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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進出京華街的人全都非富即貴，所以整條街的守備堪比皇宮，而這其中，屬琉璃館的守備最為森嚴，主要原因是琉璃館裏麵有許多貴族子弟，不少權貴會將妾室的孩子送到這裏來。”
    闕棠將她在京師搜尋到的消息一字不落地說給蘇小梧聽，就在調查中，就是她自己也有點不敢相信一個琉璃館能有這麽大的勢力，說到底不過是個賣弄聲色的地方，那些權貴竟然會以子嗣在琉璃館裏為榮。
    過了一會兒，青葵從琉璃館的正門走出來，仰頭朝蘇小梧站的地方看了一眼，徑直進了人間仙境的客棧，敲響了蘇小梧的房門。
    月泠就站在門邊，朝外麵看了一眼，朝蘇小梧點了點頭。蘇離雙手抱著小狐狸，邁著小步朝蘇小梧走過去。
    蘇小梧朝月泠輕輕點了點頭，彎腰將蘇離抱起來，走到一邊坐下。
    “什麽事。”月泠拉開房門看著青葵皺了皺眉。
    “月泠公子。”青葵朝他點了點頭。
    “讓他進來。”
    “小奴青葵見過蘇小姐。”青葵走到蘇小梧身邊，恭謹道，“霧繞說小姐來了京師，小奴特來問候。”
    “多謝。”蘇小梧瞥了他一眼，蹙眉問，“你們鹹熙公子在嗎？”
    “主人此時不在館中，但吩咐小奴要禮待小姐。”青葵嘴角掛著禮貌恭敬的微笑，“小奴已與主人傳信，主人辦完了事就會趕回來。”
    “我想要去你們琉璃館看看，不知方便與否？”蘇小梧攬著蘇離，轉過身笑看著青葵。
    “自然。”青葵笑著說，“琉璃館也有專供女眷休息小憩的地方，小姐若不嫌棄，小奴願為小姐引路。”
    “那事不宜遲，走吧。”蘇小梧一點不掩飾自己的急切，既然他說可以，那她倒要看看這琉璃館裏麵有什麽貓膩。
    小狐狸聽青葵說鹹熙不在，也不再掙紮，任由蘇離抱著，跟著蘇小梧一同去往琉璃館，它也想見識一下所謂所謂的男風到底是什麽模樣。
    闕棠留在客棧外麵，一旦有什麽變故，她也好及時救援。
    “這個時候都是文人雅客們找公子下棋，飲酒，撫琴，唱曲的。”青葵引著蘇小梧走進琉璃館，笑著解釋說，“都在後麵的花園裏，所以此處較為安靜。”
    蘇小梧看著琉璃館裏的裝潢，古樸雅致，倒不像這那種令人想入非非的地方，難怪那些達官貴人並不覺得將子嗣送到這裏有什麽不妥，反倒引以為豪。
    “小姐這邊請。”青葵站在一道兩丈長，一丈高的鮫綃透紗，繡秀麗山河的屏風邊上，朝蘇小梧道。
    後麵是一處占地極廣的花園，園中有山有水，有橋有廊，有六角飛翹的涼亭，有臨水而建的小榭，但看外麵倒是怎麽也想象不出裏麵這麽大。
    遠處的涼亭裏幾個長相平平的男子或站或坐地圍在一個一襲青色錦袍，麵容清秀的男子身邊，有人握著茶杯坐在欄杆上，有人單手托著下巴，來回踱步，也有人握著毛筆在紙上記錄。
    長廊中間的四角小亭裏，一人撫琴，一人彈奏琵琶，站著的男子是個留著小胡子的男人，他穿著一件女子的戲服，手裏握著一把折扇，唱出婉轉悠揚的女腔，唱腔婉轉多情。
    “那位是成王爺。”青葵笑著對蘇小梧介紹說，“生平最愛唱戲，有一副京師最好的嗓子。”
    蘇小梧遠遠打量著那個成王爺，輕輕點了點頭，單看這個成王爺，從昀夕到這個成王爺，有一點可以確認，那就是晉國皇族的男人毛發旺盛，也很喜歡留胡子。
    “小姐，請這邊走。”青葵攤手引她走到一處轉角，走到水邊，假山上有水嘩嘩啦啦地躺下，水珠飛濺，搭在蘇離的眼角，他埋在蘇小梧懷裏揉了揉眼睛。
    蘇離看了一眼飛瀑，往邊上挪了挪。
    前麵是座朱紅的木質拱橋，兩個長相身材都差不多的男子一坐一站地在橋上，站著的男子情緒有些激動，帶著大幅度的肢體動作，而坐著的男子的表情平平淡淡的，隻是眉心微蹙。
    “他們在吵什麽？”蘇小梧挑眉看著那兩個人，問站在她身邊的青葵。
    “他們並非在吵架。”青葵笑了笑，對蘇小梧說，“童公子對時事很很感興趣，爾魚隨霧繞從燕國回來，他們此時該是在辯論燕晉之間的關係。”
    蘇小梧挑了挑眉，輕笑一聲，這些人一直待在這樣的地方，耳目閉塞，少見寡聞，卻在談論千裏之外的事情。
