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苦守寒窯十八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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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歡把喬易白帶到了公寓門口,又從他身上找出鑰匙,然後把他放牆邊靠著,自己先開了門。
    一進門,就發現喬易白家布置得十分簡潔,隻有幾樣必要的家具,乍一看顯得大且空曠。玄關處更是空空蕩蕩,連個鞋架都沒有,隻隨意擺著一雙拖鞋。
    喬易白在這邊的公寓平時不會有人過來,他自己又是個萬事從簡的人,從小到大除了一個虞歡也沒別的愛好,是以公寓裏除了必要用到的,桌子、椅子、電冰箱之類的常見物品,其他倒真沒再置辦什麽。加上他也沒有料到這麽快就能把虞歡“請”到自己家來,就還沒來得及做更多的準備。
    前幾天王澤過來教他疊被子,看到連雙拖鞋都沒得穿,還小小地抗議了一下,放話說“要麽拖鞋歸我,要麽我就站門口”。
    當然,最後他還是沒有勇氣抗爭到底,自己脫了鞋子光腳上了。
    和喬易白較為熟悉的人都知道,他的潔癖不允許他和別人共享一雙拖鞋。
    然而虞歡並不知道這些。也無怪乎她不知道,從始至終,喬易白沒有在她麵前表現出過任何一點點潔癖的影子。
    什麽都不知道且無所畏懼的虞歡,毫無壓力地霸占了喬易白的拖鞋,脫了對方的鞋就把他往沙發邊帶。
    從給他脫鞋到把他帶進屋按在沙發上,再到把他兩條長腿搬上去讓他躺好。喬易白一直是乖乖巧巧的樣子,隻在虞歡穿鞋的時候盯著她腳上的拖鞋看了一會兒,眼睛亮閃閃的。
    見他不吵不鬧,似乎沒什麽可操心的了,安全把人送到家的虞歡覺得自己可以功成身退了。於是,她看著喬易白道:“行了,你休息吧,我回去了。”
    剛走兩步就感覺手腕被人拽住了。
    虞歡回頭,就看見喬易白偏頭將她望著,癟著嘴,一副快哭的樣子:“你怎麽說走就走的啊……”
    虞歡:?
    不然呢?我留下來過年嗎?
    喬易白沒有得到回答,又把頭偏回去望著天花板,眼神裏帶著小哀怨,小聲嘟囔:“每次都這樣……”
    每次?
    虞歡對這個措辭有點疑惑。她轉回來蹲在喬易白身前,走近了一看,才發現此刻喬易白的眼睛泛著水汽,眼角竟還有些微微泛紅。
    虞歡莫名就有些心虛,感覺好像自己欺負了他似的,奇異的是,自己對這種感覺竟然還十分熟悉。
    就好像,這樣的情形已經上演過很多次一樣。
    虞歡按下心中奇怪的思緒,問喬易白:“你說的每次……還有哪次?”
    這次喬易白沒回答,他先握著虞歡的手腕借力,晃晃悠悠地起身,然後像隻無尾熊一樣摟住虞歡的腰,又把腦袋擱在她頸窩裏,還頗認真地蹭了兩下。他嘴裏哼哼唧唧的,卻沒有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虞歡問不到緣由,又被他蹭得頸窩癢癢,當下放棄跟一個醉鬼討論,見他僅穿著夏季的薄襪站在地板上,順手就摸到茶幾上的遙控器,把空調溫度調高了點。她拍了拍他的後頸子,提醒道:“地上涼。”
    喬易白依舊哼哼唧唧的,這次倒是讓人聽出了幾個字來。
    他說的是:“我就踩。”說著還拿右腳在地上小幅度地摩擦起來。
    虞歡:“……”
    嗬。
    讓你踩。
    反正涼的不是我。
    正準備把他扒下來,讓他和地板再來個臉對臉的摩擦,虞歡手還沒動,就聽見喬易白接著說:“你不走我就不踩了。”
    虞歡:“……”閣下幾歲?
