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三章 犧牲和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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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達炯所部被源自天空的暴風驟雨襲擊,無一生還!閆東昌大怒,親自操炮,咻咻兩枚炮彈直接炸翻躲在盔甲牆後麵的火銃兵。
    「炮彈!」閆東昌眼中全是冰霜,唯有略略顫抖的嘴唇,才微微暴露出心中的悲傷。
    「隊長,沒了!」
    閆東昌猛地抬頭,恍惚間那名隊員好似看到了一頭斑斕猛虎仰天咆哮!「隊長,走來的時候就帶的不多。」
    閆東昌眼中殺氣收斂,隻是愴然擺手,站直身子,大步流星走向戰馬:「殺!殺光這幫雜碎!」
    楊天旭眼見雷達炯慘死彈雨之下,大吼一聲,眼角崩裂血貫瞳仁,端著火鳳凰對著近衛軍就是一陣連射。身邊的隊員們紛紛跟上,視前方兩萬奧斯曼近衛軍如無物,手中追魂槍如爆豆一般,不斷射殺暴露在視野之中的蠻子。
    安自英淚水掛在腮邊,咬著嘴唇,手中火鳳凰如火龍吐息,子彈打在盔甲牆上叮當作響火星四濺!
    楊天旭把打光子彈的火鳳凰扔給身後隊員,順手拽過肩頭霰彈槍,掏出一枚轟天雷,拔掉保險栓塞進槍口扣動扳機!轟!轟天雷飛出,手裏的霰彈槍槍管前端炸開!
    「隊長,給!用這把!」畢長刀扔過來一把霰彈槍,楊天旭一把接住,臉上被炸膛削開的口子不斷抽動,鮮血一直流淌。又是一枚轟天雷飛出,楊天旭詫異的發現手中的霰彈槍竟然完好無損!
    「馬德,你小子哪搞得槍?質量真踏馬好!」
    「隊長,你把霰彈裏麵的鉛彈都倒出來,就不會炸膛了!」
    楊天旭懊惱的吐了一口:「草!老子就是頭豬!怪不得王爺那回狠狠的揍我,原來沒彈頭的霰彈真的可以發射轟天雷!」
    騎兵作戰間不容發,幾百米的距離也就是十幾個呼吸的事。楊天旭部全都端起霰彈槍,四十多枚轟天雷飛向天空,一頭紮進奧斯曼近衛軍搭建的盔甲牆!
    轟天雷裝藥17克,特戰隊配發的轟天雷裝藥量翻倍,威力也隨之水漲船高。四十多枚轟天雷爆炸的威力堪比重型榴彈炮,摧枯拉朽一般直接炸飛了盔甲牆!堅固的板甲,柔韌的鎖子甲,鐵罐頭一樣的頭盔,全都在烈焰中崩碎成無數零件和碎片,化作一股源自地獄的風暴,帶著灼熱四處歡快的飛旋!
    一個千人隊在金屬風暴中湮滅,離著爆炸中心點越近,就越找不到完整的屍體。距離中等的屍體破破爛爛,像是一灘鼻涕,距離最遠的屍體還算幸運,起碼還能看出來模樣,成為陣亡名單中的姓名,最慘的是離著爆炸最近的那些火銃兵,連哀嚎都不會有一聲,就和大地融為一體,再找不出作為人存在的痕跡!
    布爾科特白眼角抽動,突然拔出彎刀,指向悍不畏死的特戰隊。狹路相逢勇者勝,遇到亡命徒隻能比他更加不怕死!「衝鋒!砍掉他們的腦袋為蘇丹祈福!」
    一個萬人隊聞風而動,雪亮的彎刀雄健的戰馬,狂熱的士卒,帶著毀滅一切的煞氣,衝向同樣聛睨一切的特戰隊!
    布爾科特白嘴角下拉,跳下馬走到臨時構築的炮兵陣地:「艾爾瑪!」
    「將軍!」一個精廋的漢子恭敬的低下頭。
    「立即全體發射霰彈!」布爾科特白盯著猶如利刃切開近衛軍的特戰隊,冷漠的下達命令!
    艾爾瑪大驚失色,不敢置信的看著布爾科特白,脫口而出:「將軍!他們可都是自己人!」
    布爾科特白嘴角抽動,惡狠狠的說道:「明軍的精銳值得用一萬人交換!快!否則你就是下一批衝鋒名單中的一員!」
    艾爾瑪掙紮一下,還是一跺腳,大聲吼道:「換霰彈!全體都有!目標,目標,仰角五十度,預備!」
    「長官!不能打!」一個百夫長不敢執行命令,剛
    剛叫了一聲,艾爾瑪手中彎刀一閃,一顆人頭落地。
    地上的屍體還在抽動,無人再敢質疑艾爾瑪的命令。轟!轟!轟!數十門臼炮噴出火焰,無數彈丸像一陣狂風中的冰雹,轉眼間衝進密密麻麻的人群!
