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天帝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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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侖金光大盛,瀟湘仙子長槍杵地,振臂高喝:“昆侖山門已開,眾將士聽令。”
    眾天兵齊聲高喊道:“在!”
    瀟湘從腰際解開一酒葫蘆,將酒灑在地上,幽幽道:“日前昆侖山門一戰,痛失戰士三萬餘人。昆侖山拱手予人,我有愧!而今再戰,定要一雪前恥,哪怕戰至一柄槍,一個人,也要收複失地,將妖族趕出山門,斬殺殆盡!”
    眾天兵振臂高呼:“趕出山門,斬殺殆盡!”
    瀟湘仙子長槍一揮,高聲道:“眾天兵聽令,攻!”
    青帝匆匆趕到,按住瀟湘仙子的手:“不可!此時攻打不是時機!許宣尚未傳回訊息,山中情勢不明,此時不易強攻!”
    瀟湘仙子冷聲道:“不需什麽訊息,失去的東西,我自己會親手拿回來。”
    青帝嘴唇輕顫,卻見瀟湘仙子身後眾兵士摩拳擦掌,一派殺機。
    “青帝,我意已決,望你成全!”說罷,瀟湘仙子從青帝身側擦身而去,不再回頭。
    斬荒將奄奄一息的白夭夭抱回房間,小心翼翼地放於床上,眼見她麵容消瘦,更是心疼不已,伸手欲為她整理鬢發,卻被避開。斬荒看著自己空落的手,絕望道:“你對法海有義,對小青有情,就連小灰,也受你顧念。那我呢?白夭夭,你以長劍指著我的時候,心中可曾猶豫?我為你做了這許多,你當真這樣絕情,絲毫沒有動容?”
    白夭夭沉默良久才開口道:“我說過,此生與你,不會有半分糾葛。”
    逆雲從門外進入,斬荒手一拂,令白夭夭沉沉睡去。
    逆雲看一眼床上的白夭夭,終是不滿道:“主上,她本就一心求死,你為何不趁機奪回命格?”
    斬荒滿目柔光地看著白夭夭:“此時奪回命格,她性命不保,我要她好起來……”說罷,他自懷中掏出一把匕首,向著手掌割去,逆雲見狀大驚,匆匆上前拉住他。
    “主上,不可啊,麒麟之血珍貴,眼下更是不能損失!”逆雲眼見斬荒神色漸冷,依舊抵住壓力不肯放手,“白姑娘傷重,你需損耗千年修為,才能換她痊愈!”
    斬荒沉聲道:“我知道。”
    逆雲死死拉住他手,再勸道:“主上也應知道,你體內想要同時容納三種命格,必要損耗元神,屆時饕餮、天族皆會蠢蠢欲動!這一刀下去,將會使得數年籌劃付之一炬!”
    斬荒淡然一笑:“沒錯,我都知道。那又如何?”
    逆雲冷峻的麵容上升起怒氣:“白姑娘的安危,當真比這一切都重要嗎?!”
    斬荒抬眸看向他,徐聲問:“逆雲,你跟在我身邊已有萬年,可知我真正所求是什麽?”
    逆雲一愣,他本以為斬荒會發怒,卻不料迎來這樣一問。
    斬荒輕歎道:“萬年前蕩平北荒,所求是快意,千年前叛出天界,所求不過是公平。我做事向來喜怒隨心,她是我萬年來唯一動心之人,眼下別說是天兵在外,就算她當即要了我的命,又有何妨?”
    逆雲低眸,聲音沉沉地道:“我追隨你萬年,不是看著你送死的。”
    斬荒隨性一笑:“你難道不信我?我絕不會不給自己退路。”
    逆雲仔細盯著斬荒雙眼,終究是撤回了手臂,斬荒伸手,用匕首劃破掌心,將血喂至白夭夭唇際,自始至終麵上俱是淡淡笑意。
    白夭夭麵色漸漸回轉,蒼白褪去,泛起潮紅。
    而遠方,則傳來了陣陣廝殺之聲。
    逆雲神色一變,斬荒撤回手,多凝視了白夭夭一眼,方同逆雲一道上了山巔。
    遠遠看見身披銀甲的瀟湘領著天兵殺了進來,金戈鐵馬,號角聲直通雲霄。
    而昆侖山色,隱隱回轉,妖異的紫氣褪去,草木漸漸煥發生機。
    小妖們身上的狂戾也已化解,鱗片指爪隱去痕跡。
    逆雲慌道:“怎會?”
    斬荒麵色雖是鐵青,卻是神色平靜:“昆侖山萬年不滅的地火,竟叫許宣滅了,我的妖陣業已被破,這莫非就是天命?”
