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5 洛陽(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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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玲琅手上和腳上都戴著沉重的鐐銬,兩名侯府侍衛架著她坐在馬車上,馬車內裏的布置十分簡陋,她的屁股擱在冰冷的木板上如同針錐一般難以忍受,再加上一路上的崎嶇顛簸,她早已淚流滿麵,甚至生出“生不如死”的錯覺。
    兩名架著她的侍衛也算是鐵石心腸,哪怕她的抽泣聲多麽的可憐悲切,兩人都是目視前方,不為所動。
    嗯!其實不是侍衛鐵石心腸,而是李修特地給她安排了倆聾啞人,免得她使手段。
    從長安坐馬車到洛陽,加上路上耽擱的時間,粗略計算大概要七日左右才可抵達。
    如果恰巧遇到驛站,李修便命令侍衛們在此休整一晚再上路。如果趕時間上路錯過了驛站,那沒辦法,眾人隻得在路邊燒柴烤火熱水,和著水吞幹糧,晚上李修也會把自己的馬車讓出去,讓大家在馬車上休息,兩輛馬車上擠不下那麽多人,就留一些在周邊值夜,然後輪換。
    繁星如瀑,在夜幕上織滿了璀璨的銀河。
    身心遭受了巨大痛苦的馮玲琅根本無心再出什麽幺蛾子,她側身靠在樹下,盡力用大腿支撐著全身的重量,因為臀部已經不堪重負。
    “咳咳,你還好吧?”李修瀟灑不羈地坐在她麵前,看守的侍衛識相地走遠一些。
    馮玲琅冷冷地抬起眼皮,看向李修漠不關心的側臉,輕輕地嗤笑道:“多虧了侯爺的福!玲琅當然非常好!”
    “這裏沒有外人,你我也不必說這些可有可無的客套話,以及別扭的稱呼!”李修撣了撣膝蓋上的塵土,仰頭遙望了一番浩瀚星河,這夜色美得有些夢幻。
    “歐陽霈,就算你對我無意,也不用趕盡殺絕吧?”馮玲琅臉上的淚痕已經風幹,她從牙縫裏恨恨地擠出這句話。
    李修淡然一笑,頗有玩味地看向她,桃花眸中似乎藏有千年冰潭,寒冷刺骨又深不見底。
    “馮玲琅,看來你喜歡嫁禍人的品性也跟著你穿越時空了啊!甚至還變本加厲了起來!如果你安安分分地不作妖,又怎麽會落到這個下場?你自作孽不可活,而我卻還給你留了一條活路,看在你我同學情誼的份上!”李修字裏行間將自己包裝成了比較慷慨大度不記仇的謙謙君子。
    不過可憐馮玲琅並不領情,她言簡意賅地唾罵了一聲:“狗屁!”
    李修:“……”
    “看來你還是執迷不悟!”李修嚴重感覺“話不投機半句多”,欲起身離開。
    不料,馮玲琅卻按住了他的胳膊,目光開始遊離,自言自語地訴說:“沒錯!我確實是自作孽不可活!我還沒有懂得這裏的生存法則,就草草地做了錯事!那你呢?歐陽霈,不得不說,你對這個世界好像特別熟悉,碾死我就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對吧?”
    “沒錯!”李修承認得很爽快,“你不過是一個商人之女,就算是一等皇商又怎樣?你外公身居要職,不也保不了你們嗎?在真正的權貴與正派紛爭麵前,你們家族算得了什麽?”
    可能是李修表達得比較直白,馮玲琅被他噎得有些狼狽,而身上的傷痛再次襲上心頭,她不禁唏噓了一口冷氣:“現在的我身不如死,你還不如幹脆殺了我!”
    “那你去死吧!”李修無語道,與馮玲琅周旋的確太沒勁。
    沒等馮玲琅飆淚痛哭,他又譏諷道:“問題你是敢去死嗎?”他不鹹不淡的聲音裏和了一把夜間的冷風。
    的確,她確實不敢死!她已經經曆過一次死亡,骨頭碎裂折斷的聲音至今都會在她無助的時候縈繞在她耳邊,她曾經躺在血泊裏,太陽周圍的光圈一圈一圈地擴散開,身邊響起嘈雜的聲音,有警笛的聲音,有救護車的聲音……而後這些聲音都漸漸遠去,連灼熱的太陽也變得陰冷直至暗淡。
    “你猜得沒錯,我不敢去死!你和顏歆羽也不敢吧?唯有經曆過生死,才知生命可貴!我寧願苟延殘喘,也要留著這一條爛命!”馮玲琅憤恨道。
    李修勾起一邊嘴角,露出含混不清的笑意,半晌之後開口細問:“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還能有什麽事?走上了一條與你和顏歆羽一樣的路唄!在校門口神思恍惚,出了車禍!”馮玲琅回想起那個時候,不禁打了個寒顫,她摸了摸手臂的骨頭,確定還完好如初才鬆了一口氣。
    馮玲琅蜷縮著身子,越到深夜,氣溫愈低。
    曾經風靡校園的校花級人物如果不是因為穿越到這個陌生的時空,也不會落得個這樣淒慘的下場吧?李修忽然對她有點愧疚,但是鐵石心腸的他又能夠很快想通,以馮玲琅這樣的性格,即便沒有穿越,即便還活著,日後得罪了別人也不會有人會對她手軟。
    “天色已經晚了,回馬車休息吧!”李修招手示意那倆侍衛過來,讓他們扶著馮玲琅進馬車,畢竟手腳戴著鐐銬不甚方便。
    至於其他的憐香惜玉,李修也沒這份心。
    從長安到洛陽的一路,對於馮玲琅來說還真是坎坷至極,身邊沒有一個女眷,她想如廁都特別不方便,但是人有三急,通常都是李修親自帶她去找地方,其他男子她不放心。
    七日之後,風雨兼程的他們終於到達了洛陽,李修親自將馮玲琅送去了刑部大牢,囑托刑部郎中好生照看後才進宮麵聖。
    時近三月,洛陽日光融融,春意蔓延。李修一襲月白色蟒紋錦衣,在明堂外等候些許才在總管溫公公的引領下進去。
    皇上此時已經驅退了旁人,隻留溫公公在旁伺候。
    李修恭敬地行禮,皇上恩準他平身。
    “朕算準了日子,知曉你不日就會到達洛陽!馮佩桀之女已經押送至刑部了嗎?”皇上嘴角噙著笑意,不緊不慢地開口。
    盡管她剛剛才過了三十八年歲,但是滿頭青絲裏已經摻雜了好幾縷銀發,鵝蛋臉上那一雙烏黑明亮的大眼睛卻始終炯炯有神,眼角的幾絲魚尾紋反而更添風情,歲月給她留下的印記不是滄桑,隻是風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