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情難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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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愛,明明是深愛,卻說不出來;有一種愛,明明想放棄,卻無法釋懷;有一種愛,明知是煎熬,卻又躲不開;有一種愛,明知結果是傷痛,心卻早已收不回來……”
自從吳洋離開後,他再沒打過電話給我,我們也沒再遇到過。我以為事情就這麽過去了,漸漸淡忘了。忽然有一天,秦雪又約我去食堂吃飯,我們在食堂坐穩,便聽見背後有兩個女生在悄悄議論:“就是她……你知道嗎,她心裏喜歡葉正宸,還和一個武警在一起,後來那個武警發現她和葉正宸關係不清不楚,就把她甩了。”
“這女生也太不要臉了。”
“可不,給人家洗衣做飯,甚至給他洗澡陪他上床都無所謂。她也不想想,葉正宸那種花花公子哪會跟她來真的,還不就是玩玩。”
“可不是,免費的全套服務誰不要啊!”
我再也聽不下去了,猛地轉身,想去問問那兩個女人——她們說得這麽有聲有色,是看見我給葉正宸洗澡了,還是看見我陪葉正宸睡覺了。
秦雪急忙拉住我:“小冰,你別這樣。不管怎麽說,別讓日本人看咱們笑話。”
“我……”唉!我的日語的確沒有好到可以和人吵架的地步,就算我有,那兩位女同學也未必有。一想到日本學生們圍觀我們用中文吵架,指指點點的場景,我頓時把所有的怒氣都壓了回去,坐下來,繼續吃飯。
秦雪遞給我一杯冷水,勸說我:“你和葉正宸的謠言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比這難聽的還有呢。上次我就暗示過你,你不聽……”
“我們真的沒什麽。”我故意說得很大聲,讓隔壁的女生能聽見,“是,我承認我們的關係很好,他受傷這段時間,我天天照顧他,給他做飯,幫他洗衣服,那又怎麽樣?大家都是中國人,住在同一幢公寓,互相照顧有什麽不對?明天我收留條流浪狗,我還跟它關係曖昧?”
“小冰,你應該了解葉正宸的為人。你離他近了,難免有人說閑話,你還是離他遠點吧。”
“他的為人怎麽了?我看不出有什麽問題。誰愛說誰說,我不在乎。”
嘴上說不在乎,事實上哪個女人能真不在乎名聲。整個下午,我把自己關在細菌觀察室裏——我怕別人看見我,即使最簡單的一眼,我都會以為他們在嘲諷我。心神恍惚間,我手中的試劑打翻了,幾滴試液流入培養皿,我精心培養的細菌無一存活,全部命喪黃泉。當然,我也沒幸免於難,被藤井教授狠批了一頓。
沒精打采地往宿舍走,我隻覺得好累,好餓,連哭的力氣都沒有。
走到門口,我正低頭翻鑰匙,突然,葉正宸出現在我背後,聲音甚是愉悅:“你總算回來了。走,跟我來。”他不由分說地拉起我,一路把我拉上了天台。
站在天台上,城市的夜景盡收眼底。青白色的燈光與星光連成一片,天與地,那般燦爛。
幹淨整潔的天台上放了一個燒烤架,冒著嫋嫋的青煙。我無法想象一隻手受傷的人是怎麽把這些東西搬上天台。
“沒吃晚飯吧?”他拿了一塊剛烤熟的牛排給我,一臉得意,“嚐嚐本少爺的手藝。”
我無言地吃了一口,鼻子酸得發疼。
“怎麽樣?好吃嗎?”他有些緊張地盯著我的表情,“我可是第一次給女人做飯,不好吃也不許說!”
