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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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燃本以為自己這最多算重感冒,結果暈乎乎地量完體溫之後,醫生阿姨捏著溫度計,推了推眼鏡,說“度。”
坐在旁邊的沈遲臉瞬間垮了下來,身上直往外冒寒氣,連帶著周圍的溫度都嗖嗖地往下降。
阿姨說要輸液,然後給餘燃開了一堆消炎藥和退燒藥。
餘燃縮了縮脖子,往沈遲那邊靠去。隨後他伸出滾燙的手,攥住了沈遲不自覺握緊的拳頭。
“不要生氣,人總是要生病的。”餘燃安慰他,“一年半載總要病那麽一回,這才合理嘛。”
沈遲涼涼地瞟了他一眼,說“你指的是兩個月因為亂吃東西染上的急性腸胃炎,還是五個月前被空調吹出的重感冒?”
“你怎麽知道的?”餘燃傻呆呆的看著他。
沈遲站起身,邊給來打針的護士小姐姐讓位置,邊回答“我翻蘇昂的朋友圈翻到的。”
朋友圈僅三天可見的餘燃……
以蘇昂那個啥屁話都要往朋友圈發,還全部可見的性格,餘燃很想詢問沈遲,到底看了多少關於他的動態。
很快,對他的想法知根知底的沈遲補充道“都看完了。”
……你真的翻得不累嗎?!
橡膠管繞著手腕係緊,手背被塗上了碘伏消毒,沈遲站在旁邊,死死盯著醫生手裏的針頭,像是跟它有什麽深仇大恨。
餘燃悶笑一聲,然後手背傳來一絲細微的刺痛。
沈遲的眉心緊緊蹙著,等到針頭被固定住,他才坐了下來,讓餘燃把打針的那隻手搭在自己的手背上。
“活受罪。”
餘燃從沈遲的話裏聽出了幾分委屈,這還是他頭一回見到有人因為別人生病而委屈。
被病痛折磨得酸痛的身體忽然舒坦了不少。
他好在意我。餘燃戴著口罩,露著半邊臉,眼睛亮晶晶的,一瞬不瞬地盯著沈遲,像是注視著世界上最寶貴的珍寶。
他把頭蹭上沈遲肩膀,本就不清醒的腦袋此刻被心裏的愉悅浸泡得飄飄然。他疲累地閉上眼,黏糊糊地開口“沈遲,你不要生氣了,你一生氣,我就更難受了。”
沈遲垂下睫毛,又俯下腦袋,用鼻尖在餘燃腦袋頂點了點,他貼著餘燃,低低地說“沒生你的氣,我是氣我自己沒照顧好你。”
“這怎麽是你的錯?”餘燃聽到這話瞬間不幹了,他猛地直起身,眼睛睜得圓圓的,“是我自己沒聽話,強成這個模樣的。你可別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沈遲輕笑一聲,抬起右手撥開貼在餘燃眼角的碎發,說“你這回知道自己不聽話了?”
餘燃又把腦袋搭回了沈遲肩窩處,嘟囔道“行了,以後都聽你的。我一向說話算話。”
沈遲沒再回答,而是拍了拍餘燃腦袋,示意他休息,別再費嗓子說話了。
*
餘燃輸完了液,感覺好了一點,但沒什麽食欲,於是沈遲就在餘燃家給他用西紅柿煮了一些麵,很清淡,隻放了鹽。
因為是沈遲煮的,餘燃打起精神來全都吃光了,他還想強撐著去洗碗,被沈遲一個眼神逼了回去。
於是他隻能蔫了吧唧地窩在床上,聽著廚房裏的聲音內心一陣竊喜。
這種開心其實很無厘頭,明明自己生了病,沈遲照顧他也很正常,但這事硬生生被他品出了不一般的甜,在胸腔匯成了一股暖流,衝淡了病痛帶來的不適。
喝下去的藥起了作用,餘燃趁著這暖意深深睡了過去。
等到沈遲推開餘燃的臥室門,就見他已經睡熟了。
俊俏的臉陷進柔軟的被窩裏,餘燃麵頰潮紅,飽滿的唇瓣微張著,呼出的熱氣潤澤了那兩瓣鮮紅,讓它們像雨過天晴時墜著水珠的櫻桃,鮮嫩又誘人。
但沈遲心裏並未湧起綺麗的心思,他看著這幕隻顧著心疼。
輕輕合上門,沈遲走到床邊,緩緩坐下。
睡夢中的餘燃或是感受到了,挪動沉重的身體蹭了過去,非得靠著沈遲才覺得舒坦。
沈遲幫他把被子掖好,將手背貼上他的臉側。好在退了點燒,沒之前那麽燙了。
他歎了口氣,已經數不清這半天究竟歎了多少次,內心全然一片無可奈何。
他無法忍受餘燃病骨支離的模樣,那會讓他恍然憶起四年前那張毫無生機的照片。
此刻恐懼和慶幸無窮盡地交替浮現,直到他觸碰到對方,指尖的真實觸感擊退了那些虛妄,強迫它們蟄伏回去。
他的手憐惜地撫摸著餘燃的臉。
“以後不要再讓自己難受了,好不好?”沈遲垂下眼睫,說給睡夢中的餘燃,同時也是在警醒自己。
過了一個多小時,餘燃的身上開始不停冒汗,這是轉好的征兆。但沈遲害怕汗涼後寒氣會再次入侵身體,就從餘燃衣櫃拿出幹燥的睡衣,然後去浴室接了熱水,取來毛巾給餘燃擦汗。
餘燃是睡熟了,不是昏死了,等滾熱的毛巾從手臂上擦過時,他便幽幽轉醒。
“把汗擦了,然後換衣服。”沈遲說。
但動作卻是半分沒給餘燃插手的機會,餘燃艱難坐起來靠在床頭,沒等說話,沈遲就把他的衣擺掀開些,拿著熱毛巾沿著腰線擦上了胸脯。
……這對餘燃來講委實有些刺激。
他抿起唇,心猿意馬地感受著沈遲的動作,但半分鍾後,還是不免失望了。
沈遲的手壓根沒碰到他。
餘燃從沒有一刻如此痛恨沈遲的安分。他氣憤地想你就不能順帶揩點油嗎?我這腹肌,這腰,這胸,摸一把還能委屈了你?
