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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喚了一聲，“咳~”已經說不上是那裏痛了，總之渾身上下都痛，就好像有無數的手要把我硬生生的撕裂一樣，連喘氣都疼的頭皮發木。
    緩了好一會兒，我才找回點氣力，“我不行了。”
    “不許胡說。”納碩說。
    “咳，真的。”我閉了閉眼，後腰的地方越發粘膩膩的，我很清楚，那不是雨水，也不是泥濘，而是血。
    應該是在被拖拽出窗子的時候，玻璃碎片紮進了後腰，沒有及時的處理，再加上剛才逃跑什麽的，我估計，不知道是哪一下，刺進了腎髒。
    身上越來越冷，我渾身顫抖不停，也感覺身子越來越重。
    “納碩~”我叫了一聲，可這聲音微弱的，連自己都聽不見，別說是納碩了。
    又叫了一聲：“納碩~”
    這一聲，稍微大了一點，納碩似乎有所察覺，但我想他不是聽見我叫他，應該是一種感應，或者說，他一直處在緊張的狀態，關注著後座上的我。
    “心悠！”他透過後視鏡看著我，猛地一打方向盤，車身大幅度的一甩，停在了路邊。沒有下車，直接從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中間的空隙跨了過來。
    “心悠？”他的目光，在我身上掃了一眼，臉上出現了一抹不可思議的震驚，“該死！”低咒一聲，將車內的燈打開。
    他的臉色驟然變冷，伸出手，我知道他是想抱我，可是剛碰觸到我的衣服，又僵住。他是不敢碰我了，我扯了扯唇，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身上的衣服全都染紅了，他根本不知道傷在哪裏才不敢輕易去碰。
    “我，咳~”一張嘴，感覺喉嚨裏都是血腥的味道。
    “心悠，心悠。”納碩改由抱著我的頭，一隻手小心翼翼幫我順著氣，“都怪我大意，都是我的錯，你傷在哪裏了？”
    我笑了笑，搖搖頭，“不怪你，我，謝謝你，咳，為我做的，這一切，咳咳~”
    “先不要說話，我送你去醫院。”他有些慌亂的說道：“我們去醫院，不怕，我們去醫院。”
    說著要放下我轉身去開車，我急忙拉住他，“不~”
    納碩的動作僵住，“咳~”我一張嘴，沒等說話再次猛咳，好一會兒，才勉強喘著粗氣說道：“沒用了，不要耽誤時間，你快走。”
    我很清楚，我們身後一定有追兵，不然依照納碩的性子，絕對不會這樣莽撞的開車。他的那一句不怕，包含了不隻是安慰我，還有別的意思，我明白。
    現在就隻有我們兩個，孤立無援的，他就算再厲害，也是雙拳難敵四腳，還要保護我，我不能讓他為我搭上性命，絕對不行。
    “走”我說：“你把我放下來。”
    “你說什麽？！”納碩看著我，目光是那樣的強烈和堅定，“你以為我會放下你，你以為我是什麽人？”他咬了咬牙，“陸心悠，我說了，不管是誰，想要把你帶走，除非，踏著我的屍體。隻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會護你周全。”
    “納碩~”我有些哽咽，他的心思，我何嚐不懂，他的情意，我又怎麽報答，可是，“聽我的話，理智一點，我，咳咳，已經不行了，我是法醫，我很清楚我現在的情況，咳，聽我的，快走，起碼還能為我報仇，為我洗刷冤屈，伊墨那裏，你還要幫我澄清，藍蝶他們的陰謀也要有人去揭穿。”或許是急的，我居然一口氣不帶停歇的，說了這麽多，“就算是幫我，不要讓我白白冤死，這個鍋，我不能背。”這最後一句話，當然是為了勸他離開的借口，背不背這個鍋我無所謂，我認定自己活不成了，隻要藍蝶他們的陰謀不得逞，隻要伊墨沒事，我豈會在乎這一己之身。
    “別說胡話。”納碩低吼著，“你不會有事的，現在什麽都不要說，我不會丟下你，養著精神，我送你去醫院。”
    “納碩——”苦口婆心的勸不聽，我也有點急了，時間很緊迫，我似乎聽見了遠處傳來的車子的聲音，“不值得，你明白嗎？”這麽一吼，我忍不住再次咳了起來，肺子似乎都要炸了，他急忙給我順氣，“心悠，別說話了，留著力氣。”聲音裏帶著掩藏不住的擔憂，還有一點點的哽咽。
    而就在這時候，我聽見兩聲槍響，與此同時，車身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晃了晃。
