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國民偶像的兩副麵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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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星的另一麵》節目錄製間歇,休息時間,眾嘉賓補妝、看手機、聊八卦的時候,寧友友拿出寸步不離的素描本,看著隨便找了個角落練舞的井芸,鉛筆迅速勾勒出線條。
忽然,一個人坐到寧友友的旁邊,毫不見外地拿起她的素描本,看著她的畫。
自來熟得這麽天經地義,當然是賀光。
他坐得太近了,寧友友半邊身子都是僵的,隻用餘光,也能看到所有人都在目光炯炯地盯著這邊的動向。還好井芸練舞練得投入,暫時沒注意到。
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但賀光渾然不覺——或者說習慣了。他隨意翻看著素描本,不滿地評論:“大部分都是那家夥嘛。”
剛才錄節目的時候,賀光和井芸就不對付,主持人在介紹賀光出場的時候,說:“接下來要上場的這位,我給各位幾個關鍵詞,顏值爆表,青春逼人,歌唱得好,舞跳得棒,讓我們歡迎——”
井芸大聲說:“韓爵!”
主持人和其他嘉賓臉都綠了,賀光出來的時候,差點一跤絆倒。
井芸算是犯了賀光的忌諱,在賀光麵前提韓爵,就好比在希拉裏麵前提特朗普,在曹雲金麵前提郭德綱,在謝無缺麵前提陸拂曉一樣。
所以賀光非常不滿:“為什麽不畫我?她有我帥嗎?”
寧友友咳嗽了幾聲,發現井芸已經注意到這邊的情況,麵無表情地走過來了。
賀光盯住寧友友,開始放電,:“給我畫一張吧?好嗎?拜托你啦,寧友友、友友、好友友······”
寧友友搶在他爆出更驚世駭俗的昵稱前打斷他:“好!”
賀光笑了,笑容如陽光般耀眼:“那一言為定,結束後我在休息室等你。”
寧友友胡亂點頭。
井芸已經走到麵前,寒氣逼人地一笑:“不好意思,這好像是我的位子。”
賀光照例毫不見外:“借我坐會兒唄,我好和友友說會兒話。”
井芸顯然不吃這一套:“不用了吧,你和友友又不熟,回頭再讓人拍下來放到網上,你的粉絲又該鬧騰了。”
偶像是靠粉絲生存的,哪怕紅得發了黑,拽得要上天,一聽粉絲鬧騰,也像孫悟空聽了緊箍咒,隻有乖乖就範的份兒。
賀光立刻斂了笑,跟寧友友點點頭,順便白了井芸一眼,走了。
目送賀光離開,井芸轉向寧友友:“剛剛他跟你說什麽了?”
寧友友見她一副捉奸的嘴臉,輕描淡寫地回答:“沒什麽。”
井芸叮囑寧友友:“不管他跟你說什麽,都別當真。”
寧友友說:“這是我的事情。”
井芸用手指著寧友友,恨鐵不成鋼,半天才冒出一句:“等會兒再收拾你。”就匆匆離去。
寧友友漠不關心地插上耳機繼續畫畫,筆下的線條卻亂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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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芸一路尾隨賀光,卻見他去找導演商量什麽,一邊還指著她,導演連連點頭。
井芸不知他搞什麽鬼,隻好按兵不動。等導演走了,井芸三步並兩步在牆角處追上賀光,劈頭就是:“我警告你——”
賀光微微一笑:“憑你現在的身份地位,還不能警告我,最多隻能告我。”
井芸懶得跟他玩文字遊戲,繼續說:“別打寧友友的主意。”
賀光聞言,仔細打量了下井芸,突然冒出一句:“你們是一對兒?”
井芸額頭上的青筋冒了出來:“我們是朋友!謝謝!”
賀光的情緒瞬間低落了:“那就沒什麽意思了·····”
井芸盯著他:“你到底在失望些什麽?”
賀光抖擻精神,重整旗鼓:“你怎麽知道,你的朋友不希望我打她的主意呢?”
