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後記(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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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武三年,渝州南安縣長坪村一處平整的高地上矗立著一座五進的青磚大瓦房。這房子的布局很是微妙,若是不仔細看的話,根本無法發現在這看似普通的宅子裏外部竟然暗藏玄機——這牆上有一層閃著星光一般的沙粒,似乎是土,似乎又不是。
房子的中間是一塊土地,地上種的並不是什麽名貴的花卉,而是最普通的茄子,豆角,黃瓜之類的蔬菜。而此時正有一個身形略有幾分臃腫的女子在其中摘菜。顯然是要做午飯的樣子。
不多時,女子提著籃子進入了西側的廚房之中,很快就有炊煙從中冒出。
“我回來了。”在女子進入廚房不足一炷香的時間,一個穿著綢衣的男子推門走了進來。他放下了肩膀上那與他格格不入的鋤頭,自己打水清洗著身上的泥土。
“等一下就能吃飯了。”女子清麗的聲音從廚房之中傳了出來。
不多時兩個人坐在了桌子旁邊,而跟他們一起上桌的還有趴在桌子上的一隻小毛球。
看到小毛球,想來大家也猜出了這兩人的身份了。沒錯,他們就是當年幫助四皇子登基的上官錦榮和霍玥兒。當年在宣淩瓏登上皇位之後,這倆人就功成身退,然後到了這麽一個青山綠水,當然,實際上算是窮山溝的地方落地生根了。
“你多吃點兒。”上官錦榮看著霍玥兒不怎麽吃肉,不由得給她夾了一筷子,“你懷著身孕呢,總不吃肉,難不成你想讓我兒子當和尚嗎?”
“當和尚有什麽不好的!”霍玥兒冷嗤了一聲,“你知道嗎,我這輩子最想的就是去當尼姑,隻可惜……”隻可惜這個願望沒來及實現,就成了這樣了!
“你現在去,我肯定不攔著!”上官錦榮懟了過去,這死丫頭還真是賊心不死,“反正那個花心的小和尚早就去雲遊了,聽說這輩子都不會回來了。”真以為他不知道這丫頭心中是怎麽想的嗎,說來說去還不就是喜新厭舊,看上了別的男人嘛!
霍玥兒沒好氣的看了上官錦榮一眼:“那孩子長得像坤兒!”
“像個屁,我兒子才沒那麽難看呢!”上官錦榮想也不想的說道。
霍玥兒氣的瞪著上官錦榮,這個不要臉的!
“好了好了,我錯了,快點兒吃飯吧,下午我還得去地裏看看呢,聽說今天晚上有暴雨呢!”上官錦榮看到霍玥兒此時的模樣,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他不是懼內,真的,隻是眼下霍玥兒懷有身孕,若是繼續爭執下去,怕是她會傷了自己的身子,他這是擔心她。
霍玥兒看著大口吃菜的上官錦榮,眼底閃過一抹淡淡的複雜。說實話,剛來到這裏的時候,她一點兒都不相信上官錦榮這個身嬌肉貴,兩輩子都是被人伺候的爺能夠適應這農家的生活,可是沒想到三年過來了,他適應的比她還要好。
“想什麽呢?快點兒吃菜。”上官錦榮給霍玥兒夾了一塊紅燒肉。
“上官,你有沒有後悔過?”若不是跟她在一起的話,他現在的生活應該是完美無缺,富貴無雙的。
“我後悔!”上官錦榮點了霍玥兒的額頭一下,“我後悔沒有早一點兒出來!真是的,你現在懷著身孕,每天還在家裏帶孩子,怎麽還有這麽多的時間胡思亂想呢?”