但想歸想,吐槽歸吐槽,餘燃心裏也知道沈遲對他沒啥非分之想,就算有,也不會在他生病的時候產生。
上身擦完,餘燃就把衣服脫了下來,露出了精致但略顯單薄的身體。
餘燃的身體難養,小時候在潮悶的環境中生活久了,時不時便會染點小病。有時是呼吸道感染,有時是皮膚病,沈遲還記得有一年,餘燃咳了整個秋季,養了很久才養好。
因此他雖然長得高,後來也通過運動練出了肌肉,但卻依舊背薄如削。
沈遲把睡衣遞過去,忍不住偏開眼。
再看下去,心底的疼就真的止不住了。
餘燃換了上衣,還得換褲子。他回頭仰著腦袋,看著沈遲眼裏的心疼,腦袋短路了一瞬,嘴也連不上信號。
他問“下麵你也要給我擦嗎?”
……
餘燃說完呸了一聲,慌忙找補“啊不,我是指我的腿,不是屁股,也不是……啊呸呸呸,我的意思是你想給我擦嗎?啊也不對,我說的啥啊這是。”
沈遲沉默了兩秒,然後慎重地點頭“你要是不介意,我也可以。”
餘燃的表情空白了一瞬,傻愣愣地繼續“你指的是我的腿還是別的。”
“都有。”
啊,還是別了吧,我覺得這個進度八百邁都嫌慢了,太快不好,欲速則不達,我們可以慢慢來。
餘燃堅定地接過被沈遲揉洗幹淨的毛巾,鄭重地說“還是我自己來吧。”
要不然到時候發生了什麽不該發生的,露餡了就麻煩了。
他的自製力很弱的,尤其在生病的時候。
沈遲貼心地出了臥室,等到餘燃喊他才進去。
“想繼續睡嗎?”沈遲問。
餘燃搖搖腦袋,“睡不著了。”
說完他又頓了頓,然後試探地說“想一起看電影嗎?就當打發時間。”
沈遲答應了,說等他收拾好再一塊看。
他端起水盆,順手抄過一旁堆著的髒衣服,還沒等餘燃來得及阻止就走出了房間。
餘燃……那裏麵是不是還有他剛剛換下來的內褲。
草!他的內褲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你放開它,現在還不是你應該碰的時候啊!
但是任憑餘燃在腦袋裏怎麽鬼哭狼嚎,沈遲都聽不見。
他走進洗手間,倒掉了熱水,把衣物扔進了洗衣機,隨後他餘光似乎瞟見了什麽,視線挪了回去,怔怔地停滯了兩秒。
那是一條淺藍色的純色內褲。
沈遲在原地僵硬了十幾秒,在內心經曆了一番相當劇烈的掙紮,最後還是把手伸進了洗衣機,將那可憐巴巴的內褲拿了出來。
那上麵浸滿了餘燃的汗液,但沒有異味,反而有一股餘燃的體香,用沈遲的話來形容,那就是陽光的味道。
內褲自然不能和其他衣服混在一塊洗。沈遲將唇抿成了一條線,耳根逐漸泛起了紅潮,然後他攥著那片滑滑的布料開始清洗起來。
這幾分鍾過得十分緩慢,手裏的布料讓他心神恍惚,至於它貼過什麽部位,根本不能細想,沈遲怕自己會瘋掉。
於此同時,在臥室等待的餘燃聽著依稀傳來的水聲,那叫一個心如死灰。
至少他的內褲看著很正常。餘燃開始用阿q精神麻痹自己。
肯定比蘇昂粉色的派大星花紋內褲要正常得多,如果他今天穿的是蘇昂硬塞給他的配套的海綿寶寶,那就請世界在這一刻毀滅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