    布爾科特白突然衝了過來,一刀從艾爾瑪後脖頸砍下,大聲怒吼:「艾爾瑪!你竟敢!」聲情並茂全無瑕疵,馬上平息了炮兵心中的恐慌和憤怒。
    霰彈如雨如刀,瞬間衝進攪在一起的戰鬥雙方。一輪射擊,安自英便被數顆霰彈擊穿,鮮血如噴泉。愛子影再也說不出話來,嘴裏湧出發黑的血,眼中卻是閃過如萍的身影,遺憾的朝後倒去!如山的身軀掀不起一絲塵埃,轉眼間被無數馬蹄踩踏成肉泥。
    楊天旭情況好一點,隻是左臂挨了一家夥。僥幸這是穿透近衛軍士卒身體之後的霰彈,威力十成去了九成,隻是骨頭斷了,高高腫起。
    當年遴選進入特戰隊,楊天旭和閆東昌是一批的。楊天旭搞出來霰彈槍發射轟天雷炸膛的鬧劇,閆東昌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迫擊炮沒了炮彈之後,閆東昌才帶著隊員們衝鋒,和楊天旭、安自英至少差了一箭之地,這才沒有遭到布爾科特白的無差別炮轟。
    閆東昌不善言語,隻是默默的拿出霰彈,粗暴的咬開封口,倒出無數鋼珠。其實早在楊天旭鬧出笑話之後,閆東昌已經反複試驗,搞出來霰彈槍發射轟天雷的安全方法,隻是華侯偉嚴令之下,沒敢傳出來而已。
    轟!轟!兩波百十枚轟天雷從天而降,連續爆炸直接摧毀了近衛軍炮兵陣地。閆東昌沉聲下令:「不許再使用霰彈槍發射轟天雷,這樣發射,最多五槍就要炸膛!」
    被自己人狠狠捅了一刀的近衛軍不敢回頭,也喪失了繼續為賽裏姆賣命的心思,還有八千餘眾的近衛軍發出一聲喊,轉向西南,給明軍讓出一條大道!
    布爾科特白臉色鐵青,他沒辦法在逃走的近衛軍麵前再表演一次,隻好跨上戰馬,拉下麵甲,親自帶隊衝鋒!對麵的小股明軍經過多輪打擊,隻剩下不足百人,難道是不死金剛還能扛得住數千人的攻擊?
    無主的數百匹戰馬擋在閆東昌部前方,特戰隊中唯一的前三千營戰士那日鬆衝到最前方,淒厲的一聲口哨,無助的戰馬紛紛抬頭,跟在他的身後開始狂奔!
    閆東昌目光中閃過一絲欣賞和哀傷,大手一揮:「跟在馬群後麵!」
    那日鬆是從統萬城之役後,跟隨在華侯偉身邊。衝向數百米開外的布爾科特白率領的近衛軍,那日鬆莫名的閃現當年在鄂爾多斯草原上的生活。阿爸早死阿媽改嫁,繼父的皮鞭讓小小的那日鬆死去活來。留給那日鬆苦難童年裏唯一美好的瞬間,竟是繼父帳下漢人奴仆小女兒送給他的一包牛肉幹!
    現在那包牛肉幹就在他的胸前,鹹鹹的牛肉幹早就變成一堆看不出顏色的塵土。那日鬆突然放聲大笑:「哈哈!富饒遼闊的鄂爾多斯啊,那裏沒有我的家。甜美的馬奶酒,撫平不了孩子的心,美麗的姑娘啊,但願善良的你幸福甜蜜······」
    歌聲雄渾悠長,在急如驟雨的馬蹄聲中依舊嘹亮。布爾科特白透過麵甲看到那日鬆的豪邁,冷冷下令:「射!射死他!」
    箭如飛蝗,遮天蔽日。如風的漢子不加閃躲,三十息之後,刺蝟一般的那日鬆迎頭撞進疾馳而來的近衛軍中!數百匹戰馬緊跟其後,凶猛的撞擊剛剛還是袍澤的近衛軍!
    「那日鬆!好漢子!」閆東昌在雷達炯陣亡的時候沒有落淚,在安自英殉國的時候沒有流淚,此刻那日鬆豪邁悲傷長調戛然而止的時候,閆東昌眼中終於有晶瑩掉落!
    噠噠!噠噠!十幾挺火鳳凰猶如十幾條火鞭,不斷抽打擊碎衝來的近衛軍,又如死神鐮刀,來回收割著那些近衛軍士卒的生命!
    砰!布爾科特白不可置信的後仰,頭盔額頭正中多了一個圓圓的彈孔!騎坐在馬上位於高坡的楊天旭手中,追魂槍冒出一縷青煙。狂妄的布爾科特白不知道世上竟有這樣的武器,可以在遠處精確擊中金幣大小的目標。若不然他不會穿著如此騷包的盔甲,也不會在萬馬軍中被楊天旭一槍索魂!
    賽裏姆終於又從昏迷中醒來,澤比爾希驚喜的輕聲問道:「蘇丹,您想喝水嗎?」
    賽裏姆搖搖頭,隻覺得頭疼欲裂渾身疼痛。連續的高燒讓他嘴唇幹裂,於是微微點頭。澤比爾希把水囊湊近賽裏姆的嘴邊,賽裏姆貪婪的喝了幾口,推開水囊:「澤比爾希,現在咱們在哪裏?」
    澤比爾希差點落淚,往昔威猛霸道的賽裏姆如今衰弱的像個老人。他輕聲說道:「蘇丹,阿姆河被明軍炸開,布爾科特白將軍正在明軍作戰,我們還在阿姆河邊緣。」
    賽裏姆想坐起來,卻是一陣的無力,隻好威嚴的下令:「澤比爾希,扶我起來!」
    澤比爾希心疼的看著瘦了一大圈的賽裏姆,不敢違抗,隻好用力攙扶賽裏姆坐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