    她有點想笑,但還是一本正經地回他:“好,我不走。”
    喬易白果然就不磨了。他頓在原地好一會兒,似乎又想起剛剛說不踩地板的,猶豫了一下,遲疑地鬆開環住虞歡腰的手,往上挪了挪換到脖子上,似乎想就著這個姿勢雙腳離地,掛在虞歡身上。
    虞歡:“……”沒想到你是這樣的喬易白……
    饒是虞歡從小身手了得,也自認還承受不起一個一米八幾的頸部掛件。她連忙把他扒下來再次按在沙發上。
    想著既然都送回來了,看他這個樣子也不像是能乖乖休息的,再一瞅沙發上連個薄被都沒有,虞歡再次將他扶好,準備先送他去臥室的床上。
    自己可以等他睡著了再走。虞歡認命地想。
    喬易白的臥室並沒有上鎖,虞歡推開門,裏麵是簡單的灰色係裝修,看著清清爽爽的。他房間裏的東西依然不多,看上去十分整潔,也正因為這樣,窗邊一張書桌上的錄音設備才會尤其顯眼。
    電腦、聲卡、麥克風、監聽耳機等設備一應俱全,虞歡仔細一看,嘖,配置還都挺高。
    嗬嗬。
    這下人證、物證都有了。
    虞歡眼珠子一轉,想起這兩天喬易白卡住的那段情節,再看看他此刻喝醉了傻兮兮的樣子,突然覺得,這是一個助他度過瓶頸的好機會。
    連續幾天玉白狀態都一反常態的不好,這幾天公會的人雖然表麵很輕鬆,其實心裏也是有些著急且替他擔心的。
    前幾天她家茶色老大還悄悄地在qq上戳她,問她是不是和玉白鬧矛盾了。虞歡也是那個時候才知道,自己和玉白在公會許多人眼裏,已經發展到了“對對方影響極大”的關係。
    嚐試著開了喬易白的電腦,很快就開機成功,沒有密碼。
    防範意識真低,虞歡在心裏歎口氣。卻不知道除了她,基本沒有人能這麽輕易地碰喬易白的東西。
    說幹就幹,虞歡打開軟件,調好設備,接著把喬易白拽過來,讓他在椅子上坐著,自己站在一邊輕聲哄:“哭一個唄,喬小白,哭出聲的那種。”
    喬易白眨著水汪汪的眼睛,一臉茫然。
    虞歡繼續哄:“哭好了給你買糖吃。”
    喬易白繼續眨眼,無聲抗議。
    虞歡:“你不哭我就走了……”
    喬易白一聽虞歡要走,趕緊伸手拽住她的衣擺,仰著頭眼巴巴地將她望著,活像隻還沒斷奶的小狗。
    虞歡被這麽一望,覺得怪萌的同時又有那麽點兒似曾相識的感覺。她與喬易白四目相對,腦子裏不知道哪根弦被人一彈,“噌”的一聲,一句“不哭脫你褲子”脫口而出。
    剛說完虞歡就後悔了,這話是鄰居叔叔拿來嚇小兒子的。
    虞歡上初中的時候,鄰居家的小孩兒才六七歲,每回小孩兒要撒潑打滾鬧起來,大叔就假裝很凶的樣子,惡狠狠說:“再鬧!再鬧把你褲子脫了,丟大街上去!”
    每當這時,小孩兒就護著褲子縮到一邊,也就真顧不得鬧了。
    虞歡聽慣了這句話,小時候也對別的小孩兒說過幾次。從小沒覺得有什麽,這個時候對喬易白一說,倒生出了一絲尷尬來,怎麽聽怎麽感覺有一絲耍流氓的意味在裏麵。
    說起來……這句話,自己還對誰說過來著?