    逆雲咬牙,拱手道:“主上,天兵再有一炷香的時間,怕就要打上來了!此次我們已經取到了破軍命格,現在走還來的及!”
    斬荒卻是搖了搖頭:“不急。逆雲,你說若我當著他們的麵迎娶白夭夭,會不會引得許宣前來送上七殺?”
    昆侖地火已滅,龍王跌坐在地,饕餮為了救他,渾身也早被烈火灼至重傷,卻始終緊緊抱住他,嘶吼道:“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龍王目露痛色,卻是看向許宣,目有叮囑。
    許宣眸中光線幾變,終於點頭,忍痛道:“龍王既然相助於我,我自然會停息爭鬥將饕餮帶出,現在,還請龍王同我一道出去。”
    龍王終是點頭,饕餮扶起他,三人急忙離開山洞。
    而剛出地火,三人就見洞口處蝶蔓、藤妖被天兵圍在當中,白帝一身鎧甲,嚴陣以待。
    眼見三人出現,白帝冷聲道:“全軍聽令,抓捕饕餮,生死不論!”
    龍王神色一變,而天兵卻是絲毫不留喘息機會,已團團向著兩人攻來。
    饕餮身負重傷,龍王隻得勉力出手相護,喝問白帝道:“白帝!向饕餮問罪,難道不應上稟天帝嗎?”
    白帝卻是麵不改色:“我便是領了九重天之命前來!你若是念及父子血緣,妄圖護下他,休怪九重天對龍族無情!”
    許宣揮出天乩,逼退天兵,擋在龍王和饕餮之前:“前去龍族結盟借兵的是我,如今我決計不能眼睜睜的看著龍王落於如此境地!”
    “好一個許宣,青帝教養你兩世,萬料想不到,你竟與妖為伍,成了九重天的叛徒!”白帝冷哼一聲,示意天兵祭出一張大網,將龍王困在其中,許宣手中天乩竟然也無法撼動那網。
    白帝漠然道:“此物是鳳羽織成的龍網,天生便是為囚龍所造。你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說著,竟是一劍刺向饕餮,龍王大驚,奮力擋在饕餮身前,白帝這凶猛一劍竟是穿透龍鱗,直入龍王後背,霎時便是鮮血淋漓。
    饕餮嘶吼一聲,怒喝道:“白帝!”
    許宣眼見白帝拔劍而出,又待再刺,忙上前格擋,而此時遠處奔來一昆侖弟子報稱:“師父!妖帝妖後跑了!”
    白帝不由皺眉道:“什麽妖帝妖後?!”
    弟子忙回道:“回稟師父,那斬荒在昆侖山上當眾迎娶白夭夭,整個妖族都奉她為妖後!”
    許宣震驚非常,腳步竟是一晃:“你說什麽?”
    龍王身負重傷,顫聲開口道:“速去吧,他不敢殺我……”
    許宣踟躕一陣,情急之下,終是飛身離去。
    2
    昆侖雲海之上,瀟湘仙子帶著重重天兵將斬荒三人包圍。
    白夭夭一身喜服,刺目鮮紅,瀟湘仙子狠狠的盯著她,麵色幾乎在盛怒之下扭曲。
    斬荒雖是虛弱,麵上卻依舊是鎮定非常:“今日我大婚,故人前來,可帶了賀禮?”
    瀟湘仙子麵容陰沉,字字如淬過鮮血:“一會我將你拿下,當眾淩遲,這樣的禮物,你可滿意?”
    “瀟湘,莫不是你還記恨我當年不娶你的事,特來報仇?幾千年都過去了,你的氣量還是這樣不濟。”
    瀟湘一揮長槍,斷掉他的話:“當日之事我此生不願再想起,你若再敢多嘴一句,我現在就要了你的命!”
    斬荒好似絲毫不懼,笑意淡淡掛在臉上,許宣匆匆趕到,正見到如此一幕,而白夭夭一見他便急聲喚道:“相公!”
    斬荒則冷笑一聲:“許宣,恭候多時,你總算來了。”
    許宣寒聲道:“快放了我娘子,若你現在認輸,我不會取你性命!”
    斬荒唇角一勾,自懷中拿出昆侖鏡來:“眼下我有傷在身,的確拚不過你,可是……我手中的昆侖鏡,卻能取了你身上的七殺命格!”
    眾人聞言,都是一驚,白夭夭憤然掙紮道:“斬荒,你若敢傷他半分,我就……”
    斬荒伸出食指立在唇側:“噓,夭夭,你我新婚燕爾,休要對我這樣凶!”
