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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你的臉皮真不是一般的厚！”淳璟聽到那小白石大人的話忍不住冷笑，雙手交叉橫在胸前，輕哼一聲，微微揚了揚下巴，看著他小白石大人身下的同樣穿著白袍，白的透明的男人，“你的神獸？你的神獸不是就在你屁股底下？小小年紀，竟然蠻橫不講理，就是強盜也沒你不要臉。”
    “這裏是濯江河穀，這裏的東西沒有一件不是本座的！”小白石大人聽完淳璟的話，隻是輕輕挑了挑眉，並不在意，“你們既然踏入了本座的地界，就是本座的所有物，本座要你們今天死，你們就絕活不到明天。”
    淳璟仰頭大笑一聲，抬手指著天空，道，“喂！你看到天已經黑了嗎？”
    雖然並不相信淳璟的話，小白石大人還是忍不住抬頭看了一眼，雖然他根本看不見，但他還是抬了抬頭，接著道，“我雖然看不見，卻也知道此時距離太陽落山還有一時三刻。”
    “哈哈！”淳璟微愣了一下，隻是仰頭大笑，雖然小白石大人沒有聽懂，他也一點兒成就感都沒有，但小白石大人一本正經的樣子還是讓他覺得好笑，也相信他這笑中的意思，小白石是懂的。
    果不其然，小白石雖不懂淳璟的話，但知道他話中有話，而且不懷好意。
    “你笑什麽！”小白石大人有些惱，蕩著的兩條腿也停了下來，卻並不打算追究淳璟的意思，無神的眼睛眯了眯，朝圍著蘇小梧他們的人吩咐道，“他們已被魔鬼玷汙，會帶給我們疾病和厄運，殺了他們。”
    “你就是這樣統治你的子民的嗎？”一直沒有說話的蘇小梧抬頭看向小白石大人，眉毛一挑，唇角掛著冷笑，“精神輿論確實能讓他們因為害怕而對你唯命是從，卻也該有自己的思想。”
    蘇小梧話音一落，白狐就趁那些人晃神之際，長吼一聲，撕破了那些人圍成的鐵壁一樣的屏障，所有人皆是咣當一聲朝後麵摔去。
    蘇小梧側坐在白狐背上，噙著笑看著對麵坐在男人肩上的小白石大人。
    六翼鼠吱吱叫了兩聲，看起來很興奮，掙紮著從淳璟懷裏飛出去，飛了好大一圈兒，最後又落回到淳璟頭上。
    “我們並無惡意。”蘇小梧、洛迦淵跟慕容辛白他們是不屑於跟別人解釋什麽的，月泠又是個悶葫蘆，鮮少開口，淳璟倒是喜歡說話，但張口定是要再起爭執的。雲歸是個女孩子，說起話來人微言輕，數下來隻剩下霧繞一人，霧繞笑著輕聲道，“隻是取道向北走，還請白石大人行個方便。”
    “你傷了我的人，還想讓我於你方便？”小白石大人本就因為自己的人不堪一擊而憤怒，此時聽到霧繞的聲音，怒氣更大，小小的拳頭緊攥著，咬牙切齒道。
    “一個小孩子，哪兒來那麽大火氣。”淳璟將六翼鼠從頭上抱下來，撫摸著它金色的翅膀，低聲嘟囔道。
    小白石大人的耳朵那麽靈，淳璟的聲音雖低，卻逃不過他的耳朵。
    “如果不是你先挑釁，他們又怎麽會受傷，說到底不還是你的錯！”淳璟繼續道，“小孩子學什麽不好，非要學強盜，過家家玩兒多了吧。有眼無珠，終是要提到鐵板的！”
    “本座退而求其次。”小白石對淳璟的話充耳不聞，眉毛都沒有動，臉上也沒什麽表情，像是一隻精致的瓷娃娃，“隻要你們交出六翼鼠，本座就放你們離開。”
    淳璟一聽，手指著小白石，咬牙切齒地想要破口大罵，卻被蘇小梧攔下。
    “那是舍弟的朋友，無人能決定它的去留。”蘇小梧扭頭看著淳璟懷裏的六翼鼠，輕輕一笑，“它若是想要留下，誰也不能強求它離開。同樣，它若想走，誰也攔不住。還是你覺得，他們能攔得住我們？”
    “事關本座尊嚴，攔不住？他們拚死也會維護本座的尊嚴。”小白石瞪著那雙無神的眼睛，眸中卻閃過一絲陰冷的霾。
    蘇小梧微微皺了皺眉，扭頭看了一眼洛迦淵和慕容辛白，一個人若為了搶奪別人的東西而戰，並不可怕，可若是賭上了尊嚴，就非同小可了，他們方才做的確實有些過分了，忘記了對麵的，不止是個孩子，更是一個領導者。
    小白石大人站在那男人肩上，輕輕一躍落在地上，他仔細聽著周圍的聲音，走到淳璟身邊，朝他攤開手。
    “把六翼鼠給我，我親自送你們離開。”小白石大人說。
