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遲到的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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井芸根本沒反應過來,但好在她的身體比腦子的反應快很多——但隻是快而已。
她衝到兩人之間,抱住陸拂曉轉了個身,剛把那個單薄的紙片人的腦袋按下去,自己背上就結結實實挨了一下狠的。
井芸被那一下砸得呲牙咧嘴,半天說不出話來。
季珊妮泄了勁兒,椅子掉落在地上。才舉起椅子她就後悔了,但那一刻像鬼使神差,她停不下來,如果手裏有槍,她會打光最後一顆子彈。當她突然看到井芸衝過來,手上立刻偏了準頭泄了力,那全力砸下去的椅子才沒砸斷井芸的脊椎。
她那種驚魂未定,劫後餘生的後怕,並不比她攻擊的對象少。
有那麽一刻,季珊妮往前邁了一步,滿眼關切,似乎想去看看井芸的傷勢,但她硬生生地停下了腳步,花瓣般形狀優美的嘴唇哆嗦了兩下,她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盡管那聲音尖利得根本不像她了:“你瘋了!你懷裏保護的那個人,昨晚剛編出一個肉麻惡心的故事,去討好小謝,聯合小謝一起對付你!你會死在她手上!你這笨蛋還護著她?!……”
在季珊妮連珠炮般的攻勢中,陸拂曉連看都沒看她一眼,隻是關切地扶住井芸,輕輕問:“能動嗎?能走嗎?”
井芸點頭。
陸拂曉小心地扶著井芸出去,轉身前她看了瀕臨失控的季珊妮一眼,淡淡地說:“有一個笨蛋也是這麽護著你的,就是……死在你手上的那位。”
季珊妮仿佛一個暴走的機器突然被拔掉了電源,她呆呆地看著陸拂曉扶著井芸走出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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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上,井芸輕輕地甩開陸拂曉:“別扶啦,我又沒殘。”
陸拂曉看著井芸,看著她連挺直脊背的簡單動作都疼得呲牙咧嘴。
她默默地把手機遞給井芸,她本來是想狠狠罵井芸一頓的,不僅把手機亂丟,連那個人人都能猜到的解鎖密碼都沒換,如果不是她及時趕到,後果不堪設想。但季珊妮在她背後下手那一刻,井芸就這麽衝過來把她按進懷裏。她就想,以後再也不罵井芸了。她就是這麽個單細胞的傻子,罵有什麽用。
井芸擺弄著手機,狀似不經意地開口:“你跟季珊妮說的……”
陸拂曉打斷她:“別問。”
井芸看著她:“就知道你會這麽說。上次你讓我別問的事兒,跟這個是同一件吧。”
陸拂曉猶豫了一下,點點頭。
的確,上一次,她也叫她“別問”。
那是上周五,文慕恩的秘密被網上帖子曝光那天,井芸好不容易找機會把文慕恩堵住,開口就是一串滔滔不絕的毒誓,完全看不到對方眼裏的無奈和歉疚——文慕恩根本從來沒懷疑過井芸。
結論顯而易見,文慕恩,根本知道是誰坑了她。她隻是不打算講,索性由著井芸這個實心眼兒的一根筋主動把屎盆子扣到自己身上。
所以那個時候,陸拂曉不由分說拽走了為洗清嫌疑苦苦剖析自我,恨不得把心掏出來作呈堂證供的井芸,臨走,她對文慕恩說:“知道人渣是怎麽來的嗎?爛好人慣出來的。”
這句話沒頭沒尾,文慕恩卻懂了。她看著陸拂曉,沉默了。
於是陸拂曉確定了她的推測,她一字一頓地說:“我現在知道她為什麽對你了,文慕恩,就因為你這麽偉大,才活該承受這一切。”
當時陸拂曉把井芸拽走的時候,井芸完全摸不著頭腦,問陸拂曉,她也隻是冷冰冰的一句“別問”。
井芸感慨:“珊妮跟大小姐那麽好,真能下得去手,夠黑的啊!”
