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夜半敲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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鑽石女聲第八周周六,淩晨1:30。
謝無缺仍躺在床上,輾轉反側毫無睡意,腦海裏全是她和黎染的對話。
在那個黑暗僻靜的路口,謝無缺呆呆地看著那個被掛斷的手機,半晌才說:“是費安東?”
黎染點點頭:“對,萊特鑽石的ceo,陸拂曉的男朋友。”
謝無缺問出第二個問題:“他剛才……讓誰去死來著?”
黎染:“我,還有你。”
謝無缺問:“為什麽?你是鑽石女聲的製作人,你沒照顧好他的寶貝女朋友,你去死就好,為什麽要捎上我?我招誰惹誰了?”
黎染看著她,笑了:“小謝,事實上,我才是被捎上的那個,費安東其實隻想讓你去死而已。”
眼看著小謝一臉的問號,他好心地揭曉答案:“陸拂曉不是說了嗎?她來鑽石女聲,全是為了你。”
謝無缺煩躁地翻了個身,腦海裏又想起陸拂曉那些話:“小謝,鑽石女聲這個比賽,我是為你而來的。”
“我為你而來,是真的。”
“我為你來參加鑽石女聲……小謝,你還真敢信。”
“這種故事,全世界隻有你敢信,隻因為你想相信。你實在太希望這個故事是真的了。”
……
那麽到底是不是真的?謝無缺想,陸拂曉,你到底哪一句是真的?
還有她臨走的那句“你看起來終於有點像8年前,我第一次看見你時的樣子了”這句話到底什麽意思?8年前到底發生了什麽?那混蛋話不說一半會死嗎?
正當謝無缺在床上胡思亂想,心情激蕩之時,響起了輕輕的敲門聲。
她問:“誰?”
沒有人回答
謝無缺看了下手機,淩晨一點四十,她汗毛都要豎起來了,各種恐怖片的畫麵紛至遝來。
就在她打算忽略這詭異的夜半敲門聲時,敲門聲又響起來了,很輕,但清晰,在這萬籟俱靜的時分。
謝無缺再次問:“誰啊?”
依然無人回應。
而敲門聲再次響起。
謝無缺一咬牙下了床,順手從桌上抄起個沒來得及扔的空玻璃飲料瓶,在門口猶豫片刻,猛地打開門。
門口沒人。
謝無缺低頭,看見地上有一個信封,她放下飲料瓶,拾起信封,從裏麵倒出了一個小東西。
那是個錄音筆,陸拂曉隨身攜帶,隨時在錄的錄音筆。
把那個小巧精致的錄音筆拿在手裏,謝無缺突然奇妙地安下心來。
既然事關陸拂曉,再怎麽陰森詭異也不奇怪。而且,她心裏隱隱覺得,這個錄音筆裏麵,有她想要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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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無缺攥著那個錄音筆,手心出了汗,她都不知道自己在緊張什麽。深吸了一口氣,她不給自己後悔的機會,按下了播放鍵。
黑暗的房間裏,陸拂曉的聲音響了起來,冰冷,微微沙啞,仿佛帶著某種金屬質感。從第一句話,就緊緊攥住了謝無缺的心。
“小謝,當你聽到這段音頻時,我應該已經被淘汰了。但是,千萬別誤會是你贏了我。
現在的你,是贏不了我的。
你心裏明白,無論你得到多少評委或歌迷的支持,在音樂上,隻有聶飄那一票才有意義,我猜她一定選我。
我替我男朋友費安東可能表現出的粗魯無禮道歉,他正常的時候不是這樣的。但無論誰有我這樣的女朋友,都會被逼瘋的。
你的死忠粉原愛莉的微博裏,曾曬過你的各種名言金句,有一句是你在鑽石女聲集訓時拒絕聶飄的親自栽培簽約要求時說的。你說,如果真的成為歌手,反而會受到諸多限製,反而不能全身心享受音,擁有音樂天賦,也不一定非要走音樂這條路,因為你生來天賦異稟,精通所有事,如果樣樣都要走上專業道路,還不得向上天再借500年啊。
這句話很帥,也很混蛋,很謝無缺。
如果不是那麽了解你,我差點兒就相信了。
比起這一句,我更相信你的另一句話,“挑戰不可能”那一場比賽,在後台,被我逼出的那句話。
你說如果我盡了全力,結果隻是證明,即使盡了力,也贏不了,那我不就是沒用的廢物嗎?
