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強撩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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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放任自己沉溺在溫暖的擁抱和撫慰裏了。我要往前走,往前跑了。
因為快要沒時間了。
用盡全身力氣,謝無缺搖晃著站起來,站在聶飄麵前,深深鞠了一躬,顫聲說:“謝謝老師。”
望著謝無缺轉身離去的背影。聶飄眼前突然浮現出陸拂曉那天的樣子。
她的第一句話是:“聶飄老師,今天晚上,我會被淘汰。”
周六清晨,她敲響聶飄的房門,第一句話,就把睡眼惺忪的聶飄徹底從夢中驚醒。接著她所說的一切。讓聶飄不斷用手掐自己的手臂,如果沒有這持續的清晰的痛感刺激,她會懷疑自己是掉進了另一個夢境。
陸拂曉說著這一切的時候,臉色蒼白、聲息不穩,但眼睛亮得驚人,亮得她每次眨眼,聶飄都以為會有淚滴落下來。但是,始終沒有。
直到講完所有,陸拂曉也沒有一滴眼淚。
陸拂曉講完,拿出一個錄音筆,放在聶飄的手心。
“這個……請幫我交給謝無缺。”
“好。”
聶飄用力把錄音筆攥在手心,再次確認,這不是夢,而是現實。看著陸拂曉對自己,深深地鞠躬,她仍有些恍惚。
陸拂曉低聲說:“謝謝老師。謝謝,所有的一切。”
她謝的是,聶飄剛才的傾聽與承擔,一直以來的指導和教誨,那個隻有她們倆知道的秘密點評,那個溫柔的擁抱……
直起身子,她微笑著說:“聶飄老師,再見。”
看著陸拂曉轉身離去的背影,一股強烈的痛惜和悲傷席卷了聶飄。她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仿佛陸拂曉隨時都會從她眼前消失,從這個世界消失。
她突然從背後抱住陸拂曉,緊緊抱住,仿佛這樣就能把這個女孩留在這個世界。
她哭著說:“你這個小瘋子,死孩子……為什麽非要用這種方式?為什麽要讓你最在乎的人誤會你、恨你?為什麽不在一開始就告訴小謝一切?……”
陸拂曉怔住了,她沒想到,哭的不是自己,而是聶飄。
而聶飄哭得毫無儀態,毫無保留,哭得像個朋友,像個姐姐,像個孩子,完全不像個人生導師,像個歌壇巨星。
陸拂曉咬緊了牙。
又來了。
聶飄這個人,什麽都好。就是太溫柔泛濫,她的擁抱和她的眼淚的溫度,足以把她燙傷。
陸拂曉沉默了一會兒,她不是在想聶飄的為什麽,而是在極力壓抑聶飄在她心裏掀起的滔天巨浪。
良久,她開了口,聲音前所未有的疲倦:“我想,對於小謝,我們都試過,從一開始,就給她指出所有問題,給她指明方向,為她選擇一條,能繞開所有陷阱的路……可我們都失敗了,不是嗎?”
“聶飄老師,我們想讓小謝變成什麽樣子,是沒意義的。隻有她自己下定決心——想贏一個人,想竭盡全力,想變成更好的自己……才有意義。
“她需要的不是經驗,是經曆。經曆這一切的小謝,會變成什麽樣子,我們今晚,就能看到……”
她掙脫了聶飄的擁抱,轉過身,注視著聶飄的眼睛,抬手擦去她的眼淚,認真地說:“聶飄老師,遇見你,我就沒有白來這個比賽。但願我,也不會白走……”
那天晚上,費安東出現在評委席,與陸拂曉之前預言的一樣,她在與謝無缺的pk中被淘汰。
回到一號公寓後,深夜,聶飄悄悄把錄音筆放在謝無缺門口,敲響了謝無缺的房門。
然後,當謝無缺選擇了並不適合她的參賽曲時,聶飄一反常態地沒有作聲,讓她去犯錯,讓她去碰壁,讓她自己思考,自己領悟,自已求助。
就像陸拂曉說的,小謝需要的不是經驗,是經曆。
經曆了這一切的小謝,會達到怎樣的程度,陸拂曉,你就不想回來,親眼確認一下嗎?
陸拂曉,你現在在哪兒?
你……會回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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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在醫院,單人病房
陸拂曉斜倚在病床上,耳朵上掛著mp3的耳機,一個看起來很凶的胖胖的女護士小巧正在狠狠地拍打她纖細的手臂,試圖讓青色的血管浮現出來,下輸液針。
陸拂曉皺眉抱怨:“小巧,你到底是要給我輸液,還是隻是單純想揍我而已?”
小巧根本不理她,眼見陸拂曉被拍得通紅的手臂上,青色的纖細血管不情願地現身,她眼疾手快,一針戳下去,搞定。
陸拂曉微微皺眉:“你就不能溫柔點兒?”