    小時候被虞歡訓過的小孩兒數不勝數,虞歡一時也想不起來是對誰說過,暫且就放在一邊。又想著還好對方喝醉了不清醒,不如就這麽揭過去,想必他睡一覺醒來就忘得差不多了。這麽一想,也就不打算讓他再錄那個醉酒痛哭的音頻了。
    誰知道虞歡這邊放棄了,那邊喬易白卻愣了愣,緊接著哭聲起得猝不及防。
    從一開始的小聲啜泣到後來抑製不住地不停哽咽,再後來又把腿挪到了椅子上,一米八幾的大個子就這麽蜷在一張老板椅上,抱著膝蓋邊哭邊控訴,每說完一句話還要打個小嗝。
    “你就會說空話,嗝……”
    “有……有本事,你……你動手啊,嗝……”
    “誰……誰跑誰小狗,嗝……”
    “你就是個騙子,嗝……”
    “嚶嚶嚶,嗝……”
    說到最後,他竟然還帶起了自編的唱腔——
    “可憐我……苦守寒窯……十八載……負心人嗝……一去……不複返……”
    虞歡:“……”
    新世界的大門打開得猝不及防,虞歡有點無奈又有點想笑。
    在喬易白之前,虞歡並不是沒有見過男生哭,但那些都是她曾經的“手下”,一幫小蘿卜頭在別的蘿卜頭那兒受了欺負,就到虞歡這兒來哭。這些人一般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鼻涕泡兒吹起來又癟下去,整張臉髒兮兮的。看多了這樣場景的虞歡在心底暗暗下定決心,為了避免弄得這麽難看,這輩子她流血不流淚。
    然而這次的喬易白,卻用行動刷新了虞歡對“哭”這個詞的認知。
    他哭起來真好看呀。虞歡想。
    眼睛濕漉漉的,睫毛也濕漉漉的,整個人看起來就像隻剛出生的小鹿,單純無害。
    虞歡忽然有個大膽的想法。
    她忽然不想再繼續磨磨蹭蹭了。
    此時喬易白已經哭了好一會兒了,且幾乎已經到了收尾階段,隻斷斷續續地吸著鼻子。
    虞歡湊過去摸他的頭,光明正大地套話:“喬小白,你是不是喜歡我呀?”
    喬易白似乎愣了一下,抽噎著回:“不……不喜歡,你都有別的‘狗子’了。”
    虞歡:別的就算了,“狗子”是什麽鬼?
    沒等她問,喬易白繼續抽噎著控訴:“你說有喜歡的人了,嗚……”
    虞歡想起自己在yy上跟他說的話,那時候自己還不知道玉白就是他,想來他是誤會了。看他似乎又要哭出來,虞歡趕緊打住,問:“所以你就不喜歡我了嗎?”
    “還……還是喜歡……”喬易白把膝蓋抱得更緊了,還把頭埋了進去,整個人縮成了一個團子,確認視線裏沒人了,才語氣悶悶地接著道,“我……我也沒有辦法呀,你別,別討厭我……”
    “撲哧!”虞歡忍不住笑了一聲。
    討厭?這娃子腦袋裏都在想些什麽?
    “不討厭你,”虞歡笑道,“你乖一點,去床上睡。”
    哪知喝醉了的喬易白也並不好哄,他此時依舊縮在椅子上不動,隻抬起頭來,睜著兩隻尚且濕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虞歡,小眼神裏透著狐疑。
    虞歡對這樣的喬易白可以說是完全沒有抵抗力了。
    依稀記得兩年前的某段時間,苗苗陷入霸總小說的深坑裏無法自拔,時不時在她耳邊做深情狀念幾句台詞,其中就有一句被念了無數遍的——“你這個磨人的小妖精。”
    虞歡覺得,這句台詞簡直就是為此刻的喬易白量身定做的。
    “我說真的,我可喜歡你了。”虞歡忍了忍,又忍了忍,最終還是忍不住叫了他一聲,“小妖精。”
    喬易白聽了這句,醉酒的腦子本就混沌,此時更是轉不過彎來,隻隱約覺得好像聽到了什麽了不得的東西,一時間表情有點呆呆的。
    虞歡看他這個樣子,以為他仍不相信,心想光耍兩句嘴皮子可能勸不動這個小妖精了,索性就放個大招。