我咽下鮮嫩的烤牛排,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他急忙摟住我:“我知道我做的東西很難吃,你說實話好了,不用哭得這麽傷心。”
我伏在他的肩上,死死地抱住他。有一種愛,明明是深愛,卻說不出來;有一種愛,明明想放棄,卻無法釋懷;有一種愛,明知是煎熬,卻又躲不開;有一種愛,明知結果是傷痛,心卻早已收不回來……
“丫頭,藤井那老不死的又罵你了?”
“不是,”我搖頭,“我想家,我想回家。”
“你等我吧,三年之後,我帶你回國,我開一家醫院,我做院長……”
“真的?”我在他懷中仰起頭,直麵他被夢想點亮的神采,“那我跟著你混。”
“行。”他鄭重其事說,“我讓你做院長夫人。”
“去!”又在跟我開玩笑,我推開他,“沒一句正經的。”
“我要是娶了別的女人,你千萬別後悔。”
我擦擦眼淚,低頭吃牛排。
“告訴我,為什麽哭?誰欺負你了?”他扳過我的雙肩,讓我轉過身麵對他,皎潔的月光映在他的眼底,其中脈脈真情看得真真切切。
“師兄,你相信男女之間有純潔的感情嗎?”
“純潔?”他陷入深思,良久,他回答我,“當然有,我們之間不就是純潔的感情嗎?”
我用力揉揉眼睛,對他彎著眼睛笑:“有你這句話就夠了。來,我給你烤雞翅吃。”
“我等的就是你這句話。我快餓死了。”
不管心裏有多少苦,我們仍在笑,一起烤雞翅,一起搶雞中翅吃。這個沒人打擾的空間裏,沒有流言蜚語,我們看著城市的夜景,吃著美味的烤肉,聊著天。那時候,我真的以為沒有什麽傷痛是過不去的,兩個人在一起開開心心就夠了……
我們吃得正開心,葉正宸的電話響了。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號碼,神色一寒,拿著手機走到遠處,接起,冷淡地問:“什麽事?”
聽那淡漠的口吻,八成是過了氣的女朋友打來的。
“嗯,很忙。”
“……”
葉正宸背靠著牆壁,隨意地踢著腳下的水泥板。當一個人的注意力全部集中時,很容易做出一些小動作。
“好吧,下個月,我盡量抽時間回去。”
“……”
他的腳一頓,人猛然站直:“什麽?!”
“……”我不知道電話裏的人說了什麽,他的臉色明顯陰沉了,而且越聽越陰沉。
“不行,我不同意!”
“……”
他氣得對著電話大吼:“你別以為你是我爸,就可以決定我的一切!”
我嚇傻了,居然是他爸爸。
“……”電話裏又說了句話。他一個轉身,狠狠地把電話摔碎在牆壁上,因為用力過猛,牽動傷口,冷汗從他的額頭滾落。
我從沒見他發這麽大脾氣,還是對他爸爸。我急忙跑到他身邊:“是你爸爸?發生了什麽事?”
“沒事。”他氣得胸口不停地起伏,懊惱地揉亂自己的頭發,一副很生氣,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有什麽事慢慢商量,發脾氣又不能解決問題。”
“我倒是想和他商量,他根本不給我機會,什麽事都替我做決定,也不問我願不願意。現在連我……”他深深地吸氣,平複一下呼吸,沒說下去。
“他也是為了你好,做父親的不會害自己的兒子。”
“他為我好?他根本就不知道我想要什麽。”
“那你想要什麽呢?”我問。名校,名車,名表,外加美人,他該擁有的都擁有了,真不知道他還有什麽不滿足的。
“我想做醫生。”
我更加不解:“你現在不就是醫生嗎?”
