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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蘇安不知道怎麽安慰葉沁涵，這樣子的她和多年前的自己重合。
    她能感同身受，“走吧，我們馬上離開這個地方。”
    尉遲恒和他的一眾屬下都在下麵接應。
    “嗯……”
    葉沁涵點點頭，這是她最後的倔強和尊嚴。
    a市第一人民醫院，特級vip病房裏麵，除了吊瓶的點滴聲，一片寂靜。
    瞧著病床上總算臉色恢複點紅潤的劉菲菲，陸瑾旭一直緊繃著的心弦，終於鬆懈了一絲。
    這麽多天來，他都不知道是怎麽過來的。後悔、擔憂、心疼……這些負麵的情緒一直纏繞著他，像是一把巨大的枷鎖，讓他根本無法喘息。
    現在，總算是可以喘息。
    陸瑾旭抬手狠狠抹了一把臉，掩飾疲憊不堪後的滄桑。
    口袋裏的手機開始震動，陸瑾旭腳步盡量放輕，往獨立衛生間那邊走去。
    是喬治的電話。
    陸瑾旭眸光一跳，是葉沁涵那邊發生了什麽事情？
    他姐電話的語氣略急：“陸先生，葉小姐不見了。”
    不見了？！
    陸瑾旭眼神一厲。
    ……
    時間倒回到一個星期多前。
    陸瑾旭滿身是血，一路疾奔，隨著劉菲菲的推車往前。直到急救室的門對他闔上，刺眼的紅燈亮起。
    這是急救燈，提示著一個鮮活的生命正在裏麵接受死神的審判。
    他茫然地瞧一眼急救室的門，很快，頹然的抱住頭，
    到現在他還沒反應過來，劉菲菲怎麽就會滿身是血的躺在浴缸裏。
    “怎麽……怎麽就會自殺呢？”他幾近自言自語的呢喃，讓人聽不真切。
    老管家是跟著陸瑾旭一起過來的，看到這樣失魂落魄的先生。
    歎口氣，不動聲色走到他旁邊，試圖安慰：“先生，你不要過於擔心，菲菲小姐吉人自有天相——”
    他還沒有說完，陸瑾旭就直接打斷。
    幾乎是吼出來的，眼眸猩紅：“讓我怎麽不擔心！她都是血、都是血，現在都不知道能不能救活。”
    老管家噤聲，不敢再說什麽，默默地貼著牆站好。
    他餘光落在處在崩潰邊緣的陸瑾旭，猶豫了會，還是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陸瑾旭此刻的心備受煎熬，他剛剛與其說是在對老管家發火，不如說是對自我內心的拷問。
    他後悔了無數次。
    他不應該讓劉菲菲去書房，不應該和她說重話，不應該偏幫葉沁涵，不應該讓她傷心……一千一萬個不應該，此刻都匯聚成一個願望。
    那就是劉菲菲安然無恙的醒過來。
    好在，真的如他所願。
    劉菲菲的命成功的保下來，醫生走出急救室，解下口罩，呼出口氣。
    這陸瑾旭可是a市的經濟巨頭，要是裏麵的女人出個什麽事情，他的飯碗丟了都是小事。
    “陸先生，手術很成功，基本不會留下後遺症，腕上的疤痕也可以進行一個小手術恢複。接下來一個星期是觀察期，尤其注意病人的情緒問題。”畢竟這是一個割腕自殺的病人。
    陸瑾旭連忙點頭說好，一溜煙衝進去看劉菲菲到底怎麽樣了。
    主刀醫生驚訝了一瞬，還是第一次看見這麽著急的陸總。
    隨後出來的是護士長，主刀醫生和她邊說話邊往休息室走去。
    消毒池裏，兩人一遍一遍的洗手。
    護士長好奇著說道：“剛剛動手術的這位病人讓我有點好奇，明明割的不是主要的地方，怎麽會有那麽多的血。”
    主刀醫生當然清楚所有，搖搖頭道：“簡單，這血是被水稀釋了的。說實話，也是陸總緊張，這其實普通的一個外科醫生就能做，非得來勞累我這老胳膊老腿。”
    劉菲菲的割腕的傷口雖然看著嚇人，但是避開了主動脈，威脅生命的可能性基本為零。
    不過，他也不會沒事找事和陸總說就是。
    跟著劉菲菲的推車，陸瑾旭目光緊緊鎖在上麵，不敢眨動一絲一毫。
    看著她慘白的唇色，陸瑾旭一陣後怕，這是失血過多導致的。
    當時流了那麽多的血，連他身上都染紅了。
    成功把人送進病房，陸瑾旭握著劉菲菲的手，蹲在旁邊，似要化成一尊雕塑。
    他經過這一路，已經想明白了。劉菲菲和葉沁涵之間的矛盾，是不可能調和的。
    而他為了讓以後不再發生這樣的情況，隻能做出選擇――二選一。
    這個在一開始很明顯的選擇，隨著時間的推移，竟然變得艱難起來。
    陸瑾旭狠狠地閉了閉眼睛，不能再猶豫了。
    他俯身親了親劉菲菲的手背，細心地把她的手放進被子裏。
    去走廊上給喬治打了個電話。
