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父母的勸說
字數:6248 加入書籤
,最快更新誰的青春不任性 !
到老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地裏的麥子綠油油的,很多人都在忙著除草。
坐在車上,看著眼前忙碌的景象,我真的很羨慕他們。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沒有那麽多煩心事,在貧窮和愛裏,享受著家庭的溫暖。
下了車,我剛進大門,就聽見了孩子的哭聲。
那聲音很清脆,很純潔,穿透了我愧疚的心。
我忙不迭地跑進去,母親正抱著他,給他衝奶粉。
他大概是餓了,哭得厲害;當時我心情很複雜地站在門口,像個傻瓜一樣,呆呆地看著繈褓中的嬰兒,有些不知所措。
我媽衝好奶粉,回過頭,喂他的時候,才看見我。
那時,她的眼神是失落的。
半年離別,再次相見,她並沒有表現出多少驚喜,隻是淡淡地說:“回來了……”
我抿著嘴,走上前,想抱抱孩子,可麵對母親憂傷的眼神,卻怎麽也說不出口。
母親給他喂奶,我往前靠了靠,看見了他的樣子。
他長得特別漂亮,和藍姐一樣白,眼睛像我,臉型的輪廓也像我。
我有些焦急,焦急地想跟他說說話,雖然他聽不懂,可我還是想跟他說。
可剛要開口,母親就“噓”了一下;我趕緊閉嘴,生怕驚擾到他。
瓶子裏的奶,喝到一半,他就睡著了。
母親輕手輕腳地把他放到床上,又悄悄走出來,看著我說:“餓了吧?媽去做飯。”
我說不餓,不用忙活。我又想跟母親說說話,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母親就坐下來,看了看我,又轉頭呆呆地看向院子。
我們母子倆沉默著,誰也不知道該去聊什麽話題。
那時候,整個屋子,都充斥著生命的蒼涼。
院子裏,幾隻老母雞在“咯咯”叫著。
我開口說:“媽,怎麽想著養雞了?你不是一直嫌養這東西髒嗎?”
母親把手扶在膝蓋上,眼睛裏帶著淡淡的淚光:“本來打算燉一燉,給小藍補身子的,可是她卻走了……”
說到這裏,母親抹起了眼淚;她接著說:“多好的閨女啊?怎麽說走就走了?連句道別的話都沒說,身子還那麽弱;這要是在外麵出了事,媽這輩子,怎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
我媽提起她,我心裏別扭,也不是多麽恨,畢竟時間過去那麽久了。
隻是不太願聽到她,聽到關於她的任何事情。
或許時間,在無聲無息中,把那些愛的、恨的,所有的情緒,都漸漸撫平了吧。
我就岔開話題說:“我爸呢?怎麽沒見他人?”
母親說下地了,種了些菜,他借了你二叔家的管子,正在澆水。
我有些生氣說:“不是不讓你們忙活了嗎?咱家又不缺錢!”
母親一笑:“農民不種地,幹什麽?”
我說你們歲數都大了,該好好享福了!
母親卻歎了口氣,搖搖頭說:“家都這樣了,還享什麽福?”
她的話,似乎是在埋怨我,埋怨我對藍姐那樣,埋怨我拋棄藍姐。
不知在何時起,我們這個家,早已烙印上了她的影子;因為不管我和父母說什麽,總是會提到她。
可一提到她,我就沉默了;因為像我們這個年代的人,對愛情的忠貞,還是看得很重的。
我們不是包辦婚姻,不是湊合在一起過日子;我們由初識,到戀愛,經曆過很多事,才會走到一起。
這種愛情,是徹底的、純粹的、彼此融入靈魂的。
也正是這樣,我們的愛情裏,才容不下背叛。
我不想聊關於她的事,就問母親,孩子有名字嗎?
母親笑了笑,轉頭看著我,有些高興地說:“叫樂樂,小藍起的;她希望孩子能快快樂樂的,不要像他的爸爸媽媽那樣,受那麽多罪,流那麽多眼淚。”
聽到這些,我別過頭,深吸了一口氣,眼睛裏有淚水在打轉。
沉默了許久,母親說:“孩子,把她找回來吧,一些事情,過去的就過去了。”
我抿著嘴,不願讓母親看見我的眼淚,就站起來說:“媽,我累了,想睡會兒。”
她沒勉強我,說去睡吧,媽做飯,好了叫你。
我背對著她,點點頭,走進了母親的房間。
因為我想看看孩子,看看他熟睡的樣子。
進了屋,我躺在床邊上,看著這個可愛的小家夥。
他的眼皮還閉不實,留著一條縫,睫毛總是不經意間跳一下,牽動著我的心弦。
他長得既像我,又像藍姐,像個縮小版的融合體。
我靠在床上,也睡不著;風吹過樹葉,傳來“嘩啦啦”的聲音,仿佛一下子,就把我帶回了從前,帶回了美麗的海大校園。
那個時候,我和藍姐,呆呆坐在草坪上,彼此都保留著最本質的純真,默默地,吹著風……
我很疑惑,人生,難道隻在初見時,才是最美的嗎?