    “無恥之徒!你還敢說!”白夭夭不由怒斥。
    斬荒輕聲一笑:“為夫是要提醒你,莫不是忘了適才法海的模樣了?”
    眼見他把玩著手中昆侖鏡,白夭夭臉色一白,擔憂地看向許宣。
    許宣沉聲寬撫道:“別怕,他奈何不了我。”
    聽他此言,白夭夭點了點頭,她一咬牙,當著身側斬荒和眼前眾人,伸手將婚服脫下。
    斬荒手拿昆侖鏡,更兼忌憚著天兵,隻能冷眼看著她脫下婚服,冷聲說道:“斬荒,當著眾人的麵,我再告訴你一次。我白夭夭,一生隻會嫁一人,一心隻會許給一個人!”
    斬荒憤怒道:“你體內還有我的一半命格,就算如你所說,那人也必須是我!”
    “這命格,你若想要,拿去就是!我此生再不要與你有半分瓜葛!”
    “待我拿了七殺,自然會拿,”斬荒微微一笑,麵容愉悅,卻越發顯得瘋狂,“但你此生,都休想從我身邊逃開!”
    許宣揮舞天乩劍,迎麵攻上,瀟湘想要相助,許宣卻是急聲喝止:“小白是我的娘子,此事,無須他人插手。”
    斬荒一笑,抽出軟劍來與天乩纏在一處:“這倒有點意思……若沒了天族士兵相助,憑你也想贏了我?”
    兩人撞在一處,幾番激戰,俱是險象環生。白夭夭在一旁憂心觀戰,忽覺情勢不對,神色一變,匆匆開口道:“相公!停手!”
    許宣停劍,果然見到身上有道白色煙霧正緩緩流失。
    斬荒眯眸輕歎:“可惜啊,若再遲一個須臾,七殺便是我的了。”
    白夭夭從側麵竄出,將喜服罩在斬荒麵前,一把便奪走了他手掌的昆侖鏡,而昆侖鏡甫一入手,白夭夭便是神色萬分痛苦。
    斬荒驚慌失措道:“快放開!以你的身體還想控製昆侖鏡?這隻會讓你陷入元神碎裂之苦!”
    白夭夭咬牙道:“就算元神碎了,我也要和相公死在一處!”
    斬荒見到此番景象,更為惱怒,用手捏住白夭夭的下巴,質問道:“就算死,你也要護下許宣嗎?”
    白夭夭冷笑不答。
    “我叫你回答我!”
    白夭夭終是眯起杏眸,冷聲道:“斬荒,枉你虛長幾萬歲,竟然這般可笑。在你心中,真的懂情,真的識愛嗎?!”
    斬荒被問得振聾發聵,不由愣住,而遠側,許宣在昆侖鏡的影響下,已然步履搖晃,他低聲喚道:“夭夭,過來,乖,快過來。”
    白夭夭轉頭看向許宣,輕輕搖頭,額心已然滲出一絲血線,她對著許宣輕巧一笑:“相公,這世間隻有我能阻擋昆侖鏡,也唯有我能阻止他奪走七殺格。”
    “夭夭,你難道不信我嗎?”許宣聲音虛弱,眼神卻是溫柔而堅定的勸哄,“我會護你周全的。”
    白夭夭笑靨如花,卻是不容人質疑的力量:“不,這回,我想要護下蒼生!”
    許宣愣住,斬荒卻是怒極,衝許宣吼道:“難道你要眼睜睜的看著她元神碎裂而死嗎?!”
    隨著斬荒的話,白夭夭身後漸漸出現元神虛影,而那虛影發出碎裂聲響,許宣亦是目眥欲裂,厲聲問道:“斬荒,你究竟想要如何!若娘子死了,踏破三界,我也不會放過你!”
    “我要的從來都不是她的命!許宣,你今日不能放我們離開,便就眼睜睜的看著她死在我們麵前吧!”
    許宣聽得斬荒此言,露出掙紮神色。
    瀟湘仙子長槍指向斬荒,戒備道:“他是九重天上重犯!許宣,你不能放走他!”
    白夭夭則淺笑如常地問許宣:“相公,千年前我能為你聚魂,下個千年,你可等我?”
    許宣搖頭,臉上悲涼:“傻小白,你還未修得仙身,我要如何為你重聚魂魄?”
    白夭夭稍稍愕然,隨後便釋然一笑:“無妨,能與相公相伴兩世,已經值了。”
    斬荒眼見白夭夭元神將裂,再喝一聲:“許宣!”
