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被追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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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鶴軒目中閃過讚許,再看魁姐時已是帶上三分探究,已不似初初來時再把她當一個刀口舔命的普通慈濟堂婦人。
    魁姐做完這一切,便隨手從地上撈起一個有人腦袋大小的酒罐,三隻淺底海碗一字排開,琥珀色的酒汁順著罐口傾瀉而下,香氣撲鼻,和前麵嚐過的又是另一番別樣滋味。
    梅馥不等招呼,已是仰頭一倒,滿足地癟癟嘴,毫不吝嗇讚美道:“好酒——”
    白鶴軒看她喝得豪邁,一時也有些好奇。他雖也是玩轉生意場上的風雅人,但凡什麽東西都試過,但與其他人不同,卻是滴酒不沾,在商海中,也算異數。
    但此時此刻,白鶴軒卻忍不住想破一次戒,他有些躊躇地抬起酒碗,小心翼翼伸出舌頭探了探,看梅馥與魁姐都在看他,頓時也覺得現在的扭捏作態實在難看,幹脆眼睛一閉,學著梅馥一個仰脖,也把那琥珀色的酒釀一口打盡,可下一秒卻立馬嗆得咳嗽不止,險些噴到旁邊的梅馥身上。
    梅馥伸手幫白鶴軒順著背脊,笑道。
    “哪有你那樣糟蹋好酒的!”
    白鶴軒早是麵色微紅。那酒水入口辛辣,勁頭猛烈,等酒釀穿腸過腹,不一會便在體內釋放燃燒,起初還覺得有些憋悶難耐,可習慣了那竄人的衝擊後,身體上下無處不暖,卻不燥熱,和著窗外的聲聲蟬鳴,說不出的暢快……
    白鶴軒輕咳了一聲,掩飾尷尬。
    “是鶴軒失態了,這的確是好酒。”
    梅馥眼睛一亮,“經魁姐之手,自是佳釀。”
    魁姐卻對梅馥的誇獎不聞不問,好似沒有聽到。她默默地執起麵前自己的酒碗,卻是一改往日風格,隻是輕輕碰到麵前淺酌一口,倒看得梅馥笑起來。
    “你怎麽今日如此斯文?”
    魁姐不語,就在這個時候,黑貓阿寶不知道從哪裏溜來,一下躥到魁姐的膝上,魁姐把它摟在懷裏,輕輕順毛。
    “你今天來這裏是要?”
    梅馥看著她有些嚴肅的臉,也收起了肆意,她坐直了身子,白鶴軒看氣氛不對,笑著出了門,給兩人留一個空間。待那身影遠走,梅馥才朱唇輕啟。
    “魁姐,我也不和你兜圈子,我今日前來,是想請你加入我的太白酒坊。”
    “太白酒坊?”
    雖是疑問,但魁姐心中已對事情始末大致明了。梅馥死而複生在她跟前露麵後,雖嘴上不關心,但暗地裏,她也一直時刻關注著梅馥的動靜。知道她為報仇易名委身夏雪籬,魁姐心中還多少為她不值,雖說人賤命一條,但打心裏,她還是希望已經被當成自己人的梅馥能有個好歸宿;而後她被夏國舅轉贈白鶴軒,再緊接著傳遍了京城黑白兩道的高調出售嫁妝,狠狠敲了顧少元一筆……魁姐為梅馥感到解恨高興的同時不免也是歎氣。
    但至於歎氣的內容,卻連她自己也說不清……
    “你現在行事如此張狂,小心白玉芝收拾你。”
    “白玉芝?!”梅馥嗤笑,“還真被你料到了,到這裏之前,我曾和她過了一招,不過也是我心軟,還是給她留了三分情麵。”
    “哦?”魁姐好奇,梅馥便三言兩語把沈冰柔母親白玉芝帶著家奴仆役來砸場鬧事的過程屬於她聽,聽到那白玉芝被梅馥搜刮幹淨,狼狽退場,梅馥發現,魁姐臉上不但沒有出現斑點釋然的快意,反而眉頭越來越皺,直到最後,竟是把酒碗往跟前一放,起身站起在屋子裏躊躇踏步。
    梅馥奇怪,想起以前半明半暗的知道她與白玉芝有些過往,但是魁姐一直絕口不提,這一次無論什麽也忍不住再開口詢問。
    “你到底是忌憚她什麽,白玉芝不過是占著命好嫁入官家,但骨子裏和那些市井潑婦無異,倒是你,魁姐,我真不明白為什麽每次說起這個名字,你都如此……若是她招惹到你,你我二人聯手,難道還製不住這樣一個貪婪的蠢貨?”
    魁姐聞言止步,她歎了一口氣,猛地坐下,抓起麵前的酒碗仰脖喝盡。
    “梅馥,你可聽過逍遙樓?”
    這三個字擲地有聲,猛地一下砸入梅馥耳中。
    “怎-會-沒-有-聽-過。”幾乎是咬牙切齒,梅馥狠狠吐出這句話。這個逍遙樓,被淮王指派掀翻了梅家的貨船,從而引出家破人滅係列事……而之後,在國舅府,也是逍遙樓的人來暗殺……兩件事或許看不出什麽關聯,但此刻,突聞逍遙樓與沈家有瓜葛,梅馥的心頭不受控製的突突跳起來。
    “難道白玉芝背後的勢力就是逍遙樓?”