井芸:“因為她不是那種人。”
賀光玩味地:“你確定你真的了解你的朋友?雖然我隻和你朋友呆了五分鍾,但我知道的事情也許比你多得多。”
井芸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挫敗和無奈,但僅僅一瞬間,她又堅定起來:“知道得多也不代表什麽,那些八卦記者知道你的事情也許比你媽知道的都多,也不代表你跟記者就比跟你媽還親。”
這個不倫不類的比喻微妙地擊中了單親媽媽養大的賀光,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媽媽,她其實真的不怎麽了解自己,報紙雜誌上一有他的負麵新聞,她就嚷嚷著要去告他們捏造誹謗。
媽媽不知道,甚至從來沒有想過——那些負麵新聞,其實有些是真的。
他毫無預兆地轉移了話題:“聽說你跳舞不錯?”
井芸不明所以卻不示弱:“比你強算不錯嗎?”
賀光:“剛才我跟導演提議,為了節目看點,增加一個鬥舞的環節,”他在井芸耳邊輕聲說,“該怎麽做,你懂的。”
休息結束,《明星的另一麵》重新開始錄製,寧友友注意到,井芸和賀光幾乎是最後同時進棚的。
賀光拍拍井芸的肩膀,笑著說句什麽;井芸拂下他的手,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寧友友冷眼旁觀,感覺微妙。
節目進行了一會兒,主持人果然提到,聽說賀光在舞蹈方麵頗有造詣,今天嘉賓裏也有幾位舞蹈高手,敢不敢切磋比拚一下?
賀光當然是一臉意外,但爽快應戰。
主持人和嘉賓們趁機誇讚:“好man哦!”
榮幸地被主持人點名,將與賀光比舞的嘉賓除了井芸,還有兩位,一位體型龐大的胖子笑星,一個出道數年的三線男子偶像組合中的一員。
井芸冷眼旁觀,胖子笑星當然是搞笑的角色,別說跳舞了,行動起來都頗為遲緩,現場音樂給的都不是正經動靜,來了個快節奏版的神曲《狐狸叫》,胖子笑星頗為賣力,手舞足蹈試圖跟上節奏,看著更顯滑稽,大家樂不可支。
這也就罷了,關鍵是第二個出場的男團成員的表現。井芸不僅暗暗吐槽——虧你們團還號稱唱跳天團,虧你還號稱團隊裏的舞蹈機器,曾在韓國大娛樂公司當過幾年練習生的人,跳成這樣你好意思嗎?這不叫放水,這叫泄洪啊!
不隻井芸看不下去,連賀光都皺起眉頭,悄悄踱到井芸耳邊叮囑:“不用跳得太差,比我差一點點就好,要是像那小子那樣,我贏得就沒意思了。”
井芸想,不差那麽多,隻差一點點。
井芸想,人家不想贏得太無趣了。
井芸想,人紅,就是任性!
不等她想完,音樂已經響了,該她跳了。
還好她和這些幕後工作人員混得夠熟,給她放的好歹是正經的經典舞曲,就是年代久遠了點,不那麽潮就是了。
一旦音樂響起,井芸就放棄思考了。她信任她的身體,她的身體會踩著每一個節奏,做出最完美的反應,那是多年的舞蹈生涯,刻在她血液裏的記憶。
寧友友最是清楚這一點,平時隻要有一會兒空閑時間,井芸找個地方就會練舞,不管旁邊是謝無缺陸拂曉在彼此毒舌,還是閑雜人在指點議論;或是多麽嘈雜喧鬧——井芸統統聽不見。她的世界裏,隻有舞蹈,空閑尚且如此,更不用提那間徹夜燈火通明的練習室,井芸對著四周的大鏡子,揮汗如雨的身影。
寧友友記得,她問過井芸,已經跳得這麽好了,為什麽還要如此賣力地練習呢?