    許宣長長地閉上雙眸,忽地拔劍朝著瀟湘攻去,嘶聲吼道:“快帶她走!”
    “相公!”白夭夭已然立身不穩,對許宣更是擔憂,而斬荒看準時機,軟劍挑開昆侖鏡,帶著瞬時暈過去的白夭夭倉惶而去。
    天兵欲追,許宣的天乩上拋,幻出無數劍光,形成屏障,將天兵阻住,自己肩頭卻生生受了瀟湘一槍。
    瀟湘訝然,眼見斬荒三人已無影蹤,抽出長槍,對許宣冷聲道:“你等著天罰吧!”又轉向天兵,“給我追!”
    眼見她帶著眾天兵離去,許宣跌坐雲頭,反手抹去唇邊鮮血,忽覺茫然。
    而後,他迅速站起,飛奔九奚山,找到冰鏡,一遍又一遍地施法,試圖尋覓白夭夭同斬荒的蹤跡,而無論如何,其中都是迷蒙一片。
    此戰之後,法海昏迷不醒由天兵接走,小青重傷被小灰救回洞府,白夭夭同妖帝一起失蹤,昆侖百廢待興,人間更是一片煉獄……
    唯一可見的好處,或許是因為昆侖妖陣開啟,蟠桃林中的四十八隻小妖終是悉數複活,夜以繼日守著小青,盼她早日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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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林之中有一座小巧木屋,斬荒守在白夭夭身側,日日夜夜喂以麒麟之血,終是令白夭夭醒了過來。
    白夭夭睜開雙眼,一見斬荒,便是怒極,意欲攻來,卻被斬荒握住手腕,低聲喚道:“夭夭……”
    白夭夭借著月色,看清他麵容蒼白,握住自己手腕的掌心露出數道未愈傷痕,竟是一時不知如何動作,半晌才冷聲道:“你還是不肯投降嗎?”
    “投降?”斬荒蒼涼一笑,“雖未取得七殺,可我已得破軍,你也在我手上,取回你身上那半貪狼隻待月圓之時,而我還有萬象令,數十萬妖族聽命於我,隨時便可卷土重來,我為何要投降?”
    白夭夭聲音冷冽,緩緩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你已失人心,早晚會失去一切……”
    斬荒沉寂良久,忽地看向窗外半輪月亮,輕歎道:“夭夭,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不待白夭夭作何回應,斬荒便輕歎著續道:“你可知,我同天帝是同胞兄弟?”
    白夭夭本不欲聽他所言,而他此句一出,她瞬時愣住,訝然問道:“什麽?”
    斬荒望向她淺淺一笑:“這個秘密,九重天可能就百草仙君知曉,連青白二帝都不知道,他們的天帝,長了張同我一模一樣的麵容……所以我從前征戰四海時,臉上始終戴著一張銀色麵具,就為了顧全我這位天帝兄長的顏麵,隻為他口中所述的三界安穩……可笑,我與他同日出生,長得別無二致,同為妖族之中萬年難覓的五色麒麟,就隻因我身上多了貪狼命格,便為人所忌憚。他成了眾生仰望的神明,而我卻隻能做他腳下的塵泥嗎?從萬年前他派百草仙君來貶我下界之日起,我便發誓,總有一日我要堂堂正正重返九重天!”
    見他神色癲狂,白夭夭愣在原處,不知如何是好。
    斬荒神色卻是漸漸平靜,又低聲問道:“可你知道嗎?夭夭,他心計有多深沉?他下凡界找到我,賜我萬象令,讓我回北荒統領無主的妖界,我以為得他信任,便頭戴麵具殺回了妖界,曾經以一人之力,抵百名妖族強將,終於讓妖界盡數聽命於我,此時我才向他們亮出萬象令,他們對我不得不服,尊我為帝,哦,逆雲便是他們的頭領之一,也是從那時起,他便跟在了我身側。”
    頓了一頓,斬荒起身,走到窗下,任月光為他身影鍍上一層蕭索清輝:“北荒在那個時候,一片荒蕪,經我萬年治理,才有了後來模樣,而後便是四海之戰,他讓我相助,我義不容辭助了,以為終於能揚眉吐氣,得封上仙,而換來的,卻是他的信口雌黃,甚至令白帝碎我元神……夭夭,你說,今時今日,我離這天隻有一步之遙,難道不應該殺回去嗎?”