小巧一邊調整輸液的速度,一邊用鼻子哼了一聲:“你以為整個醫院,能在你胳膊上找到血管的護士能有幾個?溫柔?那些衛校剛畢業的柔聲細語小姑娘把你紮得像個篩子的時候,你就知道溫柔這事兒沒那麽重要了。”
門口站著的費安東幾乎想給小巧護士鼓掌了——換了那麽多護士,找陸拂曉簽名的,跟陸拂曉表白的,一聽陸拂曉哼歌就兩眼發直的,給陸拂曉輸液喂藥時表現得過於溫柔殷勤或過於笨手笨腳的……這樣篩選下來,這個小巧說是百裏挑一的幸存者也不為過。
陸拂曉有一種魔力,隻要她想,她可以在任何人那裏得到特殊待遇,或者是特別的喜歡,或者是特別的討厭。這兩種反應在費安東看來,都是“過分在意“的前奏曲。接下來,就該被她牽著鼻子走了。這個費安東比誰都清楚,因為他就是這麽過來的。
而唯有這個胖護士小巧,對陸拂曉的態度,跟對其他人沒有任何區別,那種一視同仁的愛搭不理、簡單粗暴和不耐煩,讓費安東安心不已。
更何況,除了這一點,小巧還有個最大的好處——
陸拂曉不死心地問:“你真沒看過鑽石女聲?一場比賽都沒看過?”
小巧搖搖頭:“從來不看那些蠢電視節目。”
陸拂曉仍在苦苦搭訕:“你喜歡聽歌麽?”
小巧隨口答:“嗯。”
陸拂曉眼睛一亮:“真的?你最喜歡聽誰的歌?”
小巧平靜地說:“費玉清。”
陸拂曉聞言,沉默良久,精疲力盡地躺了回去,好不容易積攢的力氣和誌在必得的信心,再一次被這油煙不盡的護士耗了個淨光。
費安東走過來,習慣性地伸手覆上陸拂曉的額頭,不燙。
他心情很好地揚起嘴角:“行了,別撩了,歇會兒吧。”
他俯下身,在陸拂曉耳邊,溫柔地說:“我知道你在打什麽主意,我的建議是——省省吧,沒用的。”
“等你的各項指標穩定些,我就帶你去德國動手術。”
陸拂曉冷冷地說:“我不去,你還能硬綁我去?”
費安東笑了,低頭在她頭發上吻了一下:“好主意。”
陸拂曉閉著眼睛,都能感覺到費安東的好心情,她知道這是為什麽——占上風的人,心情通常都不錯。
費安東是王八吃秤砣鐵了心要帶她走,而把這個名不副實的小巧護士策反成她的同夥的計劃,就在剛剛,又第幾百次宣告失敗。
這個女人仿佛是為了讓她倍受打擊而生的。
從不看電視綜藝,沒有情趣。從身材、愛好、到音樂品味,都正好與自己相反,毫無共同之處。別說結成統一戰線了,聊天都聊不下去。
明天就周四了,如果周六,她還是想不出辦法脫身,等到被費安東紮一針鎮靜劑,打包帶上去德國的飛機,她就徹底別想回鑽石女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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鑽石女聲第九周,周四,中午。
文慕恩把車停在一號公寓樓下的時候,季珊妮突然又扭捏起來,不肯下車了,文慕恩知道她是為什麽。
在開往一號公寓的車子上,季珊妮整出了無數妖娥子,一會兒說暈車天旋地轉,一會兒說想吐,一會兒說惡心想讓司機停車去買酸梅含在嘴裏。
文慕恩一直沒理她,後來她越鬧越邪乎,才淡淡地開口:“你不是懷孕了吧?”
季珊妮這才稍微消停了。
文慕恩什麽都知道,季珊妮為什麽躊躇不前,為什麽糾結磨嘰,畢竟她在離開一號公寓之前,幾乎是拳打謝無缺,腳踢陸拂曉,手撕井芸最後還性騷擾黎染。陰暗麵暴露得那叫一個徹底。如今回來,簡直無顏麵對被她禍害過的江東父老。
文慕恩倒覺得這樣的季珊妮挺可愛的,比之前那個無論造了什麽孽都理所應當、坦坦蕩蕩,總而言之就是不太要臉的季珊妮可愛得多。
但她現在既然已經是季珊妮的老板,凡事就不能以“可愛”為第一考量了。所以就算季珊妮出盡百寶,車子還是穩穩地停在了一號公寓樓下。
文慕恩幾乎是從車裏把季珊妮活活拖了出來,拉著她的手,走進一號公寓。
季珊妮心驚膽戰地走在文慕恩身後,低頭含胸,狀似鵪鶉,隻差沒在頭上頂個鍋蓋了。
電梯裏,季珊妮還不死心,主動抱住文慕恩,用自己最萌的表情嗲嗲地聲音說:“親愛的,咱們去住酒店唄?”
文慕恩點頭:“好啊,我要住六星級的。錢你出?”
季珊妮賣萌失敗,悻悻地撒了手:“你現在怎麽這樣啊?滿嘴錢啊錢的,你以前可不這樣。”
文慕恩反問:“你知道你那個解約官司要花多少錢嗎?你知道我現在還剩多少存款麽?你以為我為什麽要在飯點兒回一號公寓?”
電梯停在頂樓,梯門打開,文慕恩拉著季珊妮毅然朝餐廳方向走去:“——能省一頓是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