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訪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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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訪客】
    死亡是後宮的家常便飯,但,每個人都在追求生活中的不平凡。
    明冬低著頭捧著茶盞抿了口茶,蘇小梧看不清她的表情,更不知道說到進宮她的真實想法,但既然是她自己的選擇,她總不好再說什麽。
    其實,嫁個販夫走卒並沒有有什麽不好,日子雖然清貧,卻是兩個人相攜一生。而那些表麵看起來貴氣十足的人,每天又要麵對多少勾心鬥角,爾虞我詐。
    她,像落塵的梨花女子,能夠在那樣的地方生存麽?
    “人早走了,姐姐你這樣很不禮貌的,跟美人講話都能跑神兒!”小豆子掀開床幃從床上跳下來,坐在蘇小梧麵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蘇小梧回過神兒來抬頭看了看,明冬已經離開多時了,小豆子趴在桌子上眼睛不眨得看著她,滿含笑意。
    這小家夥還真是色膽包天!蘇小梧嘴角一挑,手裏的狼毫一轉,小豆子忙閉上眼睛,三兩滴飛墨灑在他的眼角,讓他多了幾分的邪氣。
    原本幹瘦的小臉兒經過半個多月的修養竟然初具美男子的雛形,下巴尖尖,眼角上翹,活生生一雙狐眸。
    真真是個禍國殃民的主兒。
    “那孩子什麽來頭?”君天臨低頭看了眼手裏攥著的信,扭頭瞥了一眼慕色,問。
    “聽說是逃難到京都的,是蘇小梧的小弟。”慕色歪著頭想了想,跟君天臨說。
    “蘇小梧的兄弟……”君天臨想了一下,將信舉起來看了看,“若說洛迦淵毫不知情,你信嗎?”
    慕色低著頭沒有應聲。
    “蘇小梧!嗬,有意思!”君天臨嘴角一勾笑道,扭頭看了一眼慕色,“朕累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讓慕色服侍陛下吧。”慕色上前一步,手搭在他的腰上。
    “你去吧。”君天臨拍了拍他的手,推開他,進了裏間。
    慕色看著他寬厚的背影,微微皺眉,拳頭緊了緊,轉身離開了。
    “爺。”月泠站在門口,看著負手站在窗口的洛迦淵道。
    “信呢?”洛迦淵問。
    “他燒了。”月泠擰著眉抿緊了嘴唇道。
    “這麽說,至今隻有君天臨一個人看過這封信了?”洛迦淵轉身看著他,蹙眉道,“淳璟呢?他有沒有看過那封信?”
    “應該沒有,那信封上蓋有火漆,淳璟一個孩子怎麽懂得如何拆解呢。再有,今日之事或許隻是一個意外,淳璟好像不知道會見到君天臨。”月泠抬頭看了一眼洛迦淵,緩緩道。
    “你讓人仔細盯著宮裏的動靜,明冬進宮的事,不能再出一點差錯!”洛迦淵說。
    “屬下明白!”月泠站起身來,轉身往外走。
    “另有一事,”洛迦淵喚住他,猶豫片刻又道,“告訴月令讓她照顧好姑娘跟那孩子。”
    “是!”月泠轉身朝他拱手抱拳道,又抬頭看了洛迦淵一眼,繼而到,“爺可還有什麽吩咐。”
    洛迦淵擺擺手,讓他離開。
    轉眼已然入冬,門前掛著的冰淩越來越長,綴在地麵上,池塘裏的冰也結了四寸左右。
    “姐姐你想什麽呢!”小豆子看蘇小梧掰持著一隻蘋果,半趴在桌上,看著蘇小梧呆愣的模樣皺了皺眉。
    “我在……”蘇小梧低著頭喃喃地張了張嘴,抬頭看了眼小豆子,手摸著圓鼓鼓的肚子笑了笑。
    “功課做得如何了?”蘇小梧看著他,啟唇無聲問。
    幾日前洛迦淵嫌棄小豆子整天無所事事圍著蘇小梧轉缺乏男子氣概,就請了先生教他琴棋書畫習字學武。
    小豆子吐吐舌頭,撇撇嘴,伏在蘇小梧腿上,手摸著她圓鼓鼓的肚子。
    “小弟弟,我覺地你還是待在姐姐的肚子比較安全,這樣就不會受向伯儒那老家夥的荼毒,你不知道他有多囉嗦,成天就知道些之乎者也,哎……還是你比較幸福!”提到向伯儒,小豆子有些淒淒。
    向伯儒是洛迦淵幫他請的先生。
    “姐姐什麽都會,為什麽我要跟那個老頭子學!”當日洛迦淵帶向伯儒過來,小豆子就一直縮在蘇小梧身後,不肯出去。
    “你看你現在成什麽樣子!畏首畏尾,扭扭捏捏地躲在女人身後,哪有一點男子氣概!”洛迦淵將他從蘇小梧身後拎出來,“站直了!”
