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叫！”李清不理會李玉山，繼續說到。
    李玉山沒辦法，轉身拉開門，發現張潤芝和鄭秀秀都在門口守著，眼淚婆娑地問李玉山“怎麽樣了？”
    李清顫抖著抬起手，給李玉山擦了擦眼淚，然後說道“男子漢大丈夫！哭什麽哭！這次失敗跟你也沒有關係，你現在是不是特別委屈，不知道怎麽跟秀秀開口？我告訴你，如實跟她說就行，秀秀是個明事理的孩子，但是做事衝動，你一定要控製好她。”
    屋內隻剩下李清，李玉山父子二人。
    李玉山用衣袖擦了擦眼淚，點頭說道“爹，我知道了，您好好休息吧，其餘的事情我來做就好！”
    “爹有感覺！這關是過不去了！你讓人去把你三哥和舅舅叫回來，我再囑咐幾句話！”李清的額頭上已經泛起了汗珠。
    鄭秀秀和張潤芝對視了一眼，領著大兒子走出了李清的臥房。
    倆人走過來，向床上看了看，發現李清已經睡著了，生子輕聲問道“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就這樣了，這些日子身體不是挺好的嗎？”
    李玉山回過神來，搖了搖頭，“可能是急火攻心了，爹那毛病就不能著急。”
    “出什麽事兒了啊？怎麽著這麽大的急啊！”生子皺著眉頭繼續問道。
    李玉山向門外看去，發現秀秀不在門外，然後哭著對生子說“這次交易出問題了，長穀川那個王八蛋根本就沒打算交易，就是為了把二叔他們的人騙過來，一網打盡，趙副官和秀秀他爹全被殺了，屍體就掛在城門樓上。”
    “什麽！！！！”李玉河和生子異口同聲地喊道。
    這時候李清也醒了過來，發現李玉河和生子都在床前。虛弱地說道“你們兩個回來了啊？”
    李玉河連忙走到父親身邊，矮下身子，關心地問道“爹？您好些了吧？怎麽突然就犯這個毛病了啊？”
    李清擺了擺手，然後說道“這都無關緊要了，爹挺不過這一關了，把你和你舅舅叫回來就是有些事情要交代一下。”
    “爹！您別亂說！您身體好著呢！我這還沒成親呢！你可不能不管啊！”李玉河也不知道該怎麽勸說李清。
    “姐夫！您沒事兒！別瞎想了！”生子在一邊也勸說道。
    “玉河啊！龍生九子，各有不同，我走後讓玉山當這個當家人你不會不同意吧？”李清麵色更加蒼白了。
    “爹！您說什麽就是什麽！我哪點都不如玉山！玉山管這個家肯定比我強一百倍！以後我就好好的，玉山讓我幹什麽我就幹什麽！您放心吧！”
    李玉河說得非常誠懇，因為他就是這樣的人，從來沒想過要跟自己兄弟爭奪家產，他自己知道什麽都比不上老四，自己也不想去操那個心。
    “好！這樣就好！我希望你以後能好好輔佐玉山，讓咱們李家興旺發達！”說到這裏的時候，李清又咳嗽了兩聲。
    “生子！你過來吧！”李清緩了一會兒，又開口說道。
    生子聽話地走了過來，“姐夫，我在這兒呢！”
    “平時多上上心，別一天就知道吃喝玩，你姐他們在京城，我那會兒跟玉山說了，讓你們都搬過去，別在這是非之地了，這場仗，沒時候能完事兒！”李清依然說著那幾句話。
    “姐夫！我知道了！以後什麽事情，都聽玉山的就是了！”生子經曆過太多的生老病死了，他看得出來，李清這道坎確實是過不去了。
    李清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對三人說道“我走後，你二娘何去何留你們不能管，畢竟她還年輕，如果她要留下的話，不管多少年以後，你們兩個都要拿她當親娘一樣看待！她這輩子不容易！明白了嗎？”李清繼續囑咐道。
    “爹！您快休息會兒吧！您說的話，我們都記住了！”李玉山和李玉河同時回答道，生子在一邊默默地流下了眼淚。
    “嗯，你們都出去吧，把你二娘叫進來。”李清又閉上了眼睛。
    三個人聽話走了出去，紛紛擦著眼淚。
    “怎麽樣了？”張潤芝在門口焦急地等待著，滿麵愁容。
    “二娘，您進去吧！爹叫您呢！”李玉河開口說道。
    張潤芝一聽，連忙走了進去。鄭秀秀在旁邊問李玉山，“玉山，爹怎麽樣了？好點兒了嗎？”
    李玉山看了一眼鄭秀秀，“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把就把她摟進了懷裏，因為他知道，鄭秀秀一旦知道自己的父親鄭應山已經被殺害了，她就會崩潰的。他不知道該怎麽對鄭秀秀說。
    鄭秀秀也掉起了眼淚，摟住李玉山，不斷地安慰他。
    “潤芝，你來吧。”李清聽見張潤芝進屋的聲音，睜開眼睛說道。
    “我來了，在這兒呢！”張潤芝跪倒在李清的床頭，雙手緊握著李清的手。
    李清努力抬手，想要撫摸張潤芝的臉頰，但是他已經沒力氣了，張潤芝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