他不說話。
我在他身邊坐下,背倚著牆壁,告訴他:“天下的爸爸都是一樣的。還記得,當初我想學醫,我爸爸說什麽也不同意。他說女孩子不該學醫,做醫生太辛苦,要值夜班,而且,不管多晚,都有人打電話……”
他緊貼著我坐下,聽我說下去,“可我還是堅持要學醫,我想治好所有的病人,讓他們遠離疾病,遠離死亡……我希望送所有的病人健康地離開醫院,告訴他們,永遠別再見。”
葉正宸望著遠方的燈:“我和你一樣,從小就夢想做個醫生,自己開一家醫院,盡我所能治病救人,可我爸爸一直反對,我們整整爭吵了兩個月,最後……”
“你還是報了醫學院。你贏了。”
他苦澀地笑笑:“贏了又怎麽樣,還是受他掌控,我不想來日本,可他非逼我來。”
“日本不好嗎?我覺得挺好的呀。”
“我不喜歡這裏。”
“呃,好吧。”人家是大少爺,葉大少爺向來都是挑剔的,“你爸爸今天又逼你做什麽?”
他抬頭看看我,想說什麽,又忍住了,搖搖頭:“沒什麽,老糊塗了……別管他。”
他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有點無奈,有點縱容,也有點無法言喻的愛。畢竟是父子,再怎麽爭吵,再怎麽對立,也抹殺不掉融入血脈的親情。
我陪葉正宸在陽台聊了一個通宵,他的心情才略微好些。清晨時分,我回到寢室便倒頭大睡,一覺睡到午後。美夢被電話鈴聲驚擾,我半夢半醒地接通電話:“您好。”
“小冰,葉正宸剛剛差點把吳洋打了,你知道不?”馮嫂這句話傳入我的耳膜時,我還沒睡醒,腦子完全是一團糨糊,第一個想法就是馮嫂在跟我開玩笑。
“別開玩笑了。”我笑著說。
“我說的是真的。今天上午,老馮和葉正宸聊天,說起關於你和葉正宸的傳聞,葉正宸一聽,當時就火了。老馮說,他從來沒見葉正宸發那麽大的火,跑去把吳洋罵得狗血淋頭,還要動手,幸好老馮拚命攔著他。吳洋一再道歉,說他無意中傷你,可能喝酒喝多了,一時失言。老馮也幫忙勸,說大家背地裏議論你們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你猜葉正宸怎麽說?”
“怎麽說?”
“他說:你們非說我和丫頭有什麽,那就有了!我喜歡她,我愛她,我葉正宸非她不娶!”
如同一盆熱水淋下來,我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渾身血液逆行:“他,他真這麽說?”
“我家老馮親耳聽見的。當時還有不少人在場,都聽見了。現在阪大的留學生論壇都在討論這件事。”
葉正宸是吃錯了藥吧?讓我丟人都丟到互聯網上了,以後我再沒臉出門了。我一頭栽倒在床上,恨不得撞死在枕頭上。後來,睡意退去,我用清醒的腦子反反複複思索了好久,終於一拍腦袋,想通了。
葉正宸一定是怕我被人誤解,怕我無顏麵對那些流言蜚語,所以才會這麽說,讓大家以為不是我纏著他,而是他在追求我。
這麽好的男人,我真想以身相許一萬次。
流言這東西,你越掩蓋,大家越猜測,越興致盎然。我和葉正宸幹脆光明正大地曖昧,由著別人說,葉正宸不時再添油加醋幾句,讓奸情坐實,大家反倒沒什麽談資了。
幾天後,我再也聽不見什麽風言風語,隻是偶爾有美女看見我時丟幾個白眼,從鼻子裏哼上幾聲,我也權當她們是羨慕嫉妒恨,不放在心上。
某個難得的假日,我不用去實驗室養細胞,我站在陽台,沉浸在隔壁循環播放的《愛》中。
葉正宸的傷已經完全好了,不僅拆了繃帶,手也可以自由活動了。連續吃了半個月清淡食物的他走到陽台上,充滿希望地問我:“為了慶祝我傷勢複原,你是不是應該請我吃麻辣火鍋?”
我說:“好啊,你去買菜吧。”
“我現在就去。”
“等一下,你多買點,我順便叫上李凱。”
“為什麽叫他?”
