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葉參謀的幸福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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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季 求婚
action 1
某日,薄冰下班回來,脫下滿是寒氣的外衣,疲憊地把自己丟在沙發上。她太累了,手腳已不受控製,動都動不了。
她打開沙發邊的落地燈,拿出新收到的信封看了又看,還是沒有信、沒有寄件人地址和署名,隻有一個郵戳印著“北京”兩個字,還有寄件日期。
他應該是想告訴她:
軍事演習結束了,他已到北京,一切安好。
看過信,她頓時有了力氣,換上一件睡衣,走進浴室。
小冰打開熱水,灑了幾片香薰玫瑰,接著一件件脫下身上的衣物,嚐試把腳尖放入水中。氤氳的熱氣衝擊著身上的寒氣,強烈的刺激令她打了個寒戰。
她咬咬牙,躺了進去。熱水漫過肌膚,火辣辣的疼痛感湧了上來,片刻後,雪白的肌膚隱隱泛出粉紅,寒冷和疲憊漸漸被熱水逼出體外,肌膚上的痛感也化作舒適感……
就像那一夜他留給她的感覺。
閉上眼睛,她又想起了他。不知道他怎麽樣了,既然回了北京,行蹤應該不需要保密,為什麽還不給她打電話?因為太忙了?
忍了又忍,她到底按捺不住,撥通他的手機,聽到的仍是千篇一律的回答:“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
她剛收線,放下電話,忽然聽見一陣門鈴聲。
這麽晚了,會是誰?她匆匆拿了條浴巾圍在身上,順手又拿了件浴袍,邊走邊穿在身上。快步走到門口,透過貓眼,她看見外麵站著一個男人,橄欖綠的軍裝穿在他身上,神聖莊重得不容侵犯,讓人有種無由的信賴。
然而他的站姿不複以往的挺拔,手扶著牆壁,身體看上去搖搖欲墜。
來不及細想,薄冰打開門。
“你……”
葉正宸不等她問完話,一下抱住她,濃濃的酒氣從他身上傳來。
“丫頭。”
“你喝酒了?”
“嗯。”他放開她,走到沙發前,直挺挺地躺上去。
“喝了這麽多?”
他揉揉額頭,長出口氣:“我們師長,他太能喝了……”
“師長?”他的師長不是在北京嗎?
“嗯,這次演習我們師贏了,師長一高興,給了我一天假。”
“一天?所以你喝完酒之後來了南州?”
葉正宸睜開眼,用迷離的眼光看著她,含糊地說:“有水嗎?”
“有,你等等。”小冰急忙去廚房接水。等待中,她的眼光鎖定在沙發上的人緊鎖的眉頭上。想到他喝成這樣還坐著飛機來了南州,一陣暖意從心底蕩起……
水漫過她的手,淌到地上,她才恍然回神,關了飲水機。
“水……”她把水端到他跟前。
他一動不動地躺著,眼睛閉著,呼吸漸沉。
見他疲憊地睡著了,她雙手捧著水杯跪坐在沙發前的地毯上。
她沒吵他,讓他安安靜靜地休息。
時間悄然溜走。
action 2
落地燈的微光照在葉正宸隆起的眉宇間,這張無數次出現在夢中的臉,近在咫尺,又那麽遙遠。她的手不知怎麽的攀上了他的眉峰,熟悉的觸覺喚起指尖的戰栗。
她觸電般縮手。
葉正宸的眉頭蹙得更深,同時艱難地動了動身體。一身厚重的軍裝本來十分合體,勾勒出他剛硬的線條,而此刻,從他的睡姿來看,這身衣服就顯得又悶又熱,穿著極為不適,尤其是領口處的扣子,緊緊地勒著他的咽喉,讓他有點呼吸困難。
他的臉越來越紅,發際已有汗滴滾落。
盯著他的領口好久,薄冰將水杯放在茶幾上,手指悄悄伸到他的領口處。衣扣微涼,頸項上的肌膚卻是滾燙的,燙得她心顫,縮了縮手指。
遲疑了一下,她又伸手……
解了好久,手心滿是汗,總算將扣子解開了。領口半敞,禁欲感極強的軍裝刹那間多了一種別樣的誘惑,尤其是穿在一個極具誘惑力的男人身上。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他第二顆衣扣。軍裝上金色的扣子在她的手下一顆接一顆鬆開……解完最後一顆,她鬆了口氣,正琢磨怎麽幫他把外衣脫下來,卻意外地對上一雙漆黑的眼眸。
“你?”她整理好紛雜的思緒,小聲問,“要不要喝水?”
他微微牽動嘴角,壞笑又掛在臉上:“你似乎對我的扣子特別感興趣。”
“我,”她的臉紅了,“我看你有點熱……”
“是有點熱。”他貼在她耳邊說,“你繼續吧。”
“已經解完了。”她艱難地回答。
“還有襯衫的……”
她大窘,慌忙把水杯湊到他的唇邊。
“你先喝點水吧。”
他喝了一大口水,幾滴晶瑩的水滴掛在薄唇邊,令人有種幫他吮幹的衝動……
“你吃晚飯了嗎?”她輕聲問,“要不要我煮碗麵給你?”
“哦,好。”葉正宸笑了,舒適地半倚著沙發靠墊,望著廚房裏忙碌的女人,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疲憊時可以走進她溫暖的家,看著她在廚房裏忙碌的背影。
葉正宸走進廚房,混著薰衣草的玫瑰香迎麵襲來。
眼前的她,頭發半濕,水滴從發梢落在微紅的肌膚上,晶瑩剔透。她就像古典油畫,每一筆都是無聲的誘惑。
心一蕩,葉正宸再也按捺不住,把她抱在懷裏。雖然美味的擔擔麵讓他很懷念,但有些東西讓他更懷念。
“先別煮了,我們做點別的。”
“啊?”她想要搖頭,又忍住了。
女人的欲迎還拒遠比任何迎合都具有誘惑力。
他的手探向她的腰,隔著厚厚的浴巾輕撫。果然不出他所料,這層浴巾下麵空無一物。
“不如……我們討論一下,你欠我多少次補課費。”
“……”她認真地思索起來。
在他眼裏,她認真的表情最美。三年來,每次站在細菌培養室的門外,他都會想起那個認認真真培養細菌的女孩,仿佛還能聽見她懇求那些細菌的聲音:“我求你們了,堅強點,一定要活下去……”
他常常想,如果這個可愛的丫頭沒有遇到他,是否會一直那麽可愛下去。他感慨地伸出手,揉揉她半濕的頭發。
action 3
水在淡藍色的火苗上漸漸變熱,翻滾,乳白色的霧氣一波波湧動……
他笑著吻吻她的唇:“丫頭,我們結婚吧!”
這句話,她已等了太久。她咬著嘴唇望著他,一滴晶瑩的淚從朦朧的眼中墜落。
他以指尖拭去她眼角的淚,拂開她滴水的濕發:“怎麽哭了?你不是一直想嫁個軍人?”
她雙手輕觸著他軍裝上的肩章:“我以前隻見過穿著白大褂的色狼,沒想到還有披著軍裝的禽獸。”
“你別對男人心存幻想,大學教授也不見得好到哪裏去,說不定,脫了衣服連禽獸都不如。”
“是嗎?有機會我見識見識。”
“你,休想!”
第二季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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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過後的臥室,暗香彌漫在空氣中化作一張柔軟的網,籠罩在薄汗未幹的身軀上。
他伏在她的身上,身體因興奮而微微顫抖,落在她唇邊的鼻息也因為高強度的運動略顯急促,濕透的碎發貼在額前,一滴汗在她眼前墜落,是如夢似幻的晶瑩。
以前都是她被鄙視,難得看見葉正宸有疲憊的時候,她憋不住笑了出來:“怎麽?力不從心了?”
他輕輕笑笑,吻吻她的額心:“是啊,不過是跟戰士練了一天的格鬥,和師長喝了一場酒,又坐了兩個小時的飛機,就有點累了,看來我需要再練練體能,不然沒法滿足你了。”
“呃,這樣你還能……”她拚命搖頭,“你千萬別再練了,我已經很滿足了。”
再練下去,她哪還有力氣救死扶傷。
“可是,我還沒有……”
她不禁長歎——三年了,他真是一點都沒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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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某醫生從沉重感中醒來,無奈地看著身邊的男人像條蔓藤一樣將她纏得死死的,長歎一聲——這個男人,連睡姿都一點沒變。
好容易將胸口上的手臂搬走,又費盡力氣將搭在腿上的長腿推開,小冰剛鬆口氣,不想某參謀長慵懶地舒展了一下強健的身體,回身又將她抱了個滿懷,臉在她的胸口輕輕磨蹭著,一直蹭到她呼吸不穩……
“師兄,別鬧了,”她推推他,“我今天還要上班呢……”
“不用上了,我讓人代你向你們主任請了一天假。”他的聲音低沉而慵懶。
“什麽?!”
