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午時已到,準備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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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要時辰一到,臥龍鳳雛兩人便會擬寫詔令,在趙賢過目之後,便會蓋上行璽。
由此可見,現在的趙賢已經今時不同往日。
高台的後方,巨大的席棚遮擋住了陽光。
天空澄碧,纖雲不染。
席棚之下,趙賢正襟危坐,一臉地嚴陣以待。
在他的身側,臥龍鳳雛兩人分別坐在了桌案前,桌上筆墨齊全,隨時準備擬招。
次日,午時。
隻見王彥蓬頭垢麵,雙手還被枷鎖所束縛。
那一身囚服,更是讓這位瘦小的老人顯得極其可憐。
這樣的一幕直擊著在場百姓的內心。
“都讓讓!”
隨著錦衣衛的開路,聶翎便指揮著錦衣衛將那王彥從囚車上押入了刑場的高台之上。
頓時,這些百姓便開始哀嚎了起來,甚至還有人想要越過人牆衝入刑場。
不過錦衣衛可不是什麽一般人。
隻是瞬間,那十幾名想要衝進來的百姓就已經被拿下,將他們扣押在了一旁的空地之上。
“你們……”
“你們這群狗腿子,居然還幫那暴君行此殘暴之事,遲早會遭到報應!”
“這昏君自登基以來,縱欲以勞人,甚至就連先帝留下來的諫臣都敢斬,這簡直是讓天下百姓寒心啊……”
“還有這昏君居然忘卻古訓,寵幸宦官,就連監斬的都是太監,若是被這種閹黨掌控朝臣生死,我大乾社稷危矣!”
百姓們七嘴八舌,然而並無法阻止王彥被帶上刑場。
王彥此時依舊站著挺直,臉上卻沒有絲毫的驚慌之色。
他一雙深陷的眼睛望向了站在他身旁的聶翎,隨後便定格在了趙賢那邊。
“閹黨,走狗,這劉子廷倒是越來越有出息,居然開始重用起了你們這些人!”
“你……”
不待趙賢發怒,王彥便轉過身,又將目光看向了那些正在圍觀的百姓們。
“各位鄉親父老,且聽老夫一言!”
王彥話音剛落,原本嘈雜的場麵瞬間就變得肅靜了起來。
可想而知。
這王彥在百姓心中的話語權有多重!
“各位鄉親父老,我王某一生教過的子弟數以千計。”
“但唯一沒有教好的隻有兩個人。”
“第一個那便是我唯一的兒子,王良驥!”
“身為我王彥的子嗣,王良驥貪戀酒色,紈絝至極,但老夫並沒有讓他為禍世人,而是讓其回淅川關禁閉,好好學習為人之道,如今已有多年,也有所改善!”
“然而這第二個……”
說到這裏的時候,王彥忽然哽咽了一下,“這第二個便這是大乾的天子!”
“此子繼先帝大統,但心性不良,揮霍無度,言而無信,品質敗壞!”
“老夫沒有將其教好,他為禍的便是天下的黎民百姓,大乾的江山社稷!”
“更是毫不珍惜先帝打下的一片基業……”
“我王彥,對不起各位鄉親父老!”
“對不起我大乾偌大的基業!”
“我王彥……”
“乃是千古的罪人!”
話音剛落,王彥整個人便直接跪在了地上,朝著那百姓低頭啜泣。
那膝蓋撞擊模板的聲音顯得格外的響亮。
這一跪,簡直就是跪在了眾人心頭上一般。
“王老……真乃聖賢也!”
“不錯,即便到了這個時候,居然還將罪責攬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想知道那暴君到底還有沒有人性,到底還有沒有愧疚之心,居然要害我大乾忠臣,民間聖賢!”
這些百姓無一不是義憤填膺,不同於之前,錦衣衛和官兵們也感受到了眾民怨氣的加深。
就連趙賢和臥龍鳳雛也顯得有些坐立不安。
這王彥寥寥數語這些百姓便會如此。
若是再讓其說下去……
想到這裏,隻聽到人群中一道極其蒼老的聲音響起。
“王……王老先生!”
