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我們都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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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不會給任何人特殊對待,即便他從前如何風光無限,即便他是珠寶界有名的大亨,但他也會老,鬢白如霜就是最好的證明。命運也不會給他太多的優待,年輕時喪失愛人,女兒又是這麽個不省心的。
    蘇思兒這才發現,自己怎麽就變得這樣博愛無邊起來,沈淩風是什麽樣的人,還需要她去憐憫嗎?與其憐憫他,不如想想自己現在的處境。
    秦政一幅居高臨下的樣子,站在自己和沈淩風的麵前,嘴角卻噙著笑,就像地獄裏的修羅。
    “這種時候,你居然還笑得出來!秦政,你有沒有心?”並不隻是蘇思兒一個人發現秦政嘴角邊的笑容,沈淩風率先發火。
    “要問我有沒有,沈淩風,你也不問問你自己,問問你女兒,到底有沒有心!”這句話一說,秦政的表情更顯得猙獰,自有一種邪魅的感覺。
    “你!”顯然,沈淩風被秦政這句話給堵住了,他的臉色並不好,已近鐵青。
    “芸妲對你癡心一片,你卻這樣絕情,秦政,你不是人!”沈淩風一手扶著牆,想要大聲嗬斥秦政,卻最終隱忍下來。
    蘇思兒能夠理解,這裏是醫院,更何況裏麵正在全力搶救的還是他的女兒。
    “我當然是人,還是你女兒喜歡的人!”然而秦政的回答卻讓人更加生氣。
    “你根本就配不上芸妲的愛!”沈淩風大概是被秦政氣急了,幾乎要倒下去,蘇思兒沒忍心,想要去扶,卻被沈淩風一手推開。
    卻沒想到沈淩風是使了全力的推開蘇思兒,這一推,卻是把蘇思兒推到了。可是沒有人扶她,蘇思兒自己靠著牆,慢慢起身,有些窘迫,看向秦政時,才發現,他一眼都沒有看著自己。反而,說出的話分外惡毒。
    “沈淩風,有人扶你的時候,就好好受著。並不是每次你跌倒,都有人願意扶你。”秦政摘下墨鏡,一如既往的藍色眸子,裏麵毫不掩飾的仇恨,看向蘇思兒,卻是沒有半點溫度。
    “像我,不僅不會扶你,還會想著將你推到!”這次,秦政是毫不掩飾的大笑了,他身邊的兩個保鏢紋絲不動,仿佛眼前的這場好戲他們根本沒有瞧到。
    “還有,你女兒的愛,我承受不起。我倒真寧願我配不上,否則,也不用她每次這樣尋死覓活的,可你說,她怎麽就這麽幸運,回回都死不了!總有人當她的墊背。”
    這回秦政說出的話,卻是連蘇思兒都接受不了了。她不能想象的是,之前秦政還口口聲聲說著對沈芸妲有責任,是救命恩人的女兒,又懷著他的孩子。現下,說出的話卻這樣殘忍。
    “你,你這個混賬!”沈淩風是真的生氣了,他上前想要狠狠揍秦政一拳,卻立刻被秦政身邊的兩個保鏢攔住。
    “秦政,你別得意,早晚我都會替芸妲報仇。以往是她喜歡你,現在我倒要看看,你現在這樣,她還會不會愛你,倒是,可別怪我不客氣!”
    沈淩風瞪圓了眼睛,他一直處於高位,何曾受過這樣的侮辱。蘇思兒在一旁卻也替秦政心驚,秦政何時變成這個樣子,冷情冷心,竟是一點羈絆都沒有了嗎?在他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
    “你替她報仇?報什麽仇?”恰恰相反,秦政並沒有因著沈淩風的話而低頭,卻是以更加淩厲,嗜血的氣勢靠近沈淩風。蘇思兒幾乎懷疑,如果秦政現在手上有一把刀,他可以立馬刺向沈淩風的胸膛。
    “該報仇的是我,你和你的好女兒,手上沾著三條性命。我的兩個孩子,我的母親。沈淩風,這一樁樁一件件,我都記著。沈芸妲想死,我偏不讓她活著那麽容易,我永遠不會愛她,也不會原諒她!”
    幾句話一氣嗬成,可蘇思兒聽著卻是驚心動魄。沈家什麽時候,又欠了秦政母親的性命?秦政終於知道,沈芸妲並不是她推下去的了?
    “你母親,那隻不過是一場意外。你還要折磨芸妲到什麽時候?”沈淩風是再也忍不住了,他的眼睛依然充血,也顧不得那麽多,朝著秦政爆吼,那聲音裏,蘇思兒察覺的出,是有驚慌的。
    “說什麽折磨,都是她自作自受。”秦政仿佛聽到什麽好笑的東西,他的目光又一次猶疑到沈淩風的身上,瞟向沈淩風背後的手術室。
    “從你們逼死我母親的那一刻開始,從她自己假裝摔倒流掉我的孩子開始,從她親手推下蘇思兒開始,就應該做好等著審判的準備!”秦政緊緊的盯著沈淩風,他完全沒有注意到,在蘇思兒聽到那些話的時候,她早已經滿臉淚水。
    “沈淩風,千錯萬錯,隻怪你,怪你從小對她太過溺愛。你親手將自己的女兒培養成了一個劊子手。她害了所有人,她甚至可以殺她自己,她何其殘忍。既然她可以對自己如此殘忍,又何必怪別人對她殘忍。比起她,我可是溫柔多了。”
    秦政這樣說著,盡管他掩飾的很好,可蘇思兒還是聽出了許多酸楚。他又何其不幸,遇上沈芸妲這樣的女人,一不如願就以死相逼,對別人殘忍,對自己殘忍。她該死!