“你們主任已經欣然同意了。”
欣然?她總覺得這個詞有特殊的含義。
不給她深思的機會,他緊接著問:“難得我們都有假期,你今天想怎麽過?”
雖然葉參謀長能有一天假期實屬不易,她也的確想好好享受這難得的假期,和他來一場真正的約會,然而,想到他昨天累成那副樣子,她怎麽忍心再折騰他。
“不如,我陪你在家裏休息休息吧。”
“你的意思是……想和我在床上度過一整天?”
她避開這個無藥可救的男人滾燙的眼光,換了個話題:“你如果不累,我帶你在南州到處轉轉。”
葉正宸慎重地考慮了一番:“我們出去轉轉吧。”
一向風流成性的葉參謀長會選擇後者,著實讓人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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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州城並不是很大,沒有什麽名勝古跡,但兩個人攜手漫步,最平淡的景物也是絕佳的風景。
經過一棟陳舊的建築時,葉參謀長忽然問:“這是什麽地方?怎麽這麽多人排隊?”
“民政局。”小冰隨意地掃了一眼,“咦,今天排隊的人是挺多的。”
“難道今天是什麽良辰吉日?”
她仔細算了算時間:“今天是5月21號,哦,521。”
“果然是良辰吉日。”某參謀長深思片刻,“丫頭,你帶身份證了嗎?”
“啊?你該不是想跟我結婚吧?”
“反正剛好路過,我們也沒什麽事兒做,順便結了吧。”
路過?沒什麽事兒?順便?這三個詞用得實在讓人無語。
“軍人結婚不是很麻煩嗎?不是需要政審嗎?”
“哦,這個好辦,我打個電話就行……”
見他真要打電話,她急忙捉住他的手:“結婚這麽大的事兒,我們應該慎重考慮一下吧?”
雖說他對她的感情毋庸置疑,可是一大清早閑逛逛到民政局就把婚結了,似乎有點太倉促了。
“慎重?考慮?”他的表情有些僵硬,“你跟我結婚,還需要慎重考慮?”
“我……”當然要慎重,他可是軍婚,受法律保護的,一旦嫁錯了人,離婚可是比登天還難。
“你決定嫁給印鍾添的時候,慎重考慮過嗎?”
“你!”她氣得不知說什麽好,脫口而出道,“他沒結過婚,也沒離過婚,更沒讓原配拿著結婚證書在我麵前炫耀。”
她的聲音有點大,吸引了不少情侶好奇的目光。
某二婚的男人頓時慚愧不已,做了退讓:“好吧,我給你時間慎重考慮……三分鍾,你考慮吧。”
“三分鍾?!三分鍾能慎重考慮嗎?”
“那你要考慮多久?十年還是二十年?”他不給她任何反駁的餘地,直接下命令,“我給你十分鍾考慮,要不你嫁給我,要不,我去跟別人結婚。”
“你敢!”
他挑釁地笑著:“你試試看。”
三秒鍾,她做了決定:“排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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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小時後,某人接過鮮紅的小本本,看了又看,腦子還暈暈乎乎的,像是在做夢。
沒有鮮花,沒有鑽戒,甚至沒拍結婚照:“師兄,我們真的結婚了?!”
“真的。”葉正宸笑著伸手,“恭喜你,葉太太。”
聽到這個稱呼,她終於有點結婚的感覺了,仿佛《婚禮進行曲》響起,千萬個氣球放飛到空中。
“老公!”她甜甜地叫道。忽然想起他們第一次吃火鍋的情景,她說,“以後我叫你師兄吧。”他說:“你隻要別叫我老公,叫什麽都行。”
那時候她怎麽會想到,有一天,她真的叫他“老公”。
“走吧,老婆。”他說,“我們去做新婚夫妻該做的事。”
“什麽事?”新婚夫妻該做什麽呢?找家有情調的餐廳慶祝,去拍結婚照,還是去買鑽戒?
“回家,洞房。”
某人無語了。
第三季 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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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的路上,新任葉太太不時拿出小紅本看看,還不時擰眉,一臉憂慮,弄得一向自認年輕有為、品貌端正的葉參謀長自尊心嚴重受挫。
“怎麽?後悔了?後悔也晚了。”葉正宸訕訕地說。
葉太太急忙搖頭。她怎麽會後悔,隻是一切來得太突然,讓她感覺不太真實,總感覺心裏不太踏實。
“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三年沒見麵了,我可能變了,不是你記憶中那個‘丫頭’了……”
他站住,審視了她很久。
“不管你變成什麽樣……”
她眨著比鑽石更璀璨的眼眸,等待著他深情款款的示愛,誰知他的下麵一句話卻是——
“隻要還是70c,其他的我都能接受。”
“葉正宸!”她氣得雙頰漲紅,小拳頭狠狠地握緊,“無恥不是你的錯,可你能不能掩飾一下你的無恥?!”
他也不顧街上有多少人在看,抓住她的雙手將她扯入懷中。
“我在任何人麵前都需要掩飾,唯獨在你麵前,從來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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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正宸帶她回了家,但不是她的家,而是她的隔壁。
看見他拿鑰匙旋開隔壁的房門,她大惑不解:“你怎麽有李醫生家的鑰匙?”
“是我的家。”
房門打開,午後的陽光透過淡綠色的窗簾射進來,映得滿室朦朧,她未及出口的“為什麽”咽了下去。
還是簡潔的木質板床,極具滄桑感的橡木色床頭,床上鋪著淺綠色的被褥,被子沒有疊起,平整地鋪在床上,不見一絲褶皺和汙痕。
還是同色係的書桌,桌上隻有一台蘋果的筆記本電腦和幾本醫學書。
她看向洗手間,他的洗漱用具還是整齊地擺放在洗手池旁邊。
她難以置信地走到桌前,指尖觸摸著桌麵,熟悉的粗糙感和她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眼前的一切就像是身處夢境,美好得有些虛幻。
驀地,一行字出現在她的視線中:“師兄,我愛你!”
窗簾被風吹亂,落地的玻璃拉門被光線切割成一片片的金色,燦若繁星。
她仿佛清晰地看到,她離開日本的前一夜,她的胸口撕心裂肺地疼,疼得她指甲一下下摳著桌麵,摳了一晚上。
第一縷晨光照進來的時候,她才發現她藏在心底的那句話已經刻在桌上,無法抹去:“師兄,我愛你!”
“這些東西……”
“是我從日本運回來的。”
“為什麽?為什麽……”
“因為,我還想住你隔壁。”
她緊緊地抱住他,手臂環著他剛勁的腰,濕潤的臉頰貼在他溫暖的胸口上。
“葉正宸,我愛你!”
他垂首,深深地吻上她,帶著極致的溫柔。
她真傻,竟然會懷疑他們的感情。
時間會變,他們也會變,可隻要他們的感情沒變,一切還可以重頭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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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難得的寧謐。
樓下的花園裏不知何時種上了幾棵粗大的樹,無花也無葉,她認得那樹幹,是櫻花樹。
他們十分難得地站在陽台上聊天。
他們聊起了馮哥和馮嫂,他們聊起了淩淩和她的教授老公,他們也聊起了秦雪,他說,她還留在日本,已經習慣了那種生活,不打算再回來。
他們還聊起了她的課題。提起bacilli,小冰忽然想起什麽:“你當初對我那麽好,是不是為了調查藤井教授的細菌研究?”
葉正宸冷哼一聲:“嘁,我若是真想從你那裏探聽點什麽,根本不用費心討好你,進你的房間查查你的電腦資料就什麽都知道了。”
“嗯?你的意思是,你進過我房間?”
“今天風有點大……”
“你偷看我的隱私沒有?說實話!”
