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計劃被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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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午時分,兩位丞相方才遲遲下朝歸來,一家人在正廳補了昨日的團圓飯。
    飯桌上雲淺涼行徑如往常,但在顧亦丞未瞧見的時候會露出凝重之色,沒惹來秦氏對她先前話語的懷疑,倒是顧亦丞對她體貼入微,萬事親力親為,有先入為主觀念之人,會誤會為將她看得緊。
    一頓飯下來,雲淺涼把自己的戲唱得極好。
    午膳後,雲淺涼以為雲起南會叫顧亦丞去書房取東西,所以先行回了簫笙院,然而雲淺涼前腳剛進簫笙院,顧亦丞後腳便回來了。
    “東西拿到手了?”雲淺涼好奇。
    “單獨找我進書房,瑾王知道後會懷疑雲相府的忠心,雲相不是省油的燈。”顧亦丞將藏在袖間的扁木盒拿出來,東西是在馬車裏給他的,“要看嗎?”
    雲淺涼搖頭,“沒興趣。”
    顧亦丞話鋒一轉,“那收拾東西回顧相府吧。”
    雲淺涼不解的望著他,“放棄了?”
    “瑾王派府上幕僚進了雲相府,安排給了雲青煙。”顧亦丞把扁木盒收好,嚴肅起來。
    “你見到了?”雲淺涼驚訝。
    “回來時剛好打了個照麵。”顧亦丞舌頭頂頂腮幫。
    來人乃瑾王府幕僚——寂棲遲。
    素聞寂棲遲此人算計了得,暗地裏被人稱為是宋疏瑾身邊的軍師,能當宋疏瑾軍師之人,定是才學斐然之輩,為阻他奪取雲相府的秘密,宋疏瑾這次功夫下得足夠深了。
    寂棲遲明知他回門正在雲相府,還刻意在他麵前露麵,是有意要逼他從雲相府撤退。
    他退,不是怕寂棲遲算計,而是對方太難纏,留雲淺涼在這裏不方便應付。
    雲淺涼叫來奴婢去收拾東西,並將她出嫁時未能帶走的物件,盡數收拾打包。
    奴婢與侍衛在收拾期間,雲淺涼坐在廳內繼續剛才的話題。
    “他那麽明目張膽的往雲相府放人,就不怕皇帝懷疑?”雲淺涼閑閑地靠在軟塌上等待。
    現今的天徽帝與宋疏瑾雖是兄弟,但天徽帝將有勢力的宋疏瑾視為對皇位有威脅的對象,他豈會縱容宋疏瑾與當朝右相勾結在一起,此舉未免冒險了些。
    “對方背景難查,皇上沒有直接證據,不能向瑾王發難。”顧亦丞眸色比平時深了許多,漆黑的眼珠像是漩渦般,深邃無垠,裏麵藏著萬種思緒都被黑暗給掩蓋了。
    雲淺涼手指輕敲著軟塌上的矮案,思及對秦氏的誤導,敲擊的動作頓住,臉色一沉。
    秦氏在她看來還不足為懼,隻消讓她知曉雲淺涼過得不如意,便容易放鬆警惕,且她自身心思不夠縝密,極易落入別人設下的陷阱,但秦氏若將這些事拿出來與對方商量的話,恐怕會讓對方看出她的用心。
    “人倒黴喝口水都會塞牙。”雲淺涼一拳砸在矮案上。
    她前腳把線埋妥當,宋疏瑾的人後腳進了雲相府,且是個能隨時會讓情勢生變的人物,真不知是她過於倒黴了,還是宋疏瑾已然對她有所提防,擔心她在雲相府禍亂後院。
    雲淺涼起身,跑回閨房,撿著些重要之物收起,讓奴婢們其他的都不要了。
    一旦被懷疑她的用心,定然猜想得到她已經知曉中毒一事,秦氏還會讓她活著?
