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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還真是萬幸。”蘇小梧瞳孔暗了暗，抬起頭笑看著池朵，果然是來檢舉池魚的。
    池朵愣了一下，笑著點了點頭，“大哥跟大嫂明明都是池家第一，偏偏我這個小侄子一點靈力都沒有，說起來讓人心疼，沒有靈力的他要擔負起這麽一個大家族的重任，真是辛苦他了。”
    “那池魚該慶幸有你們兩位的幫扶。”蘇小梧聽了池朵的話微蹙著眉頭歎了一口氣。
    “我們倒是沒什麽，畢竟是一家人，隻是有些事情我們到底幫不了他，還要靠他自己。”池朵說到這裏微微歎了一口氣，臉上滿是心疼和無奈。
    蘇小梧挑眉看著池朵，咬著指甲，這佯裝出來的表情還真像那麽回事，她放下手抿了抿嘴唇，挑眉道：
    “什麽意思？”
    “殿下是要找通往青丘的結界對吧！”池朵往前走了兩步，急切道。看蘇小梧沒有否認，又上前兩步，“池魚根本沒有靈力，所以根本感知不到結界的位置。”
    “原來如此，難怪一提起這茬兒他就顧左右而言他了。”蘇小梧若有所思地托著下巴，蹙眉道，“為什麽會讓一個沒有靈力的小鬼繼承池家掌門人的位置？”
    “就是說。”聽到有利於自己的話，池朵急急道，“這是前代掌門人，我的父親定下的，大哥大嫂結婚之日，父親就定了由兩人生下的孩子繼承他的位置，寫在了族譜上。”
    “難道沒有發現池魚沒有靈力？”蘇小梧歪著頭皺眉道，做出完全無知不了解的模樣。
    “這一點他一出生父親就發現了。”池朵咬著牙，眼中閃過一絲憤恨，輕歎了一口氣，“既便如此他也沒有改變自己的決定。”
    “如此……”蘇小梧抿著嘴唇歎了一口氣，“你知道結界的位置嗎？”
    “隻有掌門人才知道結界的位置。”池朵搖了搖頭無奈道，“掌門人可以通過靈力探知結界的位置。”
    “如此說來自由靈力充足的掌門人才知道結界位置了，那讓池魚讓位不就好了？”蘇小梧抿著嘴唇挑眉道。
    “幫殿下找到結界所在，池家義不容辭。”池朵看到了希望，點頭笑道。
    蘇小梧看著池朵微蹙著眉站了起來，望著她的眼睛，扯著嘴角冷笑一聲，“這才是你到這裏來的真正原因吧，褫奪池魚在池家的地位。”
    池朵瞳孔微微收縮，抿了抿嘴唇，“隻要能找到結界就好了，不是嗎？過程不重要。”
    蘇小梧看著她一會兒，轉身拿起花瓶裏的茶花，白色的花瓣因為一樣的關係，像是著了火一樣，急切地想要在黑暗來臨之前燃燒殆盡，她將花送到鼻尖，深深吸了一口氣，偏頭看了一眼杵在不遠處的池魚，暗紅色的衣裙在夕陽之下變得鮮亮了一些，卻隻不過是幻象，黑暗來臨，隻會比暗紅更暗，“那你認為，誰能擔此重任？”
    “小女夭夭是新一輩中的佼佼者，若是她定能幫到殿下。”池朵再次看到希望的光，肩膀放鬆下來，笑著對蘇小梧說。
    蘇小梧的目光越過池朵的肩膀，看到垂手靜靜站在門口的池魚，他的表情淡淡的，像是聽到今天天氣真好一樣沒有一點觸動。倒是站在他身邊的淳璟微蹙著眉擔心地看著他，雖然心裏清楚，但親耳聽到這樣的話，還是會很難過吧。
    池朵注意到蘇小梧的目光，慢慢轉身看到夕陽下一身大紅色錦袍的池魚，因為逆光他臉上的表情變得模糊，在說別人壞話的時候突然被抓包的感覺讓她稍微愣了一下，但也隻是一瞬，她的胸口微微起伏，暗暗吸了一口氣，抬手按了按插在發間的簪子，微微挑眉冷淡地看著池魚，“杵在那兒做什麽！”