“便利店的工作是他幫我介紹的,我答應了要請他吃火鍋的。”我看他一臉陰森,立刻改口,“你不喜歡的話就算了,不叫了。”
他臉色稍緩,我補充了一句:“改天我單獨請他吃。”
葉正宸思索了一下,說:“不如把大家一起叫來,熱鬧熱鬧。”
“也好啊!”我興奮地說,“我們再玩殺人遊戲吧?”
“行,我打電話約他們。”
殺人遊戲是我們公寓很流行的遊戲,大家聚在一起,借著玩遊戲,聊聊天,溝通感情。我剛來的時候參加過一次,被馮哥、於哥他們逗得笑了一個晚上。
傍晚,十幾個人熱熱鬧鬧地圍坐在一起,爭爭搶搶吃了兩個小時,終於酒足飯飽。遊戲開始,還是老規矩,輸的人要喝滿滿一大杯清酒。沒過多久,大家都有了些醉意,唯獨葉正宸很清醒,因為他的邏輯思維和判斷力超乎常人的敏銳,不管做殺手,還是警察,從未輸過。
有一局,我和秦雪不幸抽中了殺手,秦雪被警察發現了,我緊張地握著手中的黑桃a。輪到葉正宸說話時,他探究的眼光看過每一個人的表情,最後落在我的臉上。我們的目光在空中交匯,我故意對他淺淺一笑,帶著幾份羞怯,幾分情愫。
他看著我,微微一笑,眉間流露出一種特別的柔情與信任……
做法官的馬老師怒了:“你們兩個少眉來眼去的,快點說話。”
他恍然回神,看向眾人,陳述自己的觀點:“一定不會是薄冰。”
“美人計”奏效,我的笑意更深……
第二夜開始了。
法官說:“殺手請睜眼。”我睜開眼。
法官說:“殺手請殺人。”
我伸手,指向葉正宸。
法官說:“遊戲結束,警察死了。”
葉正宸睜開眼睛,看著我的手指,黑瞳裏星光點點。
“我輸了。”他深深歎息。
另一個警察鄙視他:“死到臨頭還替殺手隱瞞,你憐香惜玉,人家可沒手下留情。”
“你死得一點都不冤,喝酒吧。”於哥落井下石。
葉正宸苦笑一下,端起滿滿一杯清酒,一口氣喝了下去。
馮哥衝著葉正宸擠擠眼睛,操著一口可愛的天津話:“鬱悶嘛兒?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
眾人皆笑,我被他們笑得有些不好意思。
“大家的思想別那麽複雜,人家師兄師妹是純潔的兄妹關係。”馮嫂這話一點都不像解圍,擺明又在調侃我們。
“純潔?”馮哥笑得十分誇張,“你問問葉大帥哥,他認識‘純潔’兩個字不?”
葉正宸斜斜地靠在椅背上,看著我,嘴角輕揚,噙著一絲挑逗:“不認識。”
我悶頭喝飲料,臉色估計和火鍋有一拚。
“事實上……”葉正宸把一條腿架在另一條腿上,不疾不徐地說,“我的動機一直……非常不純潔。”
我嘴裏的飲料差點噴出來。
有人起哄,有人睜大眼睛等著看好戲。
有人問:“有多不純潔?說來聽聽。”
有人問:“這算不算表白?”
他這叫表白?他這分明是……是什麽意思呢?