    而另一邊,雲青煙居住的煙雲院內。
    寂棲遲借著保護雲青煙的名義進雲相府,受命監視雲相府的情況,雖以侍衛身份待在雲相府,但畢竟是瑾王府幕僚,身份不容輕視,得到很好的招待。
    “這幾日有勞寂軍師照顧了。”雲青煙溫柔的眉目彎起,露出好看的笑容。
    “二小姐客氣了,瑾王的吩咐乃我份內之事。”寂棲遲客氣點頭。
    寂棲遲生得極好,白淨的臉令女子都豔羨,五官端正秀氣,眉梢透著說不盡的溫柔。
    他高挑秀雅的身材,一身是冰藍的上好絲綢衣衫,繡著雅致竹葉花紋的雪白滾邊,與他頭上的羊脂玉發簪交相輝映,巧妙的烘托出一位貴公子的非凡身影,嘴角一抹笑意,仿若要將早已遠去的春天召回般。
    “寂軍師素來幫瑾王處理要事,派來保護青煙,實在是大材小用了。”秦氏高興得眼角眉梢藏不住笑意,嘴角恨不得咧到後腦勺。
    “棲遲不過一介書生,談不上大材。”寂棲遲謙恭的笑容始終淡淡的掛在嘴角。
    “寂軍師過謙了。”雲青煙附和道。
    寂棲遲微笑著受了這份誇讚,安靜喝茶,話語不多。
    秦氏憶起清晨時分聽過的話語,尋思瑾王如此重視自己女兒,她要是能將顧亦丞的把柄送到瑾王麵前,女兒嫁入瑾王府的機會更大。
    “青煙,你帶人去幫軍師收拾好住處。”秦氏尋個由頭支開人。
    雲青煙懂事的起身,跟兩人行禮告退後,將屋內的奴婢全帶走。
    屋內僅剩二人,寂棲遲安靜喝茶,等待秦氏開腔。
    秦氏很有誠心,並不作勢拿捏,將所知之事娓娓道來。
    聽了秦氏的話後,寂棲遲溫柔的笑容裏多了絲趣味。
    “下毒之事當真是顧夫人親口所說?”寂棲遲放下茶杯,確認一遍。
    秦氏點頭,“確是她所言。”
    “那秦夫人怕是中計了。”寂棲遲彎唇微笑,俊容白淨,好似一朵不染塵埃的天山雪蓮,笑時風華萬千,如攬星月,實在難以想象世間會有如此美好的男子存在。
    “消息是假的?”秦氏心間不安起來。
    “當然。”寂棲遲自信作答,“顧相為人精明狡猾,行事謹慎,以他的手段而言,真要以毒脅迫人留下,也該下不易診斷出的毒藥,哪會這般輕易就讓雲淺涼發覺,還放任她在外亂說話。雲夫人怕是中計了,雲淺涼怕是曉得體內已中慢性毒藥之事。”
    秦氏驚駭,臉色發白。
    雲淺涼體內的毒素絕非隻關係著她一條命,若是順著毒藥這條線查下來,恐怕會牽扯出更多的前程往事,那時她今日的榮華富貴將成過眼雲煙。
    秦氏不安地絞動手帕,眼珠緊張地轉動,試圖思考辦法改變局麵。
    寂棲遲將反應看在眼裏,溫和清潤的聲音像是一杯溫度恰好的安神茶,安撫人緊張的情緒,“雲夫人莫要擔心,雲淺涼這顆棋子事關瑾王大計,這件事交給我就好。”
    “寂軍師的意思是……”秦氏眼中浮現出殺意,手在脖子處比了個手勢。
    “這得看瑾王的決定。”寂棲遲回答。
    寂棲遲煙雲院,回住處寫了張布條,在屋簷下吹了吹響鴿哨。
    片刻後,一直雪白的鴿子展翅飛來,落在他抬起的手上。
    寂棲遲把白布條纏在鴿子身上,手輕輕一拋,鴿子飛走。
    寂棲遲靠著屋簷下的柱子,盯著院子裏的青草地出神。
    雲淺涼嗎?
    莫非她先前是為在嫡母羽翼下存活,而選擇韜光養晦,否則她怎還懂得試探秦氏?
    “軍師,顧相準備離府了。”暗處一男子現身。
    “我知道了。”寂棲遲揮退暗衛往院門走去。
    顧亦丞這麽快就罷手撤退,倒是與往日的行事風格不太像。
    秦氏得知雲淺涼準備回顧相府後,心裏著急,一旦進了顧相府,想要雲淺涼的命就難了。
    “淺淺,難得回來一趟,不多住幾日嗎?”秦氏拉著雲淺涼的手不肯放。
    “府內有事不便久留。”雲淺涼強行將手抽回來,躲到顧亦丞身邊,讓秦氏不得再挽留。
    一眾人將夫婦二人送出雲相府,路過正門前的小道時,小道旁正站著一位穿著打扮似雅士的男子,他迎風站在小道上,清風拂麵,頗具風骨。
    他便是瑾王府派來的人?
    雲淺涼自他麵前走過時,側目打量。
    對方頷首微笑,雙眼純粹而幹淨,一身氣息幹淨儒雅,不像是心有城府之人。
    雲淺涼出府後,寂棲遲亦是跟著雲相府的人送人出府,隻是他站得遠了些,如個旁觀者般站在一旁,清儒難掩,風華盡顯。
    雲淺涼眼角餘光注意著離得遠的人,心思百轉,尤為在意。
    “淺淺,走了。”顧亦丞輕喚一聲,牽起她的手,拇指在她手心蹭蹭。
    雲淺涼收斂了視線,福身告辭。
    兩人轉身登上已然備好的馬車,隻是這輛馬車很樸素,亦是沒有顧相府的標誌。
    兩人登上馬車後,雲相府的人紛紛回轉。
    雲淺涼用力握住顧亦丞的手,阻止他開口吩咐駕車,示意周圍人噤聲,仔細聆聽外麵的腳步聲。
    直到雲相府的人都走進去了,雲淺涼才露出了鬆懈的神色,鬆開顧亦丞的手。
    顧亦丞吩咐駕車,馬車緩緩駛離雲相府。
    雲淺涼臉色凝重,一路無話。
    她在簫笙院時打聽過寂棲遲這個人,顧亦丞隻說他極擅謀算,且擅長用兵之道,是宋疏瑾麾下一員大將,隻要他有野心定能成為朝中的中流砥柱,唯一可惜的是此人不會武。
    可剛才聽到他的腳步聲,分明是會武之人!
    會武之人腳步輕,聲音細微,很難聽得見,但她耳力極好,還是能從聞聲響,而不會武之人,不擅控製力道,走路時聲響重,且會隨著習慣聲音有拖遝,或是雙腳力量不均勻,腳步聲不同。
    可是寂棲遲的腳步聲,雖然比尋常人輕些,但又不似練武之人的步履聲,而有一點泄露了他會武,他每一腳的力道都十分均勻,以至於在眾多腳步聲裏,她一瞬就聽出了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