隨後,人群忽然散開,讓出了一條狹窄的縫隙。
隻見一位衣衫襤褸的佝僂老人提著酒菜,從人群中穿插而過。
眾人見此,將目光也鎖定在了這位佝僂老人的身上。
老人走到刑場台下,並沒有越過錦衣衛,便直接跪在了地上,將手上的酒菜放在了地上。
老人暗淡的雙目看向了聶翎,拱了拱手。
“這位大人,求您讓我給王老先生送行吧……”
說罷,老人便朝著聶翎狠狠地磕了一個頭。
眾人見此,潸然淚下。
還不待聶翎回應,人群中便響起了一道道異樣的聲音。
“我枉活三十有六,卻還不及一位白頭老翁有膽……”
“說得不錯,我等不應該坐以待斃,就讓這暴君如此斬我民間聖賢!”
“大家夥,咱們一定要齊心協力,好讓這暴君感受到我們的民意!”
這幾句話一出,群民更加的激動不已。
然而站在台上的聶翎卻是一雙鷹目很快便鎖定了這開口的兩人。
隻覺一陣強風掠過。
不待眾人反應過來,聶翎便直接將這說話的兩名男子提在了手中。
眾人麵露震撼之色!
這等身手他們何曾見過?
關鍵還是聶翎的身材並算不上高大,隻是比正常的中年男子要精壯許些。
但現在,提著兩名身材與自己差不太多的男子卻如同提著小雞仔一般,絲毫不費力。
淩空幾步,那兩人便被聶翎狠狠地摔在了刑場之上。
聶翎忽然的動手讓眾人驚疑不定。
但最為緊張的自然是王彥,不過隻是一瞬間便恢複到了正常,並沒有被任何人發現。
倒是趙賢,一臉欣喜地看著這邊。
“來人,將這兩個妖言惑眾的人給我綁起來!”
一聲令下,隻見兩旁走來了兩位拿著繩索的錦衣衛,隨後便將這兩人綁在一旁的細木樁上。
此時的臥龍鳳雛兩人也是目光不停地打量著那兩人,然而並沒有什麽印象。
他們之前在禦史府中待過,見過的門生太多。
這兩位的麵孔卻是極其陌生!
這時,聶翎卻是再次回到了那佝僂老人的麵前,揮了揮手,身旁便出現了兩名力士。
“將這位老人送回去吧。”
說罷,人群之中這些人便心生疑惑,但卻不像剛才那般狂妄。
畢竟這聶翎的出手他們已經見識過。
然而此時,那兩名被綁起來的男子卻是咬著牙,麵露憤怒之色。
“你等走狗,居然敢對百姓動手!”
“住口!”
隻見趙賢連忙從席棚內快步走了出來,看著那被綁在木樁上的兩名男子。
“你們故意操縱民輿,想挑撥我大乾官民關係,該當何罪!”
說罷,趙賢便發出一道冷哼,隨後便揮了揮手,“傳禦史中丞,王謙前來!”
話音剛落。
那跪在一旁的王彥臉色一僵,眉頭也不禁緊皺了起來。
昨日入牢所有的人都是分開關押的,王彥也不知道這王謙被關在了哪裏。
隻見王謙緩緩從席棚之後走來,步伐十分緩慢。
但是王謙卻是並沒有身穿囚服,更別說扣上枷鎖!
然而,這樣的一幕卻是讓那周圍的百姓們紛紛露出不解之色。
“這不是王大人麽?!他怎麽會從這裏出來?”
“說的是啊,按理說王謙應該也被波及,怎麽還身能穿著官服?”
“難道……王大人是來解救王老的?”
眾人說到這裏的時候,已經開始期待了起來。
隻見這時,王謙麵露緊張地走到了趙賢的跟前,對著趙賢拱了拱手。
“趙公公!”
這王謙的態度剛一顯露,王彥便意識到了有些不對勁。
因為他知道王謙此人貪生怕死!
這很有可能是要出賣自己!
然而,此時的王彥心中有些慌了,因為王謙認識那被抓上台的兩個人!
果不其然,趙賢開口了。
“王大人,你看看這兩人可是京城中人?”
趙賢聲音不大,但在百姓的耳中聽起來確實別有一番滋味。
這是不是京城中人,重要麽?
