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他投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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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沼澤邊緣,盾奴的眼皮掙紮似的抖了又抖,一連幾聲咳嗽後,方才勉強睜開眼。

    這感覺就像新婚之夜被親朋灌了無數杯酒,然後新娘恰恰又是表麵矜持,實則如狼似虎之輩。

    簡而言之,就是又困又累又被榨幹了。

    “盾將軍醒了,    棠公子!”

    負責看護的士卒呼喚道。

    盾奴發現自己正躺在擔架上,被士卒們抬著走。

    “盾兄,感覺如何?”

    李棠走來關切道。

    “並無大礙,隻是……”

    他似乎記不太清具體發生了什麽,好像是看到了一個巨大的輪盤。

    那輪盤轉著轉著讓人感到天旋地轉,仿佛他的魂也被吸了進去,並且掙脫不得。

    他看到了什麽?

    一條行走天地的蠻龍,    一道坐化於沙場的巍峨身影,    一把亙古不滅的妖刀。

    最後他便失去了意識,    輪盤也停了下來,最後那指針究竟指向了何處呢?

    “沒事就好,那千麵千手佛有古怪,救出你之後我暫時撤了出來。”

    李棠說道。

    “真是慚愧,沒想到我居然丟人至此。”

    盾奴憤憤一拍擔架,結果差點把抬擔架的士卒連同自己一並拍倒。

    人狠起來連自己都打,此言不假。

    “棠公子,那蠱神教主之子……”

    “盾兄放心,那人不在陰樓之內,但我們也不算一無所獲,我收到一封信件,還逮住了一個女人。”

    盾奴眉頭一皺,喃喃道:“女人?”

    李棠指了指後麵的囚車,裏麵押著一個衣不蔽體的“女人”。

    身材高挑且呈梨型,可謂前凸後翹、豐腴勁爆。

    但是呢,    她周身披著一層銀白色的毛發,    尾椎處延伸出一條長長的尾巴,雙掌格外粗壯且爪子鋒利。

    “半妖?”

    盾奴詫異道。

    李棠點了點頭,這位半妖就是桑迪口中的奴隸以及極品奴隸。

    半妖一般指修成人形的妖與人的後代,也有一些天生靈智頗高的妖族也會自稱半妖,比如鮫人與山精。

    囚車裏的這位,應該是混血裔,因為她的臉格外像人,隻是這副身軀……

    “她大概是蠱神教主之子的奴隸,但她身上並沒有下蠱的跡象。”

    就在這時,那隻半妖又開始撞擊囚車,齜牙咧嘴地嘶吼著。

    “她充滿野性與敵意,原本被八條鎖鏈牢牢鎖著,我給她解出來的時候還企圖撓我。”

    李棠語氣甚是無奈。

    “回去一審便知,希望這次不是個硬骨頭。”

    盾奴說道。

    “盾兄,蠱神教主之子名叫桑迪,應該不是假名。”

    “桑迪……桑卡巴之子嗎?確實說得過去。棠公子,書信可否讓我一覽?”

    李棠點了點頭,隨後掏出了那封書信。

    盾奴閱覽後,表情甚是凝重,歎息道:“此子字裏行間透露出一股乖張與獨立獨行。

    若以單純之善惡,人的動機姑且有跡可循,可此子顯然是個不羈之輩,    飄忽不定,來去隨心,秉性混沌,此子甚是棘手啊。”

    其實根據阿古夫的記憶,李棠對於桑迪這人的秉性與性格早有幾分了解,可算素未謀麵的老熟人。

    這人首先確實從不說謊,他將誠實守誓作為第一美德,並且他本人也嚴苛遵守。

    若不是如此,就憑書信上的三言兩語,李棠絕不會如此輕易就撤走。

    至於桑迪的動機,確實不是出於仇恨,他本人似乎有自己的追求,對於父親的種種,他都報以嗤之以鼻。

    但他承諾過會報仇並且報複大封,所以他會蠱殺豐衣縣,以大封屬地一縣抵償劼南部落之殤。

    桑迪本意是一縣償一部落,這樣已經足夠,至於為何竹石縣也會發現蠱源。

    那是因為投蠱之事由阿古夫執行,阿古夫對大封的仇恨根深蒂固,自然不會放過多屠一縣的機會。

    然而由於種種原因,阿古夫並未得逞,但見證了蠱蟲之災後,他對桑迪越發忠誠,視蠱蟲為光複苗國之基石。

    阿古夫的所作所為,大概也讓桑迪意識到,他老爹能控製如此之多的信徒,並非單純由於信徒蠢笨愚昧。

    蠢笨隻是一方麵,另一比重極大的方麵是希望。

    “治愈百病”、“起死回生”、“無所不能”的蠱蟲給了信徒們希望,他們是被希望所洗腦。

    桑迪就是這樣一個人,他對人的種種惡性,有一種異常清晰的認知。

    他從不與惡為伍,他隻是加以利用。

    他確實是“好人”,他是精致的偽善者,奈何入戲太深,他成了徹徹底底的“好人”。

    桑迪大概從心底,非常享受這種操縱人心的快感,這種感覺簡直就像是一位“神明”。

    大約半天後,李棠一行人返回臨時大營。

    但此刻,大營內氣氛甚是嚴肅,應該是發生了什麽。

    臨淵王於中軍大帳內徘徊,見李棠與盾奴歸來,他揮手示意二人過來。

    “元帥。”

    “王爺。”

    二人拱手道。

    “你們回來得正好。”

    臨淵王開口道,他似乎並不在意二人在陰樓是否有所收獲。

    李棠與盾奴對視一眼,都感到頗為詫異。

    “王爺,蠱神教主之子不在陰樓,他名叫桑迪。”

    盾奴稟告道。

    “我知道他不在陰樓,我也知道他叫桑迪。”

    臨淵王如此回道,頓時給盾奴整不會了。

    “你們看吧。”

    臨淵王遞給二人一封卷帖。

    卷帖的落款是“蠱神教主之子桑迪”。

    喲謔,難道是戰書?

    兩人看著內容,桑迪這手大封字甚是工整清晰,用語也很是恭敬。

    這不是戰書,而是一封道歉信兼投降書,字裏行間皆有理有據且富深情,端是一封陳情表。

    “他說願意承擔一切罪責,甚至敢單獨與我會麵,就在那新劼部落。”

    臨淵王悠悠道。

    “王爺,顯然是陷阱,請君入甕的伎倆。”

    盾奴立刻道。

    “確實有可能是陷阱,於是本王要他前來我軍帳中,你猜他如何回應?”

    “量那小兒也不敢前來。”

    “不,他說‘好’。”

    盾奴又不會了,這桑迪不按套路出牌啊。

    “他想與本王冰釋前嫌,並且願意替本王代行苗州之大權,臣服於本王。”

    “王爺,此事不可答應啊,封京一直在盯著我們。”

    臨淵王搖了搖頭,回道:“倘若二十年前,我就答應他了,可如今而言,本王在苗州不需要他。”

    言下之意,盾奴自然清楚,遂不再言語。

    “做好準備,以就地格殺為目標,神蠱這種東西不存在於世間最好。”

    臨淵王下令道,咬字如刀劍出鞘。(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