法官怒了:“去!去!你們兩個去隔壁繼續‘人鬼情未了’,別耽誤我們玩殺人遊戲。”
葉正宸真的站起來,理了理衣服:“我還要趕份報告,你們慢慢玩。”
“罪魁禍首”走了,我終於鬆了口氣。
誰知,臨走前,他刻意繞到我身邊,雙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傾身貼近我的臉,把“不純潔”演繹得淋漓盡致:“丫頭,一會兒別忘了過來幫我鋪床。”
眾人用驚詫加曖昧的眼神齊刷刷地看向我。我想說:“你的手不是好了嗎?”怕越描越黑,我硬生生把這句話咽了下去,狠狠地掐了他的大腿一把。他毫不在意地笑笑,端起我麵前的飲料杯,把剩下的一半喝了,轉身回公寓了。
我們這些常在一起玩的人,沒人不知道葉正宸有潔癖,所以他們看著他喝我飲料的表情,不亞於看見他喝了整瓶鶴頂紅,那個震驚啊!法官大人差點把筷子掉在桌上,馮哥的嘴巴張得能放進一個雞蛋,而秦雪,她死死地咬著嘴唇,漂亮的大眼睛裏寫滿了難以置信。
可想而知,我一個人整晚是怎麽熬過來的。
送走了所有人,我氣急敗壞地衝到葉正宸的房間,大義凜然地往他桌前一站,一拍桌子:“葉正宸,你什麽意思?”
他不緊不慢地保存好寫到一半的報告,合上電腦,仰起頭,半敞的襯衫領口露出曲線優美的頸項和鎖骨……
“你來幫我鋪床嗎?”
我滿腔的懊惱瞬間蒸發了,傻傻地站在原地,忘了後麵長篇大論的討伐詞。他站起來,一步步走向我,我則一步步後退,直到背靠在牆上,再無路可退。他左手抵住牆,右手執起我的一縷頭發,繞在手指上:“你想問我今天什麽意思嗎?”
我忙點頭。對,是要問這個。經他一提醒,我終於想起自己要說什麽了:“我知道你是想幫我,可你當著那麽多人的麵讓我給你鋪床,他們以後怎麽看我呀?”
瞧我這沒出息的語氣。我明明計劃大吼的。
他用典型的花花公子的語調說:“我就是要讓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師兄,你別鬧了。我知道你是為了替我澄清,可有些事,適可而止就好了……”
“我不是想要澄清,我是真需要一個給我做飯、洗衣服、鋪床疊被還不求回報的女人。”
“啊?”我的大腦停止了運轉。
“能陪我睡覺就更好了。”
“啊!”一股烈焰燃遍全身,我全身發燙。憑我多年來的從醫經驗,我此刻的體溫至少四十度。
葉正宸的手指從發間移到我的臉側,繼續說:“我想來想去,你最合適。”
除了葉正宸,絕對沒有男人能把這麽無恥的話說得這麽理直氣壯。除了葉正宸,也絕對沒有男人說出這麽無恥的話,還沒人覺得他無恥。
“這麽晚來我這兒,你該不是……”他盯著我的雙唇,臉漸漸湊近。
就在這關鍵時刻,我及時清醒了,慌忙推開他:“我……很晚了,我先回去了。”
我驚慌失措地逃出他的懷抱,逃出他的房間,留下他愉悅的輕笑聲,還有我遺失的一顆心。
出了門,冷風吹散了燥熱,卻吹不散寂寞。我望著滿天繁星,仰天長歎:神啊,救救我吧,我要撐不住了。
經過一個晚上的冥思苦想,我仍然想不通葉正宸到底哪根筋搭錯了,他是獸性大發,饑不擇食,還是隻想逗我玩?而我又該怎麽做,是迎合,抑或是逃避?