    六翼鼠蹭蹭蹭跳到淳璟身後，怯生生地看著前麵的小孩子，完全不見先前的頑劣。
    “看來它不想跟你走。”淳璟歪頭看了一眼劍上的六翼鼠，唇角一勾，輕笑道。
    小白石身體靈活，跳起來朝淳璟背後抓去。
    慕容辛白眼疾手快，手握竹笛的手一抬擋住小白石的手，一手拉住淳璟的衣衫，猛地往後一扯，唇角掛著淺笑，“君子坦蕩蕩，如何作偷襲手段？”
    小白石腳尖一點，一個翻身落回到那男人身上。
    “我們可以做個交易。”小白石一掃方才的陰霾，臉上掛著純真的笑意，“你把六翼鼠給我，我給你解藥。”
    “你……什麽意思！”蘇小梧微愣了一下，扭頭看著慕容辛白，卻並未發現什麽異常，但心裏隱隱地有些不安。
    “握著跟棍子的男人，”小白石說，“他已經中了我的毒，如果不能及時化解，他就會變成石像，從手指，雙腳，到身體，腦袋，最後心髒會慢慢停跳，完全變成一尊石像。日複一日地立在這裏，經受風吹雨打，變成跟著地上一模一樣的石頭。”
    蘇小梧從白狐背上跳下去，擰著眉抓住慕容辛白的手。慕容辛白的手並沒有什麽異常，隻是，摸起來有些硬。
    “放心吧！”慕容辛白抽回手輕輕笑了笑，“給我下毒，哈哈，讓你失望了，你不知道本公子是百毒不侵麽？”
    “是這樣嗎？”小白石不慌不忙道，“可是你的手指已經僵硬了，不是嗎？”
    洛迦淵抓住慕容辛白的手，給他把了把脈，也隻是擰著眉搖了搖頭。
    “怎麽樣？”蘇小梧拉著洛迦淵的袖子，急道。
    “查不出。”洛迦淵在腦中調看所有知識，卻沒有得出準確的結論，隻能搖頭。
    “連你都查不出麽？”蘇小梧抿了抿嘴唇，若是連洛迦淵都沒有辦法，就壞了。
    “難道他說的是真的？”
    “寧可信其有。”洛迦淵說，那六翼鼠畢竟隻是一個小畜生，慕容辛白卻是……其實六翼鼠又何嚐不是一條生命呢，隻是總有取舍，舍棄的自然隻能是六翼鼠。
    “不用著急。”小白石說，“你們有充足的時間考慮，隻要子時之前服下解藥就可以了，本座還是很通情達理的，是吧。”
    其實沒有什麽好考慮的。他們誰都知道，淳璟也知道。他抿著嘴唇看著懷裏的六翼鼠，多少有些舍不得的。
    慕容辛白突然伸手拉住往前走的淳璟，輕輕一笑，“你不是問我們是不是見過那魔鬼嗎？如果你口中的魔鬼就是那位跟你們住著同樣的房子，身上卻穿著麻布袋一樣的衣服的老頭的話，我們確實見過了。”
    “果然！”小白石咬牙道。
    “所以，不想被傳染，還是盡早給了我們解藥，讓我們這些掃把星離開。”慕容辛白笑著說，“不然，不止是你，這裏的所有人都會死，變成這裏的一塊石頭，眼睛變成小鵝卵石，雙腿變成冬瓜那樣的大的鵝卵石。”
    小白石突然笑了，笑聲爽朗，透著稚氣，“你以為我怕那老頭嗎？”
    “難道不是？”慕容辛白眉毛一挑，怎麽可能是不怕的呢？他一定是怕他的。
    “當然不是。”小白石說著，朝身邊的人擺了擺手，讓他們下去，輕輕拍了拍那男人的肩膀，男人屈膝，盤腿坐下。小白石說，“你們可知道那老頭是誰？”
    “他是個啞巴。”淳璟皺眉道，“不會說話。”
    “不，曾經，他的聲音如鸝鶯一般悅耳。”小白石說，“他說出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像是在唱歌一樣動聽，能讓人忘記憂愁，可是有一天，他突然生了黑發，被驅逐出領地，獨自一個人生活。”
    小白石像是在說別人的，一個莫不相幹的陌生人話。
    “他是我的父親。”小白石最後說。
    “你知道我們的頭發是什麽顏色嗎？”慕容辛白聽出小白石話中的酸澀，輕笑一聲，慢慢道。
    “難道不是白色？！”小白石瞪著空洞的眼睛，瞪得滾圓，像是要將眼珠子瞪出來。
    “當然不是。”淳璟有意學小白石說話，他輕笑道，“我們生著一頭烏黑的，泛著光澤的黑發，”淳璟微眯著眼睛，作出危險的表情，“所以，你們完了。魔鬼已經到來了，你以為你能守住這片淨土？你不能。如果你不給我們解藥，我們就不會離開，然後我們就一同赴死，有這麽多人給我們墊背，不虧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