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蘇離的身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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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那年的春天來的特別遲,即便已是三月,天地之間依舊是一片銀白。三月初三的淩晨雪依舊在下,河麵上的冰已有三尺多厚,黑色的幕布下是淒涼的白。
可不知為何,落凰山外的桃花開得格外燦爛,在銀白的雪景下就像是一灘濃稠的血。
臨行前鹹熙說了什麽來著?他說……
“十年後我來接你,在此之前你要活著。”
十年是那樣長,長地讓我無法用時辰來計算。
他讓我活著,隻是簡單地活著,可在迷樓裏活下去對所有人都是奢侈的。
最初的兩年,蘇小梧總要在三月初三這天偷偷躲過管事的監視,站在落凰山口的桃花樹下等他,她想他可能會因為掛念她而來她,可是沒有,每一次她都會因為私自出樓被管事吊起來毒打,浸了辣椒水的鞭子狠狠地抽在筋骨脈絡上。
打過之後身上會被塗上一種乳白色的藥膏掛在陽光下,像是晾曬魚幹一樣暴曬三天,三天內身上的鞭傷會愈合,整個人也會脫下一層人皮,身體仿若初生嬰兒一樣細膩。
隻是……蛻皮的痛苦就像是在火裏焚燒,便是鳳凰涅槃也不過如此。
冥河是個鐵麵無私的管事,他從來不懂手下留情,不懂憐香惜玉,卻用最簡單粗暴的方式保護了迷樓裏的所有人。
被掛在穹頂之上,蘇小梧總是努力仰著頭,望著透進來的陽光,陽光下,她睫毛微顫,泛著金色的光,那時候她就在想,鹹熙是不是早把她給忘了,畢竟對鹹熙來說她隻是他閑來無事,興趣使然撿回去的小乞丐,誰會費心記得一個小乞丐呢?
後來的幾年她就學乖了,每年的三月初三都會把自己關在煉獄裏與猛虎野獸拚個你死我活,血腥味兒讓那顆悸動的心歸於平靜。
她覺得十年很長,會抹掉她生而為人的所有情感,可當她終於再次看到那張夢中才會出現的麵龐,心中的思念如洪水一般勢不可擋。
原來自己還活著。
三月初三那天她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樓主,而他卻是來接她離開的。
十年來她的一舉一動都在鹹熙的掌控之中,若是她熬不住死了也算是除掉了他一個仇人,若她僥幸沒死,正好為他所用,用她的手除去所有敵對。
他那樣一個心思縝密之人怎麽容許有脫離他掌控的事情發生,他計劃好了所有事,就連自己的死期他都計算好了。
血啪嗒啪嗒地滴落,像打在一張白紙上,漸漸地越來越滿,再沒了白色殘留。
“醒了?”白光透過睫毛紮得眼睛有些痛,蘇小梧抬手搭在額頭上,遮住耀眼的光,聽到紅月微微有些緊張的聲音。
“親……親”蘇離輕輕叫了一聲就壓在她身上,小手拽著她的衣裳,唔嘟唔嘟地不知道要表達什麽意思。
蘇小梧微蹙著眉睜開眼睛,伸手攬住懷裏的孩子。
坐起身打量了一下周圍的環境,確確實實是迷樓的結構布局。
她眯著額眼睛深深地望向站在床頭的紅月,這個人到底是誰?鹹熙是不可能到這裏的,那這迷樓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這是什麽地方?”蘇小梧冷冷盯著她問。
“稟樓主,這裏是迷樓。”紅月微微頷首,恭敬地對蘇小梧說。
“你叫我什麽?”蘇小梧對她的稱呼很反感,皺緊了眉頭問。
“這裏是迷樓,你是迷樓的樓主。”紅月說,“以後這一大家子人就靠你養活了!你還記得小主人三朝禮那天,我送你的玉牌嗎?那便是迷樓樓主的信物,就像……嗯……皇帝的尚方寶劍,金牌什麽的一個性質!”
“你弄錯了!”蘇小梧抱著蘇離起身要走。
“樓主,迷樓是為你而存在的,你若舍棄它,這裏麵的女子也都沒有用了。”紅月拉住蘇小梧的胳膊,嚴肅道。
“你什麽意思。”蘇小梧扭頭看著她,眯起眼睛,紅月是在威脅她?
“就是您想的那個意思,迷樓若不在了,她們也就沒有了存在的理由。”紅月說,“還請樓主三思。”
“我為什麽要在乎她們的生死。”蘇小梧平生最恨被人威脅,微抬著下巴冷冷瞪了她一眼。
“您會的。”紅月胸有成竹道。
三日後蘇小梧才跟著紅月到了無終邑。
蘇小梧有些詫異,當天晚上她們明明走沒多久就到了迷樓,這次回去怎麽就花費這麽長時間呢?
紅月偏說迷樓並不在無終邑,而在無終邑北邊的原始森林被挖空的落凰山裏。
紅月半倚著身後的靠墊兒,展開手裏的字條,眉毛一抬,嘴角淌出一抹壞笑,微微抬頭朝蘇小梧拋了個媚眼兒。
“我不是你的楊陵,拋也是白拋。”蘇小梧忍不住白了她一眼,輕哼一聲,抱著蘇離扭過頭不去看她。
“瞧您說的樓主,以後紅月可就是您的人了!”紅月眼睛一眯,身子往蘇小梧這邊一歪,肩上的薄紗微微下滑露出白皙的肩膀,她微嘟著嘴唇,嬌嗔道。
蘇小梧身上一陣惡寒,猛地哆嗦了一下。
“啊啊!小祖宗,你快鬆手啊!”紅月咧著嘴啊啊啊地叫起來。
再看蘇離已經身體力行,伸手扯住了紅月兩三寸長的耳墜
看蘇離還是不放手地扯,沒辦法,她咬著牙握著蘇離的小手將耳朵上的耳墜摘了下來。
蘇小梧看著那副耳環,挑了挑眉,記得自己進‘偷香雅閣’的時候紅月戴的就是這副耳墜,看來她很喜歡。
“小皇叔跟慕容公子正四處找你呢,還有這個燕國的燕龍宇……”紅月捏著嗓子咳了兩聲讓自己看起來比較嚴肅,說到燕龍宇抬,紅月眸瞅了蘇小梧一眼曖昧一笑,舔了舔紅唇,“竟然直接做客宸王府,也是找你的!”
