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七章 叫你白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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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忙活?
蘇芽耳尖地抓到個不順耳的詞兒,立刻炸毛了。
“你說什麽?”她眯著眼,從牙縫裏擠出話來:“與我成親算白忙活?”
沈淮愣了一下,才後知後覺:“不是那個意思,你聽我解釋……”
晚了,蘇芽已經從石上跳起,嗷嗚一聲直撲過來,將他按在樹上,“不會說話就別說!”
沈淮被她推得後背直撞到樹上,一片花雨灑落,蘇芽已順勢勾著他脖頸兒,將人拉低了,踮起腳尖親了上去。
因怕她滑倒,沈淮的手還扶著她的腰,穩穩地將她接著,正想問她要做什麽,唇上卻迎來了凶猛又香軟的火熱。
饒是沈淮素有機變,這下也懵了。
蘇芽啃了兩口,似不滿他的木訥,往後稍離了幾寸,含嗔帶怒地瞪他一眼,手已摸上他耳朵,不輕不重地揪了半圈。
這卻怪不得沈淮,他雖然長著一副招人的模樣,還有個萬事從容的做派,其實於此道上卻還是個半吊子,也就起初撩蘇芽的時候上勁兒,真動真格兒的時候,那還不如蘇芽放得開。
此時被蘇芽一瞪,他才緩過一點神來,雖然依舊搞不清蘇芽的路數,卻知道美人投懷送抱是萬萬拒絕不得的,再說少年人血氣方剛,誰的悸動誰曉得,他心底歎了口氣,知道自己確實是被她吃得死死的。
罷了,誰讓他說錯了話呢,這妖精磨人,哄著她不生氣就好。
他將她又攬得近些,俯身就上那處愈加貪戀的柔軟香甜,情不自禁地合上雙眼。
突然唇上一陣刺疼。
“呃啊!”
沈淮倒抽了一口涼氣,再次被蘇芽推到樹上。他唇上火辣辣地疼著,心裏又有點兒慌——果然還是生氣了,那她是氣他回應慢了,還是氣他說錯話了?
方才的誤會有點兒大,引以為傲的急智全都飛到天邊去了,他看著那咬人的貓兒不敢說話,生怕再惹了她。
“你就會欺負人!”貓兒已從他懷裏退出去,小臉兒通紅的,憤憤地瞪他:“那就別白忙活了,反正我已將你吃幹抹淨,不稀罕了!”
她說完轉身就走。
沈淮下意識地伸手拉她,“芽兒……”
她果然回頭了,他連忙道:“你聽我說——”
誰知蘇芽一巴掌拍開他的手,卻是返身上前,一腳踢在他小腿上,“哼!你就是個大壞人!”
可憐沈淮剛挨了一咬,這就又挨了一腳,上下夾擊,疼得是十分地貫通。他忍著痛不喊出聲,心裏卻是切實地認識到得罪貓兒的後果。
沈大人對上蘇芽,是越來越沒轍,隻能認栽。想著她出完氣後能聽他解釋,可蘇芽卻不按他的期望來,踢完了人轉身就跑,連頭都不帶回的。
花瓣雨又在飄著,沈淮捂著小腿目送蘇芽,平生第一次,腦子混成了漿糊。
他想不通——
蘇芽是真生氣了,還是沒生氣?
生氣吧,她卻親了他。
沒生氣吧,她卻又咬了他。
還有,她臨走那句話是什麽意思?什麽叫“不稀罕了”?
深陷情網的沈大人呆立在樹下,一顆心便如方才那麵池水一般,全被她砸亂了。
卻說蘇芽腳不停步地出了花圃,聽著身後沒有動靜,才將雙手舉起,捧住發燙的臉頰。
她剛才說什麽了?
“吃幹抹淨”?
哎呀,怎麽會冒出這麽個詞兒?
羞死個人了!
她忍不住跺腳,自己是不是有點兒恃寵而驕了?這口無遮攔的毛病,是什麽時候惹上的?
嗚嗚,麵子都沒了……
還是出去躲躲吧,不然他真跟過來解釋怎麽辦?
她這會兒可真不知該跟他說什麽好,演不下去啦!
她朝著宅門往外跑,在門口遇上了歸來的高峻。
“咦?你去哪兒?”高峻問:“若有什麽要辦的事,吩咐我們就好。”
“不用!”蘇芽勾著脖頸兒,悶頭就衝出去了。
高峻帶著一頭霧水,摸去了花圃:“公子,您怎麽在這兒?我剛見著蘇芽出門了。”
沈淮還在參悟蘇芽這本天書呢,聞言臉色一變:完了,人都跑了,她定是被他傷了心了!
“她手捂著臉,也不看人,眼睛好像有些紅,似乎和平時不太一樣。”高峻回想著,盡量細致地向主子匯報。
“那怎麽還讓她跑了?還不快去找?!”
沈淮更急了,顧不上其它,就要出門去,卻被高峻硬在花圃前攔住了:“主子,您忘了自己正在養病呢?這要是踏出宅門,被人看見了,那就前功盡棄了啊!”
沈淮揉著眉心在原地轉了兩圈,放下手,“那你還等在這裏做什麽?還不快去追!”
怎麽追?
蘇芽是誰?那是淮安城裏的路路通。
路既熟悉,腿腳又快,這會兒早就在市集上亂逛了。
與沈淮猜測的不一樣,她臉上一派輕快,眼睛裏的笑意盛不下了,便是瞎子都能感受出來,何嚐有半分惱色?
在鋪子裏挑了幾股上好的絲線,蘇芽笑眯眯地付了銀子,等著店家細致地包好。
婚期這麽趕,嫁衣是來不及自己繡了,別的總可以做一些。她想著至少要在沈淮身上帶兩樣自己親手做的東西。
至於說生氣——她哪裏就有那麽小氣?
俗話說的好,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
想她蘇芽遍閱群書——話本子,識人無數——偷窺的,又在各府後宅的女人們嘴裏聽了不知多少事兒,關於怎麽看男人這件事,多少有些總結出來的心得。
男人的性子不同,修養不一,喜好有異,可有一條,卻是從無例外的——他們的錢在哪兒,心就在哪兒。
這是亙古不變的道理,無數事例堆出來的相人術。其餘的那些都是虛的,任誰舌燦蓮花都莫信。
可沈淮這人,何止錢在她這兒,他的命都舍得給她。
她心裏的篤定比運河口的鎮淮樓還安穩,怎會因他一句話就患得患失?
隻不過呢,這件事兒卻不能讓他太有數——難得看沈淮吃癟,豈能錯過?今日既然拿著了他的小把柄,那就須得用到盡興,否則他不長記性!
哼,口無遮攔的又不是隻有她一個。
蘇芽提著絲線盒子,腳步輕快地出了鋪子,正準備接著逛呢,卻被階下一個花子給攔了路。
那花子須發繞臉,裏外胡亂裹著好多層破布爛衣,瞅著就髒得很原始。他原是撲過來抱蘇芽腿的,卻被蘇芽敏捷地躲開,他去勢收不住,便硬生生地跌在階下,不知道摔痛了哪裏,抽搐著縮成一團。
蘇芽皺了皺眉,花子那麽多,這麽大年紀還往人身上生撲的卻沒幾個,眼看著還有訛人的趨勢,實在同情不得。
她正要繞過去走,那花子卻掙紮著抬起了頭,抬起一隻手,艱難地將披散的頭發撥了撥,露出一雙狹長的眼來,嘶啞著聲音道:“姑娘,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