陸拂曉不以為然,如果季珊妮真的夠黑,就不會在她提到文慕恩時那麽失控,她還沒黑到可以錯得坦坦蕩蕩,理直氣壯;她錯得充滿猶豫、懷疑、歉疚、煎熬……所以才聽不得別人提起。
陸拂曉正想著,井芸突然說:“季珊妮說的,你別放在心上,我從來不信這些。”
陸拂曉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是剛才季珊妮說她和小謝一起對付井芸,井芸會死她手裏的話,不禁好笑:“這是我的台詞吧,應該我讓你別放在心上才對吧。”
井芸冷哼了一聲:“你該說的台詞多了。比如現在,你身邊是一個為了救你差點被打斷脊椎的人,你就不打算說點什麽?”
陸拂曉沉默良久,終於憋出一句:“上完節目,我陪你去醫院拍張片子。”
井芸掃興地:“切!”
過一會兒,她費力地抬手揉揉陸拂曉的腦袋,輕輕地說:“不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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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珊妮來到練習室,試圖用高強度的練習來平複情緒,但她失敗了,她憤怒地關掉音樂,氣得渾身發抖。
是,文慕恩淘汰時在她耳邊說:“你終於不用裝作喜歡我了。”證明文慕恩對她的所作所為,並非毫不知情,但陸拂曉為什麽知道那麽多?她到底知道多少?怎麽知道的?是文慕恩跟她說了什麽嗎?但文慕恩為什麽要跟陸拂曉說這些?陸拂曉和文慕恩幾乎沒有什麽交集,更別說交情了……
心裏的問號非但沒有理出頭緒,反而越來越多,正是頭昏腦脹、心浮氣躁的時候,季珊妮收到了工作人員的微信。
“珊妮,在哪兒呢?有你的快遞,放你門口了哦。”
自己房間門口,地上果然有一個小小的包裹,季珊妮拾起來,開門進屋。
她本來以為是歌迷送的禮物,但一看就失望了——那麽小的包裹,能裝什麽值錢的東西?拿起來的時候又有些分量,難不成是鑽戒?誰會用快遞送鑽戒?
寄件人、寄件地址統統沒有,寫著她的地址和名字。
季珊妮利落拆開包裹,屏住了呼吸——一枚u盤,上麵有鑽石鑲嵌的十字架,文慕恩慣用的u盤,她再熟悉不過。
說來諷刺,文慕恩離開一號公寓後,還偶爾和小謝、井芸有微信往來,卻從未跟她聯係,當然,她也沒指望這個。
現在,文慕恩給她寄來一枚u盤,她什麽意思?
季珊妮打開桌上的電腦,插上,u盤裏麵有兩個文件,一個視頻文件,一個word文檔。
季珊妮猶豫了一下,拖動鼠標,點開第一個視頻文件,然後她看到了自己。
視頻的開始,是遺珠之憾第一次來到一號公寓那天。所有人都被帥氣的井芸吸引了視線,鏡頭卻從井芸身上掠過,停留在她這兒,當時的季珊妮,讓現在的季珊妮幾乎不能直視——濃黑眼線,烈焰紅唇,挑染成紅棕色的大波浪卷發,緊身衣,超短裙,她發現了正拍她的鏡頭,燦爛地一笑:“我認識你,你是北區的文慕恩。”
她走過來,然後鏡頭整個偏掉,因為她把正拍攝自己的文慕恩抱住了,在她耳邊說:“我喜歡你。”
不隻有畫麵,還配有音樂,輕柔舒緩的音慕恩的聲音。
文慕恩的畫外音響起:
“不算《今晚有約》的下馬威,這是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麵。
你不知道,你顛覆了我多少常識,或者規則。
