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設法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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鼠兵張口尖嘯,聲音銳利,聞之令人心懼!若是第一次所見,勢必要被震懾到,但荊一飛、秦明、白齊已是第二次見麵,早已習慣,也不管這些鼠兵如何裝腔作勢,隻是奮力擊殺。
秦明手中袖箭飛出,為首的幾隻鼠兵中了袖箭,身形隻是稍微一滯,就又衝了過來。白齊慌慌張張想要拉出手中的燭龍絲,隻是這絲線剛要拉出,就被鼠兵一把按下,爪子上的短刀立即就要狠狠刺下。
“斬!”
荊一飛的七漩斧一轉,就將五六隻鼠兵斬落水中,但此時更多的鼠兵烏壓壓地從湖中跳躍而出,加之各色巨魚瘋狂撞擊噬咬船沿,這畫船隨手都有傾覆的危險。
“這鼠兵似乎不怕刀槍!”白齊驚道。
一隻鼠兵突然撲到秦明的臉上,四目相對,手臂相纏,秦明看到這鼠兵的眼中是無盡的惡毒和憤怒,一種想要殺戮的瘋狂!
這絕不是人的眼睛!
秦明渾身汗毛一奓,但他隨即又冷靜下來,這世界上可沒有什麽妖魔鬼怪,如果有那也是人造出來的!這肯定不是什麽鼠兵,一定是人造的怪物!
他一把握住尖刀,一手扼住鼠兵的喉頭,用力一撕,這鼠兵身上的黑衣盡爛,終於露出了他的真容,這是一個半人半鼠的怪物,準確地說,這一半是傀儡。
黑色濃密的鼠皮之下,他的肌肉中鑲入了許多機甲秘術。例如在手腳上安裝了尖銳的利爪,令他可以攀爬光滑的牆壁,他的手足都有增強的機關杠杆,令他奔跑遊泳時速度更快,當然最詭異的是,有人強行將厚厚的鼠皮縫合在這些侏儒的身上,黑灰斑駁,一塊一塊像補丁一樣醜陋惡心。袖箭釘在這鼠皮上沒入一半就不能再進了,所以殺不了這怪物。
秦明想起自己曾在《嶺南秘術》中看到一則故事,嶺南自古鼠患嚴重,有一名為黃風的人為求得村落平安,便拜鼠為先師,以鼠神為尊,並漸漸地衍生出一種十分陰暗的秘術,叫馭鼠術。
馭鼠師不但懂得召喚老鼠的方法,還會模仿鼠類的生活習性,培養半人半鼠的鼠兵。書裏說得不甚詳細,大意便是這些馭鼠師從小會將孩童關養在陰暗密道裏,與老鼠一同生活學習,不斷訓練他們的攀爬打洞能力,由於洞穴狹窄,食物匱乏,加上定期注入鼠血,這些孩童長到三尺左右就不能再長了。而後馭鼠師會對這些孩童的外觀進行改造,縫補鼠皮,安裝鼠牙,植入鼠須,讓他們變成一隻真正的鼠怪!這些鼠怪雖然動作迅捷,但神智低下,隻會聽命於馭鼠師一人。
這種法門自是邪惡至極,叫人十分不齒!
隻是眼前這鼠兵顯然比《嶺南秘術》裏的鼠怪更複雜,對方在鼠兵的身上還植入了傀儡機甲,鼠兵的迅捷動作都要依靠著機甲來支撐,而且最關鍵的是,鼠兵許多要害部位如頭顱、五髒都被堅硬的機甲和厚厚的鼠皮包裹住了,想要一招斃命就太難了。
但這一切遇到了醉心於傀儡機甲的秦明!
刀在掌心,已經割出道道鮮血。秦明顧不得疼痛,大喝了一聲,一手握住藏鋒猛地朝鼠兵肩膀的一處關節砍去,關節處都由機甲包裹組成,秦明很清楚,越是靈活的地方,機關就會做得越精細,越容易被損壞!
哢嚓一聲,藏鋒沒入機甲之下,匕首再用力轉動,這鼠兵的手臂立即癱軟下來,手中的短刀也瞬間無力,當啷一聲掉落在地。
秦明大喜,依法炮製,不過片刻就拆解了這鼠兵身上的機甲,這鼠兵整個如同一攤軟泥般倒在船頭上,再也站不起來了。
秦明大叫道:“打鼠兵的關節,不要打頭和心髒!”荊一飛和白齊轉而對付這些鼠兵的手腳,果然立竿見影,鼠兵一隻隻癱軟在船上,有的更是嚇得直接跳入湖中,不知所蹤。
鼠兵暫時被解決了,隻是巨魚和漏船的困境依舊沒有改善,相反這水已經沒入了五六寸,畫船上有兩層閣樓,重心本來就高,再一進水,更容易傾斜翻覆。
湖心島上兩個怪人在竊竊私語說著什麽,那名笑臉的怪人雖然十分憤怒,但嘴角卻依舊咧著上揚,看起來越發地詭異恐怖。他掏出懷中的藥粉,奮力一揚,一陣風湧來,藥粉紛紛揚揚朝畫船這邊灑來,這粉末剛剛入水,湖麵上就風起雲湧,數量多到不可思議的怪魚全部湧出湖麵,整個後湖看上去如同沸粥一樣翻滾起來。
阿泰行船幾十年也是第一次看到這場景,驚恐道:“這魚……魚太多了,擠得都劃不動船了!”
易伯也驚道:“糟了!糟了!這樣下去船非被擠壞不可!”