“沒有……嗯,我隻看見你的電腦裏存了好多軍人的照片。你是不是每天晚上睡不著,都想著怎麽解軍裝的——”
她捂住他的嘴:“不許再說了。”
“沒關係,從今以後,我每天都讓你幫我解扣子……唔,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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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惑人。
期待已久的洞房花燭夜。
她終於是他的了。
他不必擔心上級反對,不必擔心喻茵揭穿他精心編織的謊言,也不必擔心沒有他守護的她,會因為心灰意冷投向別人的懷抱,更不必擔心她的心中記掛著另一個男人……
隻要他想,他可以為所欲為。
她總罵他“色狼”,罵他無恥又不知掩飾。其實,在認識她之前,他不認為自己是個好色的男人,甚至於,在他眼中,那些所謂的絕色美女與躺在解剖台上的屍體沒有本質區別,可自從她出現,她的單純可愛和俏皮,尤其是她漲紅著臉罵他“色狼”,然後迫不及待逃之夭夭的身影,讓他莫名地產生了邪念。
不知從什麽時候開始,他迷上了逗她,每次一見她被逗得麵紅心跳卻眉梢染笑的神情,他就有種強烈的滿足感。
數不清多少次,他將她推上天堂,她讓他享盡人間最美的景致……
被快感麻痹的神經漸漸恢複知覺,他摟著她,眷戀地親吻,本想再溫存一陣,她卻忽然跪坐起來,扯過慘不忍睹的護士服遮住胸前的豐盈,拿筆在牆上畫上一個“一”字,然後她忽然想起什麽,仔細計算了一陣,把“正”字補全,又多寫了一個。
他憋不住笑出來:“你倒是記得挺清楚。”
“當然。”她回眸,衝他展眉一笑,“次次刻骨銘心……”
好久沒見她真正展眉一笑了,雖然隻是一閃而過的靈動,也讓他心中滾燙。
他將她攔腰抱回懷中,托起她的臉。
借著淡薄的月光,他的指尖撫過眷戀多年的緋色臉頰。她還是那麽美,柔軟的唇瓣因激吻充盈著鮮紅,比黑玉還要潤澤的黑眸蒙上了濃鬱的情欲,還有那玲瓏的線條,在半解的衣衫下,總讓他想去貼合,密不可分地貼合……
“丫頭,我好久沒見你笑了。”
“好久?”
“嗯……”他垂首,堵住她未及出口的問題。
他說過,會讓她把“正”字寫滿整麵牆,他說到就一定會做到。
action 4
她睡了,麵容比夜色更靜謐,更溫柔。
他小心地為她脫下身上殘留的衣物,靜靜地看著她的睡容。即使睡著,她的眼角眉梢仍凝著化不開的清冷,這種清冷總會在他稍不留神時刺痛他,真的很疼。
她問他:“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三年沒見麵了,我可能變了,不是你記憶中那個‘丫頭’了……”
他不僅想過,回國那天,站在櫥窗外看她選窗簾時,他已經清清楚楚地看到了。
她不再是那個站在陽台上慵懶地伸著懶腰,笑著對他說“早上好。”的丫頭了,她的笑冷若冰霜,眉間隱約刻著四個字——心如死灰。
她的心已經死了。
他自以為是的善意欺騙,他無可奈何的隱瞞,親手毀了他最愛的女人。
她的愛幹涸了。
即便如此,他還是要她。別說她已是沒心的空殼,就算她是個植物人,他也要她。
因為他的心還沒死,他的愛還沒幹涸……
action5
清晨,葉太太費盡氣力,終於把壓在身上的“一座大山”挪開,從他身下爬出來,頂著大大的黑眼圈去上班。
剛在更衣室換了白大褂出來,正好遇上劉醫生經過。
“小薄,恭喜恭喜!什麽時候發喜糖啊?”
她愣了一下:“你知道我結婚了?”
“咱們全院都知道了。”劉醫生看看她泛黑的眼圈,笑得更曖昧,“前天你男朋友部隊的領導給咱們主任打電話,說你們要結婚,讓主任給你一天假期。”
“前天?”
“是啊,聽說他是個參謀長,不錯哦。”
她恍然醒悟,521的巧合,順便路過,剛好閑著沒事兒……都是他的精心籌謀。
迎著晨光,她笑得彎了眉眼,隻可惜他沒有看到。
不過沒關係,來日方長,他遲早會看到。
action 6
午休時間,一向敬業的薄醫生早早收拾好東西,眼睛不時往走廊盡頭瞄。
一陣急促的輪子聲響起,醫生護士推著一位病人匆匆向急救室跑,年輕的男人跟在後麵,腳步不穩。
她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整個人僵住了。
因為那個年輕的男人是印鍾添。
第五季 新婚
action 1
潔白的走廊,雪白的燈光,讓每一個細節都徹底暴露。
印鍾添慌亂地追問著陳醫生,沒有了沉穩,沒有了條理,和所有的病人家屬一樣,慌張得像個無助的孩子,希望有人能給他一個確切的答案。
陳醫生根本無暇回答,囑咐護士馬上通知手術室做準備。
到了急救室門口,護士遞給他一張紙,聲音例行公事一般的平靜:“家屬簽字。”
聽見“家屬”兩個字,小冰立刻幾步衝上去,推開擋住她視線的護士。
雖然她已經猜到,可是親眼看到一向很疼她的印伯伯躺在擔架上,麵色灰白,身體僵直,她還是被驚得呆住了。
“印伯伯?”她低聲呼喚,想確定他是否還有意識,可他沒有任何反應。
她捏了捏他緊握的拳,他的手指僵硬,冰涼。
陳醫生簡短地陳述了一下病情:“是腦出血,意識已經模糊,生命體征衰竭……”
說完,陳醫生匆匆進了急救室,門緊緊地閉上了。
急救室外的紅燈亮了起來。
在病人眼中,那盞燈掌控在醫生的手中,然而每個醫生都知道,那盞燈,其實掌控在命運手中。
許多事,人無力去改變。
action 2
曾經的青梅竹馬,隻差一步就要步入結婚禮堂的戀人,此刻站在潔白的走廊兩端,像是站在世界的兩極。
她記不清有多少次,她也這樣和印鍾添站在急診室的門外,焦急地等待著她的爸爸。
每一分,每一秒,都被焦急拖得無比漫長。
印鍾添總會站在她身邊,安慰她說:“薄叔叔一定不會有事,他救過那麽多人的命,吉人自有天相……”
那時候,白熾燈勾勒出他沉穩的麵容,她以為他的沉穩能承載所有的災難。
現在,她看著他坐在長椅上,十指深深地埋入淩亂的頭發中,手指的骨節微微泛白,連每一次呼吸都很艱難,她才知道,他遠比她想象的脆弱。
她走向他,還沒來得及開口,印鍾添騰一下站起來,死死地抓住她的手腕,她幾乎能聽見指骨摩擦的咯咯聲,可她絲毫感覺不到疼痛。
“你跟我說實話,我爸爸的病……”他顫抖的聲音,沒有說下去。
“你放心,不會有生命危險。”
“真的?”
“真的。”除了善意的謊言,她不知道還能用什麽安慰他。
畢竟是從小到大的朋友,一起經曆了那麽多,她不愛他,但那份感情絕對不比愛輕。
幾個午休的醫護人員從走廊經過,看見他們,腳步慢了下來。從他們身邊經過後,剛走出幾米,這群人便開始竊竊私語。
盡管他們壓低了聲音,她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那個男人是薄醫生以前的未婚夫吧?”
“是啊!我聽說薄醫生昨天剛結婚,嫁了個軍人。”
“我也是這麽聽說的……”
小冰深深地吐了口氣,抽回手,刻意與印鍾添拉開一步的距離。她並不在乎別人怎麽說,怎麽看,可她總要顧及葉正宸的感受。
印鍾添似乎也聽見了,臉色越發黯淡。
“別擔心,我進去看看能不能幫上什麽忙。”她說。
印鍾添急忙點頭:“好。”
她走到急救室門口,正想推門進去,視線無意間落在樓梯口一側的地麵上。
明亮的白熾燈將頎長的人影映照在地麵上,看不清臉龐,隻能依稀看見輪廓。
雖然隻是輪廓,她也能辨出是誰。
她猛然抬頭,葉正宸在那裏對著她靜靜地微笑,還是傲然獨立的英挺身姿,還是那種讓人炫目的微笑。
“你……”
他掃了一眼印鍾添的方向:“需要幫忙嗎?”
她搖頭。
“嗯,去忙吧。”
action 3
印鍾添的父親被直接從急救室送去了手術室,手術是神經外科的王主任親自操刀,經曆了漫長的三個小時才脫離了生命危險。她長長地鬆了口氣,出來告知了印鍾添。
手術室外,除了印鍾添和印伯母,她的父母也趕來了,急得在手術室外團團轉。
一見她出來,薄媽媽急忙扯住她:“小冰啊,你印伯父沒事了,是不是?”
“是,手術很成功,印伯伯很快就會被送去重症監護室。”
“那就好。”
“印伯父可能要晚點才醒,你們先回去吧,這裏有我和鍾添照顧就行了。”
好容易將三個倔強的老人勸了回去,印鍾添陪在監護室,她也拖著一身疲憊回到辦公室。
桌上不知何時多了一盒包裝精美的西點。她滿心好奇地打開,玫瑰型的提拉米蘇散發著誘人的濃香。她忽然記起,她第一次吃提拉米蘇時的場景。
那時候,她正和葉正宸曖昧著。有一次,她隻忙著培養細菌,忘了時間,等到寫完觀察報告出來,午餐時間已經過了。
人一餓就特沒骨氣,她捂住肚子仰天長歎:“現在誰要給我口吃的,讓我以身相許都願意。”
葉正宸半眯著眼睛衝她笑:“真的?”
