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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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繁重的學習生活襯托下,難得的休假成為了一件無可比擬的美事。
餘燃不願意把這珍貴的時間浪費在學習上,向沈遲提出要出去走走。
沈遲坐在書桌前,回頭朝在床上翹著二郎腿的餘燃望去,沉吟片刻問“想去堤上走走嗎?”
齊安幾十年前鬧過嚴重的洪水,當時的人們頂著暴雨用泥土和沙袋壘起了高高的土堤,這就是現在江堤的雛形。後來經過不斷加固,以及江麵的上漲,那土堤已經快有四層樓高了。
堤上是一條綿延的公路,斜堤是生機盎然的草坪,到了春天,新嫩的草芽破土而出,草綠色鋪滿整麵堤壩,其間夾雜著□□的小花,江風吹來,是嫣然的美好春景。
可惜現在到了深秋,雖然不是最佳觀賞時間,但南方四季常綠,放眼望去仍是滿目的生機。
今天是晴天,有風,天空瓦藍,雲朵被太陽曬得蓬鬆而柔軟。
江堤遠遠延伸至看不見的邊際,朝風來的方向望去,會看見粼粼的江水,像陽光灑了一層耀眼的細光。
餘燃以前偶爾會來堤上散步,或是和沈遲一起騎著自行車沿著道路直行。
他們會從烈日高懸玩到黃昏沉沉,那時橘色的夕陽鋪在大地上,讓人感覺平靜和安寧。
“沒想到你這麽有閑情逸致。”餘燃踢著腳下的小石塊,悠閑地吹風,聲音變得懶洋洋的。
“逛街對你而言不是更無聊?”沈遲落後餘燃半步,目光落在不遠處的草地上,麵色溫和。
“你在北城生活了那麽久,齊安的商業街怕是看不上。”
餘燃打斷他“哎,這思想覺悟不行啊,怎麽就看不上了?你可別瞎說,我沒半分歧視的意思啊。”
“隻不過吧,確實沒什麽好玩的。”
這點是該承認,上次蘇昂來,餘燃和他溜了半天也沒找著能玩的地方,浪費了時間不說,腿都差點逛瘸了。
景色正好,餘燃生出了問沈遲一些問題的閑心“對了,你生日快到了,有什麽想要的禮物嗎?”
沈遲驚訝地問“我還以為你準備好驚喜了。”
“驚喜是驚喜,禮物是禮物。二者不能混為一談。禮物可以隨便挑,送幾個都成,驚喜可是我獨家設計的。”餘燃老神在在地說。
沈遲思索片刻,然後問“那我可以要個禮物嗎?”
餘燃腳步一頓,目光驚詫,他轉身朝向沈遲,納罕著“沒看出來啊,這位同學這麽貪心?說說看是哪個,看燃哥能不能滿足你。”
“你當然能。”沈遲低歎一聲“我想要回我之後一年的晚安吻。”
“……你居然還惦記著這事?!”
幾天前因為偷偷熬夜讓餘燃生了悶氣。雖然沈遲第二天早上拱著腦袋把餘燃的脾氣蹭沒,但即便之後每次餘燃說困就立刻乖乖上床,對方卻再也沒有主動給過晚安吻。
沈遲心裏不開心。
沈遲有小情緒了。
餘燃聽完不禁揶揄他,彎著眼笑問“這麽沒出息啊,隻要晚安吻就可以了?”
沒想到沈遲聽完卻搖搖頭,說出來的話更是驚天動地“下次想要的不僅是晚安吻了。但是可惜你比我小幾個月。”
這言下之意狗都聽得出來,餘燃隻是想騎點自行車兜兜風,沈遲倒好,直接一百八十邁壓他臉上去了。
餘燃愣著臉,反應過來後旋即瞪著他“你這腦子能不能想點健康的東西,天天故意撩我是吧?”
“這可不是故意。”沈遲低著頭,眼睛裏波光流轉,他的聲音很低,餘燃正惱羞著,沒聽見。
他說“隻是因為太喜歡你了。”
*
二十七、二十八聯考,直到二十六學校才把考場公布出來。
餘燃看完,直接傻掉了。
“為什麽我的考場前麵標了一個二中?”餘燃震撼地問。
沈遲給他解答疑惑“聯考考場是隨機的,有可能不是本校。”
餘燃的太陽穴突突地疼。不過沈遲也在二中,這種不爽並未持續太久。
第二天,學校專門用大巴接送二中考場的考生,餘燃抱著書包,靠著車窗一路睡到了目的地。
二中比一中有錢,校門看上去都比一中氣派。
餘燃一邊往裏麵走一邊感慨“當初我媽為什麽會選一中呢?”
“哦。”
餘燃後頸一陣發涼,他朝沈遲靠去,輕輕貼了一下他,“不過到一中上學,是我回到齊安後最幸運的事啦。”
“嗯,考上一中也是我最正確的決定。”沈遲笑了笑,然抬手拍了一下餘燃的背,在一棟教學樓前停下。
“你的考場在這,三樓第二個教室。”
沈遲的聲音剛落,他們背後忽然響起了一聲尖呼“餘燃??!”