    她一把拽住喬易白的衣領,迫使他下巴再抬起些許,自己身子一低就親了上去。
    雙唇一觸即離。
    喬易白的嘴巴生得很有特色,不笑時看起來薄且鋒利,平白讓人讀出一種“離我遠點”的信息來,笑起來又是另一副唇紅齒白的樣子,少年應有的朝氣立時就顯露無遺。
    而他在旁的人麵前是很少笑的。虞歡也是在近段時間的接觸中,看他笑得多了,才發現這一點。
    剛剛虞歡親上他,又發現了另一點——他的唇,親起來溫溫軟軟的,格外……嗯……舒適。
    虞歡親完後若無其事地舔了舔唇,眯起眼笑了笑,接著拍了拍喬易白的頭,笑著道:“乖呀,去睡吧。”
    而剛被親的喬易白……顯然今晚受的刺激過大,已經負荷不過來了。
    他整個人仿佛被凍住了一樣,聽了虞歡的話後,又跟被按了開關似的,僵硬且迅速地挪動四肢。他先鬆開抱著膝蓋的手,眼淚也顧不得擦,長腿一伸下了椅子站好,姿勢還是標準的立正式,然後繼續乖巧且僵硬地往床上爬。
    等虞歡按下錄音軟件的暫停,保存好剛錄的音,再回頭去看時,喬易白已經把被子擺得平平整整,自己規規矩矩地縮進去,眼睛也閉上了,整個人一動不動。
    虞歡低低笑了一聲,突然覺得心情無比愉悅,這時候也不急著走了,就拉過一邊的椅子,認真剪起剛剛的音頻來。
    剛錄的音頻很長,且許多都是兩人的對話,虞歡需要把差不多能用的剪出來,再發給負責正式修剪的後期。當然,她先把完整的保存了一份。
    想象著喬易白明天清醒後聽到這些的反應,虞歡嘴角翹起,桃花眼又眯成了好看的弧度,回家的步伐都因愉悅而輕快起來。
    第二天一早,喬易白是被手機鬧鈴叫醒的,且這個鬧鈴聲,有點可怕……
    在聽到那句霸氣側漏的“不哭脫你褲子”時,喬易白猛地翻了個身,差點就要翻到床底去。而接下來的啜泣聲響起時,喬易白的耳朵唰地紅了,再接下去,是打著嗝的控訴。
    等聽到那句自己顫著嗓子唱出來的詞,喬易白感覺自己腦袋一片空白,整張臉皮都要自動脫落了……
    我我我……我是誰?我在哪兒?
    我在聽什麽?
    酒後胡言就算了,關鍵他還什麽都不記得了,喬易白在羞惱的同時還十分地心慌。
    看這個情況昨晚一定是虞歡送自己回來的了,所以自己到底在她麵前做了多少蠢事?她會不會更討厭自己了?啊啊啊啊啊,早知道這樣就不聽那些臭小子的了!
    喬易白的腦子裏此時是一片糨糊,亂糟糟的。他把頭蒙進被子裏,想聽又不敢聽的樣子。就這麽心思紛亂地僵持著,也沒動手關鬧鈴。
    事實證明,他選擇聽完全程是對的。
    音頻最後的轉折,讓喬易白抿緊的唇瞬間翹起,羞惱和心慌等情緒通通都一散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滿得快要溢出的喜悅。
    歡歡說喜歡我?
    啊啊啊啊啊,她喜歡我!
    光這一句,就讓他恨不得把席夢思當蹦蹦床跳了。
    等等。
    這麽說,所以“狐狸精”和“狗子”什麽的,通通都是我嘍……
    還有歡歡在音頻裏喊的那句“小妖精”……
    喬易白耳尖原本已經紅得不能更紅,此刻又在範圍上往下擴散了一點。
    別說是“小妖精”了,叫“小垃圾”我都應著。喬易白紅著耳朵,在心底暗暗地想。
    七年的等待,終於窺見了曙光。喬易白此刻的思維十分發散,且無論想到什麽,都覺得十分美好。
    不同於喬易白這邊的驚嚇與驚喜並存,虞歡的這個早晨,可以說是過得就很“虐心”了。
    原因是軍訓任務結束了,孫宇這天又沒課,遂一大早帶著給女朋友的滿滿愛心來串門了。而孫宇和苗苗這恩愛的一對,隻要站在一起,就是對單身狗的一記暴擊。
    “孫苗”式秀恩愛正常發揮。
    剛進門就是——
    “苗寶快來,都是你愛吃的!”
    “啊啊啊啊啊,小宇我想死你了!”