但隻見王謙邁著步子,緩緩走到了那兩人的麵前。
盡管王彥在身邊,但王謙卻始終沒有看其一眼,或許是心中有害怕。
他雙目審視著那已經被綁在了木樁上的兩人,不到片刻他便回過頭來。
此時,整個刑場都十分安靜,就連身旁之人的呼吸聲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王……”
其中一位被綁在木樁上的男子有些忍不住,打破了這片寂靜。
然而王謙卻沒有絲毫的理會。
反而是轉過身,看向了那正在圍觀著的百姓們。
他深深地呼出一口濁氣,終於抬頭挺胸。目光掃過了那周圍的百姓。
“諸位,不知你們可認識我王謙?”
“那是自然!”
“作為王老的親屬,王大人的畫作我等也都見過不少!”
隨著眾人的答應,王謙卻是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後便指向了那兩位被綁在柱子上的兩人。
“諸位,你們可能不清楚,這兩人來自淅川,受王彥指使,專門行那沽名釣譽之事,這次更是蠱惑諸位,想挑起我大乾內亂!”
一口氣說完,王謙整個人都麵紅耳赤。
可想而知,王彥就在身旁,王謙這是下了多大的決心!
別人不知道,但王謙知道。
在百姓的麵前,這王彥與聖人無異。
然而,自己卻是聖人的親屬,如今卻是當著眾人的麵前去說聖人的不是。
不出意外,光是如此絕對是不奏效的。
很快,那群圍觀的群眾便開始詢問了起來。
“王老怎麽可能會是這種人!?”
“別說那兩人,就算是我們也都是自發前來,跟他們又有何關係!”
“王大人,你是不是被那昏君給收買了?”
“王大人,你可千萬不要睜眼說瞎話!”
很顯然,這些人的反應絕對是在王謙意料之中的。
這些百姓一個個依舊堅信著王彥,根本沒有絲毫的動搖,哪怕是自己開口,這些人也隻會認為自己是被收買的。
看到這一幕。
那跪在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王彥也是依舊麵露自信。
雖然王謙的出現讓他有些詫異,但絕對還在可控範圍之內。
“說得不錯,我兩人都是為王老打抱不平,怎麽會是蠱惑百姓之人?”
“王大人,你會不會是認錯了人?我等都隻是讀了點數的平民百姓,怎麽可能跟你所說的那般?”
“鄉親們,這些宦官走狗都是那惡人派來的,你們可千萬別相信他們啊!”
“就連王大人恐怕也是被……”
那被綁在木樁上的兩人也都開始掙紮了起來,麵露猙獰。
這可是讓趙賢等人都愣在了原地。
他們本來以為王謙的說辭多少會起到一些作用,可如今王彥還未開口,光是那兩個爪牙便能鬧成這樣。
甚至還不如不上場!
趙賢連忙揮了揮手,王謙也隨之離去。
然而就在王謙剛剛動身之時。
王彥動了。
“鄉親們!”
隻見王彥艱難地站了起來,“王謙此人定然是受到那昏君威脅,行此違逆之言,我王家族譜今後不會再有此人名諱……”
此話一出,王謙整個人都呆在了原地。
果然,自己的這位叔父什麽都做得出來!
“快放了王老!”
“說得不錯,就連王老的親侄子都信那昏君,難道這天不佑聖賢!?”
麵對再次激動的人群,王謙加快了離開的腳步。
臥龍鳳雛也是連忙走到了趙賢的跟前,麵露著急之色。
“趙公公,午時三刻已經快到了,行刑吧!”
“是啊,既然時辰到了,不論李大人有沒有來,都是要行刑的!”
趙賢聞言,也是麵露堅決之色,因為他瞪的並不是李世安,而是另一個東西。
“再等等!”
話音剛落,那些百姓一個個都朝著刑場之中湧入,錦衣衛和官兵們也都紛紛開始奮力阻攔。
“我等回家抄家夥,必然要解救王老!”
“說得不錯,我等一定要救下王老,否則讓我親眼看到王老身死,此生寢食難安!”
此時,人群之中已經有不少人開始紛紛回家拿起了農具。
趙賢見此,心中也是焦急不已。
若是再這樣下去,恐怕場麵便會變得更加嚴峻!
如今,隻能先擬招,將王彥砍了再說!
然而,此時的王彥看到如此情況,也並沒有坐以待斃,而是義正詞嚴地喊道:
“你們這些閹黨走狗,就連老百姓都不放過!”
“我王彥寧死,百姓也絕對不能被你們傷害!”
說著,王彥整個人便朝著聶翎那邊撞去。
這一舉動可是把在場所有人都給嚇得不輕!
聶翎是個高手!