    小豆子撇撇嘴,求助地看著蘇小梧,蘇小梧隻當沒看見,小豆子是該跟個先生好好學些東西。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小豆子搖頭晃腦地背了四句,轉念想了想,嘿嘿一笑,改編道,“所謂伊人,身旁近旁。”
    蘇小梧看他油嘴滑舌的模樣微愣了一下,抬手敲在他的後腦勺上。
    “姐姐,我想換個先生!那老頭總嫌我資質愚鈍!”小豆子輕歎一口氣,趴在桌上道。
    蘇小梧微微挑眉,向伯儒那人她見過一次,就在小豆子第一天上課的時候,是個白發蒼蒼,佝背駝腰的老人,看見蘇小梧的第一眼就冷哼著別開臉,那樣子高傲的不可一世。
    這也難怪,聽說他是儒學大家,哪個人見他都是恭恭敬敬的,而蘇小梧這麽一個身世不明,流落青樓,未婚先孕卻住在宸王府的女人自然讓他看不上眼。
    洛迦淵也是,小豆子天性活潑極不喜歡拘束,這幾天可真是苦了他了,第一次回來就被打腫了兩隻小手,吃飯都是個問題。
    那向伯儒可能以為棍棒之下出奇才,打得那是一個狠,以為小豆子會因此而有所收斂,哪想到這小家夥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主兒,往後的幾天小豆子便越發不老實,常常在上課的時候捉弄向伯儒,弄得一個年過古稀的老爺子很是狼狽,接連三天跑去跟洛迦淵告狀,說他目無尊長,無法無天。
    “啊!”小豆子猛地一顫,半張著嘴抬頭看著蘇小梧,“他踢我!”
    話音剛落,肚子的孩子又猝不及防地朝著他的手猛地一踢。反正兩個小家夥隔著蘇小梧的肚皮較量,哪知道疼的還是他老娘啊。
    “華峰那家夥不錯,身手了得,就是成天一副棺材臉,好像人欠了他二百錢錢一樣!嗯……雖然練劍苦了點兒,可等我學有所成,就能保護小梧姐姐和你了!”他抿了抿唇,低著頭有些不開心,“如果我早一些學會功夫,爺爺也不會死了。”
    “呀!”
    小豆子驚叫一聲。
    “壞了壞了,華峰又要罰我了,先走了!”說完飛一般地跑房間,好像後麵有老虎在追他。
    看小豆子離開,蘇小梧慢慢從袖中取出一紙信箋,看著它緩緩飄進炭盆裏,頃刻化為灰燼。
    據說君天殊在榆林與燕軍遭遇。
    燕國處於江南腹地,氣候溫和,而無終國已是寒冬,不少燕軍士兵水土不服病倒,外加長途奔襲糧草不足,可謂處於劣勢。
    即便如此,在燕龍宇處變不驚,穩重的指揮下,想要攻破他們的防線也有些難度。後來聽說,燕軍內部突染上惡疾,疫病橫行,一夜之間,全軍將士死了近一成。
    按理說,寒冬臘月即便是死屍遍野也不易感染瘟疫,可這一夜近萬人的死亡速度實在可怕。蘇小梧突然心口一凜,一陣寒氣沿著領口鑽進衣服裏,實在是太可怕了,如果真是如想的那樣的話。
    這疫症可能並非天災,而是人為。
    第一場雪落下的時候,燕軍內部的疫病已經得以遏製。燕國和無終國之間的征戰也暫時畫上了句號,燕國讓出了已占的一半城池,此外無終國要每年向燕國進貢墨瞳珠十斛,黃金三十萬,糧米二十萬石。
    這墨瞳珠乃無終特產,為罕見墨色東珠,產自極北苦寒之地,采珠人多是十三四歲的貧家女孩兒,數九寒天潛至深海,年年都有多少女孩而因此喪命,屍骨無存,據說正是因為這處子的獻祭才孕育出了這世間罕見的墨瞳珠。
    而這墨瞳珠一年也不過二十餘斛,這燕國還真是獅子大開口,一口氣要去了一半。
    古往今來,破財免災,君天臨這財大氣粗的做法真是讓人不敢恭維。
    其實以君天殊的實力,聯合晉國必能乘勝追擊,打得燕國無反手之力,可君天臨偏偏下了詔書,命君天殊收兵回京,還能能趕上過年。
    這樣一個沒有雄心壯誌的皇帝還真是少見,多為王朝末代,亡國之君。
    窗外,雪已經壓彎了枯枝,蘇小梧掖了掖毯子,看著自己越發笨重的身體,不禁有些煩惱,小家夥真不知道還要在我肚子裏待多久。
    洛迦淵最近是越來越忙了,聽月令說,君天臨讓他籌備新年夜宴,順帶著把君天殊和綾羅的婚事辦一辦,而他正忙著跟燕國送來的幾位男寵顛龍倒鳳呢。
    “蘇姑娘好生悠閑。”韓子翎站在屋簷下,披了件白色裹銀邊罩帽鬥篷,雙眸含笑,雪花飄落在他長長的睫毛上,唇角一勾,他將披風搭在架子上,進門在蘇小梧身邊坐下。
    蘇小梧一個激靈,緊了緊身上的衣裳。
    “抱歉,把寒氣帶進來了!”韓子翎站起身,走到門口站定,蘇小梧一隻能看到他黑糊糊的一團影子。
    她姐姐辭世之後,他便很少出門,往來的隻是一些以男色侍人的小白臉今日怎麽會到這裏來的,莫非洛迦淵會有行動?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人都說梅花傲骨,姑娘認為呢?”
    “傳說,梅花因觸犯了百花仙子的禁令,被罰在冬天開花,年年承受孤獨寂寞。寒風劃破了它的身體,血染紅了花瓣,讓冬天有了灰白以外的顏色。”
    “前人總說梅花傲骨,不畏嚴寒。可誰知道,它根本沒有選擇。”韓子翎背對蘇小梧望著外麵飄落地雪花,聲音淒然。
    “告辭。”他深吸了一口氣聳了聳肩,微微偏頭,常常的睫毛上掛著雪花融化而成的水珠。
    他來也匆匆,去也匆匆。
    一身白衣的他很快消失在白茫茫世界,就像從未出現過。
    所謂花無百日紅,韓子翎這株嫩草也一樣,自韓子葶出事以來,他就沒再出入過後宮。
    君王之愛本就是雨露均灑,澤被蒼生。
    世間有那麽多男人,君天臨又怎麽會在乎一個玩膩了的男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