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過年的還是有點冷，兄妹倆看了一會兒驢，寶珠跟著奶羊學了幾聲“咩咩”，跳到三哥懷裏：“家......冷！”
    別看寶珠隻能說一個字，發音非常標準，又糯又甜，聽著別提多舒坦了。
    寶珠和娘親貼了貼臉，戴上兔耳朵小帽張開小胳膊讓三哥抱：“驢！”
    這一天寶珠不知道喊了多少聲爹娘，把倆人哄的暈乎乎的，石春花給大夥發壓歲錢，兩個兒媳婦各得一兩銀子，老三和老四沒媳婦也各得了一兩銀子，寶珠也是一兩，兩個小孫子都是五百個銅板。
    “我抱你去看驢，三哥又不是驢，你別衝著我喊驢行嗎？”
    “衝......”寶珠嘟起小嘴，朝外麵霸氣一指，這樣總行了吧！
    誰都沒想到寶珠會在這個時候開口說話，更沒想到她的小奶音含糖量這麽高，不僅宋老趕夫妻倆聽著心裏甜絲絲的，其他人也跟吃了麥芽糖似的，感覺特別的受用。
    這丫頭比她娘還厲害呢，石春花也沒想到閨女反應這麽大：“石頭都是大孩子了以後不可以這麽說了啊，我家寶珠還小，會被嚇到的。”
    你家孩子不嚇到別人就不錯了，不過看她的樣子可是挺煩石頭的，馬婆子的如意算盤怕是要落空了。
    宋老趕出去轉了一圈，路過堂屋聽到閨女不耐煩的聲音，站在門口問怎麽回事。
    “爹......”寶珠不想在這裏待著了，小身子朝門口掙，石春花把她抱起送到老伴手上。
    “你家寶珠還沒過生辰吧，老人們都說女孩子說話越早長大越操心。”被寶珠那樣一鬧，馬婆子感覺特別沒麵子，就想反駁幾句痛快一下。
    閨女本就是個能操心的，也許正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早早說話的，但是這事石春花早自己琢磨可以，別人說出來她可不愛聽。
    “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哪有不操心的，我家寶珠就是個鄉下小丫頭這輩子吃好穿暖我就知足了，老馬大嫂命好等著你家馬鬆和石頭他們給掙個誥命吧。
    我們吃了這頓沒下頓，勒緊褲腰帶過日子還緊緊巴巴的呢，不操心能行？”別以為她不知道馬婆子是為啥來的，石春花才不會借給她糧食呢，這個口子絕對不能開。
    家裏的精細糧食都是閨女弄回來的，即便這樣石春花每天至少讓兒媳婦做一頓雜糧飯，不能有好東西就忘本，更不能把擔子都壓在閨女一個人身上，家裏這麽多人可不能養成懶散的習慣。
    學好不容易，學壞往往隻在一瞬間。
    齊大嫂見石春花有些不高興了，起身告辭回家，另外兩個人不想走，她們的目的還沒達到呢！
    馬婆子仗著和宋家做了多年的鄰居，搶先開口：“春花啊，我家去年秋天打下來的糧食都交了租子了，家裏已經揭不開鍋了，能不能借我一些米麵，哪怕十斤雜麵也行。”
    今天打著拜年串門的名頭，想跟宋家借點糧食。
    和她打著一樣主意的還有馬婆子，他們家也要斷頓了，也想找宋家借點糧食，另外兩個人話音剛落，她也誇寶珠好看。
    大過年的，誰不想聽吉祥話啊，寶珠拱著兩個小爪子道謝。
    跑了好幾個來回，宋大海實在跑不動了，才抱妹妹進屋，倆人沒想到屋裏居然坐了不少人，宋大海放下妹妹跟大娘嬸子們說聲過年好轉身出去了。
    寶珠自己摘下小帽子，放在桌子上還不忘疊了兩下，這麽一會兒功夫小辮子已經跑散了，石春花從笸籮裏翻出一把小梳子邊給閨女梳頭邊和鄰居們聊天。
    梳好頭發以後發現閨女小辮子就像個雞毛毽子似的散開著，看著特別有喜感，更萌了。
    “你家寶珠長得越發像年畫娃娃了。”說話的是宋家左邊鄰居齊家大嫂，宋家這陣子變化她可都看在眼裏了，不說別的，每天廚房裏飄出來的飯菜味道和別人家都不一樣。
    “寶珠又白又嫩，一點也不像鄉下孩子，將來肯定是個有福氣的。”宋家右邊的鄰居錢玉滿媳婦，他們家雖然姓錢，日子過的緊緊巴巴，還不順當，這不剛過完年家裏一點糧都沒有了。
    宋大海抱起妹妹往回跑，寶珠被逗的哈哈大笑，到門口不肯進屋：“跑......跑!”
    就不能體諒一下剛會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的小孩嗎？
    “奶，我將來長大了娶她當媳婦，你們給我留著。”馬石頭雖然長了一歲，大鼻涕並沒隨著過年消失，兩側的袖子都快能照出人影了，倒上些水估計都不帶把衣服打濕的。
    “不......”寶珠急了，拿起她娘剛才用的梳子砸石頭，因為沒打到眼圈都氣紅了，非讓娘親領著自己過去踢石頭兩腳不可。
    大嫂二嫂抱著孩子上驢車的時候，宋福旺見小姑姑沒跟來不幹了，非要回家找姑姑，最後石春花嚇唬他要是再敢哭就把姑姑藏起來，讓他以後再也看不見，還答應晚上回來給他做好吃的，宋福旺才眼淚汪汪跟著爹娘走。
    “走......啊！”大嫂二嫂走了以後家裏顯得特別冷清，寶珠抓起自己戴兔耳的小帽子，扯著娘親也想往外走，別人都回娘家了，咱們也去姥娘家啊!
    “明天老二趕車先把你大哥大嫂還有福明送到老李家，然後你們就趕著驢車去大槐樹村，回來的時候再把你嫂子他們接回來，記住千萬別凍著孩子。”
    明雲縣這邊的習俗是大年初二回娘家，宋家以往都是給親家準備二十個雞蛋，一小袋小米，有時候還會帶些魚幹什麽的，今年給各家準備了五斤白麵，五斤粳米還有一隻雞一籃子青菜。
    “你姥娘家遠著呢！”當年石春花家裏是開鐵匠鋪的，因為卷入官府的一件案子當中，兩個哥哥被迫參了軍，爹娘散盡家財才把事情平息，帶著她離開老家，結果一場洪水把他們衝散了，石春花不知道自家還有沒有活著的人了。
    “寶珠是悶得慌了嗎？三哥帶你去看毛驢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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