“小點兒聲,婉兒還在睡呢!”上官婉茹,他們的長女,現下隻有十五個月大。
“嗯嗯嗯。”提起女兒,上官錦榮的眉宇間是滿滿的溫柔。不過隨即,他眼底多了一抹淡淡的凝重。
“怎麽了?說吧,咱們不是說好了嗎,不管發生什麽事情都不能互相欺騙,哪怕是善意的也不行!”霍玥兒看著上官錦榮這個樣子,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在心中暗暗翻了個白眼,這丫的每次要說事的時候都露出一副不知道怎麽開口的模樣,話說,真的看的她是挺無奈的,不過既然他喜歡,霍玥兒也滿足了他這小小的癖好了。
“玥兒,我今天剛得到消息,霍家……”上官錦榮說到霍家的時候,不由小心翼翼的看了霍玥兒一眼,不過霍玥兒臉色沒有絲毫的變化,讓上官錦榮微微有些挫敗。
“要說就說,你什麽時候學會了女人間欲言又止,欲擒故縱的把戲了。”這人以前不是最不屑這樣了嗎!
上官錦榮頗為無奈的看了霍玥兒一眼:“霍家徹底的敗了,我聽說現在連祖宅都已經賣掉了。霍家老爺子更是惡疾纏身,隻怕是……”上官錦榮說到這裏頓了頓。
“所以呢?”霍玥兒看著上官錦榮,那眼神很是無所謂。
上官錦榮有些挫敗的看著霍玥兒:“玥兒,我聽說霍老頭一直念叨你,姚玹和姚珂也在找你。你要不要回去看看他們?我覺得他們已經得到教訓了。”最重要的是,他擔心若是不去的話,她將來終有一天會後悔的。他不希望她過的不開心。
霍玥兒想了想:“看來宣淩瓏的皇位已經坐穩了。”
上官錦榮麵對霍玥兒這答非所問的話語,也是無語了,話說去霍家探望跟宣淩瓏皇位是不是坐穩了有什麽關聯嗎?反正他是怎麽看怎麽沒有發現。不過,對於自家妻子的問話,上官錦榮絕對是沒有任何遲疑的回答的:
“是坐穩了,我也沒想到這個宣淩瓏竟然還有做明君的潛質呢!也不知道那小子打哪兒得來的我們的聯絡方式,竟然派人傳信,想跟婉兒結親。”上官錦榮說到這裏,眼底是慢慢的不屑,“且不說現在還不知道他那剛出生的兒子是個什麽玩意兒,就衝著他長得那歪瓜裂棗的樣,他兒子能是什麽好貨色!我才不會這麽坑我閨女呢!”
“那就去吧,我也想見見他們了。”
這三年,整個世界的局勢變化都非常大,當然,最大的變化還是世家的變化,他們的權力越來越小,而且大多數嫡係已經徹底的失去了權柄。有些東西,放下很容易,但是再想拿起來,那可就難了。
“好,那我去安排。”上官錦榮對於霍玥兒的選擇沒有任何的驚訝,顯然他早就知道霍玥兒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她一直都是一個嘴硬心軟的人,要不然也不會這麽容易的原諒他了。
“娘。”一個小姑娘揉著眼睛走出了房門。
“聽了這麽多,有什麽感想?”霍玥兒瞥了一眼自己這個寶貝閨女,就知道她根本就是裝睡,真是的,明明他們這做父母的就沒有瞞著這個小丫頭什麽事兒,可這丫頭就是不相信,也不知道她這是遺傳的誰,對人防備心這麽重!不對,這絕對是遺傳的上官錦榮那混蛋,那混蛋可是一直都不相信人的。
“娘,霍老頭是誰?”小丫頭靦腆的笑笑,她也不是故意的,誰讓爹娘總是那麽神秘兮兮的呢!
“娘的太爺爺。”霍玥兒很平靜的說道。
“為什麽我沒見過?”小丫頭一臉的不解,太爺爺什麽的她不懂,不過上次去見了奶奶和爺爺,雖然爺爺癱瘓在床,可是還是非常疼愛她的!這太爺爺,應該也會疼愛她的吧?