    魁姐愣愣看著前方,幹脆拿起酒罐一飲而盡。
    “很難相信吧?”
    酒罐重重被她一摔,砸在地上霎時粉碎。
    “白玉芝和我不共戴天,但是這不是重點。梅馥你現在要當心了,你今日讓那女人如此難堪,她必定不會放過你的性命。”
    梅馥走出慈濟堂大門,車夫早就在車旁等候,而白鶴軒早已坐在車中。
    “如何了?”
    梅馥搖搖頭,牽扯上白玉芝,魁姐已是為斷然拒絕做了準備。果不其然,稍微梅馥再提太白酒坊一事時,魁姐直接拒絕。
    “這釀酒坊陸陸續續開了半年,雖說沒有賺大錢,但好歹也能勉強喂飽慈濟堂裏上上下下那麽多張嘴。妹子,不是姐沒有義氣,我不能讓慈濟堂那麽多人跟著你一起冒險。”
    梅馥表示理解,卻還是難掩心頭的鬱悶。
    白秀芝、沈冰柔,看來不把他們解決,都將是今後最大的障礙。
    一個漂亮的翻縱,梅馥上了車,可馬車放才行出兩步,旁邊一道清麗的嗓音由遠及近。
    “梅姐姐——梅姐姐——”
    梅馥心頭一跳,白鶴軒卻已先她一步攔下她欲掀車簾的手。
    “不可,難道你現在就打算暴露身份?”
    梅馥卻置若罔聞,一下扯開車窗垂簾。
    “現在也沒有什麽好躲躲藏藏的,再者,我想他們大概也已經猜測到我的身份了。”
    白鶴軒眉毛挑了挑,倏一下展開扇子也笑了。
    “也好,既然要報仇,那就光明正大的來,”
    馬車停下,梅馥撈起車簾,隻見車外跑來了一個上氣不接下氣的少女,扶著車欄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見到梅馥,眼睛一亮,下一秒已是流出淚來。
    “梅姐姐……太好了,你還活著!”
    梅馥含笑看著蓮兒,這丫頭現在穿得幹幹淨淨,小臉也養圓潤了不少,看來魁姐接手慈濟堂確實把裏裏外外管理得不錯。也是……
    想起慈濟堂因自己而無妄之災的一場大火,梅馥也理解了魁姐的擔憂,就算是她,也不忍打破現在難得的平靜。
    “蓮兒,你娘還好嗎?”
    梅馥跳下馬車,撫這蓮兒的頭發,柔聲問。
    蓮兒忙不迭點頭,並簡明扼要把那日蓮兒娘莫名在三個屍體中醒來,卻恰巧逃過大火,最後母女倆重逢的事講給梅馥。
    梅馥點點頭,“以後跟著魁姐好好過日子,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蓮兒笑著答應,那張清秀的臉上難得地出現了少女的燦爛明媚。可下一秒,她又抬起頭,滿眼期盼。
    “那梅姐姐,你以後還會來看我們嗎?”
    “那是自然。”
    梅馥盡量說得輕鬆,不過今日魁姐既已點破,便也是暗示她少來往,畢竟她隱名埋姓躲避白玉芝這麽多年,已是放棄了報仇的念想,一心一意隻想在這艱難混世裏活下去。
    蓮兒聞言,綻放了一個大大的微笑,她朝梅馥揮手轉身告別,可才沒走兩步,一柄冷劍已是從天而降,直直朝兩人襲來。
    梅馥眼疾手快,拉著蓮兒急急往後一躲,那劍擦著她的臉頰險險而過,梅馥正要閃身,四周已是出現了無數多把長劍,眼前十來個蒙麵人已是把她們團團圍住,均是清一色黑衣勁裝,銀甲覆麵。
    ——逍遙樓?!這麽快!!!
    顧不上多想,她急急把蓮兒往後一送,白鶴軒已是從馬車上躍下,以扇為刀擋在她前麵。
    “快上車。”
    可四周那麽多劍,別說靠近馬車,連往前走一步都困難。梅馥正感到絕望,耳邊風聲響起,竟又是七八個人從天而降。梅馥一眼便認出了他們是國舅府的暗衛,之前和夏雪籬一起遇襲時,他特地給自己安排的,這些人身手極好,不到特殊時候,輕易不會現身……
    梅馥身體晃了晃,沒想到她棄夏雪籬決絕離開,他都沒有撤回這些人,竟還暗中保護著自己……
    可惜畢竟是敵多我寡,而那些人更是招招斃命,完全不留半點縫隙,不多一會,夏雪籬這些暗衛已是顯現出弱勢。
    梅馥把嚇呆了的蓮兒往馬車上一送。
    “這些人是朝我來的,白鶴軒,你快點帶著蓮兒走。”
    白鶴軒臉色發白,之前為保護梅馥已是被人砍了一刀,他雖習得武藝,但如何能比過這些凶殘的殺手。
    “少廢話,要走一起走!”
    白鶴軒把梅馥一把拉上馬車,“快點,趁他們還能攔著的時候……”
    說話間已是氣喘籲籲。白府車夫竟也是個練家子的,見自家主子和梅馥上去,竟不見慌亂,駕著馬車朝著人多的街道上飛馳。