她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你幹嗎笑得這麽陰險?”
他從抽屜裏拿出一盒精致的點心,遞到她眼前。
那是她第一次吃提拉米蘇。espresso咖啡的淡苦、甜酒的香醇、鮮奶油的馥鬱,還有巧克力的甜蜜融合在一起,甜香四溢,但是,這些都不如他給她的關心甜美濃鬱。
某色狼趁她不備,摟住她的肩膀:“丫頭,你打算什麽時候履行承諾呢?”
“好,明天咱就回國登記。”
“……要不咱們先洞房吧。”
她對他眨眨眼,滿眼的天真無邪:“師兄,我掏心掏肺對你,你真忍心這麽糟蹋我?!”
他看了她很久,歎了口氣,收回無恥的狼爪:“好吧,我再慎重考慮考慮。”
……
“薄醫生……”回憶被切斷。她同屋的實習醫生不知何時湊了過來,對著她麵前的提拉米蘇感慨萬千:“你老公中午來過,特意給你送來的。”
她打開盒子,想和大家分享:“你也嚐嚐。”
另一個醫生恰巧經過,笑著說:“我們都吃過了,咱們醫院的醫生、護士,人人有份。”
她搖頭苦笑。葉正宸這樣的男人,下輩子都不可能和“低調”兩個字扯上關係。
action 3
醫生辦公室裏,她一邊吃著提拉米蘇,一邊撥通葉正宸的手機。
電話很快接通,裏麵隱約傳來浪漫的音樂,葉正宸的聲音比音樂更動聽,讓人心情舒暢:“你終於想起我了?”
提拉米蘇含在口裏,滿口的甜蜜。
“我隻是想告訴你,提拉米蘇很好吃。”
“有心情吃點心,看來印鍾添的父親沒事了。”
“嗯,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不過以後能不能恢複好,很難說。”
“有你這麽敬業的醫生照顧,怎麽可能恢複不好。”他頓了頓,“不過敬業的薄醫生,你什麽時候能下班?”
她看看表,已經快六點了。
“啊,六點了,我爸媽還說讓我帶你回家吃飯呢。”
“那你下樓吧,我在醫院門口。”
“你在等我?”
“是啊,我怕你和印鍾添跑了。”他一本正經地說。
想起急救室門外的一幕,她尷尬地張口結舌了半天,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我和鍾添……”
他忽然笑了:“我明白,你是醫生,他是病人家屬,換作是你不認識的人,你也會盡力幫他,這叫職業道德。”
“看不出,你也有通情達理的時候。”
“我一直都很通情達理。”
才怪。她在心裏反駁。
第六季 吵架
action1
合法同居剛過兩天半,正是新婚夫妻如膠似漆、耳鬢廝磨的時候。
優雅的西餐廳,浪漫的紅燭清酒,小提琴的樂聲在飄揚,葉參謀長捉過葉太太的手,將一枚冰涼的東西套在她的無名指上。
指環的大小剛好,鑽石的大小也正正好,小一點點折光度不夠,大一點點有炫富的嫌疑。
鑽戒優雅的設計和獨一無二的切割工藝堪稱完美,足見這枚戒指是花了心思挑選的,戴在纖細的無名指上,是摯愛,是篤定,也是承諾。
細細摸索著鑽石上的棱角,她不由得想起曾經套在中指上的那枚戒指。隨即她又掛念起醫院裏的印伯伯,不知道他現在四肢能否活動,印伯母年紀那麽大,一個人能不能照顧好他。
“在想什麽?”葉正宸的手輕輕伸向她,撫平她不由自主鎖緊的眉頭。
她才猛然意識到自己的失態:這麽浪漫的場合,這麽鄭重的禮物,她非但沒有一點欣喜,還把眉頭鎖得這麽緊。
“哦……”她急忙收斂心神,專心應付她的新婚老公,“我在想,你為什麽沒給我買一枚五克拉的鑽戒?”
“我要是買了,你敢戴嗎?你不怕有人以為你嫁的是土豪,綁架你?”
“有你在,誰敢綁架我?”
“我又不能天天在你身邊……”
她差點忘了。想起他們以後聚少離多的日子,她才深刻地理解了,當年她媽媽為什麽苦口婆心勸她別嫁軍人。
“你有沒有考慮過,”葉正宸試探著開口,“隨軍……”
隨軍?跟著他去北京,去部隊生活?聽上去真不錯,可是她的工作,她的父母,還有很多問題,都需要麵對。
看出她的猶豫,葉正宸沒再勉強,正準備換個話題,手機響了。
他看了電話一眼,立刻接通,對方幹脆利落地告知他,必須馬上回部隊。
他聽出事態的嚴重性,用手掩住話筒:“出了什麽事?”
後麵的話她聽得不是很清楚,依稀聽見什麽機什麽試飛出了問題。
葉參謀長的臉色當時就變了,飯都沒顧上吃就匆匆飛回部隊。
美好的新婚生活就這麽戛然而止。
action 2
葉正宸回了部隊,又沒了消息。
小冰仍過著一個人的生活,忙碌而充實,有時她甚至覺得結婚隻是一場夢,她還是一個人生活。
隻有偶爾去隔壁打掃房間時,看見他房間裏淡綠色的窗簾,她才會感覺到他的存在,遙遠但真實。
周末,她和往常一樣,回家度周末。
“小冰,你今天去看印伯伯沒有?他的身體恢複得怎麽樣?”吃飯時,她的媽媽問。
印鍾添的父親年紀大了,雖然手術很成功,但是身體恢複得並不理想。
印鍾添的工作很忙,不得不離開南州,印伯母的身體又不太好,根本無法照顧病人,短短一周,印伯母仿佛老了十歲,熬得整個人瘦了一圈。
為了不讓媽媽掛念,這些她都沒說。
在病人家屬麵前,她不得不把病人最壞的情況告訴家屬,以防萬一。
麵對家人,她習慣性地報喜不報憂:“去看過了,印伯伯今天好了很多,可以下床活動了。下個月可以進行康複治療了。”
“可是我聽你印伯母說,他現在精神狀態很不好,尤其是聽說鍾添想要辭了工作回來照顧他,說什麽都要出院……”
小冰拿著筷子的手一滯:“鍾添想要辭職?”
“是啊!鍾添一向孝順,你印伯伯身體變成這樣,他在外地怎麽能安心。我還聽你印伯母說,鍾添在那邊人生地不熟,工作壓力非常大。”
“可是,他真辭了職,以後怎麽辦?”
薄媽媽想了想,問:“我聽說鍾添現在的工作是正宸安排的,如果不麻煩,能不能讓他再幫幫忙,把鍾添調回南州?”
“鍾添是國家幹部,工作調動很難的。”她為難地看著薄媽媽。不是她不想幫,而是憑她對葉正宸的了解,如果她開口求他把印鍾添調回南州工作,他肯定二話不說將印鍾添調去青藏高原。
“我知道,以正宸的關係……應該可以吧?”薄媽媽哪裏知道葉正宸與印鍾添之間的恩恩怨怨,見小冰還在猶豫,她極力遊說道,“小冰,你和鍾添畢竟……咱們欠人家的,能幫就幫一幫吧。”
“我盡量想想辦法吧。”
action 3
南州一家頗具特色的酒樓門口,小冰掛著僵硬的微笑送南州某局的局長出來。
“天這麽晚了,你一個人不方便,我先送你回家吧。”姚局長客氣地說,溫和的笑容看上去十分真誠。
“謝謝!我開車來的,就停在對麵。”
“哦,那你開車小心點,你剛才喝了半杯葡萄酒。”
“沒關係,葡萄酒的酒精含量不高,我沒事的。”見姚局長上了車,準備離開,她急忙又說,“姚局長,我跟您說的事兒……”
“你放心,我會盡力的,你等我的消息吧。”
姚局長的車緩緩駛離,消失在黑夜裏,她才收起僵硬的笑容,站在小路上長長地出了口氣。
她認識姚局長已有三年了。三年前,剛三十歲的姚局長體檢時被誤診為肺癌,到他們醫院住院複診,她谘詢了很多專家,最後排除了肺癌的可能性。
姚局長很感激她,每次遠遠地看見她,都會刻意過來熱絡地跟她打招呼,寒暄幾句。
漸漸地,他們就熟悉了,姚局長不管有什麽病都會來找她,還說讓她遇到什麽困難盡管找他幫忙,但她從未求過他任何事。這一次,為了印鍾添,她也隻能找他碰碰運氣。
能辦成自然好,辦不成,她也算盡了份心。
夜晚的路上,車子很少,顯出些許清冷。
她等了很久,也不見出租車經過。
不知是因為喝了酒,還是因為剛才和姚局長的應酬太耗神,也或許是這幾天晚上照顧印鍾添的父親沒有休息好,她感覺額頭像火燒一樣滾燙,四肢都不是自己的,每一步都像走在雲端。
人在脆弱時,總會想起最思念的人。
看著遠方迷離的燈火,她想他,想知道他在什麽地方,在忙些什麽……
電話響起,她以為是媽媽迫不及待想知道結果,拿出電話,卻驚喜地發現是一周沒有消息的葉正宸。
她頓時有了無限的力量,笑著接通電話:“葉參謀長,您終於在百忙之中想起您的新婚妻子了?”