    嘁,明明昨天才見過。
    早飯吃了一半,苗苗去陽台接了個電話,回來後孫宇止住她拿包子的手:“都涼了,苗寶你等等哈,我去給你熱熱。”說著趕忙放下筷子,把一盤小籠包先端進了廚房。
    虞歡默默放下了手裏涼透的速食麵包。
    膩歪了一會兒後,苗苗要趕一個新聞稿,孫宇在一旁刷了會兒手機,半小時不到,又噌噌噌跑過來,把手扶在苗苗脖子上,從後麵伸出手指托住對方的下巴:“苗寶我覺得你頭一直這麽抬著一定很累,聽說好多文字工作者都有頸椎病的。”想了想又道,“要不你休息會兒吧,我給你捏捏肩!”
    虞歡:“……”
    虞歡默默撥通了喬易白的電話。
    號碼還是昨晚存的,撥通後剛響了一聲就被接起,對方遲疑的聲音響起:“歡……歡?”
    虞歡被“虐”到毫無理智,決定單刀直入:“我問幾個問題,你挑最重要的回答。”
    喬易白接到這個電話時是有些意外的,準確地說,當他看到手機屏幕上跳躍著“虞歡”兩個字時,就已經很意外了。他記得自己一直沒來得及要虞歡的號碼,那麽這個號碼,隻有可能是虞歡昨晚自己存的。
    雖然意外,但確認了聲音後,那些意外就都變成了愉悅。他握著手機,先按下自己聽完錄音後迫不及待想問的問題,快速答了個“好”字。
    得到了應允,虞歡把幾個問題一口氣道出:“錄音聽完了嗎?還記得昨晚被我親了嗎?願意當我男朋友嗎?會捏肩嗎?可以在半小時內帶兩個熱乎的包子來看我嗎?”
    這幾個問題包含的信息量好大!
    昨晚竟然還被親了!
    等等,這好像還不是最重要的!
    喬易白的腦子飛速運轉著,瞬間就刷過了一大波彈幕。
    天哪,天哪,歡歡讓我當她男朋友了!
    她果然是喜歡我的!
    我如果一口答應是不是顯得不夠矜持?
    可是她都偷親我了怎麽可以不負責?
    對,沒錯,她就應該負責的……
    最終所有彈幕在一秒內全部落下,喬易白堅定地給出答案:“願意。”他說出這兩個字後,嘴角的笑容越咧越大,“我願意,歡歡。”
    虞歡頓了一下,緊接著眼角眉梢都帶了笑,又忍不住戲謔道:“我以為最重要的是捏肩。”
    喬易白顯然沒有料到這一出,以為虞歡是要反悔,心裏急起來,瞬間所有傲嬌的小情緒都拋到了一邊,語氣慌張地又回了一次,這次幹脆把所有問題都答一遍:“聽完了,願意,會捏肩,可以!”說到這裏停頓了一下,好半天才小聲道,“那個……不記得了,你能,再親一次嗎?”
    “看你表現嘍,男朋友小白。”虞歡握著手機“咯咯”地笑了兩聲,喬易白能想象出她桃花眼微眯的樣子。
    這通電話結束後,兩人心情都格外好。
    喬易白那邊自不必說,放在心尖尖上的人終於給了自己一個名分,這時候簡直想插對翅膀上天跳個八字舞。
    原本一直以佛係少女自居,萬事都不在意的虞歡,這時候也覺得胸口“怦怦怦”的,這是從未有過的情緒。在這種情緒的影響下,虞歡看身邊的人與物,感覺都不一樣了起來。
    此時還是早上八點半,初秋的陽光從窗簾未合好的縫隙裏照進來,拉出了一道斜長的光柱。
    嗯,好看。
    窗外一陣輕風吹過,樓下的香樟樹葉隨風晃動著,樹影裏的細碎光斑也跟著一明一滅。
    嗯,也好看。
    牆上掛著的時鍾,秒針一跳一跳,劃出的是雀躍的弧度。
    就連家裏的撒狗糧二人組也變得格外順眼起來。
    奇怪的感覺,仿佛眼睛像被蒙上了高倍濾鏡,隻覺萬般皆風景,哪裏都是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