“因為他不喜歡娘啊。”霍玥兒解釋著。
“為什麽?娘這麽好!”小丫頭嘟著嘴,對於這麽沒眼力見的人,她小人家表示很不喜歡。
“你說為什麽大黑不喜歡你?”霍玥兒反問。
“我怎麽知道?”小丫頭嘴巴嘟的更突出了,討厭的大黑,說起來就讓人不喜歡。
“是啊,你不知道大黑為什麽不喜歡你,娘怎麽會知道太爺爺為什麽不喜歡娘呢?”霍玥兒一本正經的說道。
“哦,那娘還去看。”小丫頭更加的不解了。
“那畢竟是長輩。”
小丫頭不是很明白的看著霍玥兒,雖然她不理解霍玥兒這話裏的意思,但是她卻聽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長輩不是大黑,不能不喜歡就打,就送人,還得去見見。這真是一個不讓人喜歡的消息。
十日後,霍玥兒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地方,眼神中帶著一抹追憶。這是她剛剛來這裏的時候所呆的地方,也是她這一生的起點,雖然說這其中有過不愉快,甚至最後一家人也算是離心離德,但是不可否認的是,這一家人至少從來都沒有傷害過她。
“娘。”上官婉茹還有奇怪的看著坐在馬車上不動的霍玥兒,還有眼神帶著幾分憐憫的自家爹爹,這是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沒事。”霍玥兒想了下,看著慢悠悠走出來的臉上帶著幾分笑容的人,她的眸子閃了閃,“上官,我們回去吧。”
“怎麽了?你不是想見他們嗎?”上官錦榮略微有些驚訝,不明白霍玥兒怎麽到了地方就突然改變了主意。莫不是近鄉情更怯?可是似乎不應該啊,她的性子可不像是這樣的。
霍玥兒笑了下:“他們現在的日子挺好的,沒有我的插手,他們依舊過的很好,這樣就很好了。”讓他們以為她已經死了吧,反正真正的霍玥兒早在十年前已經死去了。
“真的不打算去看了?”上官錦榮看著霍玥兒,她是最重視親情的。
“皇帝已經說過我死了,這個時候出現不是明著抗旨嗎?雖然我不在乎,但是我也不想給宣淩瓏找茬的機會!”霍玥兒攬著女兒的手頓了頓,她是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女兒進宮去做那什麽勞什子皇後的。
“那好,咱們走。”上官錦榮輕聲一笑,看著姚家村此時的樣子,眼底帶著一抹滿意。至於那所謂的大舅子小舅子,出事他自然會出手,但是現在?嗬,一個時時刻刻算計霍玥兒的霍老頭他又何必在意呢!
此時姚家上房之中癱在床上的霍啟聽到一輛馬車離開的消息,忍不住咳嗽了起來,他知道,自己最後一個願望也落空了:“小五,你不想去找百變嗎?”
“百變他現在很好。”中年男子很平靜地說道,他不知道霍啟的做法是對還是錯,但是卻並不打算繼續去找百變了。聽說那孩子現在過得很好,找了個男人一起搭夥過日子;聽說那男的是上官錦榮身邊的心腹,很受重用,日子過得比一品大臣不知道要好多少;聽說那男人對他言聽計從;聽說他們收養了一個孩子……中年男子抬起了頭,不管怎麽樣,百變終於脫離了暗衛的行當,現在的日子過得很不錯,既然這樣,他們就不應該繼續打擾他了不是嗎?
霍啟聽了這話,眼神有些空洞,這輩子他的願望幾乎都沒有實現,反而最後落得了家族敗落,眾叛親離的下場,不知道這是不是命運呢?
宣武三年這年的冬天來得特別早,而霍老爺子也沒能挨過這個冬天。他出殯的那天聲勢浩大,聽說連皇帝都下了聖旨,賜封為安國公。
“這是我為他們做的最後一件事了。”霍玥兒看著不怎麽高興的上官錦榮,輕笑的說道,就在不久前,霍玥兒生下了一個紅皮猴子的兒子。看著自己這一雙兒女,霍玥兒嘴角翹起。
“你啊,就是心軟。”上官錦榮抱著霍玥兒。
“這樣挺好的。”
“嗯!”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