電話那邊沉默了幾秒,接著傳來笑語:“如果我說,我對你夜夜牽腸掛肚,你信嗎?”
“嗯,要是你說‘日日’,我未必信,‘夜夜’嘛,憑我對你的了解,我深信不疑。”
“你還是這麽了解我。”
她笑著,剛巧看見一輛出租車經過,朝她鳴了鳴車笛,吸引了她的注意。
她朝司機擺擺手,繼續專心聊天,生怕一個走神就會打擾這份甜蜜。
“這麽晚了,你在外麵?”他問,似乎聽見了出租車的鳴笛聲。
“嗯,和朋友吃了個飯。”
“什麽朋友?”他追問。
怕他有所誤會,她隨口應了句:“普通朋友。”
“哦。”他沒再說什麽,這種突如其來的沉默讓她有些不安。
果然,他接下來的一句話是:“我聽說,你想讓印鍾添回南州工作,是真的嗎?”
她拿著電話,愣了好久。不愧是做過間諜的,消息靈通得讓人難以置信。
“不是我想,是他的父母身體不好,希望他能回南州工作,照顧一下家人。”
她努力地解釋,可葉正宸的質問卻讓她的解釋顯得蒼白無力。
“那他的父母為什麽不找人幫忙,印鍾添本人為什麽不出麵?竟然要你低聲下氣去求人,陪人家喝酒聊天!你什麽酒量,你自己不知道嗎?!”
“我……”她的酒量是差了點,可是半杯葡萄酒還是可以承受的。
“你有沒有想過,萬一姚乘羽對你意圖不軌,你怎麽辦? ”他的聲音越來越陰冷,隔著電波也讓她冷得牙齒都在打顫,“再為印鍾添忍辱負重獻一次身?!”
“在你眼裏,我就是那麽不自重的女人?”
“你沒有為印鍾添在男人麵前脫過衣服嗎?”
“你!”她第一次發現,嫁一個思維敏銳,說話總是一針見血的男人是一種悲哀,因為吵架的時候,他總能一句話刺中你的要害,讓你毫無反擊之力。
自知有錯,也明白葉正宸的憤怒源於對她的深愛和嫉妒,她咬牙忍下被侮辱的憤慨,解釋說:“是,我是脫過,那是因為麵對的是你。”
“沒錯,是我,一個讓你恨了整整三年的男人……如果不是為了印鍾添,別說讓你脫衣服,讓你跟我說一句話你都不願意。”
“你!”深呼吸很多次,她才找到聲音,“你明知道事情不是這樣,我不想跟你說話,是因為我害怕……”
“你不用解釋……”他頓了頓,聲音裏忽然多了諷刺的笑意,“我很清楚,在你心裏,你始終放不下他。”
怎麽可能放下?他曾對她那麽好,在她最無助的時候,是印鍾添站在她身邊,這份感情,她怎麽可能放下?
“我和印鍾添從小一起長大,我當他是哥哥,是至親……”
“所以,你為了他,什麽都肯做?”
“不是!”她大聲說,聲音出口卻是虛弱無力。
天地都在旋轉,頭疼得快要炸開,她的雙手緊緊地扶著身邊的圍欄,卻還是無法站穩:“我和姚局長認識很久了,我了解他的為人,他最多不幫我,不會為難我。”
“了解?你能了解多少?你知道他是我的朋友嗎?你知道他接近你是有目的嗎?”
“你的朋友?”
難怪!難怪她剛送走姚局長不到十分鍾,葉正宸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她早該想到,一個年輕有為的局長,憑什麽對她關切有加,她早該想到的。
電話裏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許久,葉正宸無奈地歎了口氣:“你想幫印鍾添,為什麽不來找我?你求別人幫忙讓印鍾添回南州,你知不知道他會怎麽想你,怎麽想我?!”
“我怕你誤會,怕你會介意。”
“你背著我找別人幫忙,我就不會介意?”
“那你說,我該怎麽辦?”她用盡全力反問他,“看著他父親病重,看著他左右為難,我權當沒看見?”
她忍著鼻尖的酸楚,可是不穩的呼吸聲還是通過電波傳到了千裏之外。
他的語氣軟了下來:“你真的想他回南州?”
“印伯伯的身體恢複得不好,我擔心印伯母一個人……”
他又重重地歎了口氣,什麽都沒說,直接掛斷了電話。
聽著電話裏的忙音,她站在黑夜裏,辨不清方向。
她不怪他。她和印鍾添的過去是枚定時炸彈,一直都存在於葉正宸的內心深處,沒有爆炸,隻是缺少一根導火索。
她小心翼翼,生怕觸動了導火索,然而,導火索還是被點燃了……
因為愛,因為在乎,所以才會痛,才會傷。
不過,痛和傷不會讓愛損傷分毫,隻會讓愛越來越深,越來越重。
action 4
一周後,印鍾添接到工作調動的通知,讓他交接工作,準備回南州某局工作。
她又撥通葉正宸的電話,回複她的還是甜美的電子錄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她不知道,他是真的不在服務區,還是他有意不接她的電話。
她當然不知道,那晚,葉正宸為了找到通話信號,深夜驅車翻山越嶺……
葉正宸也並不知道,那晚之後,她高燒不退,病了一周。
雖說軍嫂這個身份一直是她夢寐以求的,可是在濃重的相思和沒有下文的爭吵麵前,什麽偉大的夢想都變得微不足道。
大病初愈,葉太太終於堅持不住了,買了一張飛機票,直奔北京某部隊。
根據葉正宸曾隨口提起的部隊番號,她很快找到了軍區的師部。守衛森嚴的師部門前,拿著槍的士兵站如青鬆。
部隊的主樓嵌著燙金的八一徽章標識,平坦的柏油路旁鋪著一條青色的石子路,兩旁是井然有序的鬆柏,一切都顯得威嚴莊重。
她剛走近兩步,拿槍的士兵立刻攔住她,手中烏黑的機槍懾人心神:“請出示出入證。”
她急忙退後一步。
“請問,葉正宸是在這支部隊嗎?”她試探性地問道。
聽到這個名字,士兵神色微詫,上下打量她一番,語氣變得客氣了許多:“您找葉參謀長什麽事?”
“我來看看他……”
“對不起,葉參謀長不在部隊。”言外之意,請她改天再來。
“哦,那我有什麽辦法能找到他嗎?他的手機沒開機,我好久聯係不到他了,不知道你們內部電話能不能聯係到他。”
見士兵又一次認真地打量她,似在猜測她的身份,她解釋說:“我是他……太太。”
“太太”兩個字仿佛重磅炸彈,一丟出來,士兵絲毫不敢怠慢,帶著她走進接待室,
“您稍等,我打個電話問一下。”
“謝謝!”
士兵快速撥通警調連的電話:“張連長,葉參謀長的太太來找他……是,是!”
掛了電話,士兵恭恭敬敬地搬來一把椅子:“您請坐,張連長馬上過來。”
第七季 探親
action 1
不及十分鍾,一名氣宇軒昂的軍人迎著午後的烈日匆匆而來,看軍銜應該是上尉,級別不低,但在她麵前反倒有些局促,氣還沒有喘勻,便急切地說:“嫂子,您好。我是警調連的張陽,參謀長現在在基地,我剛用內線電話向他匯報了,他說那邊是事情已經處理好了,馬上就能回來,讓您先在部隊等他。”
小冰感激地笑了笑:“太謝謝了,麻煩你了。”
張陽趕緊接過她肩上的背包:“不麻煩。嫂子,您跟我來,我帶您去參謀長的住處等他。”
“哦,好。”
跟在張陽的身後,小冰第一次走進部隊——一個被高牆包圍,讓她夢想過很久,卻無法窺探到其嚴肅莊重的世界。他們走進一所僻靜的大院,在一棟被白樺樹環繞的二層小樓前停下腳步。
“張連長。”一個士官軍銜的小戰士一路小跑過來,對張陽敬了個軍禮,然後又恭敬地看向小冰,“嫂子,您好。”
小戰士看上去很年輕,二十多歲,眼睛很亮,白皙的皮膚被烈日灼得泛紅。
張陽介紹說:“他是參謀長的通信員小常,參謀長專門派他來照顧您的衣食住行,您有什麽需要,盡管跟他說。”
“好的,謝謝!麻煩你們了!”