想得腦子裏一團亂,我幹脆拿被蒙住頭,什麽都不想。他若存心逗我玩,我無力阻止;他若打定主意想吃掉我,我更無力阻止,索性由著他玩吧,玩膩了,他也就消停了。
第二天沒有課,我在研究室看了一上午實驗規範,和教授討論了一會兒下一步的研究計劃,之後本想去細菌培育室看看我的細胞養得怎麽樣。經過走廊時,我又看見那道熟悉的背影,一襲白衣勝雪,清逸如流雲,一個微微的俯身,低垂的眉目溫潤如玉。
每當葉正宸穿上白大褂,戴上白口罩,他就會突然變成另外一個人,眼神裏再也沒有了輕佻,全都是對於生命的珍視和嚴謹。麵對這樣的他,有時候,我會有種錯覺:這才是真正的他。
走到門前,我偷偷透過玻璃窗看他,一不小心鼻尖還撞到了清涼的玻璃。原來葉正宸正在教一個新來的學生如何給白老鼠做換心手術,我看見他手中的手術刀在輕巧地舞動,周圍繞著銀色的光環。
我第一次發現血腥味彌漫的手術竟是如此唯美。
換心結束後,葉正宸換上銀針,靈巧地縫合好小白鼠的傷口。做完一切後,他將白色的紗布折疊好,輕柔地放在小白鼠的身上,眼睛裏流露出憐惜與歉疚。那個眼神讓我心神恍惚了很久,就連葉正宸走出來都不知道。
“丫頭?你怎麽在這兒?”他有些詫異,脫下手套,摘下臉上的白色口罩。
這個動作啊,實在挑戰我抵抗力的底線。
“看看你有多殘忍。”我故意搖頭,歎息,“原來你不僅喜歡摧殘無知少女,連一隻雌性老鼠的心都要殘忍地奪走。男人做到你這份上,無藥可救,無藥可救!”
葉正宸笑了,用手指點點我的額頭:“丫頭,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請不要侮辱我的職業操守。我是個醫生,一個非常有職業道德的醫生。”
“葉醫生,我不打擾您治病救人,救死扶傷,請!”我做了個“請”的姿勢,示意他可以該幹什麽幹什麽,不必和我在這裏閑磕牙。
葉正宸看看手表:“時間差不多了,一起吃午飯吧。”
“好啊!”我很無辜地看著他,“我約了秦雪。”
“那算了,我回研究室喝咖啡。”
“喝咖啡對胃不好。”我暗自歎息,恨自己不該管他的死活卻偏偏忍不住關心他,“算了,我帶的便當在二樓研究室的冰箱裏,你拿去吃吧。”
他的眼中射出喜悅的光芒:“那你呢?”
“我不想吃剩飯,去食堂吃大餐。”
“謝了。”
一個人坐在食堂的角落,麵前擺著一碗清湯麵,我悶頭喝了一口,無比懷念我今天早上五點鍾爬起來做的麻婆豆腐和宮保雞丁。
我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唉!可這能怪誰,還不是自己不爭氣,抵擋不住“美色”的誘惑。
我恨恨地挑起幾根麵,放在嘴裏,把它當成某無良的男人用力咀嚼,嘴裏還不停地罵著:“該死的葉正宸,無恥的葉正宸,花心的葉正宸……通通被我嚼碎了,咽進肚子裏。”
倏地,一個玫粉色的便當盒放在我眼前。怎麽這麽眼熟?我抬起頭,接著,一個更眼熟的人坐在我麵前。
“吃你份便當而已,不用把我嚼碎了,咽進肚子裏吧?”
我硬生生將嘴裏的麵條咽下去,差點噎死。葉正宸慢條斯理地遞給我一杯水:“我骨頭硬,你要慢慢嚼,當心噎到。”
我趕緊喝了一大口水:“你怎麽來了?”
“我來陪你吃午飯。我知道你沒約秦雪,你隻不過想拿她做擋箭牌。”
“你怎麽知道的?”他這洞察力,真不該做醫生,該去做特警嘛!
“秦雪剛找過我。”
“嗯?”我一愣,“她找你幹什麽?”
他沒有回答:“等會兒,我去買大餐給你吃。”
沒多久,我最喜歡的炸雞、烤魚、咖喱牛肉飯,還有壽司擺了整整一桌。他笑著摸摸我的頭:“乖,慢慢吃,慢慢嚼,慢慢罵,別噎到。”
神啊,你睡著了嗎?我真的要抵抗不了了,我要淪陷了……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