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賀蘭亭的家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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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實……其實是想做一個學識淵博,於家國有用的人才。”薛齡說著,越說越覺得自己像是在自吹自擂,又不知道怎麽和蕭禮解釋,見他依舊一臉探詢地瞧著自己,隻好
    硬著頭皮沒完沒了地說。
    等到什麽可堪大用、為國效力、棟梁之材這樣的詞匯都被她無恥的用上了,蕭禮這才換上了一副了然於心的表情。
    盯了她良久,他才認真地重複道:“齡兒的意思是,他們打算做一個有學識、對國家有用的人?”
    薛齡立刻點頭,心想:殿下果然與自己有默契,立刻就抓住了重點。
    “就像……我的太子妃一樣?”他故意湊得很近,低聲問她。
    薛齡覺得此時點頭,便是承認自己剛才說的一番話都是在自誇,是很不可取的。
    蕭禮溫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臉頰一側,幾根發絲被他的氣息帶得微微浮動,偏偏他還要湊近。
    “殿下不是還有一封奏疏要寫,我瞧著還剩一半了,還是先寫完罷。”薛齡急中生智。
    蕭禮難得見一向冷靜的薛齡如此緊張著急,還繼續同她玩笑著:“和我的太子妃一樣的學識淵博,一樣的可堪大……”
    他的唇突然被她堵住,清甜的淡淡果香傳來,是剛才桌上的那半串兒葡萄。
    “齡兒……”
    剛剛被堵上嘴的太子殿下掙紮開來,他看著自家太子妃紅透了的耳垂,一低頭,將薛齡整個人打橫抱起。
    “奏疏還……”
    “這奏疏我明日早起一個時辰來寫。”
    承慶殿外,一直侍立的歲昔小公公,在淅淅瀝瀝的秋雨中聽清了這麽一句,立刻揚聲道:“是!”
    這場雨是入秋以來最大的一場雨。
    都說一場秋雨一場寒,翌日清晨,蕭禮早早起來,去承慶殿寫昨夜剩下的半截奏疏之前,還貼心地替薛齡掖了掖被角。
    中午,薛齡在鴻臚寺見到太子殿下時,推說與林文英還有事要談,一溜煙兒地跑開了。
    隻是她剛走兩步,林文英卻大聲問:“薛主簿不是已經將要緊事都與我說了嗎?”
    雖然薛齡一個勁兒地給他使眼色,但林文英可不傻,他才不願意當著殿下的麵搶人。
    “留學生到弘文館學習的事還要同你交待!”薛齡看似無比鎮定嚴肅地說。“他們每月到弘文館學習四次,這個月已經是第三次去了。”林文英把情況簡略說了,忽然想到什麽,補充道:“賀蘭亭還給他爹寫信了呢,說是提到了下一批留學生的事,
    這幾日正打算親自同主簿說。”
    薛齡大喜,神色依舊嚴肅認真:“那我便去客館問問他吧。”
    說罷,見蕭禮已經朝著她和林文英的方向過來,立刻大聲道:“留學生這事關係重大,我身為主簿,該當親自去客館問問情況。”
    林文英懵懂地“哦”了一聲,便聽見殿下朗聲說道:“主簿大人,我正好也要去客館,同去如何?”
    薛齡低頭悶聲答:“自然自然,殿下請。”
    蕭禮嚴肅地點頭,也不看她,便大步朝前走去。
    林文英看著二人一前一後離開的模樣,怎麽也想不出來,殿下和主簿大人這一臉端肅正派的模樣,私下裏是如何相處的。
    這兩人正襟危坐在桌前榻邊,也是這樣一臉肅穆?難道不會抑製不住笑出來嗎?
    林文英頗有些費解地走開了。而在林文英看不到的私下裏,隻見蕭禮突然停下轉身,可憐的薛主簿一頭撞上了他的胸膛。男子笑了笑,替她輕輕揉了揉腦袋,在無人的小路上牽起了她的手,孩童似的
    細細摩挲著她掌心的紋路。
    薛齡任他牽著,知道殿下剛才特意給她留了麵子,臉上掛著清淡卻安定地笑意。
    兩人走到客館內,賀蘭亭一見薛齡便立刻邀功似的,將自己寫的家書拿給她看,一邊還不忘用剛學的漢語熱情地跟蕭禮打招呼。
    蕭禮糾正了他兩句,陽光般的少年笑得更燦爛了,拉著太子殿下問起了問題。
    薛齡粗略瀏覽了這封賀蘭亭的家書,越看越覺得十分欣慰。
    那用豐羅語寫就的家書裏,除了照例的問候之外,賀蘭亭還提到了豐羅留學生的培養和他在長安的計劃。
    他雖然隻有十四五歲的樣子,平時也嘻嘻哈哈地,可寫起文章來,薛齡卻不得不讚一句,他思維縝密清晰。家書中列出下一批留學生學習漢語的計劃,是根據他們這批留學生的學習經驗製定的;除此之外,賀蘭亭還寫道:希望他的父王能向豐羅皇帝陛下請旨,讓他和其他幾位
    自願留在長安的留學生,充當豐羅派遣到長安的譯語人。
    看到這,薛齡甚是滿意。他寫的這兩點,正是她一直以來所想之事!賀蘭亭的這封家書送出去,可謂幫了她一個大忙。
    薛齡抬頭,正打算喚賀蘭亭來細說,卻聽見賀蘭亭正用豐羅語在和蕭禮聊天。
    賀蘭亭問他:“我小時候在王府,聽說長安城裏皇帝陛下仁愛寬和,太子殿下雷厲風行。這雷厲風行說的是您?”
    “雷厲風行?你大概是聽錯了。”蕭禮淡笑著說。
    對麵,賀蘭亭點點頭表示附和。
    “他們說的應該是不近人情。”
    正在點頭的賀蘭亭聽他如此說,像是被看穿什麽似的,連忙擺手:“不不不,殿下……外界所言不可……”
    蕭禮頗為和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我像你這麽大的時候被冊立為太子,當時做事確然是不近人情。”
    薛齡聽著,想起從前聽魏清頤隱約提過。
    當年蕭禮少年時被選為儲君,為了在飄搖的朝局之中站穩腳跟,他殺伐決斷,手段驚人,不少反對派都先後被扒出罪證,置於死地。
    賀蘭亭看著他,問題脫口而出:“可我如今看殿下,並非如傳聞那般啊。”
    他原本想略略提一提,看看蕭禮的反應,沒想到被人家看透了用意,反倒被人牽著鼻子走。“人總是會變的。”蕭禮看向薛齡,原本幽深的眼神,漾出一抹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