    “擔心打擾了姑姑跟殿下的談話。”池魚抿了抿嘴唇，抬腳進了房間，他在池朵身邊不遠處停下來，微微朝蘇小梧點了點頭，輕聲道，“殿下，晚膳準備好了。”
    “多謝。”蘇小梧抿唇笑看著池魚輕輕點了點頭，走到他麵前，將手裏的茶花遞給他，“作為回禮。”手搭在池魚肩膀上，對站在門口一臉擔憂的淳璟說，“淳璟，你去叫慕容跟洛迦淵，知道他們在哪個房間吧。”
    淳璟愣了一下，搖了搖頭，暗暗吸了一口氣，笑看著池魚，“池莊主，走吧。”
    池魚抿了抿嘴唇，朝蘇小梧點了點頭，離開了房間。
    “我這個侄子就是這樣，陰沉沉的。”池朵看蘇小梧像對待小孩子一樣對池魚，輕笑道。
    “那是因為他肩負著整個池家。”蘇小梧望向門口，低聲道，“所以他沒有那樣自由。”就像是被困在池中的魚，被困一隅，沒有出口。
    池朵皺眉看著蘇小梧，有些鬧不明白蘇小梧這個陰晴不定的人到底是什麽態度。
    “夫人喜歡什麽花？”蘇小梧轉身走回到桌邊，纖長的手指微曲著摩挲著茶花瓣，扭頭笑看著池朵。
    “啊？”池朵愣了一下，不明白她又要說什麽，遲疑了一會兒，“黑牡丹。”
    “哦，倒符合你的氣質。”蘇小梧喃喃道，看著眼前的茶花，“它謙遜，謹慎，小心翼翼地走每一步，時光洗去了本屬於他的天真無邪，卻又有種讓人難以抗拒的魅力。”
    “殿下，我們剛才說的……”池朵有些不耐煩，急切地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小姐，”雲歸抱著兩隻紙袋還沒進門就揚聲道，臉上掛著快意的笑，“外麵比這兒有意思多了，我搜羅了不少東西！”進門看到池朵微微愣了一下，小狐狸噌地一下跳下雲歸的肩膀，跳到桌子蹭了蹭蘇小梧的手。
    雲歸深吸了一口氣麵無表情地將手裏的東西擱在桌上，倒了杯茶抿了一口，歪頭看著池朵眯了眯眼睛，“夫人是來興師問罪的？自己的女兒看不好，來找別人的麻煩。”
    “雲歸。”蘇小梧微微蹙眉輕聲提點她一句，卻不見責備，雲歸抿著嘴唇笑了笑，低頭將紙袋裏麵的東西揀出來。蘇小梧看著狀似無奈地笑了笑，轉身看著池魚微微點了點頭，笑道，“夫人先回去吧。”
    池朵看著兩個人擰了擰眉，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找到什麽了？”蘇小梧一隻木刻的青鳥玉蘭的發簪，做工精細，鳥兒的每一絲羽毛都刻得精細如活的一樣。
    雲歸拿起一隻銀色的狐狸麵具往臉上比了比，抿著嘴唇輕歎了一口氣，搖了搖頭，“什麽也沒有。”她從蘇小梧手裏接過那支發簪插在蘇小梧發上，拉著她走到裏間的梳妝鏡前，笑道“剛看到就覺得很適合小姐。”
    蘇小梧拔下發簪，拿在手中把玩，等著雲歸接下來要說的話。
    “不知道為什麽，這裏靈力充裕，卻找不到源頭，結界也沒有蹤跡。”雲歸抿著嘴唇輕輕歎了一口氣，“像是被刻意地藏了起來。”
    蘇小梧深吸了一口氣，輕輕點了點頭，起身往外走，“把桌上的東西收拾一下，去吃飯。”
    餐桌上池朵和池夭夭都不在，隻有池魚一個人像是什麽也沒有發生過一樣坐在左邊陪客。
    服侍的小丫鬟羞答答地站在霧繞身邊，看樣子霧繞這一下午的情感交流效果不錯。慕容辛白托著腮蔫蔫兒地打著哈欠，一副睡不醒的模樣，倒是淳璟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低頭吃點心。
    “殿下。”看蘇小梧過來，池魚忙站起來朝她福了福身，點頭恭敬道。
    就坐的幾個卻依舊坐在原地，慕容辛白看到蘇小梧，打著哈欠朝她招了招手，“青青，快來坐。”