所有人的心裏都清楚!
即便如此,王彥依舊還要對聶翎動手!
但聶翎是何人?
隻見王彥一擊落空,一個踉蹌便摔倒在地!
由於枷鎖的緣故,王彥整個人還在地上蠕動著,似乎還想用牙齒去撕咬聶翎。
這一舉動在百姓的心中,這王彥就變得更加神聖了不少!
王彥麵對如此高手,都絲毫不懼,他們還有何懼?
於是,這些百姓們也開始對著那些維護秩序的錦衣衛和官兵開始動起了手。
“王老!”
隨著百姓們的紛紛湧入,錦衣衛和官兵們都差點有些攔不住。
“快放了王老!”
這時,就連之前拿著酒菜來送行的佝僂老頭也參與了進去。
“趙公公,恐怕等不了!”
臥龍鳳雛兩人看著那些被激怒的百姓,著急不已,連忙回到了自己座位上開始擬招。
趙賢見此,也是眉頭緊皺。
他心中所想的一幕還未發生,所以他還想再等等!
即便現在能夠斬了王彥,但趙賢卻還不算完成任務!
“你們先擬招,隨後我便讓劊子手行刑!”
“好!”
席棚下,臥龍鳳雛提筆開始擬招。
兩個人昨日夜裏就想好了內容,寫起來也是十分迅速。
但此時,席棚之外卻傳出來了聶翎的聲音。
“督主,快下令吧!”
趙賢聞聲,朝著場外看去,隻見那群返回的百姓們已經開始拿起了一些鋤頭釘耙。
這儼然就是一副想要造反的樣子!
如果再這樣下去,後果不堪設想!
“不管了,詔令也等不了!”
趙賢連忙上前,哪裏還顧得上宣讀什麽詔令?
“行刑!”
扔出亡命牌,那劊子手瞬間就動了起來。
隻見其走到了王彥的跟前,將王彥的枷鎖打開之後,直接將王彥從地上給提到了那斷頭的木樁之前。
這時,劊子手雙手持刀。
然而王彥卻無論如何也都不肯低下頭,腰杆依舊挺直無比,雙目怒視著那劊子手。
“你敢斬我?”
四個字一處,頓時就連那劊子手也忽然一陣失神!
可想而知,這王彥是何等的自信!
根本沒有絲毫的懼怕之意!
此時,那些百姓也都明顯更加得靠近了刑場,若不是錦衣衛人手足夠,恐怕已經難以遏製住這些百姓。
“快動手啊!”
隨著趙賢的再次呐喊,劊子手終於也恢複了一絲清明。
隻見他狠狠地將王彥的頭按在了那木樁之上。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急忙的呐喊聲響起。
“刀下留人!”
眾人聞聲,連忙望去。
劊子手也是連忙收力,沒有斬下去。
趙賢和臥龍鳳雛也是連忙走出了席棚,朝著人群中望去。
本以為是李世安來此,結果隻見一位身穿粗布麻衣的年輕人手中正拿著一枚竹筒,衝入了刑場。
“先帝詔令!”
此話一出,就連聶翎也不禁眉頭一皺,但趙賢的心中卻是忽然鬆了口氣。
他等了那麽久!
其實並不是在等李世安!
而等的就是這先帝遺詔的到來!
整個慌亂的場麵再次平靜了起來。
那年輕人見此,連忙趁著此間隙就跑到了台上。
隻見其將手中竹筒舉得極高,一眾百姓也紛紛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我有先帝詔令,趕緊放了王老!”
年輕人聲音不大,但是卻響徹了整個刑場。
“先帝的詔令!”
“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
“難道是先帝賜給王老的……”
這時,趙賢邁著步子,走到了那年輕人的跟前。
他仔細地端詳了一番那書生手上的竹筒。
在看到那封口處的封泥之後,趙賢便會心一笑,不過確實隱藏的極好,根本沒有人能夠看出來。
那年輕人見此,卻是忍不住嗤鼻,根本就沒把趙賢放在眼裏。
“此乃先帝禦賜禦史大夫詔令!”
那一眾百姓聞言,紛紛麵露欣慰!
一說到先帝,那便就是四個字!
仁義之君!
“果然先帝仁慈,還給王老留下了詔令!”
“不錯,如今有了先帝的詔令,我就不信這昏君就連先帝也不放在眼裏!”
