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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砰——
    一道巨大的白光在眼前炸開，我閉著眼睛都能感受到它的刺眼。
    預感的疼痛遲遲沒有降臨，我小心翼翼地睜開眼，驀地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擋在身前。
    是那隻男鬼！
    “你們敢對她動手？”說話間，衣袂無風自動。
    那男鬼背對著我，我看不見他的臉，也無從得知他現在的表情如何，隻是聽這聲音，就覺得頭皮都開始發麻。
    方才還囂張跋扈的村民像被下了定身術一樣，僵立在原地，片刻後，一陣連綿不絕的跪地聲接連響起，我聽著聲音都替他們覺得痛。
    “鬼王大人饒命——”
    “饒命啊——”
    我一愣，他竟然是鬼王？
    男鬼仿佛沒有聽見他們的呼救，隨手一揚，一道白光如利刃一般直刺過去。
    “等等！”
    我下意識地向前跨了一步，男鬼手下微頓，白光緩和下來，但還是有餘光毫不留情地掃向村民的麵門。
    七八個大漢連哼一聲都沒有，瞪著眼珠子直挺挺地躺下去。
    “你……”
    “放心，他們隻是昏過去了！”
    我閉上嘴，一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我有什麽可放心的，那些人把我和奶奶害成這樣，不管他們是不是出於自願的，我都恨不得讓他們以命抵命。
    從小被惡鬼糾纏到大，我的心早就練就的比石頭還硬。
    我雖然剛回來就被丟進棺材裏，可是單憑這一點，我就敢斷定古家莊這段時間一定還發生過其他事情，這些人一看就是碰上不幹淨的東西，留著他們，或許能找到一些線索。
    不過我什麽都沒有解釋，直覺跟這男鬼撇的越幹淨越好。
    “奶奶，我們回去吧。”
    我轉身去扶她，才發現奶奶已經嚇傻了，枯槁的手哆嗦著扯住我的衣擺，斷斷續續地問，“小曦，剛剛……那是什麽東西？”
    我一愣，看了還在一旁杵著的男鬼，才發現他的身影比剛剛淡了一些。
    這樣看來，他似乎可以隨意切換身體的狀態，我雖然不知道這大概算是一個什麽概念，但明顯比我以前遇到的那些小鬼都要厲害。
    “那真的是……鬼王？”
    奶奶黯淡的雙眼突然冒出一陣精光，死死地盯著我看，我脊背一涼，這鬼王究竟做過什麽？能把我奶奶刺激成這樣？
    不過看他要活人祭祀的德行，想來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思及此，我忍不住回頭憤憤的看了那男鬼一眼。
    本來還想瞪一眼，奈何沒有道行，到時候把人得罪了，真是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那男鬼卻搖搖頭，說，“我不是。”
    不知道為什麽，我居然大大鬆了一口氣，等反應過來時，才發覺有些莫名其妙。
    “奶奶，鬼王是誰？為什麽村子裏會有生祭鬼王的行為？之前是不是已經有人被抓去祭祀過？”
    我腦子裏亂麻一樣，一股腦全問出來，末了才發現奶奶臉色差的可怕，倚在我身上幾乎站不住。
    我心裏一震，不敢再胡思亂想，咬牙把奶奶背起來，搖搖晃晃的出去了。
    “你力氣不小呀？”那男鬼居然陰魂不散地跟上來。
    我咬著牙沒回話，好不容易憋著一口氣，氣散了我就真背不動了。
    出去之後我才發現我們居然是在後山山腰，心裏的疑慮頓時又加了一層。
    “你怎麽了？”
    那男鬼大概是看出我的異常，開口問道。
    我從小見慣了鬼，見過的那些還都入不了眼，突然冒出來一個這麽好看的，對他的好感霎時就上來了。
    要不是他對我做了那種事，我覺得我還挺說話的，畢竟我沒什麽朋友。
    “這片後山是古家莊的禁地，這是這裏的每一個村民一出生就要知道的事情，從未有人踏足過。”
    我頓了頓，“為什麽他們要自己打破這個禁忌？”
    男鬼一直在我身後，我雖然看不見，但能感覺到涼颼颼的寒意，他沒接我的話，我也不怎麽在意。
    過了片刻，他突然問道，“要不要我幫你？她都要從你背上掉下來了。”
    我把奶奶往上顛了顛，“不需要。”
    “對了，提醒你一句。”男鬼說，“老骨頭都經不起折騰的，你這一顛，她身上已經開始散架了。”
    他說的一本正經，我竟然相信了，連忙把我奶奶放下來，看到她還好好的才放下心。
    不過我知道自己已經到了極限，不吃不喝了這麽多天，沒有死都是個奇跡，我還亂七八糟地折騰了許久，沒準還真有可能帶著奶奶從山上一起滾下來。
    “閉上眼睛！”
    男鬼突然湊到我耳邊，冰冷的氣息激得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乖乖地閉上眼睛。
    我的身體突然變輕，思想都空了，等意識回籠的時候，我猛地睜開眼，看到自己好好地站在家裏的房間，奶奶閉著眼躺在床上。
    男鬼站在床前盯著我奶奶看，麵上若有所思。
    我一驚，擋在他身前，“你想幹嘛？”
    男鬼搖搖頭，“明明已經該死了，何苦這樣掙紮。”
    “你閉嘴！”我大聲打斷他的話，眼睛控製不住地酸澀起來。
    男鬼一愣，俊臉慢慢扭曲起來，眯起眼睛陰鷙地看著我，“你又在強求什麽？”
    我被他這樣的目光驚到，忍不住後退了一步，但一看到床上毫無聲息的奶奶，我又覺得沒什麽可怕的。
    “你走吧，我說過了，人鬼殊途，我不想跟一隻鬼糾纏不清。”
    “我也說過了，殊途同歸！”
    他猛地上前攥住我的手，另一隻手上拿起一樣東西套進我的手指上，我眨了眨眼才看清是被我故意丟在山上的血玉扳指，不知怎麽又回到了他的手上。
    “不許摘下來！總有一天，你會求我的。”
    他說完就隱進一片黑霧中，消失不見了。
    血玉扳指陰涼刺骨，我惡狠狠地將它從手上拔出來，砸向牆麵。
    不知是不是造化弄人，破敗的牆麵被我砸下一塊土灰，扳指卻安然無恙地滾下來，咕嚕嚕又回到我腳邊。
    最後被我一腳踹到了床底。
    隻是我沒想到，我求那男鬼的那天會來的那樣快，若是早些知道，我一定態度好一點，卑躬屈膝也不惹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