戰爭所帶來的傷害遠比她想象之中要大得多。
    此時正是深夜,外麵的聲音卻並沒有停息,時不時還能聽見厚重的軍靴踏在地上發出的響聲。
    房間裏沒有開燈,月色透過窗戶照射進屋中,透著幾分清冷的意味。蘇熙熙躺在自己的床鋪上,眼睛都已經幹澀到充血、卻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入睡。
    她腦袋裏不斷回響的全是之前聽到過的炸彈轟鳴聲。
    以前總以為那些在戰場上退下的老兵所謂的ptsd不過是危言聳聽,現如今蘇熙熙總算是能切實體會到一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