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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一出口，舒恬眼睛立刻紅了，她微微側過臉，不忍去看眼前的畫麵。
    跟老爺子最親近的人此時卻最清醒，這樣的表現反倒讓她心裏更加難受。
    劉毓芳扒在床邊不願離開，最後還是被她丈夫和厲秋一起拉出去的，厲函最後深深的凝望了一眼病床上的人，他心裏默念了一句再見，脖子上的青筋都凸出著，用盡全身力氣才抬步轉身離開。
    走到病房門口，將門關上後，他頓了下步子，令君澤立刻上前道，“屋子裏麵有連接的監控畫麵，你放心吧，不會出意外的。”
    到底是這麽多年的兄弟，哪怕他不開口，他也明白這個男人心底所想。
    聽到這句話後，厲函再也沒有一絲猶豫，大步朝前走去，步履之間帶著一股明顯的焦躁和慌亂。
    他渾身都散發著不要靠近的訊息，像是在自己的四周築起了高牆，舒恬知道他現在最需要的是什麽，沒有跟的太緊，在他身後三米的位置默默陪伴。
    走廊那麽長，像是沒有盡頭一樣，頭頂是刺眼的白色燈光，在這寂靜的深夜將這一方空間點綴的如此明亮。
    好像任何的心思和悲傷都無處遁形。
    好似是想逃離這樣的明亮，一直大步往前走的男人忽然轉身進了沒有開燈的水房。
    令氏醫院的vip病房層都是有獨立的飲水設備的，走廊上的水房是為了家屬和護士設立，小小的一間屋子不足十平米，隻有門口那一塊地方映著走廊裏的光。
    舒恬停住腳步，看著那高大的身影忽閃一下走進去，她在原地沉了半分鍾後才悄悄走到門口一側，背靠著牆壁，她聽到裏麵壓抑的嗚咽聲。
    宛如被獵槍打傷的野獸，躲在屬於自己的山洞裏獨自承受著傷痛。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吐出，劉毓芳三人不知道到了哪裏，有厲秋和丈夫陪著，肯定不會出現意外問題，但是厲函沒有，他的身邊就隻有她一個人，所以她不能走。
    在如此悲傷的這一刻，她不能責怪他不將這份沉重讓她一同承擔，他隻是太痛了，痛到需要時間來愈合自己的傷口，她能做的就是陪在他的身邊，給他時間。
    不知道這樣站了多久，裏麵壓抑的啜泣聲終於停止，舒恬直起身來，想要進去喊他，這才發現自己的腳腕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麻了。
    稍微一用力就像是踩在了刀刺上，又疼又癢。
    她強忍著這陣難受的感覺過去，輕步走近水房門口，摩挲著將裏麵的燈按開，不是很亮，但足以讓她看清背對著自己的男人。
    他單臂撐在牆上，身體微微彎曲著，肩膀上似乎壓著成噸重鐵板，讓他直不起腰。
    “阿函，該回家了。”
    老爺子去世之後，她開口的第一句話是要帶他回家，除了帶他回家，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麽。
    什麽節哀，什麽別難過，那都是外人的客套話，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都是廢話。
    隻是背對著她的那人並沒有轉身，沉吟片刻，也隻是聲音幹澀沉啞的囑咐了句，“我姥姥，你去看一下。”
    姥姥？
    舒恬擰眉，知道病房那邊還有令君澤跟醫生在，不會出什麽太大的問題，而他這邊……
    “去看看吧，你在那我才放心。”他又重複了遍，聽起來是真的不放心的樣子。
    舒恬隻好答應下來，“好，我過去看一眼，你就在這等我，待會兒我們一起回去，知道嗎？”
    男人鼻腔發出一個重音，“嗯。”
    舒恬這才轉身出了水房，折身往病房走的時候，她忍不住回頭看了好幾眼，不知為何就是覺得不安心，可是為了能讓他安心，她還是重新回到了病房門口。
    令君澤老遠看到她複而複返，有些驚訝，“你怎麽自己回來了？”
    “阿函說不放心，讓我過來盯著點。”
    “我們人都在這有什麽不放心的，他人呢？”
    “在水房。”
    令君澤越來越感覺不對勁，“自己一個人？”
    “嗯，我讓他在那邊等我。”舒恬看出對方臉上的急迫，也跟著不安起來，“怎麽了，你覺得他會出什麽問題嗎？”
    “不好說。”令君澤眼神嚴肅起來，透過門板的玻璃都能夠看到屋裏的老人，可是一下想到某個單獨行動的人就忍不住擔憂，“這邊我看著，你還是回去找他吧，這次老爺子去世對他打擊很大……你放心，病房有我，一定不會出事。”
    舒恬還是有些猶豫，“要不我等厲姥姥出來再走。”
    “老人家現在情緒還是比較穩定的，估計還要在裏麵待一會兒，阿函自己一個人獨處不行，你先陪他。”令君澤一再強調，越來越覺得放心不下，“他現在才是最需要你的那個人。”
    舒恬這才點頭，剛過來沒站一會兒又重新往水房那邊走，兩邊離的距離並不是很近，快步走也要七八分鍾，來回十四五分鍾，不算長不算短的一段路程。
    往回走的時候，舒恬還在心裏不停的安慰自己，不過這麽一小會兒時間，那人應該還在水房站著。
    可當舒恬好不容易氣喘籲籲地回到水房時，裏麵已經空無一人，原本站在牆邊的高大身影早就不見了蹤影。
    像是一腳踏空，心一下子慌亂起來。
    不過轉眼功夫，怎麽人就不見了呢？
    他剛剛明明已經答應自己，會在這裏等的！
    一時間，舒恬整個人都慌了，顧不上胡思亂想，滿腦子就隻有找他一個想法，慌裏慌張的從水房出來一路朝電梯方向跑去，旁邊的顯示屏上，正好顯示著電梯從三樓慢慢到達一樓的數字。
    會不會現在在電梯裏的人就是他？
    這個時間根本不會有人在vip病房這一層走動，有很大的可能性乘坐電梯的是人他。
    於是，她立刻掏出手機打給他，與此同時按下另外一邊電梯，焦急的等待著。
    電話第一遍撥通的時候，雖然沒人接但好在是可以打通的，可是當她第二次撥出去之後，非但沒有人接通，提示音直接變成了關機。
    這麽讓人著急的時候，他竟然一聲不吭的離開還關了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