荊一飛道:“何不殺出一條血路?”她飛掠到船頭,想以玉斧劈魚開路,白齊急忙阻止:“這法子萬萬不妥,你殺了一條魚就會引來更多的魚來搶食,這樣隻會越來越難行。”
白齊說得對,惡魚嗜殺,想要以殺製殺,並非上策。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難不成在這等死嗎?”荊一飛並不怕死,但她無論如何不能接受自己是這種死法,被湖魚活生生地吃掉,這是何等的窩囊!
秦明看了看畫船,摸了摸下巴,突然道:“我想到一個辦法!”
眾人皆問:“什麽辦法?”
秦明道:“你們發現沒有,這些鼠兵入水的時候,這些怪魚並不吞噬他們,相反還會微微避讓,顯然這些鼠兵身上藏了什麽它們不喜歡的東西,所以可以躲開魚群的攻擊。”
“你的意思?”
“我們剝了這鼠兵的皮,披在身上,跳入水中,直接遊上岸!”
“……”
不得不說,秦明的這個法子有點匪夷所思,甚至有些太大膽了,但細細分析,他說得其實也不無道理,這鼠兵的皮毛中肯定藏有什麽趨避的氣味,若是下水之後能躲過魚群,遊到岸邊倒也不是什麽難事。
“我不同意!”不想荊一飛第一個否決道,她的臉色充滿了明顯的厭惡。
“為什麽?”秦明問道。
“你怎麽確定披著鼠皮,就可以避開這魚怪的攻擊?”
“這個簡單啊,現在就可以試一試。”這船上還餘下不少被擊倒的鼠兵,丟一隻鼠兵入水,就能分辨出這魚群到底攻不攻擊這些鼠兵。
秦明正要去試,不想荊一飛又兀自搖頭道:“我……我還是不同意!”
“為什麽?”秦明再問。
荊一飛很罕見地支支吾吾道:“此法不妥當!”
秦明突然有所悟,笑道:“我知道了,你怕老鼠!”這叫全城罪犯聞風喪膽的荊一飛,堂堂兵馬司的荊百戶居然怕幾隻小小的老鼠!秦明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沒有!”荊一飛爭辯道,但是這口氣明顯是毫無底氣。
秦明笑了笑,湊了過去,在她耳邊細語道:“我看出來了,你不但怕老鼠,你還不會遊泳!”
“……”
“如果你會遊泳,剛才估計早就下水追殺那女殺手了吧?我就奇怪,以你的性子怎麽會這麽輕易讓她跑了,喂,你在南京這種地方長大,都沒下過水嗎?”
“秦明!”荊一飛臉色已是尷尬非常,能夠叫冷麵如冰的荊一飛這麽尷尬,隻怕秦明是第一個。她又怒又惱,仿佛自己最不能見人的東西被秦明窺探到了,這感覺就像女子洗澡被人撞見一般,真是說不出的恥辱。
隻是這生氣歸生氣,卻也無處發泄。
這怕老鼠不會遊泳也是實情,人都有死穴,這兩大死穴自己克服不了又能怪誰?
秦明笑得更加燦爛得意,甚至是有些幸災樂禍。
荊一飛心想,自己平日裏沒少給秦明冷麵看,這人發現了自己的弱點,必然會堅持己見,讓自己陷入徹頭徹尾的尷尬境地,以他睚眥必報的性格,以及喜歡哄騙遊說的油腔滑調,隻怕很快就會說服其他人同意他的逃生觀點,最後逼迫自己在披著鼠皮下水和坐以待斃的兩難境界中,做一個選擇。若她猶豫不決,必然要被秦明好生奚落一番,這人就是這麽無賴,這麽小人得誌……
她怒目圓睜,心想這人要是這麽決定,自己必然要抽他一鞭子!管他這法子是對是錯,叫她荊一飛下不了台,她如何能讓他得意?!
不想,秦明咳咳兩聲,清了清嗓子,故意看了一眼荊一飛,而後道:“我剛才想了想,荊大人說得很有道理,這法子未必穩妥,不過呢我又想到了一個更好的法子,可以驅逐這些魚群!”
荊一飛怔了一下!秦明突然改變主意這是她沒想到的,他不借此機會整自己一下?沒理由啊!
這人……為什麽……他究竟想幹什麽?!
秦明並沒有理會,這畫船之上除了白齊這麽細心的人,也沒有其他人會觀察到荊一飛這細微的變化了。
秦明指了指畫船上四處懸掛的彩燈道:“這畫船乃是皇上夜遊後湖所用,船上彩燈、燈燭之數遠超其他的船舶,夜遊後湖這些彩船常常要通宵達旦,船上必然囤放了不少油料,我們為什麽不用火攻驅逐魚群?”
“火攻?!”
“那……會不會燒了我們自己的船?”易伯首先擔憂的是玩火自焚的問題。畢竟這魚在水下,火在水上,這湖麵的火能不能驅趕水中的魚還未可知,但是一旦引燃了畫船,那眾人逃生的機會就更渺茫了。
秦明問道:“白齊,你覺得這法子行不行?”
白齊猶豫了下,搖頭道:“這,水上燒火,未曾試過,我也不能確定……”
船上無人表態,暫時沉默下來。
隻是,此時後湖之上風浪漸起,湖水越發渾濁不堪。很顯然,水上的漩渦已經逐漸湧了上來,就算這船不漏不覆,但是風浪一起,一樣要沉船葬身湖底!
秦明道:“反正橫豎都是死,被燒死也比被魚咬死強!你們好歹說句話啊!”
阿泰點頭道:“我覺得可以一試,這火不一定要燒死這些魚,隻要能把這些魚逼入水中,我就有辦法驅船離開。”
荊一飛本就不想坐以待斃,更不想下水,自然讚同道:“生死一線,何不試一試再說!”易伯和白齊見狀,也隻有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