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流水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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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允之懵懂地搖搖頭,忍不住笑道:“我能怎麽看?我不就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嗎?”
“你送了她一塊如意扣的玉佩,你記得吧?”顏如玉輕輕“嘶”了一聲,循序漸進地追問。
陸允之稍稍回憶了一下,高低眉更加明顯:“記得!還不是因為那個小娘子不讓我拿花燈,更不讓我進去,所以我隨手解下玉佩賄賂她。那塊玉佩很普通,但在地攤上還算比較惹人注目,我就買了下來!”
一個眼神、一句話就有可能偷走別人的心,更何況還是一塊玉佩?
“既然陸大哥,你對季芸沒有那方麵的意思,不如吃好喝好後陪我去鵲橋軒向她解釋一番?季小娘子挺在乎你的!”
“行!”陸允之爽快地應下。
——
顏如玉領著陸允之一進入鵲橋軒,季芸的眼睛都看直了。她歡欣鼓舞地小跑到陸允之跟前,急忙招呼二人坐下:“陸郎君,如玉姐,你們怎麽來了?”
“陸大哥,要不你和小芸聊一聊,我去找沈大哥!”顏如玉識相地將陸允之推給了季芸,這可是她的最後一次表白機會了,雖然拿下陸允之的概率幾乎為零。
平安再傻再愣再呆,看見季芸眼裏隻有陸允之的花癡模樣也霎時都明白了,他失落地轉身走開,忽然想到沈恕的吩咐,又趕緊回來預備喊顏如玉,可顏如玉已經上了二樓,且轉進了他的視線盲區。
他有些腿軟,飛快地跟了上去。可惜……太遲了,顏如玉已經大大咧咧地跨進了沈恕的房間。
這也不能完全怪顏如玉,沈恕自己沒插上插銷……
“沈大哥!”她輕而易舉地推開了雙側門扉,走進兩步繼續喊道,“沈大哥!”
沈恕一個激靈從波濤洶湧的床簾後麵嚇得滾了出來摔在地上,赤裸裸的。
顏如玉臉一紅,立即背過身,結巴道:“沈——沈大郎,我、我什麽都沒看見,我先出去了!”
“站住!”沈恕喝止了她。
接著,沈恕沒有再出聲,她的身後傳來一對男女急促的呼吸聲還有二人穿衣服的窸窸窣窣聲。
等到丹霞娘子穿戴完畢,她繞到顏如玉跟前拘謹地點點頭後匆匆離開,顏如玉才一臉壞笑地轉過身子麵對沈恕,看好戲的表情一言難盡。
沈恕坐在榻上,低眸斂衽後抬眼冷靜地問道:“你來幹什麽?”
他的語氣裏有一絲絲的羞愧、生氣還有不安。
“我把陸允之帶來了!他正和小芸談著呢,應該在後院!”顏如玉如實回答,看他的眉梢眼角以及唇角都在不懷好意地笑。
“哦!”沈恕簡短道,起身與顏如玉擦肩而過,守在窗邊,小心翼翼地觀察梧桐樹下的二人。
顏如玉也走過去,站在窗欞的另一邊,背靠著窗框,雙手枕胸:“沈大哥,還記得我給你說的表妹吧?”
“怎麽了?”沈恕有意無意地瞄了一眼她的眼神,耳根子還紅著呢。
“她喜歡侯爺!”顏如玉平靜道,“或許,她可以是侯爺的真命天女!”
“你要撮合你表妹和侯爺?”沈恕一怔,心思從梧桐樹下回到了顏如玉身上。
顏如玉卻笑著搖頭:“事不過三,我都失敗三次了!這次我讓馮玲琅自己去追!說不定比我參與之後的效果要好很多很多!”
“侯爺喜歡你還真是件倒黴事!”沈恕情不自禁地由衷感歎。
“或許吧!”顏如玉輕鬆地承認,眉間卻有些猶豫。
“那個……”兩人同時開口。
“算了!你先說吧!”沈恕大度地擺擺手。
顏如玉也懶得和他推辭,口不擇言地為他好:“沈大哥,現在丁夢桐已經沒有綁在你身上了,你也得好好地為你的終身大事著想了!像你這樣一天到晚找芷蘭軒的丹霞娘子那啥,傳出去也不大好聽……要不,你就給丹霞娘子贖身,然後娶她算了!”
她自知這話說出來挺不好意思,因此微屈的右手食指一直放在鼻下。
“不行!”沈恕直截了當地大聲拒絕,而後麵對顏如玉的驚訝,他又用平常音解釋道,“我與丹霞娘子就是朋友關係,沒你想的那樣!”
顏如玉腹誹:朋友?以現代準確地說應該是炮友才對。
顏如玉挑挑眉,提醒過了就不打算再深究他的感情生活,於是問道:“你剛剛想說什麽?”
“沒什麽!”沈恕沉吟道,目光再次移向院中的梧桐樹,樹下的兩人已經離開了。
“我們下去看看結果怎麽樣?”他匆匆瞥了一眼顏如玉,率先走在前麵。
顏如玉“哦”了一聲,抬腳跟上。
沈恕本來是想向顏如玉解釋他和丹霞之間沒有什麽,就是簡單的嫖客與青樓女子之間的交易罷了。但顏如玉的那番話說出口後,他忽然感覺沒有必要解釋了,心中仿佛堵了一塊石頭,塞得有點難受。
顏如玉跟在沈恕身後,回想起他剛才毫不猶豫的拒絕,驀然之間對丹霞產生一種“莫須有”的同情。沈恕隻把丹霞當做芷蘭軒的花魁或者紅顏知己,但是顏如玉作為女人,並非看不出來丹霞對沈恕的感情。早在當初在芷蘭軒競拍花魁初夜的那一次,她就已經覺察到丹霞對沈恕的特別。
丹霞之於沈恕,季芸之於陸允之,她們都陷入了同一種一往情深。或許對於馮玲琅來說,她對李修也是如此。可是如果得不到男子的回應,就隻能產生兩種結果,一是涅槃重生,二是萬劫不複。本性善良的娘子更可能涅槃重生,重新去尋覓幸福,可是本性善妒的娘子更可能萬劫不複,因愛生恨地去報複。
季芸把自己鎖進了房間,在裏麵痛哭流涕,平安不停地在外敲門:“小芸,你開門啊!你別哭了!你那麽好看,又那麽善良,那個人不喜歡你是他沒福氣!”
沈恕上前捏著他的肩膀,把他拉到了一邊,輕聲道:“你別吵她了!小芸現在隻想安靜地哭,你讓她哭夠了,或許她就想通了!”
平安頂著一張苦瓜臉,似懂非懂地點頭。
沈恕用鵲橋軒的馬車送顏如玉回顏府,顏如玉撩開車簾望著涼如水的月色,估計陸允之此時很可能已經離開長安。
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這世間的感情若真能像落花流水那樣簡單,也就不會有那麽多的癡男怨女了,個個都看破紅塵,直接投奔和尚寺和尼姑庵,那也就會少很多叩拜求姻緣捐香火錢的善男信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