我相信這一句,才是照亮黑暗的閃電,才是打開你的鑰匙,才是你埋得最深的秘密。
隻有它可以解釋,你是怎麽從8年前那個顧盼生輝、躊躇滿誌的天才,變成現在這個一事無成、騙人騙己的廢人。
對,如果想知道現在的你,我們要從8年前說起。
那年我們都是高一,15歲,來到同一個城市,參加一個名為“大師音樂課”的電視節目錄製選拔,這裏聚集了全國最具音樂天賦的10-18歲少年少女,像個音樂訓練營。
它的製度是,先簡單初選,入圍三十人;再經過兩個月的全封閉高強度音樂培訓,選出三個可以和音樂大師學音樂、學人生的幸運兒。
我們都進了初選,你對我卻沒有印象,這不奇怪,因為我並沒有參加那兩個月的封閉訓練,我第二天就走了,確切地說,我放棄了。
因為我看見了你。
這個訓練營裏入圍的,都是愛現、有點人來瘋的孩子,但麵對大師級的老師和偶像,他們或多或少都有點膽怯,有點放不開。
而你不同。
麵對那些業界的傳奇,你落落大方、侃侃而談,說你有多愛音樂,多憧憬走上音樂之路;
你唱著我們沒聽過的英文歌,歌聲如同天籟;你似乎會所有樂器,鋼琴、小提琴、甚至架子鼓……
15歲的你,是那麽耀眼,你毫無保留肆意展露出來的天賦、才華、光芒,幾乎碾壓著所有人,讓那些本來漂亮光鮮,一路收獲鮮花掌聲的孩子黯然失色、相形見拙,包括我。
我看著你,感覺到我們之間的距離,就像天上的星星和塵埃裏的爬蟲,creep。
那種距離,遠得讓人絕望又安心,因為完全沒有相較的可能,也就沒有追趕的妄想。
我第二天就離開了。
之後,我把全部精力放在自己的學業上。我仍然聽音樂、仍然唱歌,偶然彈彈吉他,但我取消了所有原定計劃,包括自組樂團,包括登台參加比賽,包括報考大學的時候,選擇音樂專業。
既然已經見識了真正的音樂天才,既然已經知道,有人可以做到我能做和不能做的一切,我能想像和想不到的一切,我又何必去陪跑,湊這不屬於我的熱鬧。
我去了美國學習商科,接手了家裏的生意,做得風生水起。我慶幸自己做了正確的選擇,比起音樂,這才是我擅長的領域,該做的正事。
我曾經,是這麽以為的,直到我查出患有一種奇葩的家族遺傳腦疾,這病不做手術基本會在23歲之前掛掉,做手術的話有90%的可能當場掛掉,10%的可能可以治愈,成為一個健康的、生龍活虎的聾子——好吧,讓我們專業一點,聽障人士。
喬布斯曾經說過一段很經典的話:“提醒自己要死了,是我在判斷重大決定時,最重要的工具。因為幾乎每件事所有外界期望,所有名譽,所有對困窘或失敗的恐懼。在麵對死亡時,全都消失了,隻有最重要的東西才會留下。”
你肯定知道,那是我略加改動拿來煽動井芸的話,可想而知,我多愛這話
所以當確診的時候,當非死即聾這個結局已經注定的時候,突然之間,商業新貴排行榜上的排名,我和弟弟誰占的股份多,即將簽下的價值幾十億的大單,拍賣行剛剛拍下的項鏈,巴黎時裝周最前排的座位,與商界傳奇人物同進晚餐的機會……這些年我珍視的、我看重的、我為之奮鬥的一切,全都不存在了。
我心裏隻有家裏地下室那個簡簡單單的小屋——我以前每天和音樂廝混的二人世界,我的秘密基地。那裏有一天一地的cd,四處亂貼的歌手海報,還有我的吉他。
英國詩人威廉·莫裏斯有一句詩:“愛就足矣,哪怕萬物調零”,我msn簽名是:音樂足矣,哪怕萬物凋零。
我居然到現在才發現,對我而言,隻有音樂,就夠了。
我要的原來那麽少,一間不到8平米的小屋就裝得下。
我要的原來那麽多,就算用我這些年賺來的所有,也買不回我浪費的時間。
我做了這一生最痛快的決定,不做手術,該死死、愛誰誰,這個決定當然受到了所有人的阻擋,但一個偏執狂是不可阻擋的,尤其是一個快要死的偏執狂。
我開始像個守財奴一樣吝嗇時間,像個變態一樣,隨身攜帶錄音筆,隨時錄下所有我舍不得告別的美好聲音。
我做了我之前一直想做卻沒做的事,讓那些關於音樂的夢想統統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