    聽到蘇小梧的笑聲，那童公子轉過神來，皺眉看著蘇小梧，“你是誰？”
    “蘇小姐。”爾魚站起來朝蘇小梧點了點頭。
    “爾魚，你認識她？”童公子挑了挑眉，扭頭看著爾魚。
    “蘇小姐也是剛從燕國皇帝登基大典上觀禮回來。”爾魚點點頭笑著對童公子講。
    “一個女人會受邀參加觀禮。”童公子微抬著下巴，挑了挑眉，他都沒能參加觀禮，這麽一個小女子看來也不是凡人，“既然如此，想必蘇小姐對這些時事也了解頗多，我跟爾魚正在討論燕晉兩國的關係，你也說一說？”
    “童公子有時間還是多出去走走，如此視野也會更寬，對一起事情的認知也會有所不同。”蘇小梧抿了抿嘴唇，笑著說，“很多事情，隻有親眼看過才會知道。不然就隻是隔靴搔癢的笑談。”
    “如此本公子就更想知道你對此事怎麽看。”童公子看著他眯了眯眼睛，走下木橋，走到蘇小梧身邊，背著手看著她，微微抬了抬下巴，“請賜教。”
    “燕國有一統天下之心，無終就是先例。”蘇小梧壓低聲音道。
    說完蘇小梧徑直繞過他，上了橋，到了對岸，白色鵝卵石的中間鋪了一張圓形的竹席，上麵擺了一張方桌，桌上擺著棋盤，身著藍衣華服的男子撚著一顆黑色棋子，猶豫著要落在哪裏。
    對麵著藕荷色袍子的男子手執酒杯，抬頭看著那藍衣公子舉棋不定的樣子，唇角勾出一抹淺笑，啟唇抿了口茶。
    蘇離往前湊了湊，看著棋盤眨了眨眼睛，掙著要下去。
    蘇小梧笑了笑，彎腰放他下去，小狐狸沿著蘇小梧的胳膊靈巧地爬到蘇小梧肩上，滴溜溜的眼睛看著蘇離。
    蘇離踩著石子走到席子上，抓起一枚黑子丟在棋盤上。
    “喂！”那人伸手要推蘇離，月泠伸手將蘇離抱起來，站在蘇小梧身邊。
    “黑棋活了！”看棋的人終於與忍不住喊道，忘記了觀棋不語的傳統。
    那身著藍衣的男子聽了那人的話，也將目光轉向棋盤，確實，被白棋圍得沒有出路的黑棋，竟然奇跡般地複活了。
    身著藕荷色袍子的男子抬頭看了蘇離一眼，放下茶杯，撚起一顆白棋，緊皺著眉頭，思量了一會兒，落棋。
    著藍衣的男子一看那落棋就再度犯愁了，想了一會兒，終於落下一子，卻把自己帶上了死路。
    “你輸了。”身著藕荷色袍子的男子仰頭大笑一聲，落下最後一子。
    “這裏挺有意思的。”蘇小梧看著那藍衣的男子輕輕搖了搖頭，本來他可以贏的，哎，最後還是走進了對方布下的陷阱，蘇小梧轉身抱起蘇離，對青葵說，轉身往一邊走。
    “蘇小姐。”霧繞遠遠走過來，朝青葵點了點頭，對蘇小梧說，“主人已經回來了，請小姐和小公子過去。”小狐狸騰地一下從蘇小梧肩上跳下，跳到月泠肩膀上。
    蘇小梧看了小狐狸一眼，它好像很怕鹹熙的樣子。她抿著嘴唇看著霧繞輕輕點了點頭，跟著他離開了花園。
    “請公子在此等候。”樓梯口，霧繞對月泠說。
    蘇小梧抱著小狐狸跟著霧繞上了樓。
    “請。”青葵給蘇小梧拉開房門，在她走進去之後又隨手關上。
    鹹熙坐在窗邊，一身紫色明緞錦袍，長發隨意披在肩頭，滿是慵懶的味道，她的胳膊支在窗欞上，一隻青鳥在他指尖跳著。
    “好久不見，樂遊夫人。”鹹熙抬手將鳥兒放飛，扭頭笑著對蘇小梧說，轉而又道，“蘇小姐。”
    “看來是什麽都瞞不了你。”蘇小梧走到房間中間，輕笑一聲。
    “請坐。”鹹熙站起來，一頭長發像是黑色的瀑布一樣傾瀉而下，他走到桌邊坐下，笑著對蘇小梧說。
    蘇小梧屈膝坐下，將蘇離放在一邊。
    鹹熙長長的手指將桌上的點心推到蘇離麵前，看著蘇離靈動的大眼睛輕輕笑了笑，給蘇小梧倒了一杯茶，茶煙慢慢升起來，在空氣中氤氳開來。
    “看來你也知道，我為什麽來這裏了？”蘇小梧摩挲著杯沿，抬起頭看著他淡淡道。
    “略知一二。”鹹熙抿著嘴唇點了點頭，“聽說那位名叫淳璟的孩子失蹤許久，你是來找他的？”
    “他在哪兒？”蘇小梧深吸了一口氣，問。
    “他在晉國嗎？”鹹熙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並不知道，接著問蘇小梧說。
    “他，就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