然而。
趙賢卻是絲毫沒有顧及那些百姓的發言,反而看向了那年輕人,問道:
“這位小兄弟,你是何人都不知道,這隨便拿出來一個東西就能充當先帝遺詔了?”
此話一出,那年輕人頓時就麵露不滿之色。
“你這狗太監,根本就不配與我講話!”說罷,年輕人先看了一眼王彥,隨後便再次將目光落在了那群百姓的身上。
“此詔令就是先帝賜予禦史大夫的!”
被人如此辱罵,趙賢依舊不動聲色,反而是繼續發問。
“你還沒回答咱家,你是誰,你這先帝詔令又是從何而來?”
說到這裏的時候,趙賢反而是一陣陰笑,“你可知犯了矯詔罪的後果?”
聽到此話,那年輕人依舊是一聲冷笑。
“你這老太監,王老乃是吾師,這詔令自然就是先帝留下的,封泥上還有大乾璽印,又怎麽能作假?”
此話一出,趙賢便將目光瞥向了那依舊跪著挺直的王彥。
“王彥,此人可是你的門生?”
趙賢聞言,卻是冷哼一聲,隨後便再次站起身來,雙目看向了那年輕人手中的竹筒。
因為他知道,有了這詔令,自己便不會死!
但自己的行為依舊是深深地印在了百姓的心中!
若是違背了先帝詔令,即便自己真正的身死。
那麽這個後果就遠遠不止如此簡單!
這可是任何人都無法承擔得起的!
“此人正是老夫門下弟子,比之那劉子廷,不知道要強了多少!”
聽到此言,眾人紛紛麵露欣慰之色。
既然是先帝留有詔令。
恰好又在此時出現,想來王彥便能安然無恙!
然而,趙賢卻是麵無表情,轉過頭看向了身後的那群百姓。
“大家可都聽到了,就連禦史大夫都親口承認此人正是他的門生。”
但此時的王彥卻是眉頭一皺,似乎感覺有些不對勁了起來,但是下一刻卻又麵露坦然之色。
因為這詔令是當初先帝親手交給他的。
並且一再強調。
若是以後有性命之虞,此詔令足以能夠讓他保命!
對於先帝,王彥可是絕對相信的!
而且,他一直將此詔藏在家中的一間密室裏,除了他之外,沒有人知道詔令所在。
至於眼前的這個年輕人,則是他提前安排好的。
畢竟行刑之人是誰,王彥之前並不清楚。
但正所謂有備無患,他害怕這行刑之人真敢動手,所以才令其在緊要關頭時拿出詔令。
“禦史大夫,此詔令可是先帝賜予你的,可有假?”
說這句話的時候,趙賢的聲音還不由得放大了不少。
盡管聽起來依舊還有些尖銳,但至少在場之人幾乎也全都能聽到。
但對於王彥來說,這趙賢雖然言行有些奇怪,但心中對此詔令卻是堅信不疑。
“此詔,乃是先帝親手賜予老夫,怎能有假?”
王彥說罷,趙賢便十分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那年輕人見狀,卻是再次開口。
“你這老太監,居然敢懷疑先帝詔令?”
“不不不,老奴自然不敢懷疑,隻是確認一下罷了!”
趙賢忽然的示弱讓那年輕人變得更加囂張了起來。
“既然如此,那還不趕緊放了吾師!”
此話一出,頓時就有人開始隨聲附和,特別是那被綁在木樁上的兩位男子。
“這位小兄弟,先帝詔令既然不假,但與放不放王彥可並沒有什麽關係!”
趙賢輕笑道,隨後又補充道,“若是這找詔令上真的寫了饒王彥一命,別說咱家,就算是陛下也不敢斬禦史大夫啊……”
此話一出。
就連臥龍鳳雛兩人也都麵露緊張之色,不知道趙賢這些話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雖然他們知道此詔宮中沒有備份,但若是這詔令真的是先帝想要禦史大夫一命那可如何是好?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那些百姓瞬間就開始期待了起來。
“這位小兄弟,你還在等什麽,還不趕緊宣讀詔令,讓那些狗太監好好地看看!”
“不錯,先帝乃是仁慈之君,詔令一出,即便是那昏君也不可忤逆!”
