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前世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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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縱馬一事,終歸是成了蕭容策身上的一個汙點,哪怕他日後登基為帝,強國富民,出兵打得天下六國,聞風喪膽,俯首稱臣,也洗不掉昔日的諸多汙點。
    “你還是多多注意這位嫂嫂吧,畢竟真正受驚的人,是她。”
    此事一傳出,民間沸沸揚揚。
    “姑娘,你沒受傷吧?”
    朝堂之上,多位文武百官聯名彈劾太子蕭容策德行有損,不堪為一國太子,還想借機廢太子。
    後來,此事被皇帝一力壓下,也就不了了之。
    馬車上的疏明跳下來,先是瞥了眼並無大礙,隻是全身瑟瑟發抖的婦人,隨即,他上前幾步,麵露關切地看向鹿清越:
    殿下這小癖好,高興了去挖寶,不高興也去挖寶,坑完人去挖寶慶祝,被人算計去挖寶求安慰……瞧這熱情勁,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家殿下在外頭養了外室呢!
    七裏街。
    眼看著就要抵達目的地,而鹿清越的思緒卻是一發不可收拾。
    鹿清越沒有想到,自己剛重生的第一天,就撞見了太子殿下。
    方才,鹿清越強忍著心中的喜悅,才沒有繼續逗留下去。
    太子殿下的身份自然是貴不可言,而他私底下的性情,卻是一等一的好,溫柔文雅,謙遜守禮,有君子之風,可殿下卻有一個不為人知的小癖好。
    就是他老喜歡往地下埋一些零零散散的金銀珠寶,時不時的,自己就去挖寶、埋寶、再挖寶……反複循環,樂此不疲。
    前世,殿下曾說過,若是她需要,隨時都可以來挖寶,也不必償還。
    可那時的鹿清越,分明從他眼裏,窺見了一絲絲強忍的肉疼,真是又感動又好笑。
    不過,前世至死,鹿清越都沒有動過殿下的“寶藏”,而如今,自己囊中羞澀,在府裏若是不想處處受限,財力是必不可缺的。
    隻是這一世,兩人尚未見過麵,殿下也還未認識自己,就這般去挖他的小金庫,鹿清越多少是有些下不去手的……
    才怪。
    鹿清越想著想著,就把自己給逗笑了。
    真好。
    殿下還在。
    這絕對是她重活一世後,老天爺對她最大的恩賜。
    鹿清越站在一間民宅前,門上有鎖,她的目光落在了門邊上的大石頭:“應該是這裏了……”
    鹿清越彎下腰,在石頭和牆壁的縫隙裏摸索,挖開雪層,找出藏在下麵的宅門鑰匙。
    找到鑰匙,鹿清越順利進到宅子裏。
    院子裏,生長著一棵光禿禿的石榴樹,鹿清越輕車熟路地在院裏找到挖土的鋤頭,然後在樹下開挖。
    挖了一會兒,鹿清越感覺到鋤頭碰到了什麽硬物,於是丟掉鋤頭,下手去掏。
    是一個密封的陶罐。
    打開陶罐後,鹿清越看到裏麵裝著零零散散的金塊、銀兩、銀票、銅錢……
    鹿清越隻拿了一些銀票、銀子和銅錢,加在起來,差不多有一百兩。
    鹿清越將陶罐重新密封,埋進土裏,再填平洞坑。
    完事後,鹿清越抹除掉自己留下的痕跡。
    關上門前,鹿清越最後瞥了一眼光禿禿的石榴樹,心中許諾:
    “殿下,江湖救急,過幾天,我再還一份絕對價值一百兩銀子的小禮給您。”
    鹿清越對著民宅的大門,神情恭順地拜了一禮,而後離開了七裏街。
    在鹿清越的走後不久,一輛馬車緩緩停在了巷口。
    疏明跳下車,手裏捧著剛剛順路在醉仙樓買的招牌吃食。
    “殿下,到了。”
    從馬車內出來的男子,穿著一身厚厚的冬衣,臉部被帽子和圍巾給捂著,看不清是何長相,他懷裏揣著一個湯婆子,一下車,整個人都快要縮成一團,似乎很怕冷。
    “疏明,開門。”男子整個人都懶洋洋的,像是沒睡醒一樣。
    “是,殿下。”
    疏明找出石頭下的鑰匙,打開民宅的大門。
    “殿下,還是老樣子?”
    “嗯。”男子不顧形象地蹲在雪地上,縮成圓滾滾的球,自個抱著自個取暖,那一雙漂亮剔透的鳳眸,直勾勾盯著石榴樹下的某處。
    疏明一臉的見怪不怪,找出鋤頭,便開挖了起來。
    很快,地下埋藏的六個陶罐都被挖了出來。
    一清點裏麵的“寶藏”,疏明就發現了不對勁:
    “殿下,有一罐裏麵,少了一些銀兩,差不多有一百兩。”
    一聽這話,男子歎了口氣,語重心長:“疏明啊,你要是手頭缺錢,可以直接找孤要的……”
    疏明一臉黑線:“殿下!我沒跟您開玩笑!”
    “噢~”
    男子神色一正:“查!孤倒要看看,是哪個膽大包天的小賊,敢動孤的東西。”
    疏明眨了眨眼,神色恍然:“殿下,您是說這事……”
    裏麵的人再次出聲:“去七裏街,孤想起來那裏有一處藏點,許久未去過了。”
    “不是、殿下,我們還得回宮呢!”疏明麵上頓時犯難了。
    被鹿清越一提醒,疏明轉過身,處理起婦人的事。
    一盞茶的時間後。
    疏明跳上馬車,低聲跟馬車裏的人說:“殿下,那名婦人走了,方才我趕車的時候,兩側雖然有行人,可也並不是很擁擠,那婦人怎會無端的衝出來……”
    “沒聽見方才那小丫頭的話麽?多多注意。”
    馬車內,傳來一道如同山間玉石相擊的清冽聲音,還透著幾分像是剛睡醒的低沉慵懶。
    說完,鹿清越抿唇微微笑了笑,便轉身離開了此處。
    前世,鹿清越與太子殿下相識,在經年累月的相處中,她清楚殿下並非是那種不顧百姓性命,當街縱馬行凶之徒。
    “孤今日受驚了,急需安慰,懂?”
    疏明:“……屬下明白。”
    一想到這個後果,疏明都能預見到,明日的朝會上,必定會有言官彈劾他家殿下。
    譬如,秦國太子當街縱馬,導致民婦死亡……
    方才,雖然情況危急,可疏明看得真切。
    若不是鹿清越拉了一把這名婦人,給自己反應的時間,這名婦人絕對要被失控的馬給踩傷,甚至可能當場身亡。
    “我並無大礙。”鹿清越之所以一時衝動出手,也是恰好想到了前世的一樁事。
    寒冬臘月,身為一國太子的蕭容策竟然當街縱馬,令一名婦人枉死在馬蹄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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