    “我這輩子對不起你了，沒陪你多少年就要走了！剛才我向玉山他們交代了，等我走後，你何去何留，都隨你心願！你畢竟還這麽年輕，別為我耽誤了一生。”李清實在是太虛弱了，說話比剛才的聲音還小。
    “爺！爺！您別嚇我！我哪也不去！我就陪著您！”張潤芝聽完李清說的這些話，心中更加難受了，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嗬嗬，我這輩子知足了，能同時遇到你和玉山他娘，沒什麽遺憾了，你堂堂大家閨秀，竟然願意屈身嫁給我當二房，嗬嗬，我李清，我李清真不知道上輩子修來多少福分啊！潤芝啊！以後的路，你自己選！別委屈了自己！”李清現在的意識已經有些糊塗了，把剛才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說完以後再次閉上了眼睛。
    “爺！爺！您怎麽了？！”張潤芝慌了，推了推李清，一點反應都沒有，張潤芝衝著門口大喊一聲“快來人啊！快來人！”
    門口的所有人衝了進來，正在這時候，李清突然睜開雙眼，猛坐起來，大喊一聲“天殺的小鬼子！！！”喊完這句話以後，李清眼中的精光慢慢消失，一頭栽倒在了床上。
    所有人圍了上來，大聲哭喊著他的名字，但是，李清再也沒醒過來，臨走的前一刻，他把所有的不甘和仇恨，用那一句話喊了出來。
    李玉山聽到這兒的時候，眼淚又止不住了，他真的害怕了，害怕失去父親這個最強的依靠。“爹！您別亂說，好好養病，我這就托人去京城找大哥他們，讓他們回來看您來行吧？”
    “不行！誰都不許回來！兒子！聽爹一句話！你們也不要留在八溝這邊了，這仗打不完，等我走後，你們也要搬去京城，跟你娘他們一起過！明白了沒？”李清突然雙眼迸發出精光，聲音也變得鏗鏘有力，說完這句話以後，閉上了雙眼。
    “爹？爹！”李玉山推了推李清，沒有反應，探了探鼻息，還有呼吸。輕聲地打起了鼾，這是累了，睡著了。
    “爹！我已經讓人去叫三哥他們了，您好好休息會兒？我給您倒點水喝吧！”說罷，李玉山起身去給李清倒水。
    李清閉了會眼睛，李玉山將水放在他的床頭，以為他睡著了，幫他蓋好被子，這時候李清又睜開了眼鏡。
    “玉山啊！我這一輩子忙忙碌碌，最對不起的就是家人，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什麽也不想了。”李清莫名其妙地說了這樣一句話。
    “爹！您就別瞎想了！來！我喂您點水喝！”李玉山端起水杯，想喂李清喝，李清搖了搖頭。
    “見不到你娘親了，也見不到玉琢和玉武了，你二叔現在也不知道在幹什麽，還有我的大孫子，唉，人生真是短暫啊，我這一輩子也算是精彩，可是有什麽用呢，死了以後還不是那樣。”李清又自顧自地說了起來。
    “二娘，讓家丁去酒樓把三哥和舅舅叫回來吧，我爹想見他們。”李玉山忍著眼淚說到。然後轉身又回到了屋裏麵。
    “爹！您別亂說！您這就是急火攻心！養養就沒事兒了！”李玉山一聽李清說出這樣的話，心中更是一陣難過。
    李玉山呆呆地看著李清，在床頭守著，寸步不離。他心中太亂了，今天的變故實在是太大了，他真是有些接受不了。
    一炷香的功夫過去了，李玉河和生子接到信兒以後，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來到李清的臥房門口，輕輕地推開門，發現李玉山在床頭呆坐。
    “你小子就別瞞著我了，大田子是個聰明人，而且也是個正直的人，以後可以重用，他們把趙副官和你嶽父等人的屍體掛在了城樓上，大田子一眼就認出了趙副官，從而斷定出你二叔他們沒撤離到關內，而是在深山老林裏麵繼續抗日。咳！咳！”李清說到這的時候，咳嗽了兩聲。
    “爹！您就別多說話了！好好休息吧！我在這兒陪您！”
    “玉山，這次你二叔和日本人的交易出問題了吧？”李清虛弱地問道。
    “爹，你就別關心這個事情了，現在好好養病才是最重要的！”李玉山不想在父親麵前提這些事情，但是他心中很納悶，父親現在基本都是足不出戶，他是從哪裏得到的消息。
    聽到李清說的這些話，李玉山明白了，沒想到這大田子看似憨厚，看事情卻如此透徹。
    一想到趙副官，嶽父等人慘死在自己的麵前，李玉山不禁落起了眼淚，他不知道怎麽跟鄭秀秀說，現在李清又重病臥床，他心中抱怨老天真是不公啊，福無雙至，禍不單行，一肚子的委屈，不知道怎麽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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