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林抬頭看了娘親一眼，迅速低下頭，隨後搖了搖，石春花讓他說實話，宋大林支吾半天，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
    “你不說我去找肖夫子。”
    坐在一旁的宋大林張了幾次嘴，最後看了妹妹一眼，低下頭悶聲吃飯，私塾裏夫子講的那些東西他倒著都能背下來，要是沒錢買新書，已經沒有必要去聽課了。
    家裏有一個算一個麵前都放著一碗清亮亮的粥，一塊黑乎乎的餅子，宋寶珠大眼睛在飯桌上掃了一圈，眉頭聚在一起“呀”了一聲，這些飯菜一看就沒有食欲，怎麽吃得下？
    吃飯完打發走其他人，石春花叫住小兒子：“你是不是有話說啊！”
    “娘，我想回來幫爹和大哥、二哥侍弄地，學堂裏的東西......我已經學完了。”
    吃午飯的時候，石春花把打扮的像年畫娃娃一樣的閨女抱到飯桌跟前，桌子中間擺了一碗切成條狀的鹹菜，旁邊是一小盆野菜湯，裏麵連點油星都沒有。
    “掙錢的事情有我和大川、大河呢，要不是去年大旱一場日子也不會過的這麽緊巴，我明天就去縣城打聽一下哪裏有招短工的，我帶著大川去幹活。”
    想到爹爹都四十多歲了，宋寶珠不舍得他再去賣苦力，要是能把這些菜挪出去就好了，賣了怎麽也夠買些糧食的了，家裏人也能安心了。
    寶珠試了好幾次，爹娘都睡熟以後才把菜和長生果送出空間，因為她現在能力有限，那些東西胡亂堆在屋地上。
    累死寶寶了，寶珠就差像小狗一樣伸舌頭喘息了，把空間裏留下的一些做種子的長生果攤開晾上以後，沉沉睡去。
    外麵天還沒亮的時候，石春花摸索著下地，抬腳往外走卻被什麽東西絆了個跟鬥，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這邊動靜挺大，把宋老趕也吵醒了：“春花你咋了？”
    “老頭子，你把油燈點著，快點！”
    宋老趕急忙撲向桌子，點著油燈往屋地中央照去，倆人同時“啊”了一聲，這些菜哪來的？
    坐在地上沒起來的石春花一手舉起一個大蘿卜，一手舉著長生果來回摸索好幾遍才相信眼前這一切是真事，不是做夢。
    把地上散落的菜分好類，倆人端詳半天，菘菜一顆有七八斤，將近一百顆菘菜那就是七百多斤按照現在的價錢兩文錢一斤的話怎麽也能賣一百四十文錢。
    蘿卜一個也有四斤重，三文錢二斤的話也能賣一百文。
    長生果可就貴了，老百姓家根本吃不起，在大梁和豬肉差不多一個價，這些怎麽也有六七十斤了，光這些長生果就能賣將近一兩銀子。
    一兩銀子哎！
    “老頭子你說這些東西哪來的？”石春花到現在也不敢相信眼前一切是真的，伸手在宋老趕胳膊上狠狠擰了一把，宋老趕疼的直吸氣：“春花這是真的，你別擰了行嗎......疼啊！”
    炕上的寶珠張開眼，聽到爹娘對話忍不住“咯咯”笑出聲，夫妻倆一起轉頭看閨女，見她已經把小被子蹬開，手腳一起揮舞著，見倆人向自己，又笑了兩聲。
    石春花爬回炕上，把閨女抱在懷裏，試探著問了句：“寶珠啊，這些東西是你弄來的嗎？”
    除此之外她再想不到別的出處了，鄉下人家吃的還是去年存下來的菜，像菘菜和蘿卜還沒開始種呢，長生果一看就是從地裏剛拔出來的，上麵還帶著新鮮的泥土，不可能是家裏或者杏花坳的東西。
    從前在道觀的時候，宋寶珠還給後麵的地澆過水，那片地大概有十畝左右，不過現在能看到的隻有六根壟，兩壟蘿卜、兩壟菘菜，還有兩壟長生果，其他地方還是看不到。
    寶珠用意念拔起一顆菘菜，再薅一個大蘿卜，然後是長生果.....
    投入勞動的寶珠忘記了時間，中途歇了兩次，終於把菜拔完了。
    把懷裏昏昏欲睡的小閨女放到兒子懷裏，石春花回屋去拿錢，宋大林想喊住她，剛扯開嗓子把寶珠嚇得一哆嗦，兄妹倆臉對臉大眼瞪小眼。
    “寶珠對不起，四哥沒想嚇你。”宋大林笨拙地晃著妹妹，過了一會兒見她沒有哭的意思，鬆了口氣的同時在妹妹額頭上親了一下：“我家寶珠真好看！”
    石春花把三兒子前幾天給的五十文錢塞給宋大林：“拿去買書，以後再有這種事記得和家裏說，不許一個人憋在心裏。”
    “娘......”那五十文錢好像燙手一樣，宋大林拿在手裏來回倒了好幾回，石春花攆他快去念書，別墨跡。
    五十文錢就讓家裏難為成這樣，宋寶珠回到炕上緊閉眼睛，不知道過了多久，小茅屋的方向響起“叮鈴叮鈴”的聲音，她的意識圍著小茅屋轉了一圈，發現這裏麵積變大了，以前隻能看到茅草屋，現在能看到它後麵的一片地了。
    “娘，您別去，夫子說......想學新課，得交五十文錢買新書，否則的話隻能學千字文、百家姓這些。”
    “夫子還沒講新課嗎？”
    累成一攤泥的寶珠很快睡著了，又被一陣說話聲吵醒。
    “家裏的糧食恐怕吃不了幾天了，好在現在山上有野菜了，明個我帶著秀梅或者冬雪去采一些回來。”石春花壓低聲音說。
    石春花用筷子沾點湯伸到小閨女嘴邊，寶珠伸出小舌頭一卷，把筷子上的味道卷走，還意猶未盡砸吧砸吧嘴，努力轉動脖子，衝著桌子方向連著“啊”了好幾聲。
    “寶珠是個小饞貓......哈哈......誰打我！”宋大河抱頭四下找行凶的人。
    張冬雪端了一個小碗放在婆婆麵前：“今天是小姑滿月的日子，家裏還有一把豆麵和白麵，我擀了幾根麵條，娘您蘸點湯讓小姑嚐嚐！”
    “可別燙到小姑了，我們沒敢放鹽，您嚐嚐再喂孩子啊！”李秀梅抻著脖子，一副不放心模樣盯著婆婆。
    “再敢說我閨女，別吃飯了，滾院子裏劈柴去！”宋老趕舉著筷子的手還沒收回就開始訓兒子。
    “吃飯吧，把碗裏的麵條攪碎了分給福明和福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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