井芸回答,習慣了,隻要沒練到身體會痛的程度,就會覺得心裏特別沒底。
寧友友由此知道,自信灑脫如井芸,其實也有自卑忐忑的一麵。因為嗓音條件並不出眾,唱歌技巧上又飽受質疑和詬病,所以她尤為重視自己的舞蹈編排和舞台表現力——那是她的王牌,她的驕傲,她的榮耀。
井芸一曲舞罷,現場沉默無聲。主持人和嘉賓們麵麵相覷,表情微妙。
然後,掌聲輕輕響起,雖孤單微弱,卻堅定不移。
那是寧友友的掌聲。全場唯一的掌聲。
越過黑著臉的賀光,井芸微笑著徑直走向正為她鼓掌的,孤獨的天使。
之後,賀光到底沒有上場,他向導演要求再次休息,兩人商量著什麽,賀光的目光幾次射向井芸這邊,帶著尖銳的敵意。
井芸拿出自帶的水瓶喝水,寧友友去走廊的自動售賣機買水,心中卻驀地閃過井芸給她講過的往事,最初在舞蹈教室學舞的時候,她井芸是基礎為零學得最慢跳得最差的學生,每次休息時間,學員們都會去走廊盡頭的自動售賣機買水喝,一去一回有時還稍微排會兒隊,用時15分鍾左右。於是井芸每次都自帶水瓶,比別人多練15分鍾,就是這日複一日、月複一月、年複一年的15分鍾,造就了今天鑽石女聲之中的當之無愧的舞林盟主。
井芸和謝無缺不一樣,她從來不是天才,她隻是,從不放棄即使努力,即使那努力漫長到看不見盡頭;從不退縮,不管麵對的是對手的強大,抑或自己的惰性。她從來不怕,不怕痛,不怕苦,不怕累,不怕輸。
不遠處,嘉賓的議論隱約傳入寧友友耳中:
“這得錄到什麽時候?都怪那個選秀的小孩愛出風頭,誰要看她啊?當一下綠葉會死啊?”
“再說了,得罪賀光有什麽好處?賀光根本沒上,鬥舞這一段肯定要全部剪掉,她跳得再好有個屁用······”
寧友友呆住了,果汁喝到嘴裏,卻彌漫出苦澀的味道。
《明星的另一麵》錄影棚內。
賀光悠閑地晃過來,坐到插著耳機的井芸身邊,毫不見外地把其中一邊耳塞扯下來塞到自己耳朵裏,但馬上又扔掉了,動作快得像怕髒東西沾手似的。
賀光歎道:“不是吧?韓爵的歌?早該猜到你是那個假正經的粉絲,怪不得我一看見你,就覺得討厭呢。”
井芸撿起耳塞插回自己耳朵裏,舒舒服服地閉目養神:“彼此彼此。”
賀光微笑:“導演要把鬥舞那一段全部剪掉,我本來還覺得不太好意思,過來打個招呼,現在看來,別說鬥舞那段了,”他湊近井芸耳邊,柔聲說,“就該把你的鏡頭全部剪掉。”
在最近的距離,他等著欣賞井芸的驚慌失措,服軟求饒,但他隻看到井芸的唇角,勾勒出一個輕蔑的弧度。
井芸根本沒有睜眼:“知道剛才的情形,換了韓爵會是如何嗎?”
賀光臉色一變。
井芸說:“他會上,即使在他前麵的是世界舞蹈冠軍,即使在他前麵的是必敗的戰爭,他也會拚盡全力,他絕不會用身份地位打壓別人,更不會因為怕別人奪去自己的光芒而刪剪別人的鏡頭。”
井芸睜開眼睛,看著賀光,一字一頓地說:“這就是韓爵和你的區別,這就是你永遠也趕不上韓爵的原因。”
賀光愣了一會兒,突然瞥見寧友友的身影,轉移了話題:“不愧是韓爵的死忠粉,跟他一樣假正經,之前還煞有介事警告我呢,好像有多在乎那個小朋友一樣,還不是為了自己出風頭把人家拋在腦後。”
他笑著對井芸說:“既然如此,我就收下嘍。”
井芸不屑地:“你要是有本事收了那孩子,我的姓倒著寫!”
賀光無語地想,那不還是一樣嗎?
他走到寧友友身邊,微笑著說:“說好要給我畫一張肖像的,別忘了哦。”
寧友友看著他的笑容,那麽陽光,那麽純淨。
但她知道,這個笑容是假的。
她留戀地看著那個完美的笑容,搖搖頭:“我不畫了。”
賀光驚訝地問:“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