    白夭夭心中感慨萬千,其中孰是孰非,她不能聽斬荒一家之言,更何況如今,攪弄三界風雲的更是他妖帝斬荒!她身邊親近之人,也俱是因斬荒的私心而身負重傷。一想到此,白夭夭便是怒到渾身發抖:“你與天帝一母同胞,又是受他指點方才能夠統一妖族……但凡你還有半分良心,就不應起兵作亂,將整個妖族,乃至三界蒼生卷入這戰火之中!”
    斬荒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眉間不由有些失望,而更多的,亦是沒有知己的憤慨:“你修道千年,雖說在人間走過一遭,現在看來,還是太過單純!天帝假仁假義,罔顧手足之情在先,以那陰私手段登上帝位後,又怕我威脅到他,便以萬象令來安撫。隻是他錯就錯在,以為我竟會吃他這一套!”
    “就算如你所說,可當日你留戀凡間之時,於天帝不過螻蟻,他若不是顧念你,為何要送你入北荒?還助你在妖族稱帝?”
    “因為貪狼!”斬荒反身奔向床邊,抓住白夭夭手臂,“他懼怕我命中的貪狼格,懼怕我的資質在他之上,懼怕我有朝一日,會奪了他手中的權柄!若天帝當真覺得眾生平等,又為何不將他妖族的身份公諸於世?!”
    白夭夭手臂吃痛,皺著眉將他甩開,兩人對視片刻,白夭夭隻從他眼中看到了自負與瘋狂,若說方才還有半分憐惜,此時也已消失無蹤,不由搖著頭淡淡道:“我如今才算明白,為何你們同年同月同時出世,你卻得不到那天帝之位。斬荒,你以為是命格作祟嗎?你錯了,從一開始你就將自己淩駕眾生之上,從未為天下生靈做過半分思量,這樣的你,配做天帝嗎?”
    斬荒震怒,白夭夭卻冷笑一聲站起身來,正色道:“昔日我聽相公說過,天帝為渡蒼生,舍身成仁,險些化去一身修為消散天下,因此千百年來,才不得不閉關修行,而你……”她轉身,望著斬荒輕蔑一笑,“與你一路陰沉,用盡心機使盡手段相比,誰配做君主,誰委於塵泥,高下立判!”
    斬荒站起身來,強扣住白夭夭肩頭,不顧她反抗,撫上她的臉龐:“你不信我也無妨,我便與你做一個賭,我會證明給你看,何為天地之君!”
    白夭夭掙脫他略帶輕薄地撫摸:“若以此做賭,你注定會輸。萬年前如此,萬年後亦然!”
    斬荒聞言,不怒反笑:“看來這幾日你修養的不錯,這樣甚好,近日我便能將貪狼格補全了。”他深深望了白夭夭一眼,轉身拂袖而去。
    白夭夭則鬆了口氣,從袖中拿出小灰替她找來的古籍。
    她翻開,卻又跌入新的迷惘:“這上麵空白一片,我該如何尋覓偷換命格之法呢?”
    思索至半夜,白夭夭方才迷迷糊糊睡著,隱約之間,發現自己身處神識內白茫茫的世界中,白夭夭皺眉,忽見到一個人影,四周閃爍著金光,立在一片混沌之中,白夭夭好奇地走近,訝然發現竟是斬荒!
    “你……”正待質問,她忽又住嘴,隻覺眼前之人雖與斬荒生得一般無二,周身氣息卻截然不同,眉宇間更是透著一股浩然仙氣……
    她頓時拜下:“不知是天帝前來,為何事入了我的夢中?”
    天帝輕淺一笑:“你這小妖不算蠢笨,看來驪山老母座下確實不凡。”
    “師父……”白夭夭突然靈光一現,抬首滿懷期待地看向天帝,“天帝可是來指點我那無字天書的玄機的?”
    天帝唇邊笑意更深,手中幻化出一隻水壺來,遞給白夭夭。白夭夭懵懂接過,向其中聞了聞,越發不解:“就是普通的水啊……”而再抬頭時,天帝已經不見了蹤影。
    白夭夭四處尋覓,驚惶醒來,卻見自己依舊在木屋中的小床之上,手中也並無水壺。
    她從袖中掏出那古籍,遲疑著,將其浸入了旁邊的臉盆之中,片刻之後,書籍已然全濕,可一切變化皆無。
    白夭夭抱住自己的頭,絕望道:“我這是哪裏生的幻覺,就因為斬荒說他和天帝長得一樣,我便夢見了天帝?”
    她懶懶地趴在桌上,已經準備放棄,水中卻忽然騰起白煙,白夭夭低頭一看,書卷上金光流轉,漸漸顯露出符號。
    她大喜過望,又怕被人看見,忙用寬大衣袖蓋住,忍不住地欣喜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