隨著眾人的言語,那年輕人也是連連冷笑。
隨後便準備打開那竹筒。
這時,整個刑場的氣氛都開始變得微妙了起來。
不論是臥龍鳳雛,就連那一直站在身旁沉默不語的聶翎,心中也都是緊張不已。
如若這密詔之中真的能夠保住王彥性命,那麽這王彥到底是斬還是不斬?
若是就此將其直接拿下。
再判定這人假冒先帝詔令,恐怕王彥此時已經人頭落地!
“狗太監,你可看好了!”
這時,所有的百姓也都安靜了下來,無數道目光都轉向了那年輕人手中的竹筒。
隻聽到一聲清脆的聲響。
竹筒被打開,一道金色的聖旨就這樣被那年輕人拿在了手中。
雖然距離稍稍有些遠。
但站在席棚中的臥龍鳳雛一眼便認出來了那聖旨的模樣。
與自己桌案上所擺著的,一模一樣!
這就是聖旨,不假!
而那些百姓們,看到這一幕也自然是心情激動。
“果然是聖旨,王老有救了!”
“不錯,先帝即便離世,還能照顧我大乾臣民,真乃千古一帝!”
“還等什麽,趕緊念啊!”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那年輕人的笑容卻是更勝了,就連王彥心中對於趙賢剛才的行為也不免覺得有些嗤鼻。
王彥特令他攜先帝詔令而來,這可是無上的殊榮。
在來此之前,他在家中已經聯係了無數遍如何宣讀詔令。
基本上所有的語氣都已經試過了!
如今,終於也可以用到了!
“先帝詔令在此,你們還不趕緊跪下接旨!”
年輕人緩緩抬手,將那詔令舉過了頭頂,聲音更是如同洪呂大鍾,在場之人莫不心驚。
在眾人眼中。
這位年輕人也頗有幾分王彥的氣勢。
此時,所有人放下了手中的器物,紛紛伏地下跪,就連趙賢也後退了幾步,跪在了地上。
這時,俯視著所有人。
年輕人臉上的神色也隨之變得更加得意了起來。
但下一刻,他便感受到了來自王彥那不悅的目光。
“咳咳。”
咳了兩聲,稍微正了正身形,隨後便將詔令緩緩攤開。
這個動作模仿了無數遍的動作,自然也是顯得極其熟練。
這時所有人都期待不已。
然而……
好幾息過去了。
依舊沒有宣讀詔令的聲音傳來……
這時,有些人也意識到了不對勁,趙賢也緩緩抬頭看著那年輕人。
隻見那年輕人卻是僵在了原地,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那詔令之上,但一直沒有任何要開口的意思。
王彥眉頭一皺,也有些不知道所以。
這時,還不待趙賢發問。
那群百姓也都開始紛紛抬頭看向了那年輕人。
“兄弟,你倒是念啊!”
“是啊,為何遲遲不念?”
這些百姓也是十分不滿,作為王彥的門生,不認識字自然是不他可能。
但他為何會故意拖延時間?
難道就是為了吊胃口?
早點念出來的話,禦史大夫不就可以少受一些罪嗎?
然而……
“來了!”
三人同時起身,那些圍在場外的百姓們也都紛紛轉頭望去。
隻見聶翎正帶著一眾錦衣衛緩緩朝著刑場駛來。
臥龍拱了拱手,對趙賢十分恭謹。
坐在身旁的鳳雛也略有所思,“看來,恐怕是等不到李大人到了。”
趙賢聞言,也微微點了點頭,“李大人不到那也沒辦法,不過算算時間,聶翎那邊應該快了!”
話音剛落。
隻聽見嘈雜的刑場外響起了陣陣馬蹄聲。
“趙公公,時辰馬上就要到了。”
至於那天子的行璽,則依舊是歸趙賢保管。
隊伍的中間,正是關押著王彥的囚車!
此時,除了那些百姓之外,就連那一直站在台上的劊子手也不禁將目光移向了囚車之上。
這些人互相擁擠著,一個個都麵露憤然之色,還有人高舉旗幟,大罵昏君。
他們聚集的地方,便是刑場。
城東東市,本就是京城中最熱鬧的地方。
這個時候,整個東市都聚集了大半個京城中的百姓。
隻不過這些人統統都被錦衣衛和刑部的官兵們圍在了高台之外,任由他們辱罵,都沒有後退絲毫。
在高台之上,十幾個粗壯的樹樁極其顯眼,在一旁的站著的劊子手也是麵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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