    “你什麽樣子啊！”蘇小梧在慕容辛白坐下，皺眉看著他，嫌棄地扯了扯嘴角，“堂堂落霞城少主，傳出去丟不丟人。”
    “沉夢悠長，”慕容辛白手按著額角搖頭歎息，握住蘇小梧的手曖昧不清地笑道，“又夢得佳人在懷，我怎麽舍得離開。”
    “走開！”蘇小梧瞪了他一眼，推開他的手。
    慕容辛白低低笑了兩聲，絲毫不隱諱自己的心意，其實也沒必要隱藏，青青是他夫人的傳言都已經滿天飛了，他有什麽好忌諱的。
    “小公子，怎麽看你不開心呢？”雲歸看著自己身邊的淳璟，笑著給他夾了菜，挑眉問，這小爺一向什麽事兒不往肚裏擱，怎麽今兒個看起來蔫蔫兒的沒有精神，“我跟你說啊，今兒我出門，看到很多好東西！還有你見都沒見過的點心糕餅。”
    “哦。”淳璟慢慢抬起頭看了雲歸一會兒，才興致懨懨地點了點頭，又低下頭去。
    雲歸看著他愣了愣，有些不敢相信，抬手搭在他的額頭上，“怎麽了？病了？”
    蘇小梧看著對麵的淳璟微微笑了笑，他這是為池魚打抱不平呢。
    房門關上，月泠將房中的蓮花燭台點亮，雲歸拉住淳璟走到桌前，將自己買來的東西倒在桌子上，“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洛迦淵在桌邊坐下，倒茶抿了一口，低聲道，“故淵山莊建在三十六座山峰之上，僅靠吊橋繩索連接。”
    “每峰一脈，平日鮮有往來，”霧繞接過洛迦淵的話，“此地地處山莊之中，越靠近中心的山脈，血脈越純粹，人數也相對較少，池魚這一脈如今隻有他一個，而如今池家資質最好的當屬池朵一脈。”
    “這池魚有恰巧沒有靈力，還占據著最好的位置，難怪有人不服。”慕容辛白搖頭無奈地笑了笑，被這麽一圈兒的豺狼虎豹盯著，還真是為難他了。
    “早年池魚年幼，族中之事由池朵代為管理，隨著他年齡的增長，也漸漸收回了一些權力，但實際上，池家大部分的權力依舊掌握在池朵和池夭夭手裏，池魚掌門人的身份名存實亡。”淳璟抬起頭懇切地看著蘇小梧，“姐姐，我們得幫他！”
    “小莊主在百姓間的風評很好，深受愛戴。倒是池朵一脈，百姓提都不敢提，族中人仗著池朵的關係，無惡不作。”雲歸想起在街上打聽到的情況，隻要是提起池夭夭，所有人都是避之不及。一個人若是做到了這個份兒上，隻能說作惡多端，品行惡劣。
    蘇小梧微蹙著眉頭，心中暗忖，這池家乃是天府之首，縱使池魚沒有靈力，憑池家的手段，就是後天用靈藥養著，也該是個高手，怎麽會任由他這個持續發展，置之不理呢？還是說其中另有隱情。
    “還有一件事，那個池夭夭在山莊裏養了不少俊俏的麵首。”霧繞遲疑了一會兒，有些難為情道，他可忘不了那小丫鬟在跟她說這件事情時候的表情，一副擔心他被吃了的模樣。
    “是有這麽回事！”雲歸接過霧繞的話頭，扭頭對蘇小梧說，“在天府，隻要是她覺得有潛力長成美男的，就算是尚在繈褓的孩童都難逃她的毒手。”
    “還有這種事？”蘇小梧皺眉，沒想到這個池夭夭弭亂到這種地步，蘇小梧先前還以為她隻是個被寵壞了的大小姐，沒想到啊，真是沒想到。
    “聽說那個池夭夭院子就連貼身服侍的都是俊俏的男子。”霧繞輕輕點了點頭，蹙著眉覺得胃裏不是很舒服。
    “池魚知道嗎？”蘇小梧問淳璟。
    “不知道吧。”淳璟歪頭想了一下，對蘇小梧說，“就算知道了，他也根本無能為力吧，大權旁落，他也是有心無力啊。”
    “這不是一回事。”慕容辛白笑著對淳璟說，“你還小，不懂。若他知道卻不曾努力，就是他的無作為。若他不知，卻說不過去，他既然體察民情，這件事是一定知道的。”