通信員小常帶她走進小樓,用鑰匙打開一扇房門:“嫂子,請進。”
房間是很寬敞的兩室一廳,整潔明亮,淡灰色的桌椅、淡綠色的窗簾顯示出這是屬於他的世界。
唯一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就是床頭的一張照片:她站在渡月橋頭,望著漫山遍野的紅葉發呆。
action 2
自從小冰進了房間,小常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準備水果,照顧得無微不至。
“小常,葉正宸去了哪個基地,你知道嗎?離這裏遠嗎?”
“不知道,這是機密。”
小冰雖然不知道葉正宸去的基地在哪,但猜測必定是人跡罕至的地方,從那裏回來,少說也要一天。
她做好了長期靜候的準備,收拾好東西,洗漱完畢,正準備好好休息,誰知晚飯時間還沒到,門外突然響起通信員的聲音:“參謀長,您回來了。”
然後,房門被推開,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外,恍若從天而降。
她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籠罩在金光之下,氣質高貴。
“你,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她到部隊還不足三個小時。
“嗯。”他冷淡地應了一聲,回身問身後的通信員小常,“晚飯準備了嗎?”
“我已經讓炊事班準備了。”
“去告訴他們,要川味。”
“是!”
小常領了命,片刻不敢耽誤,直奔炊事班。
action 3
房門徐徐合上。
他沉默地站在她麵前,餘暉落在他傲然佇立的身姿上,格外輝煌。
不知道為什麽,每當穿上軍裝站在她麵前時,他總是一臉冷漠,讓人讀不懂他的任何情緒。
“我是不是不該來?”她試探著問。
他冷冷地看她一眼,鬆了一顆襯衫的扣子:“印鍾添不是調回南州了嗎?你不在南州好好和他相聚,跑部隊來做什麽?”
小冰原本有些局促不安,一聽他這句帶著孩子氣的對白,一下子被逗得笑了出來:“你還在吃醋呢?”
他不說話,解著第二顆扣子,禁欲感極強的領口慢慢敞開,路出裏麵曲線優美的脖頸,讓人無限遐想。
她走過去,拉開他的手,輕輕為他解扣子:“你明知道我對你的心,何必吃這沒用的醋,跟自己過不去。”
他看著一顆顆扣子在她靈巧的指尖下分開,依舊一臉漠然,不拒絕,也不迎合,像尊完美的冰雕。
“我跟鍾添真的沒什麽。”
見他別過臉,不看她,她有些急了,捉著他的手,放在她心跳紊亂的胸口:“我對你的感情,你還不明白嗎?”
他終於移回視線,對上她沁了水霧的眼,嘴角冷硬的線條終於柔和了。
襯衫的最後一顆扣子解開,衣襟敞開,露出他棱角分明的胸膛。
她摟著他的腰,依偎在他胸口,輕聲問:“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他突然摟住她的腰,猛一用力,將她的柔軟貼在他剛毅的身軀上。
她仰起臉,笑著迎上他幽深的黑眸:“我就知道,你不會不要我。”
頃刻之間,他侵占了她的唇……她滿足地閉上眼睛,回應著他的熱情,舌尖舞動纏綿,無限旖旎。
沉溺其中的她無法承受他的強勢,腳下一軟,跌入身邊的沙發中,強健的身軀順勢壓了下來,如火如荼地索求著她的一切……
哐,哐,哐。
極度不合時宜的敲門聲響起,葉正宸深吸了口氣,忍下罵人的衝動。
許久沒聽見“進來”兩個字,通信員不敢造次,恭敬地在門外詢問:“參謀長,晚飯準備好了,現在端進來嗎?”
此時此刻,什麽美味佳肴都不及身下的盛宴,葉正宸置若罔聞,繼續品嚐他唇下香甜的潤滑。
她擰過臉,避開他的唇:“別,有人……”
“不用管他。”
“呃?”
門外站著人,她在房間裏被他……這讓她情何以堪。
更何況,以葉正宸一貫的風格,讓小戰士在門外等著他們結束,他還不站成塑像?
她推了推他:“你還是先讓他進來吧。”
葉正宸深呼吸,按捺下幾欲爆發的熱情,放開她,起身係上扣子。
三分鍾後,等到葉太太包裹得密不透風,他才讓小戰士進來:“放下吧。”
小戰士悄悄瞄了一眼參謀長襯衫上曖昧的褶皺,片刻不敢停留,急急忙忙放下東西,退了出去,還特意關緊了房門。
小樓內,旖旎的春光無限美好,激烈的喘息時斷時續,久久不絕。
小樓外,小戰士竊笑著,心裏想著晚上先去哪支連隊八卦好……
action 4
第二天,某參謀長經過訓練場,某團長看見他,忽然一臉歡欣地把他攔住。
“參謀長,戰士們在比俯臥撐,過來一起比劃比劃。”
不知為什麽,平時謹言慎行的副團長今兒也跟著起哄:“聽說葉參謀長體能最好,讓咱們開開眼吧。”
某參謀長掩口輕咳:“不知道你們嫂子昨天來了嗎?”
戰士們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嘴角都要抽筋了,隻有正、副兩個團長笑得極為爽朗。
剛巧師長經過,看見這邊氣氛如此融洽,也過來湊熱鬧:“什麽事啊,這麽開心?”
正副團長立刻噤了笑聲,立正,敬禮:“師長!”
“你們笑什麽呢?”
“報告師長,我們在和葉參謀長討論體能的問題。”
“體能?體能訓練嗎?”
團長一臉嚴肅地回答:“是,參謀長在告訴我們……怎麽訓練體能。”
“好,好,你們繼續討論,我聽聽。”
眾人瞬間沉默了,師長看向某參謀長:“說說吧。”
“咳。”葉參謀長看了一眼某團長,正色回答,“我認為,從今天開始,應該每周考察一次幹部的體能,尤其是營級以上的幹部,不達標的,強化訓練。”
某團長悄悄摸摸自己微鼓的肚子,悔之晚矣。
action 5
在部隊的日子,安穩,舒適,幾天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白天,葉正宸有很多事情忙。小冰一個人在房裏百無聊賴,見小通信兵閑著沒事兒,於是招呼他過來聊天。
起初,小通信兵有點拘束,問什麽答什麽,不敢造次。
後來聊起小戰士的家鄉,聊到他家裏的親人,還有他新交的女朋友,小戰士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不知不覺聊到了葉正宸。
提起葉正宸,小冰忽然想到某人難伺候的破脾氣,不禁同情起小戰士“遇人不淑”。
“小常,你們參謀長是不是個特別難伺候的主兒?”
小戰士一臉的不明所以:“誰說的?參謀長對人好著呢,我能給他當通信員,我們全連都羨慕我。”
“羨慕?為什麽?”
“嫂子,你不知道,參謀長在我們師,那就是神一樣的存在……”
提起葉正宸,通信兵純淨的眼睛裏立刻閃現出一種崇拜的光芒:“我剛來部隊的時候,參謀長還沒回來,我就聽老兵說過他好多事……”
“噢?”小冰立刻坐正些,聚精會神地聽他講。
小戰士終於按捺不住愛八卦的天性,開始講述聽老兵講述過的傳奇。
那是很多年前,葉正宸還年輕,還在讀醫科大學,就被送去指揮學院接受特訓。
剛入部隊,他為人十分低調,認真受訓,從不向人提起他的家庭,但出身不凡的他,骨子裏總脫不了與生俱來的那股子傲氣,不諂媚,不趨炎附勢,所以隊長看他特別不順眼,每次對他的訓練都比別人嚴格。葉正宸稍有不慎,就會被罰,什麽被子被扔,被命令去端洗腳水,幾百個俯臥撐,武裝越野……
葉正宸的好體能,全是那時候磨練出來的。
隊裏的戰友很多都看不下去了,葉正宸卻一言不發,服從命令。
後來有一天,某軍的喻軍長來指揮學院慰問,特意繞到葉正宸身邊,看見葉正宸手上纏著紗布,整個人消瘦了一圈,特別關切地問他:在部隊待得怎麽樣?是不是不習慣?
