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七日經曆(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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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坐在門廊處無聊地等待陸允之歸來,四條腿自在地垂下搖擺。
顏如玉望著瓦藍澄澈的天空,還有零散漂浮在天空上麵羽毛狀白雲,似乎感到心靈被這種清新的景色滌蕩得更加清澈明淨。
她閉眸想起那句“閑看庭前花開花落,漫觀天外雲卷雲舒”,想到那陸允之的生活挺悠閑愜意。
在無盡的遐想中,她的嘴角慢慢彎作舒適的弧度,頭也不由自主地往旁邊靠。
“克夫相!你又占我便宜!”沈恕大聲嚷嚷地推開顏如玉擱在他肩上的腦袋,一臉受欺負小媳婦兒的委屈。
又?
顏如玉一個激靈坐直了身子,萬分疑惑不解地望著他,腦子裏搜腸刮肚地想著到底她哪一次故作漫不經心地調戲失手被發現了?
上馬的時候趁機摳了一下他的手心?
“誰占你便宜啊?你以為你國色天香啊?沈大美人!”顏如玉嘴硬地與他對視,儼然一副占了便宜還賣乖的損樣。
沈恕舔了舔微微幹燥的唇瓣,氣得鼻子出氣,漂亮的眉毛擰成了一股繩。他“騰”的一聲跳下門廊,站在鬆軟的泥土上,指著她的鼻子控訴道:“昨晚你占了我便宜你忘了嗎?你把我折騰得今天早上起來渾身酸痛,現在我身上都還不舒服呢!”
折騰?多麽引人遐想的兩個字啊。
顏如玉憋著笑,眸光晶瑩地仰視著叉腰暴跳的沈恕,低眸醞釀了一刻情緒才抬眼解釋道:“對不起啊!沈大美人兒!所以你是想讓本官對你負責嗎?”
“呸!”沈恕甩臉不屑。
“可是本官不想對你負責啊……你雖然長得美,但是不宜於家!”顏如玉正兒八經地胡說八道道。
此話一出,立馬惹得沈恕火冒三丈:“克夫相,你什麽意思啊?我沈恕堂堂男子漢,需要你負責嗎?你以為你誰啊?”
“既然不需要我負責,你生什麽氣啊?”顏如玉眼神無辜地看向他,陽光在沈恕的背後鑲了一道暖融融的金邊,他生氣的模樣裹在了光暈裏,逆光瞧過去讓人心裏升出一種別樣的舒服感覺。
那種感覺就像是雪後初晴,樹梢上的霧凇閃耀著晶瑩如鑽石般的光亮。
負責和占便宜是兩碼事好伐?沈恕都快被顏如玉繞來繞去的文字遊戲給氣炸了。
“克夫相!你以後不許占我便宜!”他怒目俯視著散漫無所謂的顏如玉,堅定的眼神仿佛在宣示著他最後的倔強。
顏如玉歪著頭,糾結地攢眉,半晌都沒有正麵回答他的問題。她好像已經走神,瞳孔渙散地盯著沈恕的臉,雙唇輕輕地抿成一條直線。
“你——你怎麽了?”沈恕的聲音失去了方才的強硬,心平氣和中夾雜了一絲懊悔一絲擔憂一絲關心。
“其實吧,你長得確實傾國傾城,而且人品也不壞!我發現我也沒有以前那麽討厭你了!”顏如玉摸了摸下巴,眉目認真道。
“……”沈恕無語了一會兒,深感“話不投機半句多”,無奈回到門廊處轉身坐下。
簡簡單單地沒鬧騰多久,居然太陽就快下山了,眼見那顆橘紅色的雞蛋黃慢慢下沉,直到完全墮入翻滾的雲海,就連它慷慨裝扮的晚霞也慢慢褪去了火紅的顏色。
“都已經日落西山了,陸允之會不會今日不回來了?”顏如玉頹然地問道。
沈恕摸了摸餓得快要前胸貼後背的肚子,“咕咕叫”都成了勉強和奢侈。
他踏在門廊上略顯費力地站起身,輕車熟路地往灶房走去:“不用管他了,我們把他的粥吃掉吧!”
此話正中顏如玉下懷,她急忙忙地小碎步跟上前去。
沈恕從灶房一角抱了一把幹柴放進灶台下麵的洞裏,然後用打火石點燃,一隻手拿著木棍嚴肅認真地拾掇裏麵的柴草和木頭。
“你會生火?”顏如玉驚喜地睜大了一雙求知的杏眸,心中對沈恕的好感蹭蹭上漲。
沈恕煞有介事地幹著手裏的活兒,灶台裏燒出的白煙一個勁兒地往外竄,越竄越高,越來越濃。
……
“不會!”他一麵捂嘴咳嗽,一麵回答。
顏如玉此時也沒心思去研究他的答案,隻顧著捂鼻扇走那些嗆人的白煙。
很快,兩人所在的小小十幾平米的灶房內已經是白茫茫一片,隻有咳嗽的聲音最響亮。
這簡直比霧霾還讓人難以忍受。
顏如玉二話不說幹脆衝出了灶房,使勁呼吸著外麵比較新鮮的空氣。沈恕見她跑掉了,自然也不會傻愣愣地待在裏麵,兩人在外麵站了許久,又因為饑餓的困擾,如臨大敵般忐忑地走了回去。
不過是熱一鍋皮蛋瘦肉粥而已,兩人的臉卻被熏得跟花臉貓一樣。
夜色襲來,顏如玉點亮了廳堂裏的煤油燈,燈芯如豆,隻可以很將就地照亮這十方之地。
她一麵用小木勺舀著陶碗裏食之無味的粥往嘴裏送,一麵突然感到不對勁地詢問沈恕:“你說,如果陸允之今日回不來,那他鍋裏的粥給誰準備的呢?”
所謂一語驚醒夢中人恐怕也不過如此,沈恕停止了嘴裏的咀嚼,同樣疑惑地看向顏如玉,一雙鳳眸在昏暗的小屋裏更加深邃,就好像是化開了的墨,疑慮重重。
兩人幾乎同時將手裏的碗扔在了幾案上,麵麵相覷的神色裏滿是驚恐。
窗外涼風拂過,吹得窗口的卷丹百合輕輕搖曳,如黃豆般的燈芯則詭異地劇烈晃動,在將散不散之際徘徊。
一股寒意直往腦袋上竄,他們不約而同地裹緊了麵前的衣襟。
“這粥裏會不會有毒啊?”顏如玉最終還是不安地問道。
話音剛落,沈恕還未來得及回答。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煤油燈被風吹滅,二人眼前均一黑,而後就沒了知覺。
——
當一縷清新的暖風在臉上溫柔地拂過,如同羽毛一般挑逗著每一寸肌膚。顏如玉略顯沉重地睜開眼眸,並且下意識地伸手擋住眼前不太刺眼的天光。
光線透過指縫落進眼裏,等到她完全適應了這樣的感覺才放下手,然後仔細地觀察情況。
她正睡在一張木榻上,頭上是雨過天青色的軟煙羅,硬榻正對的牆上是一扇沒有糊紙的菱形鏤空窗戶,陽光和清風正好可以透過那一方空隙灑在她的身上。
顏如玉推了推昏沉沉的腦袋,而後急忙撩開粗布棉被,檢視了一番身上,還好衣衫完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