兩人齊齊回頭,看見一個戴著黑框眼鏡,瘦瘦矮矮的男生正抱著幾本書驚恐地看著他們。
餘燃一頭霧水,沈遲卻隻是愣了愣,而後稍稍勾起了唇角。
“你是?”餘燃撓撓頭,把自己那模糊的記憶搜尋了好幾遍,還是沒想起這個人是誰。
“你居然不記得我了??”那男生往前一步,眼睛裏除了震驚,還充滿著不忿。
餘燃偷偷拽了一下沈遲的衣角,咬著牙低聲問“這人是誰啊?不會是我以前的債主吧?”
這麽久還記得他,臉上還一副積怨已久的模樣。餘燃除了自己借錢沒還,想不出其他原因了。
沈遲輕笑,偏過頭給他解釋“他叫張鎮言,以前你補習時隔壁班的那個。”
沈遲這麽一說,餘燃才恍然想起。
這個人是他隔壁補習班的第一,但每次競賽成績都被他壓一頭,在那裏補習了整整四年,但次次都是第二。
他還每周都喜歡來找他麻煩,朝他嚷嚷著一定會有一天打敗自己,餘燃當時不愛搭理他,覺得他像有病似的。
“不好意思,記性有點差。”餘燃淡淡回應,“有什麽事嗎?”
張鎮言斂起眉,充滿敵意地說“你從北城回來了?正好,我這次連你一塊超過。”
“什麽叫連我一起?”餘燃納悶地問,忽然他意識到了什麽,轉頭盯著沈遲看。
張鎮言看著他倆,不爽道“你們兩個還認識?”
……不然呢?你誰啊你?
餘燃覺得有點好笑,擺擺手不想理他,留了一句“你愛怎麽超怎麽超。”
然後他抬手攬著沈遲的脖子在他耳邊輕輕吹了一下,看見對方耳尖猛然一紅才悠悠道“哥哥考試加油,可不要被別人超了。”
餘燃很少叫他哥哥,很小的時候會經常叫,但長大後就喜歡自稱哥,就像比沈遲大上一歲似的。
這會兒忽然這麽喊,沈遲覺得自己半邊身子瞬間酥癢起來,讓他很想把餘燃抱進懷裏使勁揉搓。
可惜此刻並不是好時機。
“走啦。”餘燃撩完拍拍屁股就跑,沒給張鎮言一個眼神,隻留下無比瀟灑的背影。
“哎!我還沒……”說完。
沈遲忽然笑了一下,俊逸的臉上浮現起如春風般的暖意。
他朝對麵走去,路過僵立的張鎮言時稍稍頓步,眼神冷漠,但卻說了一句“謝了。”
張鎮言深深地懵了。
謝謝???
神經病吧!!!
聯考的題目相比於一中平時的試卷,難度拔高了不少。
這個出題老師真是相當不容易。餘燃這麽想著,忽然捏著眉心露出一副不忍直視的表情。
為什麽這樣說?因為這已經是第三道隻是改過數值的原題了。
當初在北城時,老師塞了一大堆卷子給他們寫,大部分是學校老師出的,也有一部分是全國各地重點高中的聯考試卷中經過精挑細選後中的精華。
這些題難度係數大,解題過程複雜但新穎。齊安這邊的高中平時不會訓練,好家夥,練是不會練,但他會考。
餘燃忽然覺得他不是在參加齊安縣聯考,而是在寫全國各地聯考題大雜燴。這出題老師摳了那麽多題真是辛苦了。
等到一場考試考完,餘燃臉都黑了。
見到提前在教學樓下等待的沈遲,餘燃陰測測地開口“這次考試卷子誰出的,我去暗殺他。”
害他這段時間一直在刷題!還害他小男友晚上熬夜勞神費力!結果出的這麽沒水平!
“怎麽了?”沈遲戳了戳餘燃鼓著的側臉,安撫他,“是太難了嗎?”
餘燃睨了他一眼“你說啥呢?怎麽可能?”
他冷哼一聲,邊走邊給沈遲吐槽這次考試是有多離譜。沈遲聽完,也無語了片刻。
今天又是在學校午休,餘燃回班的路上拿手機點了外賣,等走進教室時,一片喧嘩。
“臥槽,這逼出題老師是不是想殺人!我從頭做到尾就沒有哪題是簡單的。”
“我他媽懷疑自己一百分都沒了。”
“燃哥!!!”一聲痛呼聲響起,全班忽然靜默了片刻,秦可噙著淚水朝餘燃撲去,扒著他的胳膊痛斥起來“這出卷老師不做人啊!我差點死在考場了嗚嗚嗚嗚嗚!”
他話說完,餘燃還沒能說幾句來安慰他,忽然就有幾個人圍了上來。
“燃哥,這次卷子是不是很難?和你在北城寫的難度一樣嗎?”
“這卷子該不會比北城的還要難吧?是不是太離譜了點。”
“餘燃,北城的卷子沒這難吧?你覺得考的怎麽樣?”
餘燃皺了皺眉,不知道怎麽回答。
“管好自己。”
沈遲臉上溫柔的表情散去,嘴角向上挑起卻沒有溫度“成績出來不就知道了,叫什麽?”
他的眼睛黑冷而銳利,仿佛能洞察人心。
這幾個人平時對餘燃頗有微詞,現在說這些話,既不合時宜,也暗藏著針對。
沈遲很不開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