我想是的,因為時光,會腐蝕一切;它讓純真,變得渾濁;讓愛情,變得背叛。
多年以後,我們心中剩下的,便隻有緬懷;緬懷那段美好而又死去的青春。
快天黑的時候,父親從地裏回來了,我是透過窗戶,看見的他。
他的頭發,已經全白了;腰也彎了下來,總是動不動就咳嗽。
他褲管上粘著泥巴,走到壓水井前,一邊打水,一邊衝拖鞋上的泥。
然後又灌了兩口井水,洗了把臉,就坐在井台前,很失落地抽起了煙。
夕陽漸漸沒落,殘存的幾道光線灑下來,把坐在那裏的父親,照成了一道剪影。
在這個影子裏,我看到了他對生活的憂傷、悲涼、無可奈何;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和她。
下了床,我走進院子,從兜裏拿出好煙,遞給我父親說:“爸,抽這個吧!”
他抬眼,看了看我,沒接;隻是轉過頭,耷拉著眼皮說:“回來了?”
我說回來了,這裏是我的家,不回來,還能去哪兒?
“樂樂呢?睡了嗎?”他抽著煙問我。
“在屋裏睡著呢。”我回了一句,蹲在我父親身旁,也抽起了煙。
日頭漸漸黑了,我們爺倆,就那麽呆在院子裏,誰也沒說話,沒出聲。
母親做好了飯,就說別呆著了,來吃飯吧。
“哦!”父親回了一句,掐滅了煙頭。
我站起來,腿有些麻,跟在父親後麵走,聞著他身上,泥土和汗水的味道。
那晚,父親拿出白酒,自己滿上一杯,又要給我倒。
我趕忙站起身,說我自己來。
“你坐下,爸給你滿上!”他用不容置疑地語氣,命令我。
我坐下來,舉起杯,跟他碰了一下。
他眯著眼,一口咽了下去。
我說爸,你別喝得那麽猛,傷身體。
他看著我,又指了指我的杯子,我也趕緊悶了下去。
他又要給我倒酒,我趕緊把酒瓶搶過來,給他倒上。
接著,我們就一直喝,沒怎麽吃菜。
後來,他喝醉了,我也有些迷糊。
父親就說:“小宇啊,把她找回來,好好過日子吧;人一輩子,總有這樣那樣的坎兒;咱們得往前走,不能往後退。”
我聽著,抿著嘴,沒說任何話;因為我給不了他答複,有些事情,是沒法解釋的。
父親的脾氣,不再像以前那麽烈了;他看我不說話,也沒有強迫我。
我媽在一旁,擦了擦眼淚說:“樂樂這孩子,命真苦;一生下來,就沒有媽媽了……”
聽了這話,我爸就哭了;他很少哭的,可自從藍姐進了我們家,他哭了好幾次。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現實的情況,確實讓人心酸。
那一刻,我有些猶豫,到底要不要把她追回來。
可是追回來,又能怎樣呢?
傷得那麽深,即使在一起,也找不回從前了吧。
同床異夢,帶著隔閡去看待對方,這種日子,過得有意思嗎?
可是接下來,父親的一段話,卻改變了我的想法。
我後悔了,真的特別後悔!
我徹底傷了那個女人,真的!
那是一種罪過,傾盡一生,也無法挽回的罪過。
當時父親喝得迷迷糊糊,一邊喝、一邊哭。
我要奪他的杯子,他就衝我吼:“別管我!你讓我喝!”
母親站起來,拍著他的後背,有些抱怨他說:“你別那麽大聲,樂樂睡著呢!”
聽我媽一說,他立刻老實了,就放下杯子,看著我說:“小宇,就當是為了我,你把小藍追回來吧;我不知道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爸相信,她是個好丫頭,她救了爸好幾次命,爸欠她的,一輩子都還不完!”
我說爸,這件事,沒有誰欠誰的;都過去了,我們不提了……
“怎麽能不提?”我爸剛想拍桌子,又突然想到,樂:“先前爸得肺腫瘤那次,要不是小藍,我早就死了!”
“這還不算,前年的時候,你說去救小藍,結果卻消失的地無影無蹤;那年我犯了好幾次病,家裏沒錢了;是小藍聯係了我們,知道了情況,一直托人往家裏送錢!”
“前年年底的時候,家裏來了一幫流氓,他們拿刀就架在我和你媽脖子上,問我是不是王宇的父親。我說是,他們就打我和你媽,往死裏打啊!打了半天,他們也沒說原因;後來還是小藍,哭著打了電話,問我們是不是出事了。其中有個人,搶過電話說你到底答不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