    正當蘇思兒想著的時候,沈淩風卻是一把拽過她,狠狠的朝著秦政摔了過去。眼中是惡狠狠的,仿佛能將蘇思兒撕碎。然而貼近秦政的時候,蘇思兒還是感覺到秦政有力的托著她,他手心的溫度透過衣服,一直傳遞到自己的身上。
    久違了的溫暖,卻是她愛而不得,她想要放棄的溫暖。可再一次感受到,蘇思兒忽然覺得,她真是傻,這樣的溫度,她怎麽可能放棄的了,不管他變成何種模樣,不管以往有多麽身後的怨恨,她既然無法避免的還是愛著他。
    接下來的一切仿佛都與自己無關。沈淩風的目光惡狠狠的瞪著她,可她卻絲毫不覺。身後的秦政將她放在自己身側,依舊是筆挺的麵對著沈淩風,依舊是勢不可擋的氣勢。
    “不管你怎麽做,沈淩風,我秦政都不會怕你!秦家,從很久以前,就不欠你沈家什麽!真要有些什麽,那也隻是欠了一個女人的,還是不是你的。沈阿姨那麽善良,她怎麽會有這麽惡毒的女兒!”
    說到這裏,蘇思兒覺得秦政的身體有片刻的顫抖,可她卻什麽都做不了。連一個擁抱,她都無力去給。更何況,對於這樣的秦政,她也不知道要如何麵對。
    相隔的時間不短,卻似乎發生了很多無法挽回的事情。這短短的一個月,似乎將以往十幾年的驚心動魄都演繹完畢。
    生活,真是比想象中還要殘酷。或者,更殘酷的,還有沈芸妲心。愛人之心,恨人之心,雖是不同的兩種,危害卻是一樣的大。要有怎麽深厚的執念,才能一步錯,步步錯。
    蘇思兒看著自己被秦政拉著走出了醫院,可是在這樣天高氣爽的秋日裏,她鬼使神差的掙脫開了秦政的手。然而,秦政轉過身來,那種洞悉一切的表情,卻還是讓她冷了心,一絲失落湧上心頭。
    “你不願跟我走,就自己離開吧!”這是秦政第二次對她不冷不熱,沒有強求。語氣都是淡淡的,沒有諷刺,沒有深情,什麽都沒有,就好像她的心,空落落的。
    蘇思兒愣在那裏,隻覺得有什麽,總是填不平的。她以為秦政不會這樣輕易的放棄自己,就好像那天,他對她暴怒也好啊,至少證明她在他心中還是有著分量的。
    “蘇思兒,你別這樣。我們都累了,不是嗎?”秦政淡淡的開口,顯然對於蘇思兒那樣的表情,他是有些不耐煩的。
    “我們都累了!”蘇思兒忽而又想笑了,秦政終於累了嗎?這段感情,他總算是徹徹底底放下了,那是自己一直想要達到的目標。可現在真的得到這種效果了,怎麽她的心會這麽痛。
    “你不用這樣慘淡的笑。蘇思兒,我秦政從來沒有對不起你!即使以前有,從今往後也不會再有了。可你對不對得起我,你自己心裏清楚!”
    這時的秦政,像極了一個大男孩,但不是以往那個樣子。他現在是剛剛成長起來的大男孩,理所當然的說出一些話,理所當然的認為一些事。
    對,他是應該那樣以為。可是女人的心,他怎麽不能看透呢?有些事,難道他都不會懷疑嗎?他就不會去想一想,都不會去問一問,猜一猜嗎?
    看著秦政遠去的背影,蘇思兒終於明白一件事。那些你不想別人知道的感情,埋在心裏,一遍一遍的拒絕,別人就真的不會知道。男人,是真的存在那種真的不懂女人心的。
    自己種下的苦果,最終是要自己親口吞下去的。啞巴吃黃連的後果,不是口不能言,而是自討苦吃,有苦說不出。一切皆是她所求,卻是不能怪誰。
    心中一陣酸楚,可臉上還要笑著。蘇思兒一直記得的是,如果沒有人心疼你,那麽要脆弱給誰看,在這樣獨自一人奮鬥的社會中,也隻有自己堅強。然而,內心裏,湧起越來越多的渴望,卻還是對依靠的渴望。
    所以當蘇思兒瞧見安玥帶著嘟嘟走過來的時候,一向堅強的她,居然在瞬間就流下淚來,幸好及時收住了,沒有被嘟嘟瞧見。可蘇思兒卻知道,那並不能瞞住安玥。
    “很久不見你了,一瞧見你,卻還是看見你在哭!”安玥支走了嘟嘟,陪蘇思兒坐在醫院的長椅上,她自己都比以前瘦了不少,臉色也很是憔悴,蘇思兒忽然覺得,女人是這個世上最脆弱最可憐的生物。
    “我母親過世了,今天來醫院補齊她的住院費。錢花了那麽多,卻還是救不了她。或者這就是天命!”安玥淡淡的開口,言語中多有不可強求之意。蘇思兒隻當她是在安慰自己,輕輕拍了拍安玥的肩膀。
    “不,這僅僅隻是,我們都累了。”蘇思兒淡淡的望著天,神情淡漠,“我們都累了,你的母親也很累,所以,她選擇去休息一會兒!我們應該祝福她在天堂不會有疾病苦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