    真的追上來了，我和納碩皆是一怔，我抓著他的手腕，仰著頭道：“都是衝著我來的。”我說：“走啊，把我放下。”
    與此同時，我感受道有車燈的光從後麵照了過來，照亮了窗外的世界，和暴風雨中的電閃雷鳴相輝映，似乎，要將我們吞噬。
    在黑暗中劃出一張猙獰的臉孔，向我索命。
    納碩抬頭看了一眼，彎腰從車座下拿出一把槍，哢噠，直接上膛。
    然後，低頭看我，“心悠，走，是來不及了，你怕不怕？”
    “咳~”我不由得暗自苦笑，他想走，哪有走不成的道理，隻是眼下，也沒時間再糾結他走不走了，他也根本不聽我的，幹脆也就接受了，衝他微微一笑，“我幾時怕過。”除了怕失去伊墨，怕失去兒子。
    他也衝我笑笑，“看來，你跟我還是有緣的。”他說：“恐怕今天，你要跟我同生共死了。”
    “嗬！”到現在了，他還能如此不著調的語氣，的確是他的性格，除了他也沒別人了。我說：“便宜你了。”
    “冷閻王知道了要氣死。”納碩說：“平時都是我嫉妒他，如今也輪到他嫉妒我一回。”
    “他不會的。”我說，目光看向窗外，“他活著，我就活著。”
    納碩怔了下，又釋然的笑笑，“這輩子讓給他了，下輩子，他一定沒我早。”話落，踢開車門，就地滾了出去，接連兩聲槍響。
    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處，支撐著自己爬到座椅的邊緣，透過窗子往外看。
    隻見納碩靠著車身，半蹲著，而對麵，好幾輛車子停在距離不足五十米的地方，大燈全開著，差不多有近二十個人就站在車燈前，那黑色的身影，如同魔鬼一般，就那麽舉著槍，對著納碩。
    完全就是一副守株待兔，胸有成竹的樣子。
    “我們隻要陸心悠。”站在中間，為首的男人說道：“把她放下，跟你納總無關。”
    知道納碩是誰，我咬了咬唇。這幫人還是有跡可循的，可現在，又能怎麽樣。如此勢單力薄，納碩和我，今天恐怕真的活不了了。
    “少說廢話。”納碩雲淡風輕的笑了笑，仿佛此刻是在談笑聊天，而非是生死時刻，“有本事就踩著我屍體過去，沒本事……”他冷哼一聲：“不到最後一刻，誰都不知道輸贏。”
    “你這是在逞強，何必呢，為了一個女人，而且也不是你的女人。”那人說。
    “這是我的事，跟你無關。”納碩不以為意的說道。
    “困獸之鬥，我勸納總還是放棄吧。”那人說。
    “鹿死誰手還不一定。”納碩吹了下手槍的槍口，似挑釁，似不屑，又似一種嘲諷的道：“已經撂倒兩個了，我不介意再多幾個，隻要你們願意。”
    我眼角的餘光瞥到，在距離我們車子的不遠處，躺著兩個人。
    “看來納總是不聽勸了。”那人口氣中帶著殺氣，話音未落，一揚手，十幾個人一擁而上，隻聽砰砰砰的槍聲如同炸雷，所謂亂槍打死老師傅，不少子彈打到車身上，慣性衝擊，車身直晃。
    我本就失血過多瀕臨休克狀態，加上身上的傷，這麽一晃差一點就從座椅上跌下去。憑著一股執念，我抓著車門的把手，我擔心納碩。
    納碩再厲害，終究是一把手槍一個人，必然落了下風。可他始終用背部抵著車門，不曾離開半步。
    而他的左肩，在流血。
    他受傷了！
    對方這時候也發現了他受傷，停止了射擊，“納總，最後一次機會了。”
    顯然，對方並不想殺他。
    我敲擊著車窗，我也不知道自己要表達什麽，就是想讓他走。他聽見了，扭頭看我，衝我一笑，“陸心悠，你要撐住，你不能死。”他說：“等著人來救你。”
    “你說什麽？”我有一瞬間的愣神，但馬上就反應過來，他這是打算用自己的命為我拖延一條生路。
    “你早就做了準備是不是？”我問：“你也不能死。”如果不是我身體傷成這樣，如果不是他停下來看我，我們現在的處境不會這麽危險，他一定早就做了準備。
    之前他把車開得那麽快，一定是要去會和，有人接應的，隻是，被我耽誤了。所以，當接應的人見不到我們，一定也會往這邊趕。
    所以現在就是時間的問題，“納碩，你上車來。”我猛然驚覺，這麽半天，車身中彈後雖然搖晃，但什麽事都沒有，這說明，這輛車經過了改裝，是防彈的。
    “心悠！”他笑著搖搖頭，“我有一句話告訴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