    “那就算他知道好了，可他也管不了那個池夭夭吧。”淳璟有些急，站起來擰著眉看著慕容辛白，“他們家跟落霞城可不一樣。”
    “哎喲，怎麽還急了呢！”慕容辛白一看淳璟開始著急了，連連擺手，“我說的是事實。”
    淳璟哼了一聲一屁股坐下來擰著頭不去看他。池魚都那麽倒黴了，慕容竟然還懷疑人家！
    “除了這些，有查到結界的線索嗎？”蘇小梧抿著嘴唇想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來看著他們幾個。
    “山莊裏的丫鬟小廝都是新人。故淵山莊的傳統，新掌門人會將曾經服侍過上一輩掌門人的仆人都被派往墓地守靈，而那些人都會莫名消失。”霧繞說。
    “這樣一來隻有一條路可走了。”蘇小梧眉心微蹙，喃喃道。
    “小姐，你不是真要幫那個池朵吧。”雲歸猛地瞪大眼睛，看著蘇小梧。她回來的時候在外麵聽得清清楚楚，那個池朵母女完全就是貪心不足，妄圖以尋找結界為借口將池魚趕下掌門人的位置。
    “你有什麽別的辦法？”蘇小梧扭頭望向她，臉上表情淡淡的。
    “我……”雲歸被蘇小梧的話噎了一下，癱坐在凳子上，她能有什麽辦法呢？可就算是這樣，也不應該……不不不！雲歸深吸了一口氣，搖頭製止自己胡思亂想，重要的不是方法，而是要找到通往青丘的路，必要的犧牲還是要有的。
    既然如此，都回去吧，我想靜一靜。”蘇小梧轉身走到床邊，透過琥珀色的琉璃窗望著廊下掛著的燈籠，每一個上麵都繪著錦鯉，透著這層琉璃窗，像是活的一般，在夜空中自在地遊來遊去，掙脫了所有的束縛。
    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又關上，腳步聲漸漸消失，房間裏靜悄悄的，除了燭焰發出的嗶啵聲，就是兩道淺淺的呼吸聲。蘇小梧長出了一口氣，轉身倚著窗子，扭頭看著外間的人影，“你怎麽看？”
    “七七早有決斷。”月泠沉默了一會兒，輕聲道。在池朵找來的時候，她就已經有了判斷，接下來要怎麽走，她也早就劃定了方向。
    蘇小梧挑眉看著他，輕笑一聲，走到桌邊坐下，對月泠說，“還是你了解我。今晚放你假，好好休息。”
    月泠皺眉站了一會兒低低應了一聲。
    “你的房間在哪兒啊？”蘇小梧扭頭看著月泠挑了挑眉，通常都是月泠值夜，就算給他安排了房間，也沒見他住過，池魚不會沒有給他安排吧，蘇小梧想了一會兒，抿唇道，“嗯……你就在這兒休息好了。”
    月泠點點頭，“嗯。”
    蘇小梧笑了笑，端起茶具走了出去，在門外台階上坐下來，朝月泠擺了擺手，“你休息吧。”
    “還不困。”月泠拿了披風搭在蘇小梧肩上，倚著柱子站在一邊。
    “那坐下，陪我說說話。”蘇小梧又倒了一杯茶，抬手遞給月泠。
    月泠接過茶盞在蘇小梧身邊坐下。
    “月泠，我想你答應我一件事。”蘇小梧抿了口茶，扭頭笑看著月泠。
    “什麽？”月泠愣了一下，看著蘇小梧輕聲道。
    “你先答應我。”蘇小梧舔了舔嘴唇，輕笑道，一副純真無害的模樣。
    月泠皺眉看著她遲疑了一會兒，抿了口茶輕輕點了點頭，“好，我答應。”
    蘇小梧拎起茶壺給月泠添了茶，笑著說，“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要死，不管是為了誰，為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