我認為第一次見麵的台詞,應該是你好,很高興認識你。
我認為人與人之間應該保持一些距離,而擁抱這個動作,過於親密。
我認為人是不能肆無忌憚地說喜歡的。尤其是真的喜歡。
我認為喜歡是一種,應該被藏起來的東西……
這些常識,統統被你顛覆了。”
接下來的畫麵,是平時的生活和練習的片段。鏡頭裏依然全是季珊妮自己——賴在被子裏不肯起來,在練習室專注地跳舞,偷吃文慕恩早餐時,整個臉都皺起來……
但更多的,是自己的笑容——聽井芸給寧友友唱的那首《心牆》,差點笑到抽筋;在小謝辦的另類頒獎禮上的笑容;帶著文慕恩逛街時的笑容……
此時視頻配的音慕恩的畫外音在繼續:
“接下來,你顛覆了我更多的規則。我們分享彼此的衣服,分享同一個房間、同一張床、一起度過的時間,分享那些,從來沒對別人說過的秘密。
比起‘喜歡’這個詞,我更像是被你迷住了。
我看著你,隻看著你。
我想知道,是什麽讓你露出那樣的笑容。
熱烈、純粹,光芒萬丈,就像太陽。
我們的組合叫“sunny moon”,實在太貼切。
我羨慕你有那樣的笑容,我的小太陽。
你看起來是那麽自由,幾乎無所不能。
而我,無論做什麽,怎麽做,都隻是折射家族榮光的月亮罷了。”
接著,季珊妮看到了令她渾身發冷的鏡頭,音樂也突然變得不安。
那是人來人往的後台,她用手機拍下了那張井芸和寧友友擁抱的照片,她散布出去的不隻是井芸和寧友友日常的真實細節,還有這張照片,後來成為寧友友罪行的鐵證。
隻是她沒想到,在她拍著井友友的時候,文慕恩也在拍她。
還有一段監控畫麵,她站在了練習室門口,回頭,麵無表情地望向攝像頭。她知道那是什麽時候。那個時候,文慕恩正在門裏麵,對井芸和陸拂曉坦白她突然人氣登頂的真相,而她在門外麵聽到了全部。然後,她打了那個電話。
這兩段畫麵和她那些火熱激情的舞台表演一起,快速交叉剪輯。
文慕恩的聲音聽起來也不一樣了,有點擔憂,有點悲傷:
“可是自由是有邊界的,再多走一步,就變成了隨心所欲;再多走一步,就變成了不擇手段、百無禁忌。
我看著你,盡情揮霍著你的自由,這樣一步一步,越走越遠,而我無法阻止。
還記得那個笑話嗎。有一個麵包在路上走,餓了,就把自己吃掉了。珊妮,我知道你的路有多長,有多難走,但是不管有多累,不管有多餓,請你,不要做把自己吃掉的麵包。”
最後的畫麵,是文慕恩。
從上周六晚離開,就再也沒見過的文慕恩。
季珊妮湊近屏幕,想看得更清楚,近乎貪婪。
文慕恩對著鏡頭說:“這個片子,本來是剪給你當生日禮物的。但是一直沒剪完,想對你說的越來越多,搞得它越來越不像一個禮物。”
“那個文件,是我寫的計劃書,叫《新文藝複興計劃》,它是我的心血,請你務必看一下。我有信心,它可以讓你最愛的熱巴舞發揚光大,可以讓我們國家寶貴的非物質文化遺產得到傳承和推廣。”
她看著鏡頭,看著電腦屏幕另一端的季珊妮,聲音溫柔:“比賽前一天晚上,我們聊到很晚。也許我們都有預感,那將是我們最後一次聊天。就在我快睡著的時候,你突然問我,擁有一切,是什麽感覺?
我當時沒回答,隻是反問你,自由,是什麽感覺?
你沒再說什麽,但我知道你是不滿意的,因為我沒有正麵回答。
因為,我知道,你想問的,也不是這個。
你想問的是為什麽,或者,憑什麽。而我無法回答。
我想說的隻是,你不該羨慕我,你不該羨慕地上的一切。”
她凝視著她,微笑:
“因為季珊妮,你是可以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