蘇小梧猛地瞪了她一眼,垂下眼眸輕輕重複了一邊燕龍宇的名字。
“對,就是那個在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魔王,樓主過去可與他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啊!”紅月嘴角一挑笑道。
“不知道。”紅月皺眉想了一下,搖了搖頭。
蘇離抓著那隻耳環看了一會兒,小手一甩,把它扔在紅月腳邊,扯著蘇小梧的衣裳要吃奶。
“啊!啊啊啊!”紅月愣了一下,大叫一聲,彎腰跪坐在毯子上,小心地將耳墜撿起來,“我最喜歡的一副耳墜啊!”說著小心地吹了吹上麵沾染的灰塵,小心地包進帕子收了起來。
蘇離扭頭瞅了紅月一眼又埋到蘇小梧懷裏開始用餐。
“樓主,你有想過小主人的父親是誰嗎?”紅月抬手摸了摸蘇離的頭發,輕聲詢問。
“還是叫我本名吧,樓主聽著不舒服。”蘇小梧皺了皺眉說,“我隻要知道離兒是我的兒子,這就可以了!”
“那有沒有想過給小主人再找個爹?”紅月的八卦因子冒了出來,眯著眼睛問道。
“不做鴇娘,做紅娘了?”蘇小梧看著紅月嘴角扯了扯,咬牙道。
“城西秋水閣,你暫時就住在那裏,別讓紅月姐擔心,啊!”紅月給了蘇小梧個白眼兒,換了話題,抬手在蘇小梧臉上摸了一把,推門跳下馬車,步行往‘偷香雅閣’走。
“樓主,到了。”馬車繼續行了一段時間,車門外傳來黃鸝鳥一樣清脆的聲音。
“樓主。”車簾被掀開,梨妝扶著蘇小梧慢慢走下馬車,雙眸寧兩燦若星子,嘴角噙著淡淡的笑意,像是鄰家小姑娘。
“你?”蘇小梧微愣了一下,覺得她有些熟悉。
“樓主,我們在‘偷香雅閣’見過。”梨妝笑著說,“第一天。”
蘇小梧恍然點了點頭,她一直以為梨妝的身份跟明冬一樣,是‘偷香雅閣’裏的小雛,是等張開了就開苞的姑娘。
可梨妝又跟明冬不一樣,她的眼睛太清澈,像是一彎淺溪,讓人一眼望穿。她怎麽也沒想到梨妝竟然也是迷樓的人,這樣幹淨的女孩子怎麽會!
秋水閣臨水而建,岸上植著桃花,此時桃花勝放,粉盈盈是女孩子頰邊的嬌羞。蘇離揉了揉眼睛,雙眼迷蒙地摟住蘇小梧的脖子,頭歪在的肩上哼哼唧唧地鬧別扭。
跟著梨妝跨進院子,兩層的小樓前種著桃花,花開燦爛,蘇小梧半閉著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
“回來了。”蘇小梧猛地一個激靈睜開眼,看著桃花樹後走出的男子,他長長的發帶掛在桃枝上,手握一柄玉笛,唇角含笑,眸中映出滿樹的桃花。蘇小梧咕咚一聲咽了一口吐沫,她覺得自己心髒停跳了,半張著嘴巴無意識地吐出三個字,“桃花仙。”
蘇小貓睜開眼睛擰著頭看了慕容一眼,撇撇嘴,歪在蘇小梧肩上,小手扯住了她的一縷頭發拽了拽,蘇小梧疼得咧咧嘴,回過神兒來。
“你怎麽在這裏?”蘇小梧扭頭看了一眼梨妝,又轉過頭看著慕容辛白問道。
“不然呢?洛兄這個時候應該在陪晉國雲曦公主。若不是我聽到風聲趕過來,你這時候已經見到燕龍宇了!”慕容聳了聳肩,走到蘇小梧身邊,接過蘇離抱在懷裏。
燕龍宇?蘇小梧一陣恍惚,腦中突然閃現出他薄涼的唇,嘴角勾出淺淺的弧度,卻是嗜血冰冷。
那是季剪秋印象中的燕龍宇。
“事到如今你還要自欺欺人麽?”慕容眉毛微挑,有些好笑地看著她。
蘇小梧瞥了他一眼,冷哼一聲,起身走進小樓。
蘇小梧也曾讓人仔細查過,隻是季剪秋在燕龍宇的軍營裏似乎是一個禁忌,所有人都緘默真口,對此事閉口不談。
隻知道季剪秋自幼羸弱,被押送到邊關軍營已經是半條命,軍妓都被囤積在肉壺庫為士兵解決生理需求,但肉壺庫的管事卻說不記得有一個名叫季剪秋的。
所以季剪秋的事情應該是被當權者壓下來了。
蘇小梧實在沒興趣知道當初到底都有多少人對這具身體施暴,孩子是她的,誰也別想搶走!
隻是聽慕容辛白的語氣,蘇小梧不禁心裏打鼓,難道真的是燕龍宇嗎?
“如果蘇離真是燕龍宇的孩子,你要怎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