    啞著嗓音：“喬治，你繼續給葉沁涵看眼睛，務必讓她眼睛盡快好起來，菲菲這邊你就不用過來了。”
    等葉沁涵的眼睛好起來，他就給她一大筆錢，帶著她的母親離開a市。
    從此以後，她和劉菲菲就再也碰不見。
    陸瑾旭努力忽略心底深處的一絲不甘，臉上重新換上麵無表情的麵具。
    陸母就是在這個時候來的，她扶著老管家的手，腳步邁的很急。臉上雖半分不顯，但作為她的兒子，陸瑾旭一眼就看出來她的不愉。
    陸瑾旭瞟了一眼多事的老管家，硬著頭皮對上陸母，盡量用溫和的嗓音：“媽，你好好的怎麽會過來？”
    陸母呼吸急促，勉強才壓得住氣憤。
    緩了緩語氣：“劉菲菲現在怎麽樣了？”
    “已經脫離危險，還在觀察期。”
    陸母一絲不落把陸瑾旭臉上的擔憂看了個全，這下再也忍不住。
    扯著陸瑾旭的袖口就往走廊另一邊拽，“我今天尊重病人，不想在門口吵，你跟我過來！”
    陸瑾旭最在意的就是陸母，一時之間也顧不得病房裏的劉菲菲，就跟著一路到了窗口邊。
    “媽，你慢點走，別急。”
    陸母甩開手，沒打算憋住，“你現在瞧瞧是個什麽樣？擔心劉菲菲？”
    她的胸膛不斷起伏，顯然氣得不輕，“是，她躺在病床上可憐。可是跟一個自己選擇自殺的女人，有什麽好說的？”
    在陸母看來，她非但沒有對劉菲菲的半點同情，還很厭惡。
    一個女連生命都可以哪來做賭注，她還有什麽做不出來的。
    陸母看得清，可是陸瑾旭看不清。
    反而皺著眉頭，頭一次破天荒地反駁陸母：“媽，你不能這樣說，菲菲是因為我的原因，受刺激了。”
    這一下子，陸母就更是生氣。
    “你還幫著她說話，你的原因？嗬嗬，你是不是還想說是因為涵涵的原因！”
    老管家已經大概講了一些裏麵的經過，但也瞞了一些事情。
    “媽，”陸瑾旭簡直頭大，“我沒有這個意思，葉沁涵是葉沁涵，劉菲菲是劉菲菲。”
    陸瑾旭心境有了變化，在這件事上，已經有了基本的區分能力，不會像最開始那樣，不分青紅皂白，所有都推到葉沁涵身上。
    陸母可沒打算罷休，她得為兒媳婦爭取到最大的福利。
    “你分的清自然是好的，你更要知道誰才是你的妻子，涵涵才是！劉菲菲拿著割腕的名頭，就是為了逼你做出選擇，你可不能糊塗。”
    陸瑾旭抿著唇，猶豫了良久，還是沒吭聲。
    和葉沁涵已經離婚的事情，還是等等再說吧。
    瞧著自家兒子有服軟的意思，陸母的惱怒消散了些。
    給了個台階下，“在劉菲菲徹底好之前，你可以照顧著，但是好了後，你最好給我離她遠點。”
    陸母也知道，她的話未必陸瑾旭就會聽，但隻能試一試。
    劉菲菲就是一顆定時炸彈，指不定哪天就會爆炸，惹得陸家徹底沒了安寧。
    陸瑾旭沒吭聲，不說好，也不說不好。
    等到陸離去，他重新變得冷漠冰冷，看著佝僂著背的老管家。
    “還知道誰是你主人？”
    這句話夾雜著冰渣子，還有不容忤逆的威嚴。
    老管家腿一抖，“先生，我是擔心您，想著陸夫人來您會好受些。”
    陸瑾旭冷嗤一聲，也沒心思和老管家計較。
    隻吩咐道：“離婚的事情，我不希望從除了我之外的第二個人嘴裏，傳到我母親那兒。”
    老管家低頭恭敬無比：“是！”
    劉菲菲醒來的時候，目光先是環視了一圈病房，見到趴在她旁邊已經睡著的陸瑾旭。
    她先是有一瞬間的驚訝，隨即露出個得意的笑容。
    看看，這就是她想要的結果。
    劉菲菲伸出手，緩緩地碰上陸瑾旭的發梢，眼神柔和繾綣，是戀人獨有的目光。
    充滿著愛意。
    可是說出口的話，卻是刺骨的寒。
    “真好呢，你就要是我一個人的了。”
    聲音很輕，隨著風飄出窗外，消散在風裏。
    劉菲菲閉上眼睛享受這一刻的愉悅，她在去陸宅，以及見到葉沁涵和陸瑾旭親密姿態的惱恨，現在已經煙消雲散。
    ――葉沁涵，你拿什麽跟我鬥？我連命都可以不要，嗬嗬。
    劉菲菲目光下滑，落在手腕的疤痕上。
    笑容頓住，厭惡般地皺起眉頭。
    可真是醜，為了葉沁涵那個賤女人，竟然多了一道這麽醜的疤痕。
    既然這樣，到時候加倍還給葉沁涵好了。
    其實一開始，她是沒打算這麽做的。
    她比誰都惜命，她可要留著這命和陸瑾旭長相廝守。
    冷靜下裏就發現陸宅大廳鬧的那一出錯得離譜。他喜歡她撒嬌，喜歡她的柔弱。那麽，她就繼續裝，打消他的心防。
    有的是機會趕走葉沁涵。
    可是，接下來的一通電話，讓她改變了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