葉正宸目視前方,一聲不吭,弄得眾人莫名其妙。
第二天,指揮學院忽然來了個一名非常有名的軍醫,直奔葉正宸的住處,給葉正宸做了全身檢查。
大家這才知道,葉正宸的背景深不可測。
action6
夜深人靜,葉參謀帶著葉太太出來曬月亮。
部隊的綠化非常好,到處都是參天大樹,幹淨整潔的街道,一點灰塵都看不見。走在青石路上,月影婆娑著樹的剪影,稀稀疏疏的照在兩人的身上。
之所以選擇晚上,主要是因為白天人多眼雜,他們兩個人一出門就像動物園裏被觀展的稀有動物一樣,被評頭論足。
夜晚,月光如水,灑在她的身上,微風吹亂了發絲,也吹皺了一池春水。她悄悄走近他,想去挽他的手,誰知某參謀長迅速與她拉開距離,正經得不能再正經,莊重得不能再莊重。
為了維持某參謀長辛苦建立起的形象,她很配合地退後一點,與他拉開點距離:“這個周末你有空嗎?我想去市裏轉轉。”
“這周末……”他蹙眉想了很久,“我周六下午應該能抽出點時間,你想去哪?”
“我想去這附近看看房子。”
“看房子?”
“嗯,我想給我爸媽買一套,不用太大,最好離部隊近一點,我方便照顧他們。”
“你的意思是,你想來北京?”
“嗯,我考慮好了,我想隨軍……”
第八季 蜜月
action 1
在部隊大院裏,他們有了新家,古樸卻溫馨,落地窗外滿目深秋之色,繁華似錦。
葉參謀長閑適地坐在沙發上,穿著一身米灰色的家居服,修長的雙腿自然下垂疊在一起,聚精會神地看著電視上的內部軍事台。
葉太太則蜷縮在靠近落地窗的沙發上看雜誌,偶爾端起茶幾上的咖啡喝一口,淡苦流過味蕾,回味卻是濃香。
兩個人在一起,即使一句話都不說,也是一種甜蜜。
隨便翻開雜誌的一頁,葉太太的目光不經意被雜誌上漫山遍野的紅葉吸引。
不知不覺又是十月了,嵐山的楓葉又該紅了,不知渡月橋上的風景是否更勝當年,不知大阪大學的銀杏葉是否又是一片金黃……
不知什麽時候,她能再有機會挽著他的手,漫步在落滿銀杏葉的小路上?
對著雜誌上的風景畫足足回味了十幾分鍾,她才戀戀不舍地將雜誌翻至下一頁,並伸手去摸咖啡杯。
茶幾上空無一物,她疑惑地抬頭,發現不翼而飛的咖啡杯正在某參謀長的手中。
從他手中搶回咖啡杯時,杯裏的咖啡隻剩下零星幾滴。
她無奈地苦笑,拿著杯子又去續了一杯。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他習慣了用她的杯子,不管她喝的是咖啡,還是白開水,甚至中藥,他都來者不拒,還美其名曰:“節約資源,低碳生活。”
這話換了別人說,她或許還會偷偷崇拜一下對方的道德品質,可是這話出自葉正宸之口,她深表懷疑。她嚴正抗議,列舉了一大堆醫學術語來證明兩個人共用一個水杯的不利之處。
他一言不發,將她按在沙發上一陣激吻,後來越吻越激烈,他又獸性大發,光天化日就把她按在沙發上吃幹抹淨了。
最可恨的是,他占盡便宜之後,還舒展了一下慵懶的身軀,用純粹的學術口吻問她:“薄醫生,你認為這樣的行為,會不會傳播細菌,導致交叉傳染?”
她恨恨地扯過衣服遮擋住胸前青青紫紫的淤痕:“不會!”
自此,她屈服於他的“淫威”之下,容忍了他所有的不良習慣。
action 2
葉太太端著一杯熱咖啡回來時,某參謀長正在翻她的雜誌,見她回來,立刻合上雜誌丟在茶幾上,伸手將她抱到腿上,手指輕巧地揉捏著她的肩膀,力道不輕不重,讓人整個身心都在不知不覺中放鬆。
揉完了她的肩膀,他又開始按摩她的脖頸,背部……麵麵俱到,不像是一種挑逗,更像是一種討好。
“最近嶽父大人身體還好吧?”
“還好,精神狀態挺好的。”
“醫院的病人多嗎?”
“多啊,你說現在的病人怎麽越來越多,是不是跟環境和飲食有關係啊?”
“這個,醫學上還沒有定論。”
“還用定論?依我看我們繼續吃地溝油,吃甲醛泡過的蔬菜,還有吃皮鞋做的膠囊,遲早把自己毒死。”
“嗯,我明天寫個提案,建議國家關注一下食品安全問題,免得把我的老婆累壞了,沒人給我洗衣做飯,鋪床疊被,陪我睡覺……”
葉太太狠狠地瞪了厚顏無恥的某人一眼:“你以為你是人大代表?”
他笑著揚揚眉,並未反駁,而是用牙簽紮了塊水果盤裏的蘋果,送進她的口中。
甜甜的蘋果汁流過味蕾,葉太太終於發現某參謀長今天格外殷勤,於是狐疑地打量他。
“幹嗎對我這麽殷勤?你該不是又想看我穿護士裝了?”
“你不要把我想得跟你一樣。”
“無事獻殷勤……你到底什麽目的?”
見奸計被識破,某參謀長切入正題,雙手摟住她的腰,臉自然地貼在她的脖頸上:“結婚證領了,婚禮也辦了,下麵我們是不是該……度蜜月了?”
“蜜月?我們的婚禮都舉行完兩個月了。”
婚禮前他們原本說好了要去度蜜月,沒想到他們部隊接到臨時任務,她爸爸的病情又突然惡化,讓她根本無暇考慮其他。
之後,他們開始逐步步入各自的生活軌道,忙著各自的工作。
她不明白葉正宸哪根筋搭錯了,忽然想起去度蜜月。
“哪天碰上師長心情好,我跟他請個假,我們去度蜜月。”他說。
“病假,婚嫁,年假,你該休的都休了,現在再去請假度蜜月,你們師長還不把你就地正法?!”
“有道理……嗯,我應該先斬後奏。”
“你要做逃兵?”為了防止葉先生真做逃兵,葉太太立刻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我們在一起開開心心就很好,何必在乎那些形式。”
兩個人在一起,即便置身喧鬧的城市,眼中也是馬爾代夫的藍天碧海。
葉先生難得一見的通情達理:“你說的也有道理,好吧,等以後有機會我們再去日本吧。”
“你說去哪?”
“日本。我記得我答應過你,要陪你去石橋的折扣店買衣服,還有陪你去看場電影……”
“呃……如果,你去請假,你們師長不會真的把你就地正法吧?”
“應該不會。我怎麽說也鞠躬盡瘁這麽多年,沒有苦勞,也有功勞。”
“哦。”
“哦……是什麽意思?”
“‘哦’的意思是……”葉太太雙手摟住葉先生的脖頸,甜甜地吻了一下他的唇,“老公,你晚上想吃什麽?我做給你吃。”
“我忽然覺得全身疼。”他說著,揉了揉肩膀。
猶豫了好久,她咬牙,用力點頭:“……行。”
action 3
深秋,日本。
自關西機場下了飛機,葉正宸開著朋友幫他們安排的車,載著小冰駛向大阪大學。
是她初到大阪的季節,隻是紅葉比當年紅得早,十月剛過,已是滿目火紅。
身邊的人沒有變,車窗外掠過的景物也還是那麽熟悉:全景玻璃房的奔馳4s店,家樂福超市,百元店……還有她每周必去的業務食品超市。
這裏,給了她最深的痛,也給了她最美好的記憶。
“等一下!等一下!”她激動地叫著。
葉正宸一個急刹車,車子在一個十字路口停下。
槐花樹散發著獨有的香氣,迷了人的心智。
她走下車,一步步走上路口的人行道。瑟瑟秋風吹拂著她的衣裙,帶來些許涼意。
“你還記得這裏嗎?”她回眸,看著走下車的葉正宸。
他站在路邊含笑看著她:“當然。四年前我在這裏遇見一個迷路的美女,她非要跟著我回公寓……”
想起當時逗他的情景,還有他當時的表情,她忍不住笑了出來:“那你當時是什麽心情呀?你該不會真的以為我要對你投懷送抱吧?”
他笑著捏捏她的臉頰,半真半假地答道:“我一路都在思考,萬一你一進我的公寓就開始脫衣服,我到底能不能堅守住我的革命信仰。”
“那你知道我在耍你時,心情是什麽樣的?”
“有點小小的失望……要不,你今晚把我這份小小的失望彌補回來?”
“想得美。”她笑著推開他,“我們不是說好了,這次來日本要重溫舊夢,重溫我們曖昧的日子。”
“可我記得,我是來度蜜月的……”
第九季 回歸
action 1
傍晚的大阪留學生公寓籠罩在緋色的光線下,曆史滄桑感更強了,像件古老的文物,但它還是那麽幹淨,樓梯扶手不落半點塵埃,走廊上連一片紙都沒有。
公寓辦公室的門口仍舊整齊地擺放著仙人球,綠瑩瑩的一片,山口阿姨的習慣還沒改。
葉正宸提著小冰的行李走進辦公室。山口阿姨一見葉正宸,笑得心花怒放,熱絡地和他聊天。聊了好久,山口阿姨才把準備好的鑰匙拿出來,交給他們。
“我們能住在這裏?”雖然已經看見葉正宸拿到了公寓的鑰匙,小冰還是難以置信。畢竟日本不是個輕易能打破規則的地方,而留學生公寓從不讓外人住。
“嗯,還是我們原來的房間。”
“真的?! ”
?
不覺間已走到走廊的盡頭,他用鑰匙打開她房間的門。房間裏被精心裝飾過,家具都是嶄新的,幹淨整潔,一塵不染。
唯一沒變的就是僅有一道圍欄隔開的陽台。
“你是怎麽做到的?”
他無所謂地聳肩:“這個世界上,隻要你想做,沒什麽事是做不到的。”
“那也要看是誰做……”
聽出小情人在誇他,某色狼立刻原形畢露,放下手中的行李,魔爪伸過來,結結實實地摟住她的肩膀。
“丫頭,是不是特別崇拜我,特別仰慕我,恨不能以身相許?別不好意思,說吧,隻要你開口,我隨時可以滿足你……”
記憶中的無賴表情,記憶中的語調與對白,再配上小樓前記憶中的一池碧波,她恍若真的變回了記憶中的自己,那個單純的,天真的,為愛不顧一切,自投羅網的小丫頭……
她笑著,眉目比火紅的楓葉更妖嬈:“是啊,師兄,我特別崇拜你,特別仰慕你。為了表達我對你的無限仰慕之情,晚上我請你吃麻辣火鍋,一會兒我們去家樂福買菜。”
“吃完了火鍋呢?……嗯?”
她衝他眨了眨眼,眼中全是引人遐思的嫵媚:“漫漫長夜,當然是……睡覺了……”
“睡覺”這個詞包含了太多層意思。
某色狼心裏癢癢的,好容易忍下立馬上床睡覺的衝動:“好吧,那你先收拾下房間,看看缺什麽,一會兒去超市買。”
“你呢?”
他晃了晃手中的鑰匙:“我也回房了,一會兒別忘了過來給師兄鋪床疊被……”
action 2
月明星稀,空氣裏彌漫著清涼。
甜蜜得如膠似漆的兩個人一邊洗菜,一邊閑聊,氣氛無比和諧。
葉正宸的朋友好像都知道他今天回公寓度蜜月,三三兩兩過來串門。
他們大都不認識小冰,所以過來瞄瞄葉大帥哥的“新歡”。偶爾也有認識的,一見他們兩人在廚房裏耳鬢廝磨,都詫異得不得了,想問什麽又不好意思,三言兩語之後就借口離開,然後奔去找人打聽真相。
最後一個過來的人是秦雪。她挽著一個日本男人經過,站在窗前,向裏麵看了看。她變了太多,唯一沒變的,是她看葉正宸的眼神,還是那麽癡纏,含著晶瑩,像是千年的琥珀,凝聚著憂傷。
秦雪看見小冰,沒說什麽,很陌生地寒暄了幾句:“嗬嗬,好久沒見了,真沒想到你還會回來。”
“我也沒想到。吃飯了嗎?進來吃火鍋吧。”
“不了,我還有事。”說完,秦雪走了幾步,又停住腳步,回頭問葉正宸,“對了,喻茵她好嗎?”
又被戳中痛處,葉正宸抿了抿唇角:“還好吧,我們離婚之後再沒見過。”
秦雪諷刺地勾勾嘴角:“真沒想到你們會離婚。當年,你對她那麽好,好到為她洗衣、做飯甘之如飴;為博她一笑,連夜去法國時裝會,不惜千金買回她喜歡的裙子……”
很明顯,她是來砸場子的。
看見葉正宸一副百口莫辯的尷尬表情,小冰不得不出麵幫他解圍:“感情這回事,很難想到……有時候自己都看不懂自己的心,更何況旁人。”
“水開了,該放肉了。”葉正宸忽然說。
“哦,好。”
“小心燙,還是我來吧……”他接過她手中的牛肉片,忙著煮火鍋。被冷落在一旁的秦雪僵硬地摟住身邊的男人快步離開。
見秦雪走遠了,小冰立刻冷下臉,質問:“‘好到為她洗衣、做飯甘之如飴;為博她一笑,連夜去法國時裝會,不惜千金買回她喜歡的裙子’,葉正宸,你對你前妻不錯呀!”
“呃,水又開了,放菜吧。”
熱氣蒸騰,水花翻滾,若不是舍不得那張炫目的臉,她真想把一整鍋的熱湯揚到他臉上。
action 3
“喝杯啤酒吧,降降火。”葉正宸打開一罐啤酒,倒在她麵前的杯子裏,還是咖啡口味,淡淡的棕色上泛著雪白的泡沫。
她越想越憋氣,端起酒杯一飲而盡,那叫一個豪爽。
“你說你交的這是什麽朋友,怎麽就那麽見不得你幸福?”他無奈地說。
“應該說,你招惹的這是什麽女人,就那麽見不得你的女人幸福!”
“嗯,嫉妒,赤裸裸的嫉妒。”他急忙附和,又為她倒了杯酒。
她端起來,仰頭喝了。冰涼的甘苦流進胃裏,火氣降了不少。
頭很快有點發暈,想問的話脫口而出:“你真的對喻茵那麽好?還為她洗衣,做飯?你從來沒給我做過一頓飯。”
“因為我做飯不好吃,我不舍得坑你。”他含糊著解釋,“至於衣服,我都是送去洗衣店洗的。”
“我曾經在網上看喻茵過生日的照片,你給她買的生日蛋糕很漂亮,上麵滿滿都是草莓,還有我愛你三個字,我還看見你附在她耳邊,對她耳語,那麽親密。”
“我已經和喻茵離婚了,有些事,知道還不如不知道。”
“你是不是,喜歡上她了?那天,你在她耳邊說了什麽?”
他輕歎,眉宇間多了些懊悔:“你一定要知道?”
“嗯。”不管真相是什麽,總好過漫無邊際的猜忌。
“好吧,那天她過生日,我找了很多人為她慶祝,我問她:和我在一起,快樂嗎?”
鼻尖酸得刺痛,她為自己倒滿酒,喝下去,麻痹那種酸楚。
他夾了一片肉送到她嘴邊,勸她說:“吃點東西,空腹喝酒很傷胃。”
她搖頭,直直地看著他:“她很快樂。”
照片上的喻茵真的很幸福,那種眼神裏承載不下而溢出的幸福,沒法假裝。所以她當時才會相信,他移情別戀。
“嗯,她說她很開心,很滿足。”他迎著她的目光,眼底沉寂的幽深像是黑色的旋渦。“我對她說:快樂就好,我真擔心你沒有嚐過愛情的快樂,感受不到失去的痛苦。”
她驚得說不出話,看著他,夢幻一般的黑夜落了他一身的深沉。
他自嘲地笑著,把玩著手中的酒杯:“你是不是覺得我的手段很卑鄙?”
她不知該怎麽回答。
“那時候,我那麽低聲下氣求你,你還是選擇了離開。我恨她,欺騙了你,傷害了你,所以,我想讓她也嚐嚐被欺騙,被傷害的痛苦。”葉正宸搖搖頭,“現在想想,我當時真的有點過分了。”
“別想太多了,吃點東西。”他夾了幾片肉放在她麵前的盤子裏,“我不想告訴你,就是怕你胡思亂想。”
我說:“其實,對我來說,沒有人比你傷我更深了。”
“我知道,所以我決定用餘生好好待你,補償你。”
action 4
經曆了整整五個小時的痛苦,臍帶被剪斷,在體內孕育了十個月的孩子,離開了母親的身體。
小冰艱難地撐著身體坐起來,看著護士為孩子擦拭身體。
產房外,不僅葉參謀長焦慮萬分,就連經曆過大風大浪的葉首長也緊張得坐立不安。
見醫生出來,葉參謀長攔住醫生:“我太太怎麽樣?”
“恭喜,恭喜,母子平安。”
“真的?”他迫不及待衝進產房,仔細看了看期待了十個月的兒子,便坐到病床前。
“怎麽樣?痛不痛?”
她搖頭,虛弱地笑笑:“還好,我想看看孩子。”
他將孩子抱到她麵前,當她看著那張酷似葉正宸的臉,看著肉肉的小手指握住她的食指,眼淚忽然落了下來